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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

作者:殷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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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後宮亂政

第十九章 後宮亂政

話說㛞珠慢慢吞吞地來到雲靈軒,見香噥、媚鳳、玉奴、妱翚、鳧嬥五個婢子抱在一起哭著,只聽妱翚泣道:「我是死在這裏也不會走的,娘娘遲早還會回來的,我要等娘娘回來了還要侍奉她的。」鳧嬥跟著道:「姐姐不走我也不走的,等娘娘回來。」媚鳳抽噎道:「我也不想走,只是父母催得緊,怕我在這裏受了牽連呢。」香噥和玉奴只是哭,一句話不說。㛞珠再看門外芃樹下,精衛、婉鏡、鹿慧、斕姁四個圍著伏羲謙站在一處,再看伏羲謙,嬌小的身影單薄,粉臉憔悴,見之惹人生憐,痴愣愣地瞧著那些個婢子們。斕姁眼尖,瞧見㛞珠來了,提著裙子就咚咚地跑了過來,就像是見了好久都沒見過的親人,斕姁欠身道:「二少主千福!」伏羲謙聽見了,叫了一聲「姐姐」,也跟著跑了過來,緊緊靠在㛞珠懷裡,㛞珠撫著她的削肩,問道:「妹妹,怎的在這裏?碧玉和尚翠嫂子呢?」伏羲謙指著門道:「在裡間。」㛞珠挽著伏羲謙的手兒就進了裡間,見碧霞和碧玉、尚翠各坐在一處,雙眼含淚,默默無語。㛞珠問道:「二位嫂嫂,就只坐在這裏哭,有什麼用處?」碧玉坐在春凳上,瞥她一眼道:「那要做什麼?」㛞珠指著門外道:「婢子們是聾子放炮仗,就要散夥了,你們也不去瞧瞧,就看著她們走么?」碧玉沒好氣道:「愛走不走的,當誰稀罕呢!」碧霞笑道:「好了吧,一家人就不要吵了。」伏羲謙瞅著碧玉道:「嫂嫂,我㛞珠姐姐不是那個意思,這好聚不如好散,㛞珠姐姐的意思是,那幾個婢子在我宮裡伺候了主子們那麼久,臨走了也不能不理不睬的,好歹出去說個暖心的話兒。」說著又瞅著㛞珠問道:「姐姐,你說是不是?」㛞珠點了點頭兒,笑著緊握伏羲謙的手兒。碧霞笑道:「妹妹長大了,比我們這些當嫂嫂的還懂事呢。」碧玉一聽,轉向碧霞冷笑道:「喲,這話兒可說的好,還未過門兒呢,就自稱嫂嫂了,這可讓我們這兩個真嫂嫂的臉兒往哪裡擱呢。」尚翠急道:「姐姐就不能少說兩句!」碧霞一聽,兩頰飛紅,也不答話,轉身就出去了。
卻說五龍炙趕來中宮,見五龍霙與宮婢玩丟絹帕兒,上去就一把扯下來了。五龍霙疑道:「兄長怎麼了?」五龍炙問道:「聖上近來可與你在一起?」五龍霙道:「聖駕多時未來中宮了,想必是朝政繁忙……」五龍炙打斷道:「他有甚朝政?眼下情景,為兄看你也來日無多了!」五龍霙花容失色,驚道:「此話怎講?」五龍炙嘆道:「聽說聖上又納后妃,整日醉生夢死,你可知那后妃是誰?」五龍霙驚道:「是個誰?未曾聽說。」五龍炙沉吟道:「正是那笪殷頊之母玄女!」五龍霙大驚,埋頭大哭起來。五龍炙怒道:「你哭個甚?就知道哭、哭、哭!」五龍霙哭道:「妹妹不活了!」五龍炙冷笑道:「這倒極好,你死了,玄女正好奪了你這帝妃的鳳鑾!」五龍霙哭道:「那我該如何是好?」五龍炙嘆道:「都怪為兄當初不該讓你救他們出來,如今倒好,叫進虎來宮裡窩,惹來蛆蟲鑽耳朵了!」五龍霙泣道:「我這就去找聖上!」五龍炙阻道:「事已至此,找他作何?你聽為兄的話,往後領著你那些個姐妹,攏住聖心就是了,不信她單枝能壓得過群芳!」說完搖頭晃腦出宮去了。
〖信讒言怒罷免攝政王〗
【深壁固壘一斗城,疑是九天矗瑤壇。】
卻說笪殷頊自得了宰相位,自然是春風得意,驕橫跋扈。眾神見他一朝受寵,又有照石護身,皆不敢衝撞。笪殷頊去神樂宮覲見玉帝,入內見玄女面色嬌潤,如飛鳥依人,兩人膠漆,親密無間。玉帝問道:「朕罷免女媧,心中不忍,今欲赦免須菩提,卿意下若何?」笪殷頊一愣,奏道:「聖上,須菩提法力無邊,豈能放虎出山?」玉帝聽說嚴重,戰慄一下道:「他……須菩提法力無邊?比卿如何?」笪殷頊正色道:「臣與他數次交手,屢戰屢敗,險些個丟了性命。」玉帝沉吟道:「難怪女媧能連克諸星域,大破西麟星王宮。」笪殷頊聞言,想起笪殷昊來,心中悲恨交加,此刻隱忍不發。
