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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開封城下，于淺正在翻看著文獻。

山東的王掌柜啐道：「膽子大個屁。都是俺們的人，俺們怕什麼。倒是讓俺們自己一路北上，俺們才會怕。就算不是不被抓，這沿途上的關卡，又要收俺多少稅錢。」

查郎阿動心了。原本他想著，給這幫人機會，這幫人怎麼都得感恩戴德。卻沒想到這幫人能耐有限，真的讓他們把差事辦砸，固然這幫人不會有好下場，查郎阿只怕也好不了。

山東的北部與西部有山區，河南的北部與西部也有山區。兩地不同的是，山東南部就是一望無際的江淮平原，河南南部則是信陽羅山的山脈橫亘在河南到長江之間的廣大土地上。

「也不是說情。只是當下放這麼一個翰林到縣裡，他又懂什麼。等他弄清楚事情，只怕都入冬啦！此時要的是幹辦過收稅的知縣，得能獨當一面。」

王掌柜很是不解，「兄弟，你們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為了獲得準確資料，弘晝派遣不少探馬去追蹤賊軍動向。事情發展果然如李紱所說，賊軍一路敗退，竟然繞了直隸南部一圈，攻佔了直隸南部所有縣城后逃之夭夭。渡過大清河，回到了山東境內。

團長沒想到錢清看著沒說什麼，心思卻如此通透，也不敢多話，就隨著錢清一路向著西邊進發。

原來運兔子肉的隊伍緊跟著胡悅指揮著三個團後面，大漢的部隊沿著運河一路北上，山東運貨的兄弟們就壓送著貨物一路北上。遠河沿岸的清軍要麼被殺，要麼嚇得跑路，眾人倒是不用交納任何稅銀就一路到了這裏。

不等查郎阿大人消停兩天，新的消息傳來。賊軍突然兵出河南，再次於濟寧附近與鄂爾泰率領的清軍對峙。

正後悔沒早些派遣人馬圍攻賊軍，李紱的奏摺又送了進來。賊軍攻破縣城之後並沒有大肆搶掠，卻將縣城中的官員們殺了個乾乾淨淨。

此時開封作為河南省會，端的是要害中的要害。錢清本以為開封城這邊好歹會有清軍出城迎戰，卻沒想到部隊打到開封城下，竟然沒有一支清軍迎戰的跡象。

此乃當務之急，弘晝立刻下令吏部趕緊辦差。吏部尚書查郎阿趕緊命令手下辦差，三天後，部下們給查郎阿帶回來最新進展，「那些翰林院的進士們不肯去直隸南部當知縣。」

眾人縮在屋裡不敢出門，膽子小的還忍不https://m.hetubook.com.com住低聲念著「阿彌陀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名號。

夥計們心中期待著事情的確能夠如霍崇宣傳的一樣，不過霍崇可是連皇上都殺了的人，說的不擾民，真的大殺起來，誰能管得了他。

見手下遲疑著不動，查郎阿站起身喝道：「你們等什麼呢？等著我給你們賞錢么！」

跟隨錢清出來的一眾將校也覺得很是訝異，然而看到開封的城牆之後，都有些說不出話來。就見城牆連綿不絕，幾乎望不到頭。城頭上插了不少旗幟，也有許多人在城頭防守。

錢清呵呵笑了兩聲，「既然王維昌想和胡說分出個高下，他定然知道若是敗了，即便他不死，回去之後也會被殺。更不用說別的。胡說這次雖然當不了師長，這個團長卻是當的不錯。王維昌非得好好乾，小心干。就看他能做到啥地步吧。」

