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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就很瘦小，白斬雞都比他多二兩肉，他做夢都想變成肌肉男。

「陸小三你幹啥呢，人家是怎麼看咱們的，還用得著你來自欺欺人嗎？」另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斥責那個肌肉男。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高小樹從這笑聲里聽出了一絲苦澀，而與此同時，在他的心裏，也對自己的未來蒙上了一層陰霾。

門口有個門房，高小樹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準備問問在哪裡報道。

「這確實也是條路子。」許問笑了一聲，逗著他說，「這又有什麼不好的？現在師傅上門，誰家不得客客氣氣的？」

他不久前考完了中考，成績稀爛，離重點高中足足差了兩百分，連普高都很危險。

「農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啊……」高小樹很小聲地嘀咕，不敢讓他爺爺聽見。

他初中不錯，同班同學大部分都上了高中，將來是奔著大學去的。

對於他來說，木工就是桌子板凳衣櫃之類，裝修的時候請人來家裡打的。學這和圖書個的意思是，回頭人家打傢具，他也給上門去？

同學？

那人問過了同伴還沒到，走了出來，高小樹連忙讓到一邊。

發現兩邊都沒事之後，他指著高小樹開始罵，「你爺爺我就是和你奶奶兩個雙職工工人，把你爸給養大娶了你媽！沒有工人就沒有你，不能忘本！工農階級工農階級，工人還排在農民前面，了不起很！」

他不敢說話了，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有點羡慕。

是同學？

只有他上了個破技校，到時候就是個普通工人，明顯矮人家一頭。

他們混得一定很不好吧……

「嗯哪，原來不止是升學的啊……」高小樹突然莫名有點緊張。

高小樹迅速打了電話，沒一會兒就確定是這裏沒錯。揚天技校有個財務是他媽的老朋友，保證孩子在這裏一定能學到東西，他媽就把他給送來了。

同學？

「咱們工人有力量，工人階級了不起！」

萬園市有著悠久的傳統技藝傳承，木wｗw•hｅtｕｂｏoｋ.ｃｏm.ｃｏm刻以及木製建築是當地一絕，高小樹家裡人研究了一番，覺得學這個未來比較好找工作，就給他報了。

他抬眼一看，那人大概二十多歲，比他高一個頭，長得有點帥，還有點說不出的味道，高小樓形容不出來，但看著挺舒服的。

「能學到東西……這個打算也不錯。那就好好學吧。」許問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那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表情有些訝異。

「你這個年紀……是初中畢業考的技校？」對方一下就猜到了。

「啊？」高小樹震驚了。

高小樹今年十六歲，上學比較晚，初中剛畢業不久。

「你們小心點。」那人輕輕拉了一下高小樹，責備道，「還有小同學在這裏呢？」

不過他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結果還是被送來了這裏。

不過聽上去聲音有點老的樣子……

高小樹聽了兩句，發現那人問的正是他的這個班——木工二班。

直到現在站在揚天門口，高小樹還是一臉懵然。和*圖*書

難道這些人也都是……

高小樹沒什麼感覺，就是覺得有點丟人。

「先進去吧。」高小樹最先見到的那個人在這些人里算是很年輕的，但很能說得上話的樣子。

「工人怎麼了，工人了不起！」高爺爺聽見他的抱怨，非常不滿，重重把手裡把玩的核桃砸在了桌子上，接著又一陣心疼，去看核桃和桌子有沒有壞。

這時，高小樹聽見後面傳來車聲，回頭一看，一輛大巴車剛剛停下來，車門一開，嘩啦啦走下來二十多個人，年紀不等，但最小的也有二十多歲，年長的看上去至少五十了。

「那是怕被忽悠！」高小樹表示自己心明眼亮絕不會被糊弄，「其實心裏還不是沒把他們當回事，覺得他們沒文化就是個工人？」

他一聲令下，所有人一起往裡走。

「……但學這個有什麼用？到時候去人家家給人打傢具嗎？」可能是因為許問太和氣，高小樹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心裡話。

阿貓叔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張了半天嘴，ｈeｔｕｂook•cｏm.com只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許先生！」那些人下車就往這邊看，接著聲音很洪亮地叫道，一群人瞬間擁了過來，圍在他旁邊那人身邊，把高小樹給擠到一邊去了。

揚天技工學校，江南一帶很出名的技校，裏面有十多個專業，高小樹報的是木工。

許問聲音緩和，說話有條有理，高小樹很快不那麼緊張了，迷茫地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媽給我報的。我走錯地方了嗎？」

高小樹有點後悔，他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他猶豫了一會兒，爺爺一直掛在嘴邊的話這時突然也從他的嘴裏蹦了出去。

高小樹站在了揚天技工學校門口。

「你打個電話問下？」

「阿貓叔我當然知道，但還是聽著不爽嘛……」肌肉男迅速慫了下去，怏怏地說。

「你叫高小樹是吧，我叫許問。我們都是來報名學習木工，考初級技|師證的。這個班主要面對社會招生，考取資格證件，你怎麼會到這裏來報名？」

他突然有點同情。

剛到門房附近ｈｅｔｕbooｋ.com•cｏｍ，高小樹就聽見裏面傳來對話聲，那人似乎是跟人約了一起過來的，正在問同伴有沒有到。

高小樹只覺得自己被一隻手穩穩扶住，那手穩定而溫暖，很讓人安心。同時他的心裏又有點迷茫。

「……你小子怎麼說話呢……」許問還沒有說話，旁邊人堆里有人不滿地哼哼了。

笑聲緩和了氣氛，高小樹鬆了口氣，跟著一起傻笑。

高小樹嚇得馬上閉嘴，偷偷看了一眼，是個三十多歲的成年男性，比他高了近一個頭，汗衫下面隱約可以看見雄壯的肌肉。

「……我不是老師，我也是來上學的。」對方表情古怪，停頓了一下才回答。

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從頭學當木工？

這個年紀，不會是老師吧……高小樹壯著膽子上去打招呼，問道：「老師好，我是木工二班的新生，我叫高小樹。」

父母一琢磨也不打算找門路繼續讓他上高中了，直接把他送來了技工學校，學點實實在在的手藝，到時候能混口飯吃。

所有人都是一愣，接著一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