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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

作者:殷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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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龍帝登極

第三十七章 龍帝登極

【裊裊紫煙繞帷幃,森森寒氣撲人面。】
【九尺堂堂顯氣概,珍瑰玉袍見淑祥。】
【鞘室一把劍似鉞,鎮陰壓毒;】
【梁梠浮雕黑龍翰,亶翔翩翩似真元。】
軒轅昊本來想伺機而動,忽然聽說伏羲昊退兵,也就打消了進兵的念頭。
話分兩頭。軒轅健輪迴到人間,俗姓葉,名銘昌。幼年時平平,直到十二歲,肉眼便能看到神仙。一天在家門外遊玩,忽然看到一個老者前來,手裡拄著一根枯藤杖,遍身癩瘡,一連三天都在村裡閒蕩,村人都掩鼻避之若浼,只有銘昌見他頗有仙姿,就去家裡取出食物贈給老者。銘昌問道:「前輩自哪裡來?」老者不說話,直到飽餐之後,才笑道:「我乃道士,來此化緣。以小兄一餐之供養,必能得萬千福報。你且前來,我賜你福報。」銘昌見他瘋言瘋語,又聞到他渾身散發著臭氣,不想近前。老者凝視問道:「小兄為何不前來?」銘昌想了想,就來到他跟前,老者在他腦門上摸了一把,笑道:「我已賜小兄福德。」銘昌低頭笑笑,也不在意,再看去時,老者已經不在了,銘昌大驚,果然以為真遇到神仙。
銘昌見殿前有一方御台,楹間還有紫色板雕,上書一聯:「凡老、凡少、凡幼,遺世越俗得冥化;天神、地神、人神,入此皆是鬼門生。」銘昌道:「此處是何所在?」陸正答道:「此處乃是冥王府,請聖駕隨我離去,不可久留此處!」說著就領銘昌離開大殿,一路向前走去,看到很多人蓬頭垢面,面如敷粉,都急忙閃避,不敢正視。又進入一個大堂,見堂中陰氣森凜,銘昌問道:「這又是何所在?」陸正答道:「此乃冥府刑司。」說完就見幾個冥吏持刀挾著兩人前來,然後揮刀割其骨肉,白骨赫然露外,二人號哭不止。銘昌見狀,猶如利刃剜心,問陸正道:「為何施此酷刑?」陸正回道:「凡間惡人,豈能不嚴懲?」銘昌道:「凡人有惡行,自有陽間官府拿辦,他既然已亡,為何又要來陰間受刑?」陸正道:「不然,他們在陽間罪惡滿盈,到了幽冥界雖無惡行,但有因果循環,故有此罰。」銘昌想起自己在西天門所受的酷刑,心痛無比,又見冥界也這麼兇惡,就告辭道:「殘暴如此,成何世界!請你送我出陽關!」陸正見銘昌有忿然之色,跪地驚道:「聖駕息怒。奉天廷之命,此乃幽冥之責。」說完,急令冥吏停止行刑。銘昌怒道:「笪殷頊弒玉帝而竊據尊位,惡行三界,爾等卻從其暴政,暴行於冥界,此我所不齒!」陸正言不敢出,只見地藏王菩薩、崔命、孟婆、孔丘、張道陵也急忙趕來,垂手站立在一側。陸正忙對眾冥仙道:「龍帝在此,還不跪拜!」地藏王菩薩、崔命、孟婆、孔丘、張道陵慌忙跪地叩拜。這時候,神荼和鬱壘二神忽然進入,急道:「冥王領兵至此!」眾冥仙大驚,慌忙起身,護在銘昌身前。冥王笪殷曹闖入,看到銘昌,問道:「來者可是龍帝?」陸正不敢應答。銘昌撥開眾冥仙,上前道:「軒轅健在此。」笪殷曹一揮手,怒道:「拿下!」銘昌見冥吏撲來,忙出掌擊出,只見幾道金光襲去,冥吏頓時屍骨全無了。銘昌大怒道:「你焉能為冥王?!」說著又擊出一掌,笪殷曹立時倒地身亡,驚得眾冥仙惶惶不安,戰慄起來。