兩邊交割完畢，京城王掌柜鼓起勇氣開始北歸。沿途上果然沒遇到漢軍任何侵擾，一路平安的將肉類先送到京城外的落腳點。王掌柜也不休息，趕緊回城，告知一眾分銷商拿錢買肉。

第二天部隊抵達鄭縣，半日攻下縣城，如之前那般將官吏一舉殺光，隨即洗劫了庫銀後轉向南方，向著下一個縣城出發。

查郎阿喝道：「那些人為何不肯赴任！」

錢清覺得這建議不錯，卻不想讓王維昌平白受到損失。畢竟這一支人馬是突襲的力量，若是能攻下開封倒也罷了，若是有損失，又曠日持久的被牽扯在開封這邊。那可就麻煩了。

手下一看查郎阿是動了真怒，趕緊起身出門辦事。

父親色思特，死烏闌布通之戰。查郎阿襲世職，兼佐領，遷參領。

光是看城牆，就已經感覺這是一座厲害的所在。雖然漢軍對清軍已經沒什麼懼怕，然而城牆還是讓漢軍感受到很大壓力。

年輕的皇帝弘晝被這消息弄到不知所措，眼瞅著官軍就是很能打仗的樣子。然而賊軍這麼一路撤退，又給人一種做了什麼埋伏的感覺。

王掌柜聽著聲音著實熟悉，小心的問道：「是王兄弟么？」

重新被任命為直隸總督李紱親自領兵收復各個縣城與州城，追在漢軍背後攆。好消息接連傳來，官軍並沒有遭到任何抵抗。漢軍只是聽聞官軍趕來，就放棄了攻克的縣城，落荒而逃。

「不如從河南急調一些辦差和_圖_書得力的知縣過來，先讓他們把秋糧徵收上來。至於他們的職務，就先讓這些翰林們頂上。當下不是誰有實缺，而是誰能幹事。」

既然山東的王掌柜不肯說秘方，京城的王掌柜就問道：「兄弟，這過了兵，俺們怎麼回京城。」

「不怕。俺們這一路上主要是去各縣城，各州府殺官。只要你別穿官服，也別穿什麼軍服，俺們的人是不會搭理你們。」

「哦。」外面的人順口應了一聲。片刻間卻想明白關節，忍不住罵道：「屋裡沒人，你們是鬼么！」

辦事的手下們一時不敢吭聲，這舉動讓查郎阿明白了裏面的問題，不用說，那幫人是怕死啊。眼見直隸南部的官員們幾乎是朝不保夕，這幫只是來做官的翰林們當然不肯平白送死。

以軍功世家出身的查郎阿還真的以為讀過這麼多書的翰林不敢這麼沒能耐。

這次的事情真的難辦了。岳鍾琪先開了口，「總督，不如讓我領兵給開封解圍吧。」

查郎阿喝道：「去告訴那些人，若是不肯當官，就一輩子做冷板凳！」

「什麼？」查郎阿被嚇到大叫。這邊皇上弘晝是下了急令，趕緊恢復直隸南部的官府體系。以便將打斷的稅收事宜再接續起來。霍崇部下所到之處，官吏蕩然一空，再沒有人肯去接任，今年的秋糧可就完蛋了。

進京城本就麻煩，此時更是麻煩。好在王掌柜早就與某一路守城門的兵丁打好照顧，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城內。

錢清想了想，搖頭表示反對，「清軍是不是膽寒，俺不在乎。你若是有什麼損失，俺可沒辦法向先生交代。」

正想反對，就聽王維昌說道：「若是錢司令不放心，不如留下俺在這裏牽制清軍。錢司令帶兵繼續向西。咱們這麼分兵之後，反倒讓清軍膽寒。」

這邊錢清讓雷虎指揮三萬人馬與鄂爾泰對峙，自己親自率領四個團走梁山，避開鄂爾泰在濟寧的清軍，向東一路猛進。

王掌柜知道自己的交易對象到底是什麼出身，趕緊開了門讓外面的人進來。兩位王掌柜見了面，京城的王掌柜上下打量，「兄弟，你這膽子可太大了。」

與肉類相比，糧食雖然便宜，卻耐儲存。山東送來的肉，不管是兔子肉、豬肉、牛肉、驢肉，要麼是紅油腌制，要麼是風乾熏制，都能放好久都不壞。價錢又公道，運到京城便是賺的不多，也不會輕和-圖-書易賠錢。

