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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高湛一個人在北宮裡，胡氏說的沒錯，孝瑜的死，他往任何人身上推不得，就是他親手殺了孝瑜。想到這裏，心裏一陣難受，咳了幾聲，便嘔上血來。

和士開知道高湛這個樣子就是真的累了，便同那太醫一起行了禮退下去。

他坐直了身子，將太醫手裡的葯扔在長案上，並不看她：「朕去哪裡，你怎麼會知道？」鳳眸斜睨，帶著几絲殺氣。

「河南王妃在外面，說是要見皇上，小的見天色晚了就勸她回去，可是她執意不肯，王妃有了身子，站在外面，小的們不敢拉扯，又不敢一直讓她站在外面……」那宮人低著頭，想著怎麼把話說得不讓皇上生氣。

「皇上……」一個守夜的宮人進來，因為剛剛看到皇后跑出去，知道皇上此時的心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所以格外小心，揣摩著下面的話該不該說。

「我是討厭他！」胡氏猛地抬起來臉來，亦是怒視著高湛，「可是你想想和*圖*書，殺死孝瑜的到底是誰？！就算是我當晚勸了你，你又會聽嗎？你執意要殺自己的侄子，別到了現在把事情往別人身上推！高孝瑜的死，全是你一個人的原因！」說完，她就撿了身旁的貂裘披風，也不管什麼皇上不皇上的了，一路邊哭邊跑出了北宮的門。

胡氏似乎還是不甘心：「皇上，臣妾知道，你是疼愛長恭和子萱兩個孩子的，可是如今出了河南王的事，他們心裏難免不忌諱，皇上貴為天子，要處處小心才是。臣妾聽聞長恭又驍勇善戰，他們兄弟幾個，萬一……」

「什麼事？」他收起手裡的絹帕，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宮人。

「把她帶進來。」高湛皺了皺眉頭，沒閑空跟那宮人瞎扯，「找幾個人抬個攆把她接進來。」想到正雪身子不便，又加了一句。

「求你，不要再傷害他們，求你……」

和士開見他這樣，連忙叫了太醫，太醫說是感了風寒和圖書，看著高湛的樣子，又囑咐了幾句：「皇上不要動了心氣，大怒傷身。」他一直負責高湛的病情，所以心裏最是清楚他的身體，皇上平日里看著沒什麼不好，只要是有個著急上火，或是大喜大悲，都是會加重他的病情，這病，同先前襄城王爺那病差不多，只是沒有他那麼嚴重。高湛告訴過他，這件事誰也不能說，於是只當是皇上怕亂了大局，也就一直不敢多說話。

他逼近她，一雙通紅的鳳眼裡滿是憤怒，沒防備的，頸間被他扼在手裡，只覺得喉間一陣發緊：「皇上……」

「哐當！」又是一個精緻的酒盞碎在腳邊：「你還想狡辯什麼！我問你，孝瑜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坐在那裡為什麼不說話？！還不是因為孝瑜那次說握槊的事情，傷了你的顏面，你才巴不得他這樣吧！」

打開門，寒風夾著雪花撲面而來，高湛嘴角勾起一絲笑，這才是，這才是我喜歡的感覺。正httｐs://ｍ•heｔuｂooｋ•cｏｍ•cｏｍ欲抬腳——

「皇上。」她關上門，褪去外面的貂裘披風，邁著盈盈的步子，款款走到高湛身旁，「怎麼去了一趟蘭陵王府，回來就是這個樣子？」湊過身子，就要往高湛懷子蹭。

那宮人應了一聲，便匆匆出去。

高湛厭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我又沒有說要怪罪你。」接著繼續斜靠在卧榻上。

子萱抱過小安，看著他一步步走遠，突然覺得這個背影竟也是沒落蕭索。

「嘩啦」一聲，長案上的條陳書卷被掃了一地，高湛怒視著她，彷彿要吃人一般，嚇得胡氏竟跪在那裡說不出半句話，心下又後悔說了這些，明知道這個皇后當得憋屈，高湛一個不高興，掉腦袋也不是沒可能的事兒。

鮮紅的血點打在潔白的絹帕上分外顯眼，彷彿是那寒冬臘月里枝頭綻開的梅花一樣，孤冷著，涼薄著。

回到北宮的時候，天色已晚，只覺得頭部嗡嗡作響，以為是剛剛在蘭和_圖_書陵王府動了情緒，緩一會兒便好。沒想到，頭疼愈加厲害，還跟著咳嗽起來。

「九叔！」

他看著小安，心下突然生出萬般的不舍，再抬眼時，已經是一副無措的樣子，他一步步走向子萱，像是拖著萬般沉重的東西一樣：「好好照顧好孩子。」喉間微微動了一下，他想低頭親吻一下小安，終於還是沒有。

他轉過頭：「我答應你。」或許我不能保你一世安穩，但是九叔活著，就會少一些傷害給你……他在心裏暗暗道，便迎著大雪出了門。

皇后胡氏趕忙擺手，眉宇之間竟是一番慌亂的樣子，她同高湛一起這麼多年，自然知道高湛最討厭別人打探他：「我是聽士開說皇上病了，太醫還過來過，一是擔心，才盤問了皇上身邊的人……臣妾也是擔心皇上的身子，這才……」

空空噹噹的北宮只剩下他一個人，才覺得一種難言的孤獨席捲而來。門「吱」地一聲被推開，他微微張開眼，看了看門口，又閉上ｈｔｔｐs://m.ｈｅｔｕbｏok•cｏm•ｃom眼睛。

「嗯，知道了，下去吧。」他接過太醫開得葯，又看了一眼和士開，「士開，你也下去吧，朕想早些歇息了。」他閉上眼睛，手指搭在眉骨處，看上去真的有些疲倦。

那隻手終於鬆開，胡氏跪在那裡大口大口地喘氣，樣子很是狼狽：「皇上，皇上誤會臣妾了，臣妾只是，只是……」

緩緩回過頭，看著她們。

「我告訴你，以後朝堂上的事你少摻和，尤其是這兩個孩子的事！」他瞪著她，一字一句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得什麼主意，阿緯和仁威是我的兒子，百年之後我也希望他們能安穩守住江山，可是這江山只憑你的兒子是遠遠不夠的，你要是想看著這大齊國毀在我手裡，要是想做了亡國的皇后，你就儘管挑撥些事情。不過，在亡國之前，朕一定先讓你陪葬！」

門口的女子披著一件雪白釣球披風，裏面只著了絲質中衣，領口微微有些鬆散，露出潔白的皮膚和一雙甚是誘人的美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