陸正低聲對銘昌道:「請聖駕入幽冥宮登極,來日率冥兵收取天廷。」銘昌大喜道:「好!宣召眾冥神前來,我要登極稱帝!」眾冥仙一聽,面面相覷,急忙伏地而拜道:「臣等叩見聖上,聖上亘古無極!」接著簇擁銘昌來到幽冥宮大殿,銘昌登上寶座,眾冥仙三叩九拜,銘昌起身道:「眾卿平身!朕承昊天之運登此大寶,君臨三界,卿等當竭力輔佐。即刻詔告三界,改元為軒轅元年,宣詔三界眾神來投。」眾冥仙又拜。銘昌又道:「封陸正為冥王,崔命為判官,其餘諸仙神位不變,各司所職。」眾冥仙遵旨謝恩。
【沉沉碧壁也深幽,巍巍殿闕更閟嚴。】
【攝統陰司居鸞台,鎮守冥界不知年。】
〖銘昌游冥界龍帝登極〗
且說須菩提和鍾頎、塗山閡、戌閏圱、武德、火德、天蓬來到囲山,坐在一偏僻處。見眾神怪異地盯著自己,須菩提問道:「諸君為何如此看我?」塗山閡正色道:「聽說少主將軒轅健……」話還沒說完,就聽須菩提怒喝道:「休要再說!是我害的!就是我害了賢弟!」說完抱頭痛哭起來,眾神見狀,低頭嘆息一聲。須菩提泣道:「當時家母危在旦夕,諸位亦然目睹,實逼處此,我能如何?試問諸君,若爾等親人為賊所迫害,爾等又當如何?」鍾頎嘆道:「此非少主之過也,乃是賊君所逼。」眾神紛紛安慰須菩提。鍾頎道:「我聽說伏羲昊要舉兵來犯,笪殷頊必會召見你去迎敵,不知你意下若何?」須菩提道:「我恨不能讓賊君死!豈能再為他效力!」武德大聲道:「好!只要少主不去,我等也不去!」鍾頎道:「此事容從長計議,望君三思。」須菩提斜睨他問道:「你這是何意?」鍾頎嘆道:「君若不從命,恐賊君又要加害!」須菩提怒道:「他敢!如今我母親和妹妹都在宮中,自有我保護,他若背信棄義,我拚死而已!」說完和_圖_書飛起一掌就朝囲山岩石擊去,眾神應聲看去,見岩石只被擊落下來幾塊碎片。武德驚道:「少主無大法了?!」須菩提暗吃一驚,又抬手擊出一掌,一道白光射出,卻沒有先前的威力了,須菩提嘆息一聲道:「我害賢弟,故而至此!」鍾頎嘆道:「若被賊君知道,大禍不遠了。」眾神又唉聲嘆氣起來。
銘昌驚道:「好生眼熟!」陸正拱手拜道:「聖駕可認得臣?」銘昌搖搖頭兒。陸正道:「聖駕請看此處,臣曾送聖駕經此而出的陽關。」銘昌看去,果然前面有一簾波光粼粼水幕,似曾相識,又過了一會兒,恍然記起了前世的事,驚叫道:「我是軒轅健,而你是判官陸正?」陸正跪地拜倒:「臣叩見龍帝!」銘昌道:「我在陽世,怎麼能到這裏?」陸正道:「聖駕靈體可往來三界,莫說來這幽冥界,就是去那天界,也是易如反掌。」銘昌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前邊傳來戰馬奔騰的聲音,陸正急忙俯身道:「聖駕速伏于臣背上,此處不可久留!」銘昌伏其背上,陸正背著他一路急奔。銘昌問道:「為何急逃?」陸正道:「聖駕不見兵至?」銘昌急道:「幽冥界何人要害我們?」陸正喘道:「乃是天廷之兵。」銘昌道:「天兵為何至此?」陸正道:「冥王奉笪殷頊之命,搜拿聖駕。」銘昌疑道:「你非冥王,那冥王是誰?」陸正道:「笪殷曹。」銘昌暗思道:「陽世人都說陰曹地府,果然是有名有氏。」這時已來到幽冥宮,銘昌見宮門之上赫然有「【幽冥宮】」三字。陸正放下銘昌,引他進入一殿,銘昌暗自稱奇,但見:
卻說須菩提本想自己大法已失,故而束手就縛,以讓笪殷頊無計可施,也許會放他一馬,不料笪殷頊卻藉機殺戮。看到刑場森威,須菩提知道自己將死,見笪殷頊來觀斬,不禁心頭火起,掙紮起來,破口大罵道:「逆賊!你若得善終,天道就不能信了!」笪殷頊大驚,急忙摸身上的照石,這一摸臉色大變,惶恐不安起來,因為照石早就不知去向了。笪殷湯見笪殷頊臉色不對,上前急問道:「聖體安否?」笪殷頊驚懼不語,汗出浹背,精神恍然。笪殷湯又問:「天尊可好?」笪殷頊低聲道:「本尊照石不見了,這是何故?」笪殷湯大吃一驚,忽然想起,低聲急道:「天尊,那日懲治軒轅健,臣見天尊身上出奇光,繼而落入軒轅健身上,可是那照石被他收了去?」笪殷頊膽戰心驚,低聲回道:「昔日曾聽軒轅健說過,此照石乃是他的靈骨,莫非真有龍帝一事?」笪殷湯道:「天尊勿憂,應當鎮定,若被須菩提察覺,我等大禍將至。」須菩提見笪殷頊臉色難看,就知道他要以照石之力殺他了,就垂淚仰天嘆道:「賢弟!為兄愧對昊天!愧對賢弟!賢弟若為龍帝,定能救我!」話音剛落,就聽上空炸雷般一聲巨響,忽然下起血雨。須菩提見狀,大笑道:「逆賊!我一死而已,今雖不能殺你,但昊天必會殺你!」笪殷頊大驚,急忙躲避,又對笪殷湯喊道:「怎麼又是血雨!昊天降下此災,以警示本尊,若將須菩提殺之,本尊焉能長久?」笪殷湯即令赦放,須菩提死裡逃生,急忙與鍾頎逃離斬仙台。笪殷頊狼狽不堪,返回玉京宮,召來笪殷郇、笪殷卓,大怒道:「昔日本尊欲懲治戌閏圱,天降血雨,此番欲殺須菩提,天又降血雨!這是何道理?」笪殷郇拱道:「由此可見,戌閏圱那賊與須菩提、軒轅健皆為同黨,如若不除,將來必為後患!」笪殷頊怒道:「然也!有了戌閏圱,不怕須菩提那廝能逃脫我的手掌,戌閏圱在何處?速去抓捕!」笪殷卓領命,急帶兵去了。
【九鼎龍篆香瀰漫,牆外更有管樂喧。】
卻說伏羲謙思念軒轅健,時時刻刻經受煎熬,便坐不住了,於是來太陽宮看望姝涵和㛞珠,應龍、角龍、燭龍長嘯三聲,紛紛卧在地上,看上去很溫順。重陽、重耳、望舒、雲珡、妡嬋出來迎接,見到伏羲謙,都行跪拜禮。伏羲謙叫他們起來,問道:「姝涵和㛞珠姐姐可在殿里?」還沒等她們答話,就見姝涵抱著軒轅丅從後園角門裡出來,伏羲謙忙跪在地上叩首,姝涵牽她的手兒,問道:「妹妹,如何這等恭敬?」伏羲謙起身,微笑道:「帝后、帝子在此,我等安能不拜!」姝涵問道:「誰為帝后?誰是帝子?」伏羲謙見姝涵不高興,低聲道:「在這太陽宮裡,姐姐就是帝后,軒轅丅就是帝子。」姝涵勉強一笑道:「這話兒我記著就是了,今天就拜託妹妹一件事兒。」伏羲謙問道:「姐姐說什麼拜託,只管吩咐就是了。」姝涵將軒轅丅放到伏羲謙懷裡,長嘆一聲。伏羲謙急問道:「姐姐這是何意?」姝涵泣道:「你知我是帝后,我兒是帝子,那麼如今吾帝又在哪裡?我決意下界去尋他,帝子就隨你留在太陽宮吧,只有這裏才是最安全的。」望舒和重陽、重耳等大驚。伏羲謙連連搖頭兒,泣道:「姐姐,我也要下界去尋找夫君了。」姝涵急問道:「下界之事可與母后商議過?」伏羲謙點頭兒道:「母后都知道了。」姝涵忙道:「妹妹要三思,那界下……」伏羲謙打斷她道:「那界下險惡。我都知道了,正因為那界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險惡,我才不放心夫君獨自在凡間。」伏羲謙將軒轅丅遞給姝涵,姝涵握著伏羲謙的手兒道:「我聽說天廷收回了界下兩種玄氣,但到了那界下陽世,都要投生轉世為人,然而一旦喝了戒公湯,就記不得任何事了,萬一去尋無果,將是徒勞一場,請妹妹三思!」伏羲謙泣道:「這些個我都知道了,我是不怕的,夫君不在我一天也不能獨活。」姝涵嘆息一聲道:「你先去界下,我和㛞珠隨後就到。」伏羲謙點點頭兒。姝涵又道:「你既然決意要下界,事不宜遲,就讓望舒送你去南天門。」望舒拉著伏羲謙的手兒,戚然道:「南天門戒備森嚴,就讓我幫少主下界吧。」伏羲謙道:「賊君耳目眾多,我豈能連累了你!」望舒嘆道:「那南天門的門神原來也是太陽宮的侍仙,我們都認識的,我送妹妹前去,他必不疑我,到了那裡,趁他們不備,妹妹跳下去便是了。」伏羲謙道:「請望舒姐姐與我前往!」說完拜別姝涵,與望舒直奔南天門。