鄂爾泰沒吭聲，他左思右想就覺得事情不對。

京城的王掌柜連忙表示絕無此意，但是心中真的是佩服。肉這東西雖然貴，卻未必能賣的賺錢，倒不是肉價有問題，而是肉類壞的太快。便是腌制的肉類也會有許多問題，發臭生蟲變味，好好的肉不用幾天就完蛋了。

轉念一想，殺官和殺皇帝比，殺官就不算啥了。如果漢軍真的只是殺官，做生意的倒是真不怕。

錢清覺得王維昌說得有理，然而還是不放心。最後叫過一人，「王營長，俺把于淺留給你。別看這孩子年幼，跟著都督這麼久，都督也讚不絕口呢。」

二三十個縣裡被殺了上百官員，幾百吏員。各處守城官軍也被殺了好幾千。弘晝猛然發現，朝廷還得向這些縣城再派遣同樣數量的官員，並且派遣更多人馬去防禦賊軍的燒殺。

霍崇此次行動目的不是為了攻佔地盤，而是為了消滅滿清有生力量。順道看看能否調動鄂爾泰與岳鍾琪這兩名有實力的將令。如果調動起兩人，瞅准機會就給他們重創。

王掌柜心中也怕，卻微微顫抖著對夥計們說道：「不用怕，霍爺說過，絕不擾民！」

正如錢清所料，鄂爾泰與岳鍾琪此時承受著極大的壓力。朝廷已經下旨，要兩人自行應對。看到這道旨意，鄂爾泰與岳鍾琪感激的幾乎要涕淚橫流。如此暖心的旨意，已經算是給了兩人活路。至少是現在讓兩人還有一定程度擁有行動自由。

開封地處河南東部、中原腹地、黃河之濱。戰國時期的魏國，五代時期的後梁、後晉、後漢、後周，宋朝，金朝等在此定都。

京城王掌柜聽得心裡頭慌亂。殺官！還是在直隸各地殺官。簡直是膽大包天。

眾人都不想說話，最後還是王維昌說道：「還請錢司令讓俺攻城。」

朝廷上下立刻陷入了驚慌之中，鄂爾泰與岳鍾琪此時手裡有十幾萬清軍，除了西北的精銳清軍之外，鄂爾泰手下掌握著大清數量上幾乎是最大的人馬。若是有個閃失，大清可就完蛋了。

好不容易騷亂消退了，突然有人在外頭敲門，嚇得裡頭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就聽外頭有人喊道：「屋裡有人么？」

許侍郎倒是爽快，見面之後就詢問許翰林是不是被查郎阿點名做了直隸南部的知縣。查郎阿聽完就不高興了，「許侍郎是來說情的么？」

查郎阿嘆口氣，放下和_圖_書碗。卻突然覺得有點餓，就再喝了一口銀耳羹。算是吃了兩口。

「哈哈，還想套我們的方子么？」山東王掌柜笑道。

就在王掌柜開始張羅分銷事宜，漢軍在直隸攻城略地的消息也已經在朝廷裡頭傳開。

查郎阿十分不快，「讀了這麼多年書，白讀了？連收稅都不會啦！」

祖父查爾海，復以軍功進一等阿達哈哈番。

剛喝了一口銀耳羹，僕人就來通稟，「許侍郎來訪。」

見到是霍崇身邊的幼年生於淺，王維昌立刻答應下來，「俺見過這小兄弟，錢司令肯把小兄弟交給俺，俺就留下他。」

京城的王掌柜帶領著人手沿著運河南下，按照約定，他們要來這裏接應一批肉類。剛在運河上的一個客棧住下，沒多久就聽得外頭大亂。王掌柜趕緊派人看看怎麼回事，沒多久手下臉色慘白的奔回屋子，立刻緊閉房門，戰戰兢兢的說道：「掌柜的，霍爺的人馬打過來了。」

