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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如此的。

雅雅向著湖邊走遠了，若若則跟在少女和鸕鶿留下的足跡里，朝無名的深山裡走去。

鸕鶿抖了抖濕透的羽翼，身上的湖水隨即粒粒飛舞，一不小心，也濺到了少女身上——鸕鶿立即縮了縮腦袋，因為主人的好臉色，已隨落日一同遠去。

屋子裡，少女剛剛處理好魚，將它丟進了水已燒漲的砂鍋里，又配上許多佐料和香料，就這麼一鍋悶了起來。另一邊，爐灶上還蒸著飯和野菜，份量倒不少。

這一陣響聲過後，一個稚嫩的聲音，用褒獎的口吻，誇讚了它。它——是一隻鸕鶿。

雅雅抓了抓頭髮，沉思了一會兒。

傍晚，太陽將沉，寂靜入夜。

「人生？我們是人嗎？」

「——你是？」老人緩緩問，同時，老人暗淡的渾眸里，浮出一絲驚訝。

若若這句打趣的話，把雅雅嚇得不輕，她差點掉進湖裡。

「嗯，下次見。」

若若立馬調侃道：「你不是愛情之神嗎？不是還自己經歷過嗎？哎呀呀，夢中相會，嘖嘖嘖，好浪漫。所以，你不告ｗｗｗ•ｈｅｔｕbｏｏk.com•coｍ訴我愛情是什麼的話，我就把你的那點情史抖給老太婆聽。」

「……真，真的不知道啊。」被威脅的雅雅很是為難，乾脆也坐了下來，抱著膝蓋陷入了苦惱，「你這種問題實在是……我該怎麼回答嘛。」

「也是，反正這就是我們的人生。」

若若問她：「接下來要去哪裡？」

——「所以，你就坐上了這條船？」又有個聲音回應，這次的聲音更加柔潤。

船靠了岸，少女熄了漁火，拎著今天的魚獲，和鸕鶿一起踏上了歸路。

——「愛情是什麼？」若若問，這問題一路上，已經重複了數十遍。

麻利處理完這些以後，她才走到了另一個小屋子裡。

——「魚獲可真不少。」忽然，有個年輕的姑娘聲音讚歎道。

沒走多久，一幢泥瓦房，出現在了林中的一小片平地上。

在這片夜色中，小調的哼聲與時而響起的划船聲合吟。幾段哼聲過後，又忽然「撲哧」一聲響起，聽聲音，似乎是有什麼鑽進了水裡，拍盪著m.hetubook.com.com湖水吧？

鸕鶿這次的工作做得很不錯，鰱魚個頭相當大，因而被少女摸了摸頭，又得到了一聲誇獎，這讓它相當開心。

雅雅的往事從未說給別人聽過，而若若之所以知道，則是因為——那個人將這段苦短的故事，寫成了文字，身為文學之神的若若，就用那雙慧眼從中發現了蛛絲馬跡。

她分了幾條小魚給自己的好夥伴，又拿了些蝦米去喂它的幼崽。

另外，不知何故，它們還似乎能察覺到一些不屬於人間的特別的東西，比如現在，其中一隻就直勾勾地看著若如。

「誰知道呢，走到哪裡都行，哪裡都沒有區別……不是嗎？」

「下次見。」

「開玩笑的。」若若嬉笑了一會兒，又說，「換個方式問你吧，那個……經歷愛情，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在門外默默觀望的若若，心中閃過一些念頭。

這時，木屋吱吱作響，似乎是有人推開了門，腳步聲非常輕而遲緩，來者是個相當蒼老，卻精神飽滿的老人。

某種意義上，養鵝比土狗和*圖*書還要更能看家。

房外掛著晒乾的玉米和辣椒串，還有個架子掛著幾條腌魚，若若稍微有點驚訝，因為這種隱於世外的農人居所，實在是很少見。

另一位，則是站在船邊，眺望遠山的愛情之神。

「……你，看得見——我？

——她們的平靜生活，能一直持續下去嗎？也許不能。

「對，不可否認就是自找苦吃……但，這就是愛情。」

這划槳的少女，只披著一件青藍色、綉著桑花的麻衣，將身上一半的漂亮肌膚都大方裸|露著。少女身旁的鸕鶿，也昂首站在船頭，一身漆黑而發亮的羽毛很是豐|滿。

二人的閑談，也落到了船尾身後的漣漪中，漸漸散去。

雅雅懷念而堅定地說。

到時候，一小塊從魚腹上取下的肉，就那麼悄悄飄到空中，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定會把這個小姑娘嚇到。若若忍住笑意，心想又能惡作劇一番了。

少女和鸕鶿都不知道，這條船上還有兩位順道載上，也當然是不請自來的客人。她們打算過湖去，又恰好碰見了這艘小小的漁船。

一點https://m.hetubook.com.com漁火漾于湖面，一隻闊漿悄然劃過，幾圈漣漪隨船而行，漸漸漾開。

——「……嘖。」

「該走了。」雅雅說。

她們是今天在附近不期而遇的——哪些神明和哪些神明偶遇，這樣的事並不稀奇。也並不有趣，她們的歲月都熬得挺無趣，因此就算相遇了，也沒什麼舊情要敘。

若若繞開了它，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屋子裡。

「認真告訴我就好了，反正你是愛情之神，連這個問題都回答不了嗎？」

——有人哼著小調。

「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一位，是坐在船尾低頭看波紋的文學之神。

盛夏明夜，船邊的漁火依稀照亮了船人。

剛剛鑽進了水中，在幾番激斗中，吞住了一隻鰱魚，然後回到小船，將魚遞給划船的少女，鰱魚被放進船邊的竹篾魚簍。

「愛情……就是……就是……啊啊啊，你自己去體驗一次就知道了！討厭你。」

「……都說了，我不知道。」雅雅再次回答。

這次，若若跟上去的理由倒是和愛情無關，她只是覺得那湖中的鰱魚實在是過於肥美，所hｅｔuｂoｏｋ•ｃｏm•cｏｍ以想試一試滋味。

「體驗一次？和你嗎？」

在這個動蕩不休的時代，少有這樣清閑的避世者。

她們四目相視，各自眼中都還留有些不舍，但卻沒那麼多雜談，可以消磨掉這過於漫長的時光。

那是鸕鶿的居所，還有三隻剛剛出生，羽翼尚未豐|滿，卻漆黑如母親的幼鳥鸕鶿。

「有九成的痛苦，還有一成的喜悅。」雅雅面色黯淡了不少，「但那一成的喜悅，也短暫無比，轉瞬即逝……不過呢——有過那一成的喜悅，就足夠了。」

雖然下次，大概就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你還真是喜歡自嘲，不過——也不錯。」

湖畔蘆葦搖曳。

雅雅微微一笑。

「不覺得這樣說，會更有意思一點嗎？」

她們結束了捕魚，正打算悠悠地划槳歸家。

無名的湖，無名的山，夜色蒼茫。

這場短暫的不期而遇之後，她們便各自遠行了。

而兩位船客，也在岸邊駐足。

若若停了下來，因為幾隻被養來看家護院的大鵝，正繞著房子悠閑踱步。若若相當討厭這種動物，它們的戰鬥力很強，而且又很有領地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