㛞珠喚來斕姁,問道:「哪裡有酒呢,快尋些兒來。」斕姁想了想,又搖頭兒。碧玉也不看,只是低頭道:「進少主屋裡找,那碧紗櫥里全是好酒。」斕姁轉身去了須菩提的房間,取出一壺酒來。㛞珠又道:「取六隻琉璃杯來。」斕姁又取了六隻琉璃杯,跟著㛞珠和伏羲謙出來。㛞珠邊走邊道:「今天是誰要走呢?」香噥、媚鳳、玉奴、妱翚、鳧嬥五個婢子聞聲,紛紛轉身看去,見㛞珠和伏羲謙來了,又紛紛欠身,低頭不語。㛞珠笑道:「瞧瞧你們,這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好聚好散,也是常情,本來高高興興的事兒,偏就被你幾個弄得生離死別似的。」眾婢各有各的心事兒,一時不知從哪裡說起,一聽㛞珠這番話,又低頭抹淚兒。㛞珠笑道:「來吧,與我坐下來說說話兒,不論誰走,咱們都是好姐妹,就當我和我妹妹今天代我母後為你們餞行。」眾婢一同齊至,席地而坐,㛞珠笑道:「斕姁,斟酒來。」斕姁端著酒壺倒酒,妱翚忙笑道:「這送行酒小婢可不喝的,小婢哪裡也不去。」鳧嬥忙招手兒道:「也算我一個,我也不離開的。」㛞珠笑道:「你們不走就別在這裏湊熱鬧了,去裡間伺候兩位少夫人吧。」妱翚和鳧嬥欠了欠身,低頭往裡間去了。㛞珠笑道:「那就是香噥、媚鳳、玉奴三個姐姐要走了么?」三個婢子低頭拈帶,不出一聲。㛞珠令斕姁給她們三個挨次斟了酒,又轉來給㛞珠斟一杯酒,伏羲謙舉著空杯,眼巴巴地瞅著㛞珠,努著嘴兒道:「姐姐,我的酒呢?」㛞珠瞧她細眉微蹙,撲哧一聲笑道:「你飲的什麼酒?姐姐是為她們餞行的,你尚小,猶如嫩花,不能飲的。」伏羲謙搖著纖體,努嘴兒道:「不,我也要為她們三個餞行。」㛞珠拗不過,就讓斕姁為她也斟了,伏羲謙這才笑滿了粉頰上一雙酒窩兒。hetubook•com•com㛞珠舉杯對三個婢子道:「香噥、媚鳳、玉奴,妹妹願姐姐回去之後,都要好好兒的,今日一別,唯願來日再相逢。」伏羲謙亦舉杯,甜潤潤聲音道:「祝願姐姐們一路平安。」香噥、媚鳳、玉奴同舉杯,齊聲道:「謝二少主和四少主!」說著都飲了,㛞珠瞅著伏羲謙,而後將酒飲了,伏羲謙端著琉璃杯子就喝,將一個粉臉兒都快裝了進去。㛞珠忍不住又笑,等她飲了,笑道:「以後不許你喝酒!此番依了你了,下次你若喝酒,母後知道了,還不怪我么!」說著就取出絹帕兒,伏羲謙接過,擦了擦嘴兒燦爛一笑。㛞珠又斟了三杯酒,令斕姁送到香噥、媚鳳、玉奴面前,自己又斟滿一杯,舉杯道:「姐姐們再飲了。」說著忍不住落下淚來,忙抬起玉手兒拭了拭,又笑道:「這杯酒我替我母後為你們餞行,平日里姐妹們一處,雖然我們當主子的又是打又是罵的,但心裏卻都當姐妹的,我母后也從不管教,自忙自的,姐妹們也是各玩各的,在這裏也沒有什麼不自在,你們要走得舒舒心心的,我母后也就舒心了。」香噥、媚鳳、玉奴三個聽了,皆停杯不語,只是簌簌落淚。㛞珠又道:「你們此去,都安然無恙的,我在這裏就放心了。來吧,飲了這杯酒,就此作別,姐姐們珍重!」說著就一飲而盡,香噥、媚鳳、玉奴三個相對凝睇,含淚飲了,而後一一作別不題。
【瓊樓圜闕,霧鎖松窗。】
話分兩頭。㛞珠得知消息,心中暗道:「天道好還,無往不復,故有今日報應。」㛞珠回地牢去,見姝涵佇立綠窗前,輕輕瘦瘦的身影兒,低束褶裙,細腰纖不盈掬。㛞珠過去挽著她的玉臂,見她凝望窗外,愁眉不展,便問道:「妹妹怎的?為什麼又發愁?」姝涵嘆道:「娘娘在天牢里受罪,也不知幾時才能得赦?」㛞珠嗔道:「她讓你這般受苦,你卻一副好心腸兒,倒替她發愁。」姝涵蹙眉道:「我姝涵不好了是一人,若娘娘不好了,讓碧霞和碧……」說到碧玉二字時,見㛞珠翻白眼,忙掩了口兒改口道:「若娘娘不好了,尚翠、伏羲謙她們如何好?這全府上下百餘人,怕是驚魂不定呢。」㛞珠撇了撇嘴兒,扭過身子坐在了榻上,姝涵知她生氣,便也轉身坐了過來,苦笑道:「怎麼了?我也只是說說。」㛞珠瞅著她,眼眶一紅,幾乎落下淚來,半晌才道:「難怪你被人欺負,你看看你,你自己尚在地牢,這會兒又關懷起天牢里的人了,你說說你這的善良,怎的不被人欺呢?」