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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依舊只有那一隻銅駝在冰冷地看著世間變化，不動不搖，無情無語。

酒罈從朱猛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在寒風中燃燒著的火焰陡而大盛。

朱猛抱著最後一壇濁酒，一連大喝了三口，才將這段事情經過緩緩敘述完畢。

朱猛突然握緊了寶刀，神情落寞，帶著種絕望的悲傷之色，道：「現在我還不能去。我若一去，她就死了！」

他戴上面具，便似換了個人一樣。

——他第一次來洛陽，來得又很急，看到銅駝巷中空無一人，只是覺得十分古怪；全然沒有想到，原來那些在巷子外面的大街上賣東西的小商小販，過街百姓，居然全都是雄獅堂的叛徒！

是高漸飛，他果然來了。

洛陽城，銅駝巷。

釘鞋激動得快要流下眼淚來，拜倒在岩石前，道：「堂主，您的朋友來看您了！」

會不會有那麼巧合，在長安洛陽兩地剛好有兩個不同的，都很美麗的女人都叫蝶舞？

朱猛搖頭，閉嘴，喝酒。

蘇微雲正欲有所動作，忽然有一個人走了過來。

銅駝巷又恢復了一片安寧，連一個人，一點聲音https://m.hetubook.com.com都沒有。

釘鞋終於點了點頭，道：「是的，她是蝶舞。」

——而卓東來算準他雖是獨自前來，卻肯定會有雄獅堂的大將在沿途接應，所以這個時候，洛陽銅駝巷雄獅堂的總部必然便會防守空虛。

朱猛罵道：「卓東來，這個王八蛋倒真是個角色。我後來才想通：他在紅花集故意放走我，只不過因為那時我是陪你們喝酒結拜才留下的，他若殺了我，反而會成全我的豪俠之名，引得雄獅堂同仇敵愾，萬眾一心。那個時候，雄獅堂就會變得後患無窮，更難以對付了。」

一頭威猛的「雄獅」怎麼會被打擊成這樣困苦無助？

蘇微雲忽然嘆道：「高漸飛是不是還沒有來過這裏？」

啪！

「他們扮作街民百姓，市集小販，就將攤位擺在銅駝巷外不遠之處。你過去的時候一定看見了有賣布的，有賣花的，有賣包子的，有賣烙餅的，有賣冰糖葫蘆的，無所不有，熱鬧非常……還有一個長得矮，但臉很長的，賣切糕的人，他就是蔡崇！」

寒風呼嘯著。

二和*圖*書月初六。

三人一直這麼圍著火堆。

可是現在他卻只能在這裏喝著悶酒，罵著髒話，被風雪冷得像是一隻老狗。

柴火都快要燃盡，朱猛也早已入睡，這是他這麼多天來，第一次能安穩地睡覺。

只不過他或許趕得不急，所以還比蘇微雲晚到了一天。

蘇微雲忽然覺得渾身冰涼。被天地間的冷風一吹，他的手臂都被凍得幾乎有些顫抖，嘴巴張了好幾次，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釘鞋驚訝的目光中，蘇微雲忽然從懷中拿出一張人皮面具，完完整整地覆蓋在臉上，又用泥土稍稍地抹了抹。

……

蘇微雲默默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蘇微雲已離開，留下一句話道：「你守著朱堂主，我去銅駝巷。若是高漸飛來了，我會提醒他的！」

