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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珩和長恭下意識的趴下身子，還好九叔沒注意到他們，只是一臉煩愁得往遠處去了。

孝瑜低笑了一聲，又像是在輕嘆：「九叔當真不知？」高湛微微一怔，沒有接話，端起手邊的茶飲了一口。「九叔方才說人生如博弈，父王偏偏在落下最後一子定勝負時——」孝瑜故意頓了頓，抬眼看著高湛，「發現手裡沒子了。」最後一句話那麼輕，聽起來卻又那麼重。

孝瑜聽了，笑嘆了口氣，輕搖一下頭：「也許兩人比較投脾氣吧。」心裏卻覺得發苦，說起來二叔對他們兄弟還算不錯，雖說孝瑜幾天前剛挨了頓板子，可比起幾個叔叔挨的打這真不算什麼，可是越是這樣孝瑜就越在心裏認定是二叔對父王心懷愧疚。

這……？不禁眼前一亮，恢復了神采，再看看伺候自己的小丫頭正垂著腦袋打盹，便踮了腳來到牆角下。

「九叔，你知道父王生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麼嗎？」長恭聽出那是大哥的聲音。

「高孝瑜！」高湛氣的拍案而起，這話要傳到皇上耳朵里不死也扒層皮，大哥的死誰都起疑和-圖-書可誰也不言語，孝瑜若在外多喝了幾杯，胡言亂語，只怕性命堪憂，「你不要亂想了，有些事——」高湛頓了頓，「知道就好。」說完丟下孝瑜一個人徑直走了出來。

良久，才聽高湛回道：「誰知道呢？死者已矣，大哥人都走了那麼久了，他生前乾的最後一件事誰又知道？」

子萱雖然不會什麼武功，這翻牆可是一把好手，在長恭的「幫助」下，三下兩下就翻出了襄城王府。

孝珩見大哥沒在追問的意思，笑道：「大哥，不管怎麼說，您是為我和四弟挨打的，我們……」

孝瑜見他說話吞吞吐吐，不覺好奇：「二叔……怎麼了？」

「大哥，那天……」長恭開口道。

孝珩勾勾嘴角，對孝瑜所說之事已猜到了七八分，長恭卻一頭霧水的望著孝瑜，還在心裏猜測大哥有什麼「要事」。

孝瑜笑了，笑得有些放肆，有些凄涼：「天意？是啊，天意！天意就是讓父王死在他要坐上皇位的時候！天意就是讓父王在天上看著二叔怎樣建起一個屬於高家的大齊帝國！」

子萱本和-圖-書來是要擺擺架子的，可看到長恭雙眼裡掩不住的興奮心裏又不安分起來，果斷的點點頭。

「子萱，子萱。」子萱聽到有人在叫她，四下張望了一下，目光停在牆頭上。

「皇上派師父修新三台去了，我這一陣子閑了下來。」長恭道。

「那伯伯好可憐」子萱看一眼長恭，「怕又是被家人拋棄了吧。」子萱說著扯了長恭一下「喂，有沒有帶銀子啊？」

「大哥。」孝珩和長恭叫了孝瑜一聲，兩人并行而立站在涼亭台階下，輕輕的笑著，掩蓋了內心的糾結不安。

子萱再抬頭看那男子時，不禁「啊」的一聲大叫跳到長恭後面，這伯伯竟「濃妝艷抹」的把自己畫的如婦人一般！

「今天怎麼想起我來了？不跟你師父舞刀弄槍了？」子萱挑眉問道。

『知道就好』！趴在地上的兩個少年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這樣說來，父王的死與二叔脫不了干係？！夏日的微風吹過，沒有帶來涼快的爽意，反而讓兩個人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二叔很疼愛延宗啊。」長恭沒頭沒腦的扯上一句。

孝瑜ｈｅtuboｏｋ•ｃom.ｃｏｍ轉過身看著兩個弟弟：「喲，我們的大才子和美男子來了？」玩笑了一句，笑盈盈的走過來，從台階上坐下。他猜到兩人是因為宴會之事而來，再怎麼說手足之情放在這裏，孝瑜也不想讓兩個弟弟心裏懷著愧疚，一臉輕鬆的望著兩個人。

「怎……怎麼了？」長恭側過頭來，眼裡滿是疑惑，順著子萱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邋裡邋遢的中年胖男子光著上半身坐在牆角里抽抽搭搭的哭泣，長恭覺得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怎麼不走正門找我？」子萱兩腳剛落地就轉過身來問。「大中午的猜你悶得慌，再說從正門進家丁一番通報打擾了八叔豈不麻煩？」長恭回了一句，又朝王府正門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哎，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去不去？」長恭問道。

子萱接過銀子朝那人走過去：「這位伯伯，這裏太陽照得厲害您去樹蔭下休息吧……天氣熱，您拿去買些吃的吧。」說著遞上手中的銀子。

高湛皺皺眉皺皺眉，眼裡多了幾分不安：「孝瑜，大哥的和_圖_書事——是天意。」說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那人抽抽搭搭的說著感謝的話接過銀子用袖子抹了一把臉，讓子萱和長恭不解的是那袖口竟紅呼呼的一片，像……像是沾了脂粉一樣的東西。

長恭摸了摸身上：「只有這些了。」說著把手中的銀子遞給子萱。

孝瑜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臉上掠過一絲無可奈何的痕迹：「二叔本來就沒有難為你們的意思。」孝珩看出孝瑜的無奈，心裏也大概明白了二叔無非是要告誡這個張揚的侄子收斂些。

長恭腦袋不如孝珩轉得快再加上剛剛又聽了九叔跟大哥的那番對話，一時沒蹩過筋來：「二叔……」孝珩見他再說下去就下道了，忙在身後扯了他一下，長恭這才反應過來，忙住了嘴。

「難怪呢，原來是這樣。」子萱嘟囔了一句，話裡帶著幾分酸溜溜的意味。

孝珩畢竟年長一些，很快反應過來：「長恭，一會見了大哥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知道嗎？」

「哼，連魚兒都不陪我玩。」子萱沒好氣地扔下柳條。

長恭經他這麼一說心裏也明白過來，點點頭。兩人繞和-圖-書過假山兜了一大圈才去見孝瑜。

鄴城的七月奇熱難耐，尤其到了中午天氣如流火一般，此時的陽光簡直讓人避之不及。子萱熱的睡不著，冷的東西又沒得吃，八叔叔這會兒也該睡著了吧，想著覺得無聊，折了枝柳條走到小池塘邊攪著池水，池中各色魚兒受到驚嚇，在水中打了個轉兒四下游開。

「長恭。」子萱停下來，長恭微微一怔，以往子萱要麼叫他「高長恭」，要麼叫他「長恭哥哥」，這樣叫他還是第一次，有點陌生又有幾分親切。

「你們可要好好報答我這個大哥啊。」孝瑜笑著站起身來，陽光透過樹葉打在他高大的身軀上，兀自讓人覺得踏實可靠，「這樣好了，改天大哥帶你們去個好地方，大哥還真有是讓你們幫忙呢。」說著將兩隻手打在孝珩和長恭肩上，臉上浮出一抹略帶稚氣的壞笑。

「馬都備好了，隨我過來。」說著長恭拉起子萱的手就往遠處跑，他的手白細的比女子還要精細幾分，子萱不禁想起兒時兩人手拉手的情形，只是，此時長恭的手裡卻布滿硬生生的老繭，蹭在手上有種痒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