姝涵唉的一聲長嘆一口氣,沉吟道:「我就要悶死了,時時刻刻就在這地牢里,本想著叫伏羲謙妹妹也來說會兒話的,只是這裏除了你能出入,別人想來還進不來呢,如今外面風雨交加的,人心惶惶,現在看起來我們倒是最安全的了。」㛞珠立眉,噘著嘴兒道:「快別說了,我就知道你下一句要說甚了。」姝涵翹起一纖玉指兒,輕輕地颳了刮㛞珠的鼻子,翣翣眼兒笑問道:「呃?那你真厲害呢,可未卜先知了,你倒是說來聽聽,我下一句說什麼?」㛞珠瞥了她一眼,大聲道:「你不就是想說,哎呀,這得感謝母后呢!她把我關在這裏就是為我安全呢!」姝涵睜大眼睛,朱唇兒含笑,瞅她道:「喔,這的你都知道?果然未卜先知,一字不漏呢,全被你說中了呢。」㛞珠笑道:「哪裡是未卜先知的,這便是太了解你了,你心裏想什麼,要說什麼,一猜也就曉得了。」姝涵展開細眉,笑道:「呃?這的,好吧。那你說,我心裏此刻想什麼?」㛞珠一聽,伸手兒胳肢起她來,笑道:「你心裏除了他還會想誰。」姝涵嚙指,縮著身子躲閃著,咯咯地笑個不停。㛞珠笑道:「妹妹,幾時都見你咬指頭兒,就像個孩子,改改吧。」說罷停手,接著嘆息一聲。姝涵見她顰蹙,輕聲問道:「你又怎的了?」㛞珠嘆道:「唉,蕊珠宮裡突然就變得蕭蕭森森了,我剛來時,見婢子們進進出出的,彷彿就要離去了呢。」姝涵驚道:「真的么?那你不去瞧瞧,她們都走了,伏羲謙妹妹怎麼辦?如今哥哥還在牢里,母后也在牢里,她那麼小的,誰給照顧?你去看看吧。」㛞珠起身,搖搖頭兒道:「唉,好吧,我要不去看,怕你還憂心忡忡的呢。」說著便出了小閣,回頭朝姝涵輕輕一笑,揮揮手兒才穿出地牢。
【茂草楟花展旖旎,紫墀軒屏映蘭堂。】
須菩提回蕊珠宮,碧玉和尚翠見他歸來,不勝歡喜,碧霞也暗自高興,忙叫妱翚和鳧嬥奉茶,須菩提四顧一下,緩緩坐下,問道:「伏羲謙呢?」碧玉回道:「在瑤軒閣,與鹿慧妹妹和精衛在一起。」須菩提沉吟一下,呷一口茶。㛞珠忙問道:「哥哥去了宮廷,那玉帝怎麼說的?」須菩提便把玉帝封他為左相的事兒,細細說了一遍。才說罷,就見婉鏡進來,欠身道:「稟少主,麟鶴宮裡的婢子嬆蕙來了,說天廷右相笪殷頊設宴,請少主去呢。」須菩提愣了一下,自語道:「那廝請我吃飯,定沒什麼好事兒。」碧玉忙道:「笪殷頊與你交惡,你不要去了,誰知他懷著什麼壞心思。」須菩提起身道:「怕他不成?我若不去,他反而以為我懼他,我去了他能如何?我倒要去看看那廝出什麼陰謀。」說完也不顧碧玉喊叫,一溜煙就出門去了。
【婉轉流鶯,菲菲迴旋起翅。】
當時,女媧正在和前來探望她的千里眼和順風耳一起說話,卻被笪燕寉視為女媧同黨,領御衛前來,盡皆抓進天牢,與女媧關在一起,女媧問道:「狂賊!你奉得何人詔旨?」笪燕寉哈哈大笑,道:「當然是右相笪殷頊的命令!」女媧突然被抓,蕊珠宮一時慌亂,碧霞和碧玉、尚翠哭得死去活來,伏羲謙痛不欲生,泣道:「先是我兄長被抓,這番我母后又被抓,蕊珠宮怕是要大禍臨頭了!」
再說女媧回到蕊珠宮,伏羲謙就黏了上來,笑道:「母后,都道帝廷美好,你再若去時,便帶著孩兒去看看吧。」女媧笑道:「若不奉詔,m•hetubook.com.com龍廷豈能擅入?再者你去那裡作甚,狗走狐淫,放辟邪侈之地,不看也罷。」伏羲謙驚道:「母后,何謂狗走狐淫?」女媧自知失口,將她摟來笑道:「為母是說,如今那龍廷姦邪當道,不乾不淨之地,還是不去為妙。」伏羲謙嬌嗔道:「哼,不領我去罷了,等我姝涵姐姐入主龍廷,我就能去看了。」女媧一愣道:「你不說她我竟忘了,姝涵可好?」伏羲謙蹙眉,用那五輪八光左右兩點瞳仁,瞅著女媧含嗔道:「好什麼,母后將她關在那裡,她能好過么?」女媧又一愣,撫伏羲謙霧鬢,嘆道:「她在那裡,總比這裏安全的。」伏羲謙正要說話,就見妱翚和鳧嬥掀起珠簾進來,欠身道:「娘娘,宮裡元真童子傳旨來了。」女媧即出殿去看,就見元真童子愁雲滿面,低聲道:「聖上召眾神臣上朝。」女媧見他面有難色,笑問道:「怎的?聖上有何事要議?你為何愁得這般模樣兒了?」元真童子回道:「娘娘上朝就知道了。」女媧一時無話,只得進宮。眾神臣聞玉帝忽然升殿,感到不妙,來到靈霄殿,就見兩側立著千余帶刀御衛,威風凜凜。玉帝見眾神臣到齊,還未等女媧坐定,便下詔道:「自今日起,朕要親政,罷去女媧娘娘攝政王之位,兵權歸於朕躬,封鍾頎為左相,笪殷頊為右相,仕朝輔政。」笪殷頊和鍾頎雙雙跪地接旨謝恩,而後,只聽鍾頎大喊道:「聖上不可罷免女媧娘娘!」玉帝正色道:「朕意已決,眾臣不得再諫!」群臣見他態度堅定,已知再諫無益,只得忍氣吞聲,唉聲嘆息一番。玉帝龍袖一振,駕退回宮。群臣各自散去,女媧則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語,過了好一陣子,就像一夢醒來,不覺暗自落淚,黯然離宮。
