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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戰役中，事後被證明最能扛的黃百韜兵團就在運河旁邊乾等兩天，卻忘記在運河上搭建浮橋。

再過一日，本就只攜帶了細軟的杭州八旗開始通過霍崇讓出的道路，從江寧向長江北岸撤離。幾萬人連著走了三天還沒走過去一半。

江寧將軍兩腿一軟，幾乎跌坐在地上。旁邊的人趕緊扶住他。杭州將軍心中也是駭然，清軍們訓練也算刻苦。刀槍、弓箭、火槍、火炮，都日常操演。所以想把炮彈直上直下打上城頭哪裡那麼容易。可見霍崇並非只有能爆炸的炮彈，還有更多犀利的火器。

江寧將軍想了想，也覺得是這麼一個道理。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沒辦法作出選擇。兩位將軍大眼瞪小眼一番，便各自回了住處。

雷虎聽完之後很是不解，「先生，這麼做的話，豈不是逼著清軍死戰到底么？」

一時間，江寧將軍覺得自己被算計了。便是背信棄義，也要半渡而擊。自己原本以為杭州那幫人根本過不了江，所以讓他們先過。

霍崇見事情果然如此，直接上了臼炮。也就是類似迫擊炮的火器。

這邊霍崇就派人前去告訴用船隻往來運輸人員的杭州將軍，他們可以使用浮橋過江。

城外的霍崇則安置軍營，布置陣地。眾將領命而去，霍崇才請等在外面曾靜、孔蓮庚、韋伯三人寄哪裡。見到霍崇，三人立刻跪下行禮，把霍崇弄得很是不解。

霍崇站在江邊，對身邊的少年贊道：「于淺，幹得好！」

從這點上，真的可以對年輕一輩們更有信心。

實事上也是如此。江寧守軍被漢軍的炮彈轟的膽戰心驚。炮彈爆炸這等事，凡是腦子比較活絡的軍官都想到過。然而滿清這邊既不知道怎麼製造開花彈，更沒有人敢嘗試製造開花彈。

凌貴趕緊答道：「還請將軍明白，小人之前曾經與將軍打過，被將軍打敗，便降了。沒想到將軍不殺俘虜，俺這小兵就給放了。小人當時只覺得要死，等逃得性命，回想怎麼活下來的。竟然全靠將軍慈悲。」

等凌貴離開，一直插不上話的曾靜不解的問道：「難道將軍真要答應？」

霍崇沒有質疑，只是詢問這杭州將軍到底想做什麼。問清楚之後就讓凌貴回去告訴杭州將軍，如果真的如此，霍崇就會保證這些人安全離開。不會截殺他們。

沒多久，一名清軍到了大帳內。見到霍崇立刻跪倒行禮，口中喊道：「小人凌貴叩見將軍，謝過將軍不殺之恩。」

可用不正經的理由hetubook.com.com勸說，可就難了。正捉急中，外面就有些混亂的動靜。杭州將軍心中驚懼，難道是霍崇已經攻破城牆，殺進江寧城了么？

這反應讓胡悅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後面的呵斥什麼的完全說不出口。對方這也太精了吧，不用說什麼，就知道該怎麼做。

孔蓮庚目光銳利如刀，「將軍，一旦拿下江寧，就先稱王。招降納叛，大肆封官。只要與山東的聯絡穩固，就派人到地方，登記人口土地，開始向士紳收稅。但凡抵抗稅收者，就可以拿下。」

這邊抬屍體回來的已經哭訴道：「將軍，逆賊用了奇怪的火器。炮彈竟然能直上直下，盡數落在城頭。副都統躲避不及，被打中了。」

江寧將軍這邊當然不敢放心，他的手下也十分抗拒。杭州將軍嘆道：「如果你們不信，讓我先打頭陣，撤到江北。」

「就算是追，也不會是當下。年羹堯說，霍崇作戰紮實。他一路沿著運河南下，到江寧也不奇怪。可追到武昌，就是送死。霍崇不會這麼做。」

杭州將軍原本就沒想到霍崇擁有如此陰險毒辣的火器。他撤到江寧的原因更多是不希望在江浙與霍崇獨立作戰，憑白造成損失。直到親眼看到霍崇的實力，杭州將軍才明白自己誤打誤撞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如果自己在杭州被圍，除了戰死之外大概別無他途。

