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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小安抱在腿上，將那隻啃得慘不忍睹的桃子放在小安眼前，就是可望不可即的距離，一遍遍教小安喊『九爺爺』。

鄴城的皇宮依舊是一派繁華，高湛穿了一身大紅色的長袍坐在高台上聽著奏樂，小安自己抱著一隻大桃子正啃得開心，弄得兩側的臉頰上到處都死桃汁，高湛見了，伸出手指蹭了蹭她的臉頰，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小安，長得同你娘親真是不像呢。」

小安繼續啃著桃子，新長出來的牙齒癢得厲害，哪有空跟你閑聊？

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為難，這算是怎麼個說法，好歹也要說說這後事怎麼處理，心裏又想到許是皇上悲戚過了頭，又曉得高湛的脾氣，只和-圖-書得道了句「皇上保重龍體」便退了下去。

見了高湛，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皇上，皇太后她……沒了。」

「昨天夜裡，皇太后說不能亂了大局，所以一直沒讓人稟報皇上……」

心裏黯然有一種悲戚，這種悲戚不是自己失去了母親有多麼的悲痛，而是明明是至親，離開的時候心裏竟有一種習以為常的麻木。

鳳眸側轉，抓著酒杯的手加了幾分力道：「你來幹什麼？！」本來心裏不知何時憋了一股無名火，發泄不出，這個和士開，素日里心思挺明白的，今天竟有這樣一番舉動，真的以為我是昏倒連自己母后死了該怎麼做都不知道了嗎？

高https://m.hetubook.com.com湛看著她的樣子，笑意愈深，故意伸手「搶」了小安的桃子過來：「叫九爺爺，叫了就給你。」

小安終於察覺到不對，「哇」地一聲哭起來，畢竟還是個孩子，再是乖巧，也禁不住這番變動。

不多時，就見和士開手裡捧著一個檀香木托，上面疊放了一件粗布麻衣上來了，小安一見他，便將小臉埋在高湛大紅色的衣袍里，似乎真的是不待見這個人。

「繼續奏樂。」他淡淡開口，機械地倒酒，喝酒，倒酒，喝酒……

晉陽來的兩個人各自著了一身白衣，與這裏的氣氛真的很是不符，這白衣又做的黯淡無光，看著就讓人覺得晦氣。

宮人報wｗw•hｅtuｂｏok•coｍ.ｃoｍ晉陽那邊來了人，請皇上去見一下。

「你算什麼東西？！也來指責我的不是！」聲音突然高了七八分，一雙手也是氣得發抖。

高湛頭也不回，取了絹帕給小安擦了擦口水：「叫他們過來吧。」心道又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晉陽那邊無非又是母后叮囑自己如何勤政，如何照顧好自己之類的。

久而不發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句話之後崩潰，白玉箸落地，碎作幾節，不等和士開反應過來，就見那隻扔了玉筷子的手奪過木托猛地扔下高台。

那麻衣在空中飄落，隨著木托落地，也在地上鋪下了一方慘慘然的白色。

小安很是悲情地看著他，嘴巴笨，抿了小嘴，烏溜溜的桃hｔtｐs://ｍ.ｈｅｔｕboｏk•ｃom.coｍ花眼很是委屈地望著高湛。

和士開自恃自己得寵，又知道像孝瑜孝琬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把自己放在眼裡，背後好多人說自己是靠著拍馬屁一步步平步青雲的，心裏便有幾分不舒服，索性今日也要做一個正直進諫的臣子，籠絡籠絡人心。

那宮人臉上微微有一些為難，還是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果不其然，沒幾天正禮也很不正常地封了王位，孝琬心裏高興，只道是自己兒子夠爭氣，長恭黯然，三哥，這麼小的孩子，哪有爭不爭氣只說？

和士開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皇上，皇太后沒了，你這樣……不合禮數。」說著，將那木托捧在高湛眼前。

他微微笑著，鳳眸里盈盈然一絲失落：和-圖-書「這一點，你倒是同你的娘親很像。」

小安這一哭，高湛更是覺得心裡頭煩躁，索性將這火氣統統發到和士開身上，命人拉下去打了一頓板子，又叫人把小安抱到皇后那裡好好照看著，自己一個人在高台上喝了一整天的酒。

四周冷冷靜靜，奏樂的宮人低著腦袋，很是小心的樣子。

「知道了，下去吧。」依舊是冷冷清清的語氣，聽不出是喜是悲。

開始小安還試著去抓桃子，幾次失敗后也就漸漸放棄，索性抓了自己的衣袖放在嘴裏咬，還時不時拿眼睛去瞟高湛。

拿著白玉筷子的手驀然停在空中，心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良久，那雙筷子才被擱在碟子的邊緣上：「什麼時候的事。」淡淡的口氣，冰冷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