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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小安睡了沒，你快歇息吧。」他站在那裡沒有動，淡淡說道。

正禮沖他笑笑，以表示感謝。終於，在這個傢伙又作廢了兩張梅花的畫作后，臉上略略露出滿意的神色，把手上的畫拿給孝珩看：「二伯伯，你看這一副怎麼樣？」

月色映著他那張絕世而絕望的面龐，一絲晶瑩劃過他的面龐。他坐在門外，看著屋裡投灑下的燭光，久久未滅，隱隱可以聽到裏面的人低聲的啜泣，這啜泣聲傳到他的耳朵里，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劍，每一聲都刺痛到心窩裡……

他開門，關門都是毫不猶豫，她追過去，手放在門栓上，終於沒有打開。他在門外，朱漆的木框，兩隻握不到一起的手……

長恭回到府上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好在他在宮裡一向不貪杯，所以沒有喝醉。

小安在逸萱閣里翻了一個身，腳丫子好像搭上了什麼物什，她揉揉眼睛，往身旁看了看，立馬www.hetubook.com.com醒了七八分：「父王！」她坐起身來，先是撲了上去：「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坐在外面一直到四更，腦海中全是他們過往的一幕幕，從美人櫻花叢里那個躺在那裡貪睡的小丫頭，到鄴城皇族裡最美的嫁娘，到千秋門外不顧自己生死用劍指著九叔的蘭陵王妃，在到如今，他又何嘗捨得？可是……

長恭親親她的小臉：「你剛睡著的時候。」

長恭眼睛里的光彩漸漸褪去，欲言又止，他們站得那麼近，卻是第一次，覺得彼此那麼遠，似乎是在一個不小心，打碎了某些東西，就在也拼湊不起來。

「那樣……還算是我送給小安妹妹的嗎？」他皺著小眉頭，很是認真地問道。

燭火熄滅，月光依舊。

孝珩趕忙止住他，這要是讓他往上面題字，題瞎了還不得又從頭再來，他看看腳底下那一團廢紙就覺得膽寒：「那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二伯伯拿著你的手寫……」

窗外，夜色如水，映著他含了笑意的面龐。

小安在那裡抱著腦袋撓，樣子很是為難。

「早些睡吧。」長恭轉過身子。

緊接著小安就靈敏地感覺到不對，父王怎麼還賴在自己這裏：「父王……那個娘親是……很記掛你的。」說著，她趴下床，光著小腳丫，往旁邊的梨花雕木大桌子走過去，拉開抽屜，取出了一個物什，又噠噠噠跑到長恭身邊。

正禮覺得有道理，這才眉開眼笑的答應。

孝珩耷拉著眼皮：「好，就依你。」

握著他的手漸漸鬆開，她看著他的眼神有一些不明白，為什麼，長恭？她的眼睛有一些朦朧，也許經年過後，有一些東西真的會變，比如感情。流年，果然是一件殘酷的事情。

子萱心裏剛剛好受一些。

月涼如水，廣寧王府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打著哈欠，手裡都握著筆和-圖-書，一旁的地上一團團的廢紙圍繞著他們。

長恭怕她冰著腳，便先將她抱在懷裡：「這是什麼？」低頭看小安手裡的東西。

他看著那扇門：「可是，子萱，我不能這麼自私……」

「正禮，我看差不多了，小安年紀小，不懂得書畫，你這個樣子，已經不錯了。」孝珩心裏暗自佩服，正禮這傢伙在這方面還真是孜孜不倦，他的畫不怎麼樣，但也是可以拿地出手去了。

長恭站在那裡不動：「那天的事情我沒有怪你。」子萱，其實那天回來之後，我就明白了你的心思，你心裏，總是記掛我的，可是，你真的不可以這麼記掛我……

鼻尖掠過一絲酒香，唇角有一些微微的涼意，子萱睜開眼，四目相對。她的眼睛有一些朦朧，站起身來，看著長恭，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

正禮不買賬：「二伯伯，我們再畫兩幅。」他擦擦額頭上的汗，素紙上又開始勾勒梅花的骨架。

孝珩瞟了和*圖*書一眼，按他的標準來說，著實不怎麼樣，但是此時他真是困得要死，明天還要去蘭陵王府給小安做生辰，當然要附和：「嗯！不錯，快趕上二伯伯當年的功夫了。」臉上裝出一副『甚是滿意』的樣子。

「我知道。」長恭笑著打斷他，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不早了，漪蓮，你也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她。」

小安遞給他：「我和娘親在祠堂里給你求得，娘親說等父王回來送給父王的。」她很是乖巧的把那個平安符遞到長恭手上。

窗內，燭火跳動，影映著她微蹙起的眉宇。

「怎麼不算？」孝珩正色道，「二伯伯只是拿著你的手寫，主要還是你寫啊，況且，這題字本來就是『正禮贈小安生辰』，你有什麼好擔心的？」說著，給正禮遞了一個『你就相信二伯伯把』的眼神。

「對了，小安，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你想要些什麼？」他垂下眼，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轉移了話題。

漪蓮ｈttｐs://ｗwｗ•ｈetｕbｏｏｋ.ｃom.ｃoｍ把醒酒的茶端給他。說是郡主吩咐過的。

唯獨長恭心裏不踏實，他知道高緯的性格，當初斛律將軍並無失言之處，尚且惹得猜忌，如今他這樣……

長恭輕輕推開門，子萱正趴在桌子上打盹。他的眼睛不由濕潤，又輕輕把門關上。

剛剛安撫好的情緒一下子又翻滾上來，他拿過小安手上的平安符，久久說不出話來。

漪蓮打了一個哈欠：「小郡主早就睡了，郡主屋裡的燭火一直亮著。」她的臉上似乎有一些猶豫，最後還是開口，「王爺，我知道你們這一陣子鬧得不愉快，可是郡主是我大小看大的，她就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也不是真的有壞心思……」

走到她的身邊，悄悄俯身，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正禮一聽，心裏高興，當下揮手：「我再給題個字！」一雙明亮的眼睛放著光彩，大有徹夜不眠的陣勢。

她扯住他：「長恭……那天的事情……」

長恭笑笑，喝下那茶：「他們都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