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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從南城直接出城，而是繞著北城走了一圈，才離開鄴城，路過蘭陵王府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用眼角瞟了一眼。那隨從雖然注意到，卻也佯裝看不見，他們私底下都稱高恪為「妖面修羅」，前一句話還同你嬉笑盈盈，下一句話可能沒說完人頭就在他的手上了……

遞出的一瞬間，高湛微微皺著眉頭。沒等高恪接過去，就收回手來。

「行了行了。」高湛擺了一個打住的手勢，「去辦你的事吧。」他皺著眉頭道，現在他可沒閑工夫聽他將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這個高恪也真是的，平時只是覺得長得太過陰柔了一些，現在看他這幅樣子，簡直想起雞皮疙瘩。

高恪笑笑：「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怎麼就被翻了出來，我也很是為難。皇上，小時候蘭陵王爺就長得太過招搖，不過，現在我早就……」

暮色的緣故，昭陽殿里隴上一層紅暈，粉衣少年站在一側，冷冷地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一雙魅惑的眼睛看不出什麼喜怒。

粉衣少年故作驚訝：「皇上，你這是……？」

「什麼感情？」她的聲音里已經帶出了哭腔，高長恭這根本就是在轉移話題，我就是說那件事，就是在意那件事情啊……

他的身上淡淡的清香是那麼熟悉，讓人覺得那麼安穩：「那……那素畫的事情，怎麼辦？」

「這些人不用查了。」他面無表情地說道，「和_圖_書我會給你一張新的。」他拿起桌子上的筆，沒有多想，便把條子上那幾個名字熟悉的寫下來，無端消失的，更有可能是有問題的。

「我說的不是那件事。」他揉著她的腦袋，像是安慰孩子一般，「我想說的是那天晚上同你慪氣，我不該不相信你對我的感情的。」

風，微微吹起。

跪在地上的人身子一直不停地發抖，他不敢抬眼看上面的那個人，其實這個人也並非什麼善類，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在少數，只是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一天。

「哦。」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袍，臉上似乎有一些為難的樣子，「每次穿著它，做事情都是格外順利呢。」眉眼裡又多了幾分妖嬈之氣。

「皇上！皇上！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那人一邊掙扎著，一邊高喊，見高湛並沒有理會他的意思，「皇上！上次我查的那批人有一些眉目，皇上，你聽我說完！」

終於還是子萱耗不住了，站起來就要開門走人，長恭趕緊扯住她，把她拉在懷裡。

長恭抱著她的手又緊了一下：「素畫什麼事情？」

「什麼事情？」高湛側眼瞥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你該不會真的對長恭……」

「你說什麼事情！」她微微有些發怒，雖說後來聽說那晚長恭是喝了酒，但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的夫君可不是一個只會逃避的人。

子萱深吸了一口氣，和_圖_書覺得這幾天憋著的委屈一股腦地全部涌了上來：「長恭，你想同我說什麼？我不是已經說了，那件事……我真的不在意。」

高湛看著那副比女人還要好上幾分的身段，有時也會懷疑，這幅樣子，怎麼能把那些密旨上的事情處理的那麼好的？他不會知道，就是這個妖嬈的少年，到底是會有多麼血腥。

蘭陵王府里此時可不想外面看到的那麼平靜，尤其是逸萱閣。

高恪一出昭陽殿便恢復了「正常」，月光映著他頎長的身影，從懷裡取出那把白蒲扇，下頜微微揚起，任是從哪個角度看，都找不出一絲的瑕疵。

轉身，嘴角掛了一抹笑，得意而涼薄。

高湛示意兩旁的人鬆手，那人以為得到了機會，「皇上！」

「王爺，我們現在就會懷州，還是在鄴城帶上幾天。」旁邊的隨從問道。

「行了，拿了不該拿的東西，手上終究是不幹凈了。」他臉上顯出幾分不耐煩的樣子，「上次我叫你查的人，你就不用管了，我會另找其他人的。」他取了桌子上的白帕子擦了擦手指，向站在兩側的侍衛擺了擺手。

他微微低頭看著她：「子萱，你看著我說話。」

那人絕望地跪在地上，要說這一箱子寶貝扔在誰那裡誰也會眼紅，偏偏，他的運氣比較背，看見這麼多寶貝眼睛都直了，完全沒有想到這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是啊，信里只說數日後ｗｗｗ.heｔｕbｏｏｋ.ｃｏm•ｃoｍ有要事相求，連個名字都沒有，怎麼就能胡亂相信了去呢？

