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冷月長風萬事休（23）
春夏之交的時候，天氣正是不冷不熱，長恭和子萱在攬月閣里，難得的清凈日子，他們之間不能一本正經地對花對酒，賞賞月色還是可以的。
「哦」高湛從思索中回過神來，卻也不避諱，「皇后覺得仁威和阿緯，誰更適合做儲君？」
一連一個月來的事情，子萱腦子中一直緊緊繃著一根弦，彷彿一個不留意就會出了大亂子，這會兒聽著長恭說延宗沒事了，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阿緯跟仁威兩個孩子……在你眼裡是怎樣的？」他看著她的樣子很是嚴肅。
胡氏已經猜到大約是皇上想換太子了，其實這倒沒什麼的，反正兩個都是自己的兒子，換誰不是一樣自己風光？又仔細想了一下，阿緯素日里不太愛言語，做事情也是優柔寡斷，倒是仁威天生有一股王者之氣。況且，她又清楚高湛心裏也是偏愛仁威的，何不順水推舟，自己沒什麼損失，還讓高湛覺www.hetubook.com.com得自己更加親近？
「皇后，我想問你一件事？」他看著胡氏，眼睛里有一絲迷茫。
「父王，蹲下。」小安臉上表情極其認真，並且語氣里沒有絲毫可以商量的餘地。
「阿緯平日里乖巧一些，畢竟是哥哥，又是太子，所以懂事禮讓一些也是應該的；仁威年紀小，有些時候性子難免乖僻，但是仁威在處理一些事情上，果斷勇敢，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很少能有的。」
「漫長？」子萱窩在他的懷裡，「長恭是覺得一輩子好在一個人身上，虧了？」
小安整天抱著那把白蒲扇跟個寶貝似的，長恭看了，心裏犯堵，將那白蒲扇給她藏了起來，結果小安一連三天都是失魂落魄，子萱說長恭見你就別給女兒找不痛快了，怎麼這麼大個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於是長恭只能將扇子還給小安，並威脅她說如果再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個樣子，父王就不疼你了。像這種爭寵的事情，小安向來不會輸在起跑線上，立馬乖乖把扇子收好，重操「爭寵」舊業。
小安撇嘴，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娘親疼弟弟，父王最疼愛的還不是我！
他微微低下頭，眼裡的柔意快要溢了出來一般：「原來，與子偕老會是那樣漫長的一件事。」他抱她在懷裡，擁得更緊。
高湛點點頭：「我也是這種感覺。」
子萱不說話，他們彼此的心裏都有一方角落，為著彼此的好，不肯讓步。良久，才聽她開口：「就算是那樣，你也還是跟我在一起才好。」
長恭蹲下，兩個人對視著。
……
「皇上，怎麼突然這麼問起來？」
終於忍不住跑過去拽了拽長恭的衣角，甚是嚴肅地看著兩個人。嚇得子萱騰地一下子就把長恭推開了，好在夜色濃，不然她現在的臉紅地真是沒法見人，即和圖書便那人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他的心裏突然有了一種想法：如果仁威做了皇上，會是什麼樣子？
長恭把子萱圈在懷裡，高挺的鼻樑蹭在她的臉上：「子萱，我們在一起，轉眼就二十五年了。」
小安這才破涕為笑，很是得意地看著子萱，搞得子萱站在那裡苦笑不得。
小安爬上來的時候，父王和娘親……她扭著脖子，偶爾看看兩個人，嗯……怎麼還沒好，父王親小安的時候都是一下的……
若是以前，長恭定要細細解釋一番才是，可是現在只是伏在她耳畔笑了笑：「是怕你膩了。」孝琬的事情，讓他不敢再有一生一世的承諾，不敢再有生死相隨的誓言，我拼盡此生，為的不是讓你同我生死相隨，而是你的一世安好。
高湛今天看她的臉色也確實好了許多：「皇后不必多禮。」他攬過胡氏的肩膀，就像是尋常夫妻那般，胡氏心裏感動，她同高湛已經許久沒有這麼親近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
「父王親親娘親，太久，親親小安，一下！」這副口氣，這副樣子，分明就是要表達幾個字——本郡主很生氣！
長恭也是強裝鎮定：「小安，這麼晚了你不睡覺……跑來這裏幹什麼？」
長恭覺得背後一陣冷風，繼而表情比小安還要認真，清了清嗓子：「小安，那是娘親，父王要先疼愛娘親的。」
長恭笑：「嗯，也好，無論是哪樣，終歸還是我們在一起才好。」
他們一句一句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相擁著，那樣安穩，那樣美好……當真是應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情景。
月色正濃，高湛難得的一次去了皇后胡氏的寢宮，自從高湛當了皇上以後，就很少光顧這裏了。
「皇上說便是，臣妾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訴皇上。」她看著他，眼神亦是堅定。
胡氏有一些摸不著頭腦，兩個兒子都是自己親生的，怎麼樣？當然都是好啊，皇上到底想問一些什麼？
皇后胡氏和-圖-書本來已經睡得迷迷糊糊，見高湛來了，立馬披上衣服迎出來，心裏想著也許是因為上次李祖娥的事情，皇上總算是想過來了。
長恭回到府上，子萱就萬分擔心，問他延宗怎麼樣了，長恭說命是沒事了，就是屁股讓皇上打得有些厲害，太醫在那裡給他上了葯，不會有事了。
她點點頭，而後轉過身來摟住他：「尋常夫妻，若是十四五歲相識，二十五年……」微微笑了笑，「這裏都要有皺紋了。」手指劃過長恭的眼角，月光下，他面若桃花，溫和如玉。
長恭最見不得女兒這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好了好了，父王疼愛娘親和小安是一樣的。」說著就往小安臉上吻了吻，還特意多停留了一會兒，唉，當初混包子在府上，也不見得你這麼照顧你這個老爹的心情……
皇后心裏細細思忖一下，皇上就算是與她敘舊情，也用不著找這麼一個不沾邊的話題，她細細想了一下，心裏咯噔一下，難道皇上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