須菩提隨元真童子進宮面聖,才入玉京宮玄天門,便見戌閏圱引御衛把在門口,御衛見須菩提來,嘩啦一聲舉起長戟往面前擋住,戌閏圱回頭一看,忙喝道:「還不閃開!真是門縫裡看人,你們以為自個是什麼東西!一朝權入手,看取令行時,你們這般嘴臉,也是沒有了。我說過多少回了,做我們這一行的,須瞪大眼珠子,怎麼就成了一群玉刺蝟,見誰都想扎?你們也不看看這是誰,這可是鎮天大元帥,你們也敢擋駕!」須菩提抱著胳膊瞅他半晌,笑道:「行了,行了,老友,你倒是會見人下菜碟兒。」戌閏圱忙迎上去,深深一揖,笑道:「拜見少主!」須菩提沉著臉道:「少主?老友拿我入獄時,可曾識得我這個少主?」戌閏圱忙笑道:「天廷輦轂之下,愚弟奉旨拿人,哪個敢通融?多有得罪,還請菩提兄海涵!」須菩提拱手笑道:「老友說得極是!一會兒我便也是職責所在,得罪你一回,還望老友體諒!」未等戌閏圱答話,須菩提哼了一聲甩袖就去了。須菩提跟著元真童子到了靈霄殿,跪拜玉帝,玉帝惺惺作態,走下玉階扶起須菩提,掩面無淚乾泣半晌,嘆道:「卿隨女媧娘娘征戰,有蓋世之功,本當封為上卿。只是朕聽信讒言,一時失察,心中實不安。」須菩提回道:「知臣莫若君。臣唯君命是從。」玉帝又道:「女媧娘娘持刃私闖宮禁,朝中頗有微詞,朕實實無奈,故將娘娘下獄,今後若得機會,朕定當赦免,請卿勿要怨朕。」須菩提回道:「聖上賞罰嚴明,臣豈能有怨言?」玉帝問道:「朕封愛卿為左相,與笪殷頊共理朝政,卿之意若何?」須菩提問道:「左相乃是鍾頎,臣無德無能,安敢望此?」玉帝笑道:「卿不可自謙,以卿之大才,可擔此大任。鍾頎升任太師,卿勿憂慮。」須菩提跪拜道:「謝聖上隆恩!」玉帝笑道:「卿快快平身,這就回府稍作安置,便入宮議政吧。」須菩提長揖,徐徐退出。走出玉京宮時,望見戌閏圱與御衛還在玄天門把守,便昂首挺胸向前,來到他面前,踱著方步。戌閏圱拱道:「菩提兄,可面聖了?」須菩提斜睨他道:「這可是你一個小小的御衛大臣可問的?」戌閏圱笑道:「菩提兄知我,請多多包容方好。」須菩提笑道:「老友,有道是『宰相肚裡能撐船』,本相豈不包容你?」戌閏圱聞言,知須菩提被封為宰相,心裏自是高興,長揖笑道:「恭喜菩提兄!」須菩提又將臉兒一沉,正色道:「今罷了戌閏圱御衛大臣一職,即刻往布吏司交出官印信牌!老友,請回府去吧。」戌閏圱瞠目結舌,沉吟道:「這……」須菩提笑笑,拂袖去了。
笪殷頊見須菩提走了,氣得七竅生煙,遂將酒肴掀翻,拔出劍來亂砍亂劈一通,一時帳落綃散,嚇得眾婢驚沮,腆然而奔。笪殷頊又提劍至後殿,怒不可遏,宮婢見了都躲避去了,笪殷頊怒叱道:「不知廉恥的賤人!讓我逮住必殺你為快!」才說完,就見一個婢子探出頭來,嬌姿艷冶,一瞥驚鴻。只見笪殷頊持劍走過來,嚇得她驚叫一聲,正要低頭跑了去,卻被笪殷頊一聲喝住,來到她面前,見她活脫脫一雙妙目,柔媚有餘。笪殷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那女驚得瑟瑟發抖,顫巍巍答道:「小婢名叫雪嬋。」笪殷頊扔了劍,不問三七二十一,抱起她來就進了香閣,駭得雪嬋心頭兒突突地跳,兩頰飛紅,嬌軀亂顫,此時又不敢明推強拒,只得蹙著眉頭,咬著牙關,含淚任他蹂躪了。玄女聽見殿內又是哭喊聲又是打砸聲,忙來察看,轉了一圈兒也不見一個婢女,才轉身要走,又聽見香閣內有嚶嚶哭泣聲,心下疑惑,便去紗窗窺看,只見雪嬋綠鬢蓬鬆,釵環凌亂,光著身子蜷縮于榻上,嚶嚶低泣,一雙玉膝遮住雪白兩乳。笪殷頊正在穿衣,一臉慍怒。玄女暗思道:「這逆子怎的做出這等強|奸之事?」笪殷頊掀起珠簾兒出來,卻見玄女直挺挺站在門口,玄女伸手就打他一耳光,怒斥道:「無恥!」笪殷頊捂著半張紅赤赤的臉,瞋目怒視玄女,忽然抬手也摑了她一耳光,怒喝道:「你這淫|婦,安配為母?!」玄女捂著火辣辣的半張粉臉兒,瞠目結舌,半晌方泣道:「為母怎hetubook.com.com麼有你這的兒子?」笪殷頊轉身,怒道:「父之教不先,母之率不謹,寡廉鮮恥,我何以能獨善?」玄女聽了,無言以對,當下又羞又怒,一氣之下拂袖而去。自此以後,笪殷頊每日飲酒作樂,與雪嬋廝混,雪嬋服服帖帖,侍奉得無微不至。笪殷頊醉生夢死,玄女看在眼中急在心裏,一時無奈,只好聽之任之。