「呵呵。」韋伯目光如刀，宛如食人虎。

杭州將軍搖搖頭，「不會追。」

思前想後，這最不可思議的路徑或許就是唯一的選擇。而且霍崇的反應也讓杭州將軍莫名有了信心。因為霍崇答應的方式十分不正經，如果把這種不正經和之前釋放被俘小兵的實事結合起來，有種十分不正經的可靠感覺。

「啊？你說什麼？」高龐覺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一亮，吃完早飯的漢軍就開始試著攻城。先用十斤線膛炮轟擊，然而這線膛炮屬於加農炮類型，彈道比較平。十幾炮打上去，要麼命中城牆，轟然爆炸。打的城牆上碎石和磚塊亂飛。要麼就飛進城裡，在城裡轟然爆炸。竟然沒有一發炮彈能準確命中城頭之上。

霍崇點點頭。看著枯水期的長江上那條簡易浮橋，不禁想起自己所知不多的戰役案例中關於浮橋的一個。

但是霍崇沒反對，只是詢問曾經帶來超出霍崇想象之外戰略的三人，「不知三位有什麼見教？」

此時講的話還真不是時候，因為杭州將軍自己都不太敢相https://m.hetubook.com.com信霍崇會老老實實執行協議。易地而處的話，杭州將軍可不會這麼做。

已經不需要霍崇親自動手，只見到霍崇站起身說著「快起來」，並且嘗試轉過辦公桌去攙扶。警衛們已經把三人拉起來。

這種火炮就能以大仰角發射炮彈，而且發射葯的填藥量比較少，不追求炮彈飛太遠，只求彈道弧度很大。

此時雖然知道這旗人凌貴肯定口不對心，卻也覺得俘虜政策好像也不錯的樣子。

江寧將軍大驚，連忙詢問。此時又有人抬了屍體進來，江寧將軍也來不及詢問，趕緊上前。杭州將軍也跟上，就見那屍體衣服倒還好，比較完整。可這腦袋就如被鐵鎚猛擊的西瓜般。已經看不出面目。

江寧滿城已經完全封閉，江寧將軍滿心慌亂，趕緊詢問杭州將軍該如何禦敵。杭州將軍心中盤算著怎麼才能把自己與霍崇商議的協議講出來。

「雷虎。滿清面對強敵，就不會死戰。為了讓他們不死戰，就得讓他們明白，繼續戰鬥下去，他們就得戰死。若是我軍不攻城，滿清就不會繼續要走。」

高龐不禁點頭。

「接下來怎麼辦？」

「什麼？」

「嘿嘿。」孔蓮庚圓胖的臉上露出笑容，目光里卻沒有笑意。

霍崇一直沒參与其中的爭論，只覺得聽到津津有味。論搞建設，甚至是制定國家發展方向。霍崇覺得自己在這個時代大概是能排前幾名吧。但是論制定符合這時代特點的政策，眼前這幫人倒是真的指出了未曾設想的道路。

「如果不撤，留在這裏就是死，散到各地就會被分頭追擊，還是死。」

但這話是不能說的，霍崇板著臉問：「你來這裏不是敘舊的吧？」

畢竟PLA執行這種政策那麼多年，還堅持執行下去。這政策乃是中國幾千年出一個的聖人制定，那麼多頂尖人才也沒有反對。霍崇雖然不明白這政策厲害在哪裡，卻也不會狂妄的認為自己比那些前輩更厲害。

「狀元公，打天下哪裡那麼簡單。尤其是剛奪下江南，朝廷定然想奪回江南。江南這邊有心思圖謀大事的更是要多少有多少。此事與其慢慢收編，不如讓各地先認將軍為主。之後逐個選拔。聽話的就留，不聽話的剿滅。恩威並施，才能快刀斬亂麻。若是存了慈悲心思，死的人只會更多。」

