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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不良人

作者:庚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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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天人五衰 第八十一章 談判

第八卷 天人五衰

第八十一章 談判

明明意識已經醒了,但是身體還沒醒過來,完全不聽使喚,連張開眼皮都辦不到。
清靜一點吧。
一伸手就能夠得著。
霧氣繚繞如同黑色的火焰。
「星君?既是長安而來,想必是熒惑星君吧,也就是說,熒惑星君知道我,甚至有可能認識我?」蘇大為敏感的抓到有用信息。
「你還懂唐人的禮數,我聽聞長安詭異一族蟄伏,融入唐人的生活,平日以人的樣貌行走,你也是其中之一?」
按理來說,蘇大為身為一軍之主,身邊至少應該有親衛隨時看顧的。
為何湯在,人卻不見了。
這個人是誰?如今人又在哪裡?
「我猜應該不是在吐蕃,或許是在長安吧,算是故人。」
最後才是看自己身上。
這話說完,應該就是要進入正題了,但刀勞對著蘇大為,卻顯得有些躊躕了。
帳簾是掀開的。
見微知著,舉一反三的本事,絲毫不弱於狄仁傑。
難怪能創出都察寺這種秘諜機構。
然後抬頭看向帳外。
蘇大為卻無心去管發生了什麼,他的心如湖水漸起波瀾,開始劇烈的活動起來。
一陣細碎的聲音從一旁響起,讓蘇大為心裏莫名的煩躁,覺得這聲音好吵。
它是蘇大為的一張底牌。
分別是東方、西方、南方、北方詭異,再加一個中央熒惑。
營門外,一片漆黑。
隨著漫長的歲月,有的族群沒落了,最後又相互融合,到大唐建立,熒惑星君一統東方和中央,主要區域便在唐境。
而北方星君為北斗,也統一了西方與南方、北方,大致是突厥到吐蕃這一片廣袤的區域。」
蘇大為卻顧不上脖頸傳來的疼痛,而是雙和*圖*書目大睜,看向帳門方向。
「怎麼,不說?」
「我方才沒醒,如果你們要殺,那便是機會。」
外面一片黑暗,也沒有一星半點的光。
他明白了。
那不是簡單的夜幕黑。
但是沒有。
他唯一沒想到的是,天上會飛過那個至強的存在,更沒想到騰根之瞳會突然驚醒。
「她究竟是誰?」
蘇大為一伸手,執橫刀在手。
無事。
「你是何方詭異?出來談吧。」
「詭異出現,多伴著這種黑霧,這不是尋常的黑暗,我的眼睛不瞎。」
「與我族的熒惑星君,是同等的存在。」
蘇大為微微一笑,目中閃動著精芒,似乎已經隱隱猜到對方的來意,但又並不說破。
只有一雙血紅的眼睛,時放時縮,顯出內心的不平靜。
該不會就這樣永遠醒不過來了吧?
這些詭異都去了哪裡?又發生了什麼?
沉默片刻道:「好。」
像是頭一次領教蘇大為的難纏。
此時,熒惑星君當然不想與唐人決裂翻臉。
身體……
「你……」
顯然不久前,曾有人端著湯走入帳內,想喂自己喝湯。
見到這些,他的心裏更松一些。
「那我談事,不要再提別的,你問了我也不會答,浪費時間。」
那個至強的詭異,那個存在,她……
非常人,才能行非常事。
降魔杵插在腰后。
蘇大為的手邊,赫然趴著懶洋洋的黑三郎。
刀勞面對他這種氣勢,終於無法再繃住,搖了搖頭:「吾奉熒惑星君之命,與總管議和。」
還好,一慣不離手的橫刀和降魔杵都在。
「北斗星君?」蘇大為頗為玩味的咀嚼著這個新名字。
但他沒料m.hetubook.com.com到的是,蘇大為居然如此言詞便給,辯才無礙。
絲絲黑霧吹了進來。
「你們詭異是怎麼回事?我腦子亂得很,你先告訴我,熒惑管的是哪些詭異,北斗又管哪些詭異?」
刀勞冷冰冰的說了一句。
一時間,只覺得投鼠忌器,不知從何說起。
黑霧中,隱隱看到血紅的雙眼一閃。
這下是徹底醒了。
往日在衙門裡也常見蘇大為,那時是同僚,大家嘻笑如常,並不覺得如何。
「吐蕃的詭異,似乎並不歸熒惑星君管吧?還有之前出現的鶴郎君,還有那個北斗星君朱雀,那個老嫗。」
「秘閣李諺和茅山天師葉法善來看過,說並無大礙……」
心底里,莫名有一絲驚悸。
蘇大為又道。
這種感覺,就像是「清明夢」,又叫做鬼壓床。
提起此事,刀勞臉上露出古怪之色:「朱雀星君是北斗之下最強的詭異,不是他弱,而是她太強。」
「第一次聽說,他很厲害嗎?」
早在安文生等援兵趕到的時候,已經將黑三郎帶來給蘇大為,只是之前行軍之中,並無黑三郎顯身手的機會。
但如何談,卻令刀勞犯難。
蘇大為沉默著,看向門外:「進來吧。」
會有光透進來。
只有蘇大為一個人,帳門角落一碗湯。
此時整個營帳空空蕩蕩。
「如果你猜錯了呢?或者我又反悔了呢?」
但轉瞬又被黑氣吞噬。
哪怕是破案,也只覺得蘇大為是有點本事,也沒多想。
來的詭異,嘴角一抿,好像被戳中了什麼,一副堅決不開口的樣子。
黑霧中的詭異似是有些意外:「你說話,倒是有趣,怎麼知道是要和-圖-書和你談,而不是要殺你。」
三言兩語間,反而令刀勞生出一種被對方窺探到隱秘之感。