再說五龍炙出宮,走到半路又折回來,直入中宮找五龍霙,嘆道:「聖上已被那妖女迷惑了心竅,我等將來必死無疑。」五龍霙臉如土色,泣道:「如今鑄成大錯,計無所出。」五龍炙忙道:「為兄倒是有一計。」五龍霙急道:「兄長有何妙計?」五龍炙嘆道:「當初形勢所逼,為笪殷逆賊所迫罷了,不然為兄豈能投賊!」五龍霙急道:「說這些個,於事何補?」五龍炙道:「能克笪殷頊者,唯有須菩提,為今之計,就是將他救出來,我等或可有一條活路。」五龍霙道:「怎的去救?」五龍炙道:「這就要看妹妹了。」五龍霙怨道:「早知如此,當初我又何必拿他!」五龍炙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只有須菩提可遏制笪殷頊。」五龍霙愁眉一挑,忽然靈機一動,轉悲為喜道:「有了!我怎的倒把她給忘了!」五龍炙急問道:「妹妹說的是誰?」五龍霙莞爾一笑道:「貴妃妤嬛,如今也只有她能與聖上說上一言半句了。」五龍炙默然頷首,五龍霙自去中宮不題。
【簾帷鴛綃,晶瀅翡翠鋪石梯;】
須菩提見這深宮大院,暗思道:「我以為蕊珠宮富麗堂皇,仙界絕無僅有,今看此處,不想這麟鶴宮竟更勝三分。」笪殷頊見須菩提來了,忙笑盈盈迎進來,二人到客堂,分賓主而坐。嬆蕙入內獻茶,茶味馨香,須菩提呷了一口,沁齒滋心,如飲甘露,心神不覺頓爽。一盅還未飲畢,又有婢子入內道:「饗宴完備,請左相入席。」笪殷頊邀須菩提又經過軒廊長亭,入一重桃門,見有八九個仙婢姍姍來迎,只聽得泠泠仙樂,又聞習習香風。梯級而上,滿眼蟠青叢翠,進入一紅瓦雲亭,雕梁綉柱。亭上几案擺著酒宴,飲饌盤盅光彩熠熠。須菩提道:「師弟好福氣。」笪殷頊笑道:「這算什麼福氣!玉京宮裡的那才是福氣。」須菩提呷一口,問道:「師弟,為何突然宴請我?」笪殷頊笑道:「我早就想宴請師兄了,只是未得佳時,今聞師兄被封為左相,特設此宴恭賀。」須菩提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笪殷頊舉盞,笑道:「你我同朝為官,當精誠團結,以往種種恩怨,飲了這杯酒,當一筆勾銷。」須菩提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只怕我有心,他人無意,不能如願。」笪殷頊聽這話裡有話,問道:「哦?師兄說的這個人是誰?」須菩提笑道:「師弟勿疑。我說的當不是你,如果是你,我也不會來吃你的飯了。」笪殷頊聽了哈哈一笑,問道:「師兄,我看你是多慮了。如今這天廷除了你,就是我,誰還會與我們為難呢?」須菩提佯裝醉酒,左右搖晃,吃吃道:「不說也罷,不說也罷!」笪殷頊忙道:「我以為師兄海量,不想卻如此不勝酒力!不說就不說了,但如果有人為難師兄,我絕不會坐視不管的!」須菩提伸出手亂擺著,又佯裝坐立不穩,只將几案上的酒盅也碰翻在地,他又坐定,乜斜醉眼,笑道:「為兄……為兄聞、聞後宮有淑愛,才色無雙,獨佔花魁,聖、聖上自此無視三宮,只是此女干政,師弟,為兄不能如意,不能如意啊。」笪殷頊一聽,便知他說的正是自己的母親玄女,臉色驟然大變,一時如坐針氈,見須菩提盯著自己,臉紅耳赤,只得強顏歡笑道:「哦?小弟未曾聽聞。」說罷,轉身對宮婢道:「師兄醉了,扶他回府歇息。」須菩提晃著身子,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笪殷頊,笑道:「為兄不勞相送,不勞相送!」說罷,哈哈大笑,而後出宮去了。
【琅琳作瓪瓦,璇玉為玫階。】
【琥珀珊瑚,門廊寬敞顯華奢。】