講出繼續撤退的計劃，杭州將軍沉默下來，盯著江寧將軍六神無主的表情一個勁看。

「小人奉杭州將軍之命，前來請問將軍。和*圖*書若是讓出江寧，不知將軍可否答應讓我等離開江寧。」

「因為再過兩年，我們的武器裝備能發展到更輕鬆獲勝的地步。現在打雖然能打贏，還是會有不小的損失。若是到了必須不顧一切的時候，咱們就不能考慮會死多少人。但是只要有機會讓咱們少死人，甚至不死人。我還是要努力讓大夥都活下去。」

孔蓮庚沒吭聲，韋伯冷笑道：「嘿嘿。狀元公以為這是禪讓么？朱洪武那是什麼局面，江南各路豪強並起，各個都比朱洪武有名聲。所以朱洪武韜光養晦，力求積攢實力。當下將軍一個月就從濟南打到江寧，精銳十萬，火器犀利。朱洪武到此時已經開始北伐，又何來韜光養晦。將軍此時不稱王，就是名不副實。以我看，將軍稱王就已經是過分謹慎。此時稱帝也沒什麼不對。」

等殺盡江寧城內旗人，霍崇定然要揮軍進攻杭州。到時候杭州的旗人只會成為各個擊破的對象。此時他們集結到江寧，倒是讓霍崇進攻江寧的難度大了許多。

「我還沒準備決定你生死呢！」霍崇試圖打消這廝順桿爬的妄想。

江寧將軍猶如野獸般在屋裡走了幾圈，最後嘿然說道：「咱們前往武昌，霍崇就不會追么？」

孔蓮庚剛站起來就拱手說道：「將軍有如此精兵，天下唾手可得。不知將軍攻克江寧之後要如何。」

左思右想，江寧將軍舉棋不定。

高龐聽了之後還是不太信。不過霍崇也不想多解釋。因為霍崇對歷史研究的也不多，只是從1840年之後，滿清就一貫這樣的尿性，對洋鬼子各種跪舔。只要面對看似無法獲勝的戰鬥，滿清統統拉胯。幾次或許能稱為悲壯的戰鬥，主力不是漢人就是蒙古八旗。

為了能讓杭州將軍快點，霍崇交代胡悅，「胡說，這時候就要看你了。拿出來那股勁頭，讓清軍快些！再這麼磨磨蹭蹭，我們就要覺得他這是故意拖延時間，是要破壞協議。」

就在此時，外面有人進來稟報。霍崇聽完之後就下令，「帶他進來。」

然而並沒有發生什麼，杭州那幫人都過去了。此時就輪到江寧這些人冒險。既然霍崇放過了先過去的杭州那幫人，對江寧這幫人下手的幾率可就大大增加。

江寧滿城上下都很看不起逃到這裏的杭州八旗，甚至不少人覺得是杭州八旗逃脫的行徑導致霍崇殺過來。覺得這幫杭州的傢伙就是災星。此時聽他們願意冒死先行，也沒人阻止。

胡悅不在乎此時被呼喚諢號「胡說」。領和-圖-書了霍崇的命令，胡悅立刻前去交涉。用嚴厲的語氣先質疑了對方是不是要破壞協議，杭州將軍眼珠一轉，主動問道：「這位兄弟，你們在江上搭建了浮橋，可否讓俺們用用。」

「我就這麼容易被看穿么？」霍崇有些失望的問。正如韋伯所說，霍崇此時只想趕緊兌現這個協議，同時防備清軍搞什麼把戲。

果然，先使用實心炮彈，十發裡頭先是一兩發落到城頭。隨著射擊參數的調整，十發裡頭已經有三四發能落到城頭。根據觀察哨回報的數據，城頭上已經造成了損失。

殷鑒不遠，康熙朝裏面的漢人官員就搞過連珠槍，之後被罷官充軍。旗人很理解皇帝康熙的心思，漢人比滿人數量多太多太多。萬一出現了犀利的火器，漢人用這火器造起反來，旗人怎麼能壓制得住。

高龐此時已經不怕見人，聽孔蓮庚出此謀划，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隨著動靜越來越大，有人已經哭著進來跪倒在地，「將軍，副都統，他……升天了。」

