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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不良人

作者:庚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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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二十九章 請罪

第九卷

第二十九章 請罪

僅剩的一隻眼,透過柵欄縫隙,看到外面的牆壁。
魏三郎感覺脖頸有些僵硬,他想轉頭看一下四周。
長安獄。
「他還活著嗎?」
「貴人!」
那是鐵鏈碰撞的聲音。
平靜里,蘊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屋內寧靜。
積功為開國伯。
眼前的貴人,是太子那邊派人專程打過招呼的。
只有胸膛微微起伏,才證明他還活著。
這種事,可大可小。
粗如兒臂的鐵柵欄,將空間分割著,提醒著他,受到非比尋常的對待。
只是,眼珠感受到光芒,微微撇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的喉頭蠕動著。
蘇大為緩緩道。
在那千分之一秒內,他已經記起了聲音的主人。
李弘看向蘇大為,目光中透著信任:「而我認識的人里,論斷案,無人能及阿舅,所以這件事,我希望阿舅能幫我。」
還有自己的手。
除了有其他的穿越者,實在難以解釋。
香氣馥郁,青煙不絕如縷。
可能是有新犯人進來了。
他的雙手無力支撐身體,蜷曲著身子,以頭觸地。
一隻獨眼儘力的睜大,看著柵欄外的人。
幸虧長安刑名第一的老鬼桂建超已經告老還鄉了。
他想起一個傳說,說是咬斷舌頭可以自盡。
「還活著。」
但是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視線有些模糊。
受刑不過昏死,被潑醒,再昏死。
看了一眼魏三郎:「你說奇怪不奇怪。」
他試了試,用牙去咬自己的舌頭。
魏三郎不由苦笑起來。
他靠著牆,盯著牢門外的那盞油燈,久久一動不動。
昨夜審問這www.hetubook.com.com隴右老兵時,他也在場記錄。
魏三郎臉頰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一咬,只咬出滿嘴的血沫子。
這是一處安靜的牢房。
往大里說,誰敢說出這種惑亂天下的讖言,那是誅九族的重罪。
暗示了他接下來的命運。
連滿嘴的好牙都被一顆顆敲碎撥掉,仍不吐露半字。
而且也知此人是開國伯。
現在坐在開國伯蘇大為的面前。
有好幾個人。
甚至連慘叫聲都很少。
但如今,在這位貴人面前,這隴右的硬骨頭,居然如此失態。
試了兩次,手臂卻不聽使喚,只有無奈的放棄。
昨日才見他在開遠門外,那般英姿勃勃。
「貴人,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交給我們這些人就好了……」
魏三郎的身體從坐位上翻滾下來。
幾次想開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蘇大為轉頭向身邊的獄卒道:「給他洗漱,包紮傷口,換身乾淨衣服,再帶來見我。」
還有火把的光芒。
任何帝王都對自己的權力無比敏感。
痛。
後來又轉入軍職。
好像只是被這貴人看一眼,心防便破了。
蘇大為皺眉沉吟:「這讖言是從昨夜闖宮禁那些隴右兵身上搜到的?」
「阿舅,此事父皇交給我,而我,絕對相信阿舅你與昨夜的事無關。」
呯!
自己在單人牢房?
但是一夜之間,竟然變成這副模樣。
蘇大為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掃了一眼獄卒。
「他們以前曾為我麾下,我是否要避嫌?」
獄卒們不敢爭辯,老老實實的退了出去。和_圖_書
寂靜的牢房裡,忽然傳出聲響。
他現在除了一張臉,全身上下幾乎沒有幾塊好肉。
他一向是一個硬漢,但是昨夜被守護皇宮的千牛衛打斷了一條腿。
只有重犯,才能享受這般「安全」的待遇。
更何況,方才所看到的讖言,那特么都是後世的典故。
幾乎懷疑自己在做夢。
雖然為難,但是在蘇大為的目光下,這些獄卒也不敢有任何抵抗之心,只是叉手行禮小聲道:「貴人,如果我們都出去,恐怕與禮不合……」
這是一條硬漢啊。
「我負責。」
令他這個隴右老兵,軍中硬漢,也不由發出呻|吟聲。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照我的話去做。」
身上的傷口都經過長安醫者處理,上了葯,包紮了傷口。
哪怕再來一次,我也……
除了斷腿的疼痛,身上受刑訊的地方,如火燒火燎一般。
十根手指的指甲被拔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昨夜已經釘過了竹籤。
但這個簡單的動作,卻令全身上下,傳出徹骨的疼痛。
因為沒了牙,他的聲音十分古怪。
嗆啷!
獄卒顫抖了一下,只覺得自己彷彿被一頭凶獸給盯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獄卒吃了一驚,抗議道:「這是聖人和太子交代的重犯,小的可不敢……」
蘇大為的聲音平靜,但在這平靜下,卻隱藏著一股力量。