女媧憤然來到神樂宮,笪燕寉見狀,正要通報,卻被女媧拿劍抵住脖子,令他退後。笪燕寉嚇得六神不在,悄然跪地。見女媧入殿內,女姬也跟入,眼前一幕讓女媧和女姬都始料未及,只見紅紗帳里,玉帝與玄女赤身裸體抱在一起,情景不堪入目,女姬驚得兩眼發直,怒斥道:「無恥!」玉帝和玄女聞聲,慌忙穿回天衣。女媧徑直來到玄女面前,玄女魂飛魄散,跪地拜道:「天母……」話沒說完,就聽女媧呵斥道:「站起來!」玄女懶洋洋站起,女媧抬手打她一個耳光,又斥道:「淫|婦!而今笪殷昊死了,你卻快活了!」玄女釵橫鬢亂,面紅耳赤,淚眼愁眉,任由她罵。玉帝滿頭大汗,不敢正視,女媧轉臉道:「聖上,還不去扶你母親。」玉帝這才跑過去將女姬扶起,不想女姬也抬手給他一個耳光,罵道:「逆子!無恥之徒!為母看你現在,已知道了你將來!」說完哭著奔出殿外。玉帝正要追出,卻被女媧叫住,問道:「聖上,玄女如何處置?」玉帝失魂喪膽,兢兢打戰,回頭瞅見玄女正咬著朱唇兒偷窺他,便結結巴巴回道:「此賤人……任憑娘娘發落……」女媧冷笑道:「臣豈敢,聖上后妃,還是聖上裁決的好!」說完收劍離去。女媧出門,見笪燕寉跪在地上,也未理睬,與鍾頎等一道出宮去了。
玄女挨了打,心中氣悶,見玉帝垂頭喪氣坐著不動,更是來氣,她強忍憤恨,佯裝垂泣。玉帝見玄女嬌容憔悴,哭得梨花帶雨,心裏又急又疼。玄女泣道:「聖上暗弱無斷,誰家女子如我這般,竟受此奇恥大辱。」玉帝越想越氣,拔腳來到殿門外,喝問道:「笪燕寉何在?」笪燕寉早已是驚弓之鳥,散魂未定,又聽玉帝召喚,起身上前叩首道:「臣在此,臣在此。」玉帝大怒,一腳將他踢翻在地,罵道:「你是個御衛大臣,卻是怎麼御衛的?這深宮大殿豈能是誰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笪燕寉連連磕頭道:「聖上饒命,臣已儘力,無奈那女媧手持利刃闖入,她是攝政王,臣豈敢https://m.hetubook.com.com……」玉帝大聲喝斷,對著殿外罵道:「什麼攝政王,朕即降詔,罷了她的攝政王!」玄女聽見,暗自高興,又作悲戚狀,越發嬌啼起來。笪燕寉大喜道:「聖上英明,臣萬死稟報,那女媧挾勢弄權,無視聖上,此乃天廷之災,社稷之禍!聖上理當親政!」玉帝怒道:「擺駕靈霄殿,召眾神上朝!」笪殷寉急去,令元真童子傳詔,金童和玉女侍奉鑾駕。
須菩提只好忍耐,又返回蕊珠宮,正在愁悶,忽見鍾頎來訪,於是請入客廳敘話。須菩提想起女媧被打入天牢,泣道:「聖上如此昏庸,但如之奈何?」鍾頎道:「聖上暗弱,如今笪殷頊把持朝政,剷除異己,娘娘故有此難。」須菩提怒道:「待我去見他,定取他性命!」鍾頎忙勸道:「笪殷頊就怕少主尋仇,才將娘娘下獄,少主若要傷他,娘娘就會遇害。」須菩提連聲嘆息,急道:「那就任其跋扈?」鍾頎道:「少主當以待時機。我料定聖上定會降詔,重新啟用少主,以安眾神之心。」須菩提怒道:「我豈能與賊同惡相濟!如今朝政荒謬,國命委于姦邪之人,我羞於為伍!」鍾頎道:「少主息怒,欲成大事就要學會忍耐,不妨暫且與那笪殷頊交好,取得他信任之後,再伺機雪恨也不晚。」須菩提聽后,頷首道:「就依相邦之言。」說罷,送走鍾頎,自在雲靈軒獨坐。一會兒,就見㛞珠領著伏羲謙進來了,欠了欠身問道:「哥哥為何獨坐?心緒不樂?」須菩提道:「也沒有不樂的,你父親剛才來了,與我說了些話兒。」㛞珠問道:「我父親去哪裡了?」須菩提道:「剛才走了。怎的,你父親來了,你都不知道么?也不出來見個面兒。」㛞珠撇了撇嘴兒,嗔道:「他在宮廷為官,心裏只有天下,哪裡還有我這個女兒!」說著,就挑揀了一些芃葉兒,放入水晶蓋碗兒,舉起玄壺斟滿遞與須菩提。須菩提接過去,呷了一口,笑道:「天牢里若有這一口兒好吃的,我也不想出來的。」伏羲謙瞅了他道:「哥哥覺得天牢里好,為什麼不回去?」須菩提眼也不抬,一隻手擺道:「去去去,你個小孩子懂個甚。」伏羲謙噘著嘴兒,生嗔道:「你一本通書看到老,怎的就見我是小孩子了?」㛞珠聽了,掩口而笑。須菩提放下蓋碗兒,一雙眼瞅著伏羲謙,果然是眉黛纖纖,腰肢嫋嫋,瑩瑩白膩凝素雪,神凝秋水娉婷婷,一日不見,當刮目相看。須菩提笑道:「我妹妹幾時長大了?」伏羲謙臉兒一紅,轉過身子去。須菩提問道:「妹妹今年十幾了?」伏羲謙挑眉道:「妹妹歲數你都曉得,還好意思問我,再說了,哥哥說話真是奇怪,我幾歲了與你什麼相干?」須菩提聽了,站起身來「哎喲」了一聲,笑道:「哥哥就問問你,怎麼就不許了?」伏羲謙努著嘴兒道:「好像你話里藏著壞話呢。」須菩提笑道:「不是藏著壞話,是想問你一句話。」伏羲謙問道:「什麼話?」