良久，她才抬起眼來，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回懷州。」他的臉逆著月光，看不到一絲情緒。

小安這個時候還是極其乖巧的，抹了抹粘在嘴上的乳酪，自己從矮凳子上滑下來，搖擺著爬上床。逸萱閣本來就是當年高淯為了子萱建造的，所以裏面的設置都是很適合孩子。只見小安老老實實地趴在床上，很是自覺地捂住眼睛……

長恭知道，一放手子萱就出去了，這件事就越來越說不清楚，於是扭頭轉向小安：「小安，自己趴到床上去。」

「你等等。」高湛叫住他。

「皇上，小的，小的不過是一時迷了心竅……皇上，那些東西……我都沒有動過！皇上……」那人跪在地上頭如搗蒜。

月色，白馬，粉衣少年。

「臣告退。」似乎是有意噁心高湛一般，故作了一副嫵媚相，搖擺著他那一副好身段就出去了。

「住口！」他一巴掌拍在長案上，「你以為，你現在說的話，我還會信？」鳳眼微微眯了起來，「我說過多少次，你們不準跟大臣有任何親近，你倒好，還收了人家這麼多好處，你說，我留著你，有什麼用？」

高恪早就料到皇上遲早會有這麼一問的，立馬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皇上難道沒有聽說過我的事情……」眼神里多了幾份曖昧。

「你……」高湛修長的m.hetubook.com.com手指壓在眉心處，「你下次不要穿成這個樣子。」他說出這話似乎有些為難，本來這些瑣事他是不該去管的，可是看著他穿成這樣總覺得有一些不妥。

高恪轉身，一臉平淡的表情：「皇上還有什麼交代？」

高湛看著上面一個個名字，這是一條最緊要的名單，當時因為忌諱高恪和長恭他們兄弟交情近，就轉手到了這個傢伙手裡，沒想到這個傢伙這麼不爭氣，才不到一個月就出了這種事情，如今看來反倒不如高恪更讓人放心一些。他的手指一一劃過上面的幾個名字，從趙王到最後的河間王每一個他都記得清楚，所以少了哪幾個他心裏也是明白。

高湛看了，就覺得厭煩，好好一個男子，辦事每次倒也是利索，就是這個樣子，真是受不了，聽他這樣說，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聽說……你跟蘭陵王他們兄弟關係不錯……」說著，有意無意地瞟了他一眼，對於高恪他們，同朝中大臣走近，可是大忌。

高湛轉向他：「懷戎王，你來接手他手裡的事情。」說著就把一張紙遞給高恪，只是那張紙早就被動過手腳，硬生生少了幾個人的名字。

粉衣少年接過條子，畢恭畢敬地向高湛行了一個禮：「臣，告退。」

他輕柔的吻著她的耳畔：「子萱怎麼會不在乎？我記得她可是跟我說過的高長恭就是她的全部……」低垂了眼帘，鼻子發酸，俊美的面龐上滑下兩和*圖*書行淚。

伸手便將這條紙扔在燭火里。

鄴城皇宮，昭陽殿。

眼淚終於還是掉了下來：「我都說了，我不在乎那件事的。」語氣里似乎是在賭氣一般。

高湛坐在那裡，厭煩地閉上眼睛擺擺手，就聽得昭陽殿上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

……

小安眼巴巴地瞅著她的父王和娘親，父王這個笨蛋，不是說進來給娘親認錯的嗎？結果站在那裡都快一天了，除了說了幾次「子萱。」什麼也沒說出來。娘親也真是的，要是不願見父王就不要理他走開就是了，還賭氣地在這裏坐了一天……還好，娘親剩在桌子上一大碗乳酪，不然小安現在的肚皮都得餓癟了。最氣人的漪蓮他們，一見父王和娘親情況不妙就閃人，好歹把我抱出去吃些東西啊！

「我叫你去查人，你倒好，做起自家生意來了。」高湛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要不是有人送上這封加密的條陳，還真不知道就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也敢跟自己耍心眼，不過又暗自好奇這送信的到底是什麼人。

「高長恭，你放開！」她好像真是生氣了，用腳踹了長恭好幾腳，無奈力氣根本敵不過他，「你幹什麼，小安還在這裏呢。」

「是。」對於王爺的指令，向來只有服從，永遠不要問問什麼。

粉衣少年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溫柔的笑笑，眼睛里也是模糊，怪胎說得還真是……他把她擁在懷裡，有些心疼：「子萱，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