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巴巴魯和杜勒去帶回所謂的另一批「貨物」。一段時間后，紛沓的腳步聲從礦道深處傳來，人還沒有出現，他們就聽到一個充滿抗拒的、不耐煩的聲音：「誰要你多管閑事了！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沒有誤會。」容遠打斷他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華德沒再理他，也不管其他人異樣的眼神，他知道做決定的只有一個人。看著容遠，華德道：「我認為，我的身體是我本人的東西，怎麼使用它也是我獨有的權利，您覺得呢？」
「你什麼意思？」米亞皺眉問。
忽然，容遠輕笑了一聲，說：「可以。」
澤菲婭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冷哼一聲，就要說什麼，卻被杜勒拉住。杜勒幾乎快要跪下了，苦苦哀求道：「求求您，澤菲婭是個好孩子，她只是……她只是被騙了……我作為父親，連讓她吃飽肚子的辦法都沒有，才讓她被壞人哄騙，求您了……我……」
「他真可憐。」米亞忍不住道。她似乎已經能看見這個並不算弱者的男人被女兒拖累的尊嚴掃地、甚至失去性命的一幕了。
華德謹慎地道：「我請求您，讓我們為自己的人生做主。」
「你可以叫我容遠。」
「不行。」容遠乾脆利落，鐵石心腸。
叫華德的青年相貌有種雌雄莫辨的漂亮，他冷漠地瞥了一眼那個骨瘦如柴的女人，沒有答話，看著巴巴魯的眼
https://www.hetubook.com.com睛問道：「好了，我們都到這裏了，你說的那個人在哪兒？」
「是是是，我這就辦。」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的巴巴魯點頭哈腰地應道，一身口哨叫過來兩隻琥珀色的螞蟻，說：「這是我手下方向感最好的兩個小傢伙，跟著它們走，只要兩天就能返回地面，保證一點岔路都不會走。」
「已經支離破碎的東西，真的還能拿回來嗎？」米亞問。
這時，之前吃喝了一些食物，正坐在地上休息的一個女人突然站起來對著一個青年叫道：「華德，你怎麼……」對上那人的目光，她頓了一下，問道：「你……你……你還好么？我還以為……」
「你怎麼知道？」
「哎，你怎麼……」米亞急道。
「……就算……呃，可能您對巴巴魯先生有別的安排，但是……」華德重整旗鼓，「要實現我們的願望，巴巴魯先生的人脈關係是必須的。所以，雖然十分冒昧，但請您……」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小了下去，「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巴巴魯先生。」
空氣彷彿都靜止了，巴巴魯的呼吸不由得粗重起來。
「可恥……呵呵……沒什麼可恥的……」女人兩眼無神地坐到地上，喃喃道。
可惜什麼？
「時間久了你就知道，人生除死無大事，跟生存比起來，其它的一切都並不重要。」他頓了頓m.hetubook.com.com，又道：「更何況，只要能接近那些大人物，就算一開始只能像小貓小狗一樣趴在地上，但以我的相貌和能力，重新站起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到那時，我的自由和尊嚴，我會重新為自己拿回來。」
容遠並沒有了回答。
「啊，那個……哈哈、哈哈……」巴巴魯乾笑兩聲，偷偷瞥了眼容遠。
「追隨我？」容遠指了指澤菲婭說：「你一個人可以，但帶上她？免談！」
杜勒還要再求，但澤菲婭已經不願意再忍耐了，她瞪了容遠一眼，用力甩開父親的手，轉身跑回了巴巴魯身後。巴巴魯揣著雙手笑呵呵地看著，澤菲婭要離開的時候他不阻攔，跑回去的時候還側了側身好讓她過去，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
「等等。」
華德終於正視了她一眼，平靜地說：「追求更好的生活是人的本性，我認為這並沒有什麼可恥的。」
容遠漫不經心地說：「嗯，你說的有道理。」
「還有，」容遠又道：「告訴我所有你知道的有關中心城的情報，以及你們以前那些『貨物』的下落，如果撒謊或者隱瞞……」
「……說的也是。」米亞想了想道。子女的不懂事，父母要背很大一部分的鍋。也許是認識到容遠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濫好人，米亞偷眼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接下來，您是打算去中心城嗎？」