須菩提笑道:「你猜,你猜。」伏羲謙又背過去,嗔道:「不說算了,我猜不著。」須菩提笑問道:「只是想問你來,妹丈可曾來過?」㛞珠聽了,急道:「這是什麼話?妹妹尚小,哪來的夫君?」伏羲謙忽然轉過來,罵道:「你瘋了不成?」須菩提連忙笑道:「我怎的就瘋了?不是母后給你做了主的,要嫁給軒轅健么?」㛞珠插嘴兒道:「軒轅健早已和姝涵妹妹結為夫妻了,哥哥怎麼還說這個。」須菩提笑道:「這有何妨?又不是秘密了,誰不曉得?再說,母后已經請如來佛祖消除了軒轅健的記憶,只怕從今往後也記不起姝涵妹妹了。」㛞珠一聽,眼前一黑,險些兒跌倒,須菩提知自己說漏了嘴,忙掩口,急道:「㛞珠你怎麼了?我是信口胡說的,你可別當真。」㛞珠知道他無意中說了真話,此時也無可奈何,只得站定,低聲道:「沒什麼的,消除記憶算什麼,沒害了他性命,也算是他的福分了。」須菩提笑道:「也是,如今他又要娶我伏羲謙妹妹,可真是便宜那廝了!」伏羲謙咬著唇兒,把臉兒一紅,又指著他道:「你這個當哥哥的還了得么?我去向母后說,看打不死你的!」說著就要走。須菩提忙上前拉住,笑道:「你去哪裡找母后?」伏羲謙站了一會兒,低泣道:「等母后回來了,我再說罷。」須菩提乘機岔開話兒,嘆道:「如今母后不在宮裡,幾個婢子也都走了,我殊覺得冷清呢。」伏羲謙挑他一句道:「活該!」說著就拉著㛞珠的手兒出去了。
〖施監禁錯啟用偽賢良〗
【霏霏一縷紫煙來,娓娓幾朵彤雲繞。】
卻說玉帝見了燃燈佛與諸佛和菩薩,設宴款待,笪殷頊列席。席間,玉帝問道:「靈界屬天廷否?」燃燈佛合掌道:「有為時屬,無為時不屬。」玉帝又問道:「有為無為,所指靈界還是天廷?」燃燈佛回道:「彼此而已。」玉帝問道:「佛觀朕,有為還是無為?」燃燈佛道:「有為,當為善為,無為也不非為。」玉帝問道:「朕之為,善為還是非為?」燃燈佛道:「湎于酒色,乃是不為,不為惡于善為,囚禁女媧乃是非為,不如不為。」玉帝冷笑道:「三昊作亂,靈界有何作為?」燃燈佛合掌道:「坐聽風雨,卧觀成敗。」玉帝斜睨燃燈佛問道:「既然如此,佛祖為何說朕囚禁女媧是非為?」燃燈佛道:「昔日天王涅槃時,將天廷諸事託付于女媧,故女媧下界迎接聖上入主天闕,若女媧非為,則聖上不能升仙,況焉有今日之天位?今聖上反而囚女媧,乃是非為。」玉帝聽罷,面有慚色,呆坐半晌,不能作答。笪殷頊見狀,合掌問道:「世尊,靈仙兩界渺不相涉,為何今日來到天廷?」燃燈佛閉目問道:「問者何人?出自何門?」笪殷頊道:「弟子笪殷頊,出自靈界沙門。」燃燈佛微微睜眼,笑問道:「你能來,我怎的就不能來?」笪殷頊一時無語,思忖半晌,又問道:「請問世尊,沙門中人亦問欲界么?」燃燈佛笑道:「法海無邊,你幾時見過佛光私照?」笪殷頊一愣,又合掌問道:「弟子在仙界任職和-圖-書,無功德否?」燃燈佛合掌道:「阿彌陀佛,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而已。」笪殷頊又問道:「世尊,弟子有過失否?」燃燈佛搖頭答道:「人心未易知,燈台不自照。有無過失,你自知道。」笪殷頊合掌,默坐而已。玉帝聞言,幡然有所悟,低頭不發一語。燃燈佛見狀,起身告辭,又攜如來佛、接引歸真佛、觀音、文殊、普賢三菩薩回靈界不題。
話分兩頭。聚靈神至監牢中跪拜女媧,泣道:「娘娘受苦了。」女媧嘆道:「受苦是福,若在宮廷,只怕苦更重呢。」聚靈神又道:「娘娘保重!」女媧瞅他一眼,問道:「須菩提可好?」聚靈神回道:「少主已被聖上赦免,回府邸去了。」女媧疑道:「聖上為何要赦免他?」聚靈神回道:「小神聽說是貴妃妤嬛請聖上赦免的,聖上聽貴妃道,『逆賊作亂,此時關押功臣,恐傷了天兵天將之心,無人願效死力,倘若逆賊攻入,誰人來勤王?』於是就赦免了少主。」女媧聞言,沉吟道:「妤嬛是個明白人,終未讓我失望。」女媧得知須菩提被釋放,心裏也平靜了,又吩咐聚靈神道:「你若見了須菩提,勸他以慎為重,以忍為先,可以多食,勿以多言。」聚靈神拱道:「小神定當轉告。」須菩提出天牢,直奔蕊珠宮,進門就喊「母后」,進了院子,不見一個婢子,又去了清元殿,見伏羲謙和鹿慧、精衛、婉鏡在一起,忙問道:「母后呢?」伏羲謙見須菩提發若白霜,驚道:「兄長,才幾天時間,你怎的就白髮蒼蒼了?」須菩提也不答話,只是問道:「母后現在何處?」伏羲謙泣道:「母后被天廷抓走了,現在天牢里,你怎麼回來的,在牢里沒見著母后么?」須菩提搖搖頭,勃然大怒,轉身就朝玉京宮走去,路上遇到聚靈神,將女媧所囑咐的話兒一一轉告。