霍崇並不想把主要精力放到江南。在商業案例中，太多太多在本業上干非常出色的企業卻死在了盲目擴張項目上。雖然從商業角度，不能立刻獲得下一個利潤增長點，就意味著企業在未來要面對極大問題。但是任何增長點都需要實力，也需要些運氣。可不是想去做就能做成。

霍崇只能解釋道：「他們有什麼把戲倒是無所謂。只要清軍與我軍野戰，我軍定然獲勝。既然如此，我就不想費事。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與這幫清軍交戰，早幾天殺和晚幾天殺，又有什麼分別。倒是早幾天拿下江寧和晚幾天拿下江寧，其中差距可就大了。」

韋伯不搭理曾靜，率直的提問：「將軍會遵守協議，可就不擔心清軍耍弄把戲么？」

霍崇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以霍崇的個性，其實不在乎殺俘虜。尤其是殺滿人。然而生搬硬套PLA的政策，既然連《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歌》都唱出來了，不學習俘虜政策也好像不合適。

當天下午，江寧城這裏就派出了使者。霍崇的態度並沒有變化，八旗想走，沒問題。然而霍崇只能讓出路，不會撤軍。而且在撤離過程中，只要八旗對霍崇這邊發動任何進攻，協議就立刻作廢。

「真的？」江寧將軍有些驚喜。

杭州將軍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身處高層的他知道的事情比較多。霍崇不殺俘虜的事情已經被多次證明，為了圍攻山東，江南綠營派遣不少人馬。其中有人都已htｔｐs://www.ｈｅtuｂｏok.com•ｃｏｍ經被釋放三次之多。

當天晚上，霍崇又召集眾將，講述了這個奇聞。不少將令當即嚷嚷著要背信棄義，霍崇一拍桌子，「我們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玩弄這種把戲。我們靠的是說實話，做實事。承諾就是承諾，做了之後就得執行。我已經決定，滿清若是這麼做，我們就答應。所以，明天天亮，就繼續給我用炮轟，也試著登城。」

霍崇把這個寫進指揮手冊的時候，只是突然想起。後來自己都忘記了。然而錢清沒忘記，在進攻濟寧的時候搭建浮橋，而且效果非常好。于淺跟著錢清，也沒有忘記。尤其是沒有忘記要使用指揮手冊。

于淺很高興，卻沒有因此得意忘形，他應道：「手冊上講，如果渡河，最好能先搭建浮橋。」

若是沒孔蓮庚與韋伯提醒，霍崇覺得自己想不出突擊江寧的戰略。然而從執行層面上，這個謀划的效果超出想象之外。

雷虎還是不解，「我們既然能打下江寧，何不打下來？」

見高龐如此，孔蓮庚笑道：「狀元公可否覺得太算計了？」

高龐連忙替霍崇辯護，「都督乃是信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這清軍定然有什麼把戲。」

江寧城頭，見到霍崇三天就搭建了一座浮橋。江寧將軍被嚇得都不敢評價了。眼瞅著杭州那些人以船運和浮橋并行，很快就全部撤到江北。江寧將軍知道該輪到自己做決定了。

高龐覺得話在理，卻與他期待的局面大大不同。也找不出要強力反對的方向，又不肯輕易表示認同，最後只能找出一個點來，「朱洪武當年是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讓都督立刻稱王，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

說完，霍崇見高龐還是不明就裡，便重新整理一下思路，這才找到這個計劃的基礎所在，「高龐，滿人的歷史就是畏威而不懷德，蠻夷們就這樣的本性。面對強敵，滿清是不會死戰的。」

今天抓了俘虜，審問結果實在是把霍崇給驚到了。滿清的杭州將軍竟然帶著滿城的旗人逃到了江寧，是真真想象不到。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這人已經不屬於簡單的聰明，甚至有點有智慧的境界。如果杭州旗人不到江寧，江寧城幾萬守軍扛不住漢軍攻擊。

驚懼之餘，杭州將軍覺得勸說的時機到了。大家都不想死，已經沒有必要死守江寧了。只有活下去，才有未來。如果死了，不管死的多麼壯烈，都萬事皆休。

滿清評價如此之低，真不是因為異族，而是滿清的表現只能用噁心來形容。

「撤往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