「你該不會說，你把自己賣給了這位巴巴魯先生吧？」之前那個認出他的女人似哭似笑地尖叫道：「我在地下找了你一個多月！我差點兒死了！我為了你才被他們抓住的！我都是為了你！現在你說……你是自願的？你自願……不，應該說你求這位巴巴魯先生賣了你，是嗎？」
比如米亞也算是難得的美人，但站在這些人身旁，卻顯得十分不起眼。
「所以，你……你是……」卻是米亞不敢置信地看著華德，道：「你把自己的身體當做貨物，寧願不要自由和尊嚴，去追求你所謂的更好的生活嗎？」
容遠道，指了指臉上的喜色還沒來得及展開的巴巴魯說：「走之前，先把其他人都帶回地面去。」
「真的？」華德大喜過望地反問道，又立刻像是怕他反悔一樣忙忙道：「太感謝了……非常感謝……」他一邊說一邊欠身一邊後退，就要招呼巴巴魯和其他的美人們一起離開，突然一個聲音止住了他的腳步。
杜勒既哀且怨地看了眼容遠，毫不猶豫地去追澤菲婭了。
中心城的情報，所有人都是很感興趣的，於是在看容遠並不反對的情況下，本來要離開的人也都坐下來聽一聽。期間，杜勒不知道跟女兒澤菲婭說了什麼，終於拉著一臉懷疑和不情願的女孩離開了巴巴魯的隊伍，走到容遠面前請求追隨。
ｍ•ｈetｕｂｏoｋ•ｃoｍ•cｏm「是，容……容先生。」
華德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其實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了這個人，現在不過是證實了他的猜測而已。他理了理衣領，還撥了一下頭髮，微揚著頭走到容遠面前，打量了一下對方，才手撫著胸口，欠了欠身道：「您好，尊敬的先生。」
容遠抬了抬眼，看他一眼，道：「唔，好。」
「嗯。」
「啊，謝謝您，先生。」米亞高興地說。
「我……我能跟您一起去嗎？」米亞道：「我爺爺肯定能打聽到，以前被他們抓去的人都賣到了中心城，他很可能會到那裡去找我，所以我……我想去那兒等他，但我一個人不敢去……」
最重要的是，他們體態健康，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忍耐飢餓、囚禁、痛苦折磨的痕迹，看向其他人的眼神中透著幾分傲慢，但面對把他們抓到這裏來的蟲族巴巴魯卻透露出隱晦的討好和親近。
「可以。」
華德僵了一下，從這個人的臉上他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但是想到自己來到這裏以後吃得苦，還有期望中的近在咫尺的未來，他咬了咬牙，又道：「先生，我聽說你實力強大，心懷慈悲，因此……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道您是否能答應？」
「我並不是打算去觀光旅遊的。」容遠並沒有直接拒絕：「如果你不怕被我牽扯到更大的麻煩里去的話，就儘管跟著吧！」
「澤菲婭……」杜勒的一聲嘆hｅtuｂｏｏk.cｏｍ.ｃoｍ息傳來，三分無奈，七分寵溺。
這一行人最小的有十三四歲，大一些的也不過二三十歲，或者清麗脫俗，或者美艷妖嬈，或者溫柔如水，或者熱烈如火，相貌氣質各有特色，但都是同樣漂亮的不可方物，行止之間有被特意打扮調|教的痕迹，比之尋常美人更加充滿誘惑力。
「那麼，我請求您，不要阻攔我們的這個決定，可以嗎？」華德又道。
米亞沒有問，不過她很快就知道了。
米亞轉了轉眼睛，看不出他是不是生氣了。
「可憐？」容遠道：「都是他慣的。」
「不敢不敢，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行人從礦道中走出來，剎那間，所有人都覺得眼前一亮，唯有容遠，眼中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嘲諷。
「那……我們也可以跟您一起走嗎？」旁邊又有人道。
「說。」容遠的回答異常簡短。
眾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美人團卻都是一臉的理所當然，也有那麼兩三人臉上帶著些羞慚，卻並沒有反悔。
——只剩下最後一點了！華德攥緊拳頭，說：「我知道巴巴魯先生跟您之間可能存在一些誤會……」
華德用眼角的餘光掃了她一眼，確定是個沒有威脅的小姑娘，於是並不理會她，看著容遠道：「我們很感激您的無私援救，真的，非常感激……不過我們和這位巴巴魯先生以及他的同伴之前有過一個約定，約定的內容完全出自本人意願，絕無勉強，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