【美曼媵婢皆姝艷,俏眼一笑含媚趣。】
這一天,笪殷頊和雪嬋在園中賞花玩景,忽聽到元真童子前來宣道:「聖上升殿,宣召右相笪殷頊入宮!」笪殷頊問道:「聖上臨朝有何要事?」元真童子道:「朝議帝統。」笪殷頊聽到「帝統」二字,心裏一驚,彷彿才從夢中醒來,急忙撇下雪嬋,跟著元真童子往玉京宮去了。
【翩躚蝶舞,裳裳紛飛窈嬈;】
須菩提才來到麟鶴宮,正要叫門,就見紅彤彤兩扇門開了,有兩個冰綃胸抹的仙婢迎來了,福了一福道:「有請左相,我家少主已恭候左相多時。」須菩提不理,直接入內,那麟鶴宮景緻果然不同,但見:
卻說女媧被玉帝罷官,又被打入天牢,眾神驚駭。西極靈界大小雷音寺諸佛和諸菩薩聽到消息,一座皆驚。燃燈佛祖召集眾佛于靈山商議,燃燈佛道:「女媧乃三界創世大神,受師尊委託主持天廷,如今被打入天牢,受不白之冤。你們當隨本座去參見玉帝,勸他大發慈悲,釋了女媧。」接引歸真佛合掌道:「仙靈兩界素無干涉,世尊如何勸得玉帝?」燃燈佛笑道:「接引歸真佛,那笪殷頊可是你的弟子?」接引歸真佛回道:「須菩提和笪殷頊。」燃燈佛問道:「天道如是,一好一壞,如同一陰一陽,相剋相生,繁衍世界。」空王佛合掌問道:「世尊,既如是,又為何去勸?」燃燈佛微笑道:「你無仙體。」空王佛不解,合掌不語,燃燈佛見如來佛側立一旁微笑,問道:「如來佛為何發笑?」如來佛合掌回道:「本性使然。」燃燈佛頷首道:「昔日,本尊亦有此問,阿彌陀佛言:『【三千萬大千世界有三千萬中千世界又有三千萬小千世界,方成九重世界。靈界以大善至善至上,無涉一塵一粒,然而眾生平等,故開闢靈界,諸佛與諸菩薩以上皆入悟境,只有靈身而無仙體、肉體,亦無欲界之性情,但若欲界有墮落事,勢必殃及九重繁衍,我靈界須施行度化。】』我佛之語常在耳邊,紮根心底,如今仙界有墮落事,又豈能坐視不理,理應前往勸化,是為上善。」空王佛合掌問道:「仙界也屬欲界么?」燃燈佛回道:「除我靈界之外,仙界、八十一星海人神界、界下幽冥界、人界等皆為欲界,欲界眾生多為情慾、色|欲、食慾、淫慾所困,男女相參,多諸染欲,徒增煩惱。」空王佛聞言,合掌道:「阿彌陀佛。」辟支佛上前,合掌問道:「笪殷頊行墮落事,接引歸真佛有孽么?」燃燈佛回道:「無。度化在其心,墮落在其性,因果自負。」辟支佛又問道:「世尊,如來佛消除我佛輪迴體記憶,助女媧囚禁帝后形天之轉世身,有孽么?」燃燈佛閉目道:「辟支佛,本尊對你說,世界諸事本無對錯,只有因果,種因得果,只看結果如何。」辟支佛合掌道:「果有好壞,我佛欲得哪只?」燃燈佛笑道:「好壞是本性,不好不壞是自然。」辟支佛問道:「既然如此,玉帝惡行亦為本性使然,又為何勸玉帝?」燃燈佛回道:「小兒強解事,適當開釋之。」辟支佛問道:「何以開釋?」燃燈佛合掌道:「上天言好事。」辟支佛合掌,低頭歸位。眾佛、諸菩薩皆合掌道:「阿彌陀佛。」議論罷了,燃燈佛攜如來佛、接引歸真佛、觀音、文殊、普賢三菩薩入玉京宮覲見玉帝。
卻說燃燈佛走後,玉帝百感交集,想起女媧便心中湧起萬千愧疚,坐卧不安,便將鍾頎召入後殿,問道:「朕將女媧娘娘下獄,此事諸神有何議論?」鍾頎回道:「怨氣沸騰,只迫於笪殷頊淫|威,敢怒不敢言而已。」玉帝嘆道:「朕自知有愧,不知該如何挽回?」鍾頎拱道:「為何不將娘娘釋放?」玉帝搖頭道:「朝令夕改,只恐自傷龍威。此事莫急,若得機會,朕自會大赦。」鍾頎嘆道:「只怕時間越久,積怨越深。」玉帝斜睨鍾頎,問道:「朕若用須菩提為天廷左相,如此可消釋積怨,卿意如何?」鍾頎忙跪道:「聖上英明,臣甘願辭職,讓位於須菩提。」玉帝笑道:「唉,卿誤會也,卿仍為棟樑,只不過另有任用。朕啟用須菩提,任其為左相,封你為太師,朝中有不決之事,仍問愛卿。」鍾頎大喜,拱道:「臣遵旨。」玉帝即令元真童子去蕊珠宮傳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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