再不濟,安文生和李博也應該會在。
一種莫名古怪的氣氛。
只有內心在劇烈的活動。
「你的議和是代表熒惑星君的意思,還是代表所有詭異?」
這個動作是如此之快,快到令脖頸發出「喀」的響聲,彷彿頸椎受不了這股巨力,差點折斷。
一直到雪山絕谷,黑三郎與安文生一齊,引動雪崩。
「此事說來話長……用你們的話來說,一言難盡。」刀勞有些遲疑。
念頭繼續活動著。
「鶴郎君與朱雀,都屬北斗星君麾下。」
猛地一個激靈。
「議和?」
他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哪怕再黑的夜,至少篝火會點亮,火把會升起。
如果從人族的談判來看,本來刀勞是掌握著主動,趁著蘇大為未醒,已經營造好了氛圍,以一種恐怖感,去壓制對手,為談判創造有利條件。
蘇大為身體放鬆下來,走到桌案邊,盤膝坐下。
停了一停,他才繼續道:「我們詭異一族,最早可以追溯在人族誕生之前,後來與人族爭奪天下,也曾橫絕一世,後來隨著秦帝統一天下,詭異式微,分裂成數個族群。
一點一點的,從皮膚透入身體,凍入骨髓,一直浸入靈魂。
蘇大為上下打量著他,看著他站在自己桌案對面,遲疑道:「你是……刀勞?」
若要談,那便先談著。
「那讓他再多休息一陣。」
他站起身,披起衣袍,繫上帶扣,將橫刀掛在腰上。
醒來!
就在蘇大為心中驚亂時,一種潮水般的寒涼透過來。
隨手解了橫刀放在桌上。
壁上掛和_圖_書著破邪弩還有橫掛著一支馬槊。
思維越來越激烈,終於一道靈光閃過去。
「總管醒了嗎?」
名為刀勞的詭異,伸出帶著彎刀的雙手,向蘇大為抱了抱拳:「詭異族,熒惑星君麾下刀勞,見過總管。」
「你怎知?」
蘇大為看不清刀勞的臉。
他翻身坐了起來。
蘇大為的手下摸,摸到光滑的皮毛,一顆心愈發安定。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答案,這不是靠靈感便能知道的事,或許只有醒來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只有失去過,才懂得,這種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可怕。
直到此刻,面對面,他才真正領教蘇大為心細如髮。
稍稍鬆了口氣,再一眼看自己手邊裝備。
「說來話長,那便長話短說,一言難盡,那就兩言三言。」蘇大為直視著黑氣蒸騰的刀勞,緩緩道:「我有的是時間。」
整個營帳,只有蘇大為一個人,不見燈火。
「黑三郎,如果是敵人來了,黑三郎是不會放過的,不會這麼安靜。」
刀勞血紅的雙眼先是大睜,然後又收縮,凝視著蘇大為,透著謹慎之意。
他確定對方至少目前對自己並無惡意。
「五方?那南斗朱雀也算星君?星君就這種程度?被人一把火反燒了。」
但是他隨即猛地扭頭。
「你……」
這個距離,無論是拿橫刀,還是背後的馬槊,破邪弩,都很方便。
蘇大為伸手下按:「我們應該見過對嗎?」
昏迷前最深刻的一幕在腦海回現。
第一眼先觀察環境,確定是在自己的軍帳中。
可是沒有。
若要打,他奉陪。
黑霧中,那隻詭異默默走出:「難怪星君一直對你另眼相看,果然有過人之處。」
和_圖_書用不著看清臉色,猜也能猜到對方心裏此時的想法。
因為對方的臉全都被黑霧包裹著。
那麼朱雀又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刀勞詭異,那個古怪的鳩婆,後來呢,後來怎樣了?
過了片刻,霧氣略微稍和。
角落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
見到這些,蘇大為就明白自己是安全的。
哪怕白天攻邏些城,詭異真的大肆攻伐唐軍,有黑三郎在,也能抵擋不少。
黑霧激烈涌動起來,顯然被蘇大為說中了心事,頗不平靜。
「或許……」
是了,一定是它,如果不是它,誰又能有這樣可怕的氣息?
說也奇怪,隨著心念一動,四周果然安靜下來。
蘇大為擺擺手:「習慣了,並不是存心刺探詭異的隱私,你既來找我,想必有事要談,我洗耳恭聽。」
談是一定要談,為了長安萬千詭異一族,為了大唐千千萬萬蟄伏的詭異。
好像是有人行色匆匆,端湯進來看一眼,便因什麼變故,放下湯走了。
這聲音過後,過了片刻,才有一個尖利的聲音問:「你知道了?」
整個營帳彷彿化作了冰櫃,寒氣氳氤。
蘇大為伸手拾起桌上的一支毛筆,在手裡輕輕轉動著,像是玩著一個有趣的遊戲。
蘇大為點頭認同道:「這是自然。」
是休息的常服,明光鎧已經脫得乾淨,整齊的擺放在馬槊下的桌案上。
否則沒理由在自己昏迷時不出手,要等到此刻。
刀勞定定的看著他。
生怕一開口,又被蘇大為看破更多事。
何況,這樣的底牌,蘇大為並不止一張。
但也隱沒在暗處,無人知曉。
死一般的安靜。
都是他慣用的兵器。
蘇大為突然問。
一股刺骨的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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