高漸飛為了這個女人失魂落魄，人被抽空。

蘇微雲道：「你不去殺蔡崇，是為了她？」

蘇微雲苦笑著道：「是不是他們之前都在好端端地做著生意，但只要一有人進銅駝巷說是要找朱猛的，他們就會馬上從外面的大街上擁湧進來，殺掉那個你們朱堂主的朋友？」

—ｈttps://ｍ•hetuｂｏok•ｃｏm.ｃｏｍ—他眼中的朱猛絕不是這樣子的。

他的形容頹敗，身軀消瘦，完全已看不出當年匹馬入長安的意氣風發！

但銅駝巷外的，不遠處的大街上卻熱鬧非凡，人聲鼎沸。

——恐怕是兩位好兄弟，真的愛上了一個女人。

釘鞋道：「是，大俠猜測得一點兒也不錯，蔡崇這些日子已殺掉朱堂主……七位從外地趕來的朋友了。」

但是此刻這些人卻已認不出他來了。

過了好久，好久，好久。

蘇微雲卻瞪大了眼睛，驚訝失色道：「難道她叫蝶舞？」

釘鞋道：「蘇大俠，您這是……」

——於是卓東來收買了蔡崇，裡應外合，暗出奇兵，一舉搗毀了雄獅堂！

甚至有一些人的藏著短刀，藏著匕首的隱蔽之處都已被他一一發現。

朱猛又灌進去一大口酒，道：「卓東來放了一個朱猛，卻毀了一個雄獅堂！我輸在他手上，卻還是不能不服他！」

然而蘇微雲仔仔細細地看過這些人，發覺有不少都是他昨日在銅駝巷子里見過的熟悉面孔。

蘇微雲還沒來得及趕過去攔住他，他已隨便找了個賣冰糖葫蘆的m.hetubook.com.com人，開口詢問。

枯寂的樹林前，積雪覆蓋之中，朱猛盤踞在一塊大石頭之上。

蝶舞！

朱猛倏地跳將起身，猛地抱住蘇微雲，兩隻大手搖著他的雙肩，哈哈大笑，道：「好兄弟，你果然是會來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釘鞋慌忙解釋道：「蔡崇這些年一直是管錢的，他帶走了朱堂主的全部兄弟！所以現在去找他，也是毫無用處的……」

「銅駝巷是不是從這裏進去？朱猛朱堂主是不是就在裏面？」

當然還有一個人是在賣切糕。

而這個女人甚至還來找過蘇微雲！

「你為什麼不去殺了蔡崇，救援你的朋友？」

釘鞋愣了愣道：「高大少的確還沒來過，但堂主說他一定也會來的。」

天已快亮了，釘鞋卻不忍心吵醒他。

以前的朱猛如果知道背叛他的人還在銅駝巷中等著刺殺他的朋友，就算有千軍萬馬在保護那個人，他也會縱馬揮刀衝進去將那個人斬殺于馬蹄前。

蘇微雲思索著，忽然看向朱猛，目不轉睛地一直這樣看著，好似他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第一次見到他喝酒。

而這頭雄獅本已勇氣盡喪，虛弱無力，hｔｔｐs://ｗｗｗ•ｈeｔｕｂｏoｋ•coｍ.com但當他看到蘇微雲的時候，雙眼忽的又亮起了一點光芒！

蝶舞也是朱猛最愛的人。

三人圍在火堆之旁。

朱猛為了這個女人狼狽而逃，連再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人來人往，有唱戲的，有彈曲的，有推車的，有耍雜耍的，有賣油鹽醬醋的，有舞刀弄槍賣藝的，還有一位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蘇微雲不聞不問。

──也許這才是他門下弟子背叛他的主要原因。

「她是誰？」

蘇微雲忽然問道：「我只想知道，她是誰？」

釘鞋不敢再說下去。

釘鞋趕忙道：「那個人是蔡崇，他收買了雄獅堂的人叛反，如今那些人時時刻刻都隱藏在大街上，小巷中，房屋裡。」

高漸飛愛上的人也叫蝶舞。

洛陽郊外。

洛陽城本就繁華熱鬧，這不算什麼。

「釘鞋無能，我只……只有本事救回蘇大俠你一人。」

恐怕不是的。

並不是釘鞋無能，而是那七位朋友的輕功都不如蘇微雲這樣好。

——朱猛匹馬入長安，取楊堅的人頭。

蘇微雲問道：「那銅駝巷中的……」

釘鞋望著朱猛，猶豫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道：「她……她是堂主最愛的女人，叫作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