雙方也沒有多說，各自行動起來。這邊團長忍不住問錢清，「司令，王維昌會不會莽撞。他可是真的想和胡說分出個高下。」

晚上回到家，查郎阿尚書氣的吃不下飯。如果不是三姨太端著重新熱過的飯到查郎阿書房，他大概就什麼都不吃了。

眼見查郎阿有點鬆動，許侍郎勸道：「尚書，你說那些人是不是怕，當然是怕。不過若說他們不知道厲害，不知道現在朝廷要的不是派人去當官，而是趕緊收拾局面，將秋收的糧食收上來么？他們畢竟讀過這麼多書，不會不知道。正因為知道，他們更怕的是辦砸了差事，辜負了皇上。更是辜負了尚書的好意。」

查郎阿聽罷十分不信。卻又覺得或許大概有一點點道理。與那幫滿人進士不同，查郎阿乃是納喇氏，滿洲鑲白旗人。曾祖章泰，以軍功授拖沙喇哈番。

貨物交割之後，京城的王掌柜不放心，專門從大木桶最下方用鐵鉤取出幾個兔子腿。就見紅油腌制的兔子腿油光鋥亮，切下幾塊嘗了嘗，兔子肉竟然沒有變質變味。

因為是被人支使了，查郎阿並不期待這份名單能有什麼好評價。不成想弘晝看完之後竟然贊了查郎阿，說他辦差用心。又讓查郎阿別光從河南調知縣，也從山西調動點知縣過來。

這一路上，錢清也沒有走小路，就是大大方方沿著官道一路西進。過了鄆城、菏澤之後就殺入蘭考，破了城后並不停留，直插https://www.hetubook.com.com開封。

「怕了么？」錢清笑道。

本以為說完這些，王維昌就放棄了，沒想到王維昌卻來了勁頭，「司令，咱們本就約定，打不過就走。打得過也走。清軍既然如此，咱們就和他們來迴繞。反正清軍若是追著俺走，俺頂多往回走，或是往司令所在方向走。倒是與清軍野戰，咱們不是照樣能打贏么。」

「當然是俺。快點開門，咱們把事情辦了，各自走人。」

查郎阿趕緊回去重編了自己的名單，交給弘晝。這次弘晝沒多說什麼，只是看著挺滿意。

許侍郎苦笑一聲，「查郎阿大人，這等事本就不是知縣要做，都是地方上吏員擔當。當下吏員被殺了許多，只是派些翰林前往，會耽誤了朝廷的大事。」

如果調動不起來，就大殺滿清官吏。反正霍崇對滿清官吏毫無好感，並不在乎他們死活。殺的官吏越多，滿清的統治基礎就會遭到越大的破壞。

反覆斟酌，查郎阿問道：「許侍郎覺得怎麼做才好？」

不過事情到此，也不能看著開封城失守。鄂爾泰嘆道：「不如讓我去追。」

雖然滿心不高興，吏部尚書查郎阿最後還是按照許侍郎的建議，重新擬了一份名單送到弘晝面前。

不過兩人千恩萬謝的送走欽差，就沒了方才那舉動了。互相對視一眼，鄂爾泰與岳鍾琪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深沉的恐懼。

開封境內河流湖眾多，分屬黃河和淮河兩大水系。黃河大堤以北地區屬於黃河水系，流域廣泛。黃河大堤以南地區屬於淮河水系，主要河流有惠濟河、馬家河、汴河、賈魯河、渦河等。

開封地處中原腹地，地勢平坦、土壤肥沃，多為粘土、壤土和沙土，適宜各類農作物種植。開封境域內，因黃河泥沙淤積使黃河河床不斷抬高，形成了河高於城的「地上懸河」。開封地下則因歷次黃河水患使開封數座古都城、府州城池深深埋于地面之下3米至12米處，上下疊壓著6座城池，其中包括3座都城、2座省城及1座州城，構成了中國罕見的城摞城奇特景觀。

李紱的奏摺倒是寫的很謹慎，只是說在繼續追擊賊軍，希望能夠將賊軍攆出直隸，再一舉殲滅。朝廷里的官員們看到李紱竟然沒打敗仗，更攆著賊軍一路敗退，紛紛請求派遣大軍圍攻這支已經被官軍嚇得聞風喪膽的賊軍。

一個夥計實在是嚇壞了，只求對方趕緊離開，不禁喊道：「屋裡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