那張受盡酷刑,也沒有開口的臉龐上,充滿了希冀、敬畏、悔恨與羞愧。
鯨油燈的光芒,將一切映成古銅色。
這才想起來,昨夜審訊的捕頭,用鐵鉗將自己嘴裏的www•hetubook.com•com牙,一顆顆的拔下來。
硬是扛了一夜,隻字未露。
他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力氣,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
只在屋角留了個抄寫的記錄小吏。
一試之下,才愕然發現,自己口中已不剩幾顆牙了。
坐在角落裡幾乎沒什麼存在感的記錄小吏,瞠目看著這一幕,大感震撼。
李弘大喜道:「事不宜遲,如果阿舅現在無事,就請現在隨我過去。」
良久,魏三郎用沙啞的嗓子喊了一聲:「蘇……總管!」
……
「總……總管。」
如果此老在,自己能否吃得住昨夜的刑訊,還是未知之數。
不弄清楚此事,只怕無法心安。
也不知昨夜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連斷掉的腿都彷彿有了力氣,忘記了身上的痛苦,飛撲到柵欄前,血漬斑斑的雙手,被掰斷數根指骨,拔掉半數指甲的手,死死抓著牢門。
他想伸手擦一下血水。
有人。
也可能是有人打開了外邊的牢門。
該想些什麼?
枯死的身體里,彷彿有一種力量從心底爆發。
顫抖的聲音里,透著痛苦道:「總管,末將……死罪!」
隱約看到牆上掛滿了刑具。
之後又是漫長的審訊。
後悔嗎?
硬著頭皮強辯道:「若走了犯人……」
靜室內,端坐在桌前的李景隆,看著被幾名獄卒洗凈身體,換了乾淨衣衫,幾乎是被架著進來的魏三郎。
「讖言……此事干係重大。」
長安獄卒們見慣了窮凶極惡之賊,卻從未見過這樣的硬漢。
還洗了個澡,洗去一身汗臭和污漬,換了一身清爽乾淨的衣和-圖-書服。
涉及到這種事,只怕太宗李世民也是揮起屠刀,將散布讖言的人殺個乾淨。
唯獨腰骨不斷。
輕輕將茶匙放在一旁,蘇大為凝視著火候,不疾不徐的道:「這事過去不知多少年了,現在我回長安,每憶起邢國公,不是他在沙場殺敵的樣子,不是他滅國的風姿,而是他烹茶的模樣,揮之不去。」
「三郎……」
發出喀喀響聲。
「是。」
魏三郎依舊是一動不動,彷彿是一尊沒有生氣的屍體。
這種人物,豈是他們這些小人物敢得罪的。
聽說曾在長安縣做過不良帥。
這人身上骨頭都不知斷了多少根。
蘇大為輕輕攪動著茶花,語調平和:「當年還是邢國公請我喝茶,我看他親手為我烹茶,那茶的滋味,令人難忘。」
「問了,不肯說。」
如果接下來是漫長的刑訊,那還不如死了吧?
是血水從額角淌下來,迷住了一隻眼睛。
魏三郎的瞳孔猛地收縮。
但現在,卻與開國伯對坐,看開國伯親手烹茶。
然而魏三郎張開雙眼,第一個念頭竟是欣喜。
蘇大為緩緩道:「不論他犯了何等重罪,曾是我大唐的兵,當給他一份敬重。」
將死牢里的犯人提出來,已經是大大違制了,現在的意思是還要我等出去?
現在是想死都不能。
想到此,蘇大為向李弘點頭道:「我現在可以去看看那人嗎?」
他做的很認真。
若不是身體受創嚴重,實在無力動彈,他現在只想跪下來,向蘇大為磕頭請罪。
「留一個小吏記錄,其餘人等沒我召喚不要進來。」
「這裏的氣味實在太和_圖_書過難聞,貴人還是隨我在外面少歇。」
腳步聲。
對面的魏三郎臉色憋得通紅。
不,如果是老鬼在,自己只怕早就被折磨瘋了。
就在半個時辰以前,他還在長安獄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喏。」
施刑的刑訊高手,幾乎把一切能想到的手段,把長安所有虐人招數,都在他身上使了一遍。
心中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來。
蘇大為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伸手,就著桌前的一套茶具,自己動手烹茶。
從那邊走過來。
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無妨。」
這些人有高有矮,站在魏三郎的牢門前,似乎沉默了片刻。
勉強轉動脖頸,終於看清了四周的情況。
神特么的,這種話,怎麼會出現在大唐李治朝?
能想些什麼?
洗茶,煮沸,茶道工序,做得一絲不苟。
獄卒和牢頭偷視一眼,終究抵不過蘇大為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叉手道:「喏!」
那上面懸挂著鯨油燈,照亮一片石壁。
這些年屢立戰功。
痛,就代表自己還活著。
蘇大為待人都出去,這才把目光落到對面的魏三郎身上。
半個時辰后。
長安獄的獄卒面露為難之色。
一直到他被安置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遠處一片幽深黑暗,看不清景像。
屋角的博山爐,按著蘇大為的吩咐點上了一爐香。
肋骨也斷了數根。
「有沒有問這讖言從何而來?」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
「我以前不喜親手烹茶。」
不,我不後悔。
站在牢門外的蘇大為俯視著他,臉上透出傷感之色。
魏三郎呻|吟著張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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