【金鐧爍爍閃精芒,笏板瑩瑩泛皛光。】
【座上冥王真驤首,綬帶流絢映魋顏。】
須菩提和鍾頎來到靈霄殿,見笪殷湯、笪殷郇、笪殷卓都在。殿中殺氣凜凜,十分可畏,鍾頎暗叫不妙。果然見笪殷頊一臉怒色,問道:「須菩提!本尊並未允准,你為何擅自離職?!」須菩提答道:「我已無心為官,故而辭歸。」笪殷頊怒道:「蔑視朝闕,你該當何罪?!」須菩提道:「要殺要剮,憑天尊處置!」聽他這麼一說,笪殷頊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看笪殷湯、笪殷郇、笪殷卓三人,暗思道:「我本想他要抵抗,與我大戰一番,不想他竟然從容就範,這不知是何意圖?」笪殷頊轉身道:「哦?昔日,你說,若本尊失信定不饒的,今日為何卻這般從容?」須菩提道:「我有錯在先,理應受罰。」笪殷頊暗思道:「須菩提果然大義。不如藉此機會將他問斬,以除後患。」想到這裏,對須菩提道:「伏羲昊興兵來犯,而你卻在此時辭歸,莫非有通敵之意?」須菩提冷笑道:「笪殷頊多疑,我若有逆心,此時早就隨父提兵來犯了,安能在此束手被縛?」笪殷頊怒道:「須菩提造逆,將他推向斬仙台!」笪殷卓隨即領刀斧手衝上去,將須菩提綁了起來,須菩提哈哈大笑,從容就縛。見須菩提未有絲毫反抗束手就擒,笪殷頊心中著實疑惑。鍾頎本來想勸阻,見須菩提如此鎮定,以為是他計謀,只好沉默。待押走須菩提之後,笪殷頊問笪殷湯道:「須菩提並未抵抗,他是何意圖?」笪殷湯道:「須菩提因害軒轅健,故而萬念俱灰,只求一死。」笪殷頊嘆息道:「惡行不義,雖不殺人,但可誅心!哀莫大於心死,須菩提已然死了。」笪殷頊又對笪殷郇道:「你速令兵將前往伏羲昊那裡,告知他須菩提就在斬仙台,他若不退兵,就立斬不赦!」
在冥界天廷帝宮休息時,銘昌問陸正道:「陰司眾官從何而來?」陸正道:「除神臣之外,其餘皆來自凡間,冥界量才任用之。」銘昌問道:「我只知孔丘在冥界任堪輿簿吏,不知還有誰在陰司效力?」陸正道:「聖上可知東方朔?」銘昌驚道:「在陽間有所耳聞。他也在冥府?」陸正回道:「原為冥王府佐幕,專司卜算之事。」銘昌問道:「其才卓越,何不去仙界司職?」陸正回道:「天廷勝過其才者比比皆是,他不過一凡人,如何能入得天闕?」銘昌正色道:「可召他來冥界天廷任職。」陸正遵命。銘昌又問:「朕聞周公旦大才,何不用之?」陸正道:「周公旦罪業深重,打入地獄,至今未出。」銘昌驚道:「此人極善,何罪之有?」陸正道:「此人泄露天機甚多,逆天而行,故在玉帝時就被打入地獄。」銘昌怒道:「玉帝昏謬,周公旦為人極善,功德至上,為何反治其罪?朕初登極,令大赦天下。」陸正遵旨,即令大赦地獄眾生。銘昌又問道:「冥府還有何人為官?」陸正道:「王勃新入,尚未任用。」銘昌問道:「王勃年少,何以早亡?」陸正笑道:「奇才者,冥界必收。笪殷曹愛其才,故而將其魂魄索來。」銘昌不悅,怒道:「豈有此理,這與強盜何異?」陸正道:「隨才器使,此亦常事。」銘昌怒道:「那也不能暴取豪奪,草菅人命,此非王者之道!」陸正笑而不語。銘昌又問道:「冥界雖大,也不過陽間龍域國之地,那龍域國之外尚有諸國,是否同屬冥界?」陸正道:「正是,冥界設有異域司,主司四方冥界之事,有北方冥王、東方冥王、西方冥王、南方冥王。」銘昌若有所思,一會兒就感到睏倦了,對陸正道:「朕欲休息,你且退下。」恍惚中又到了來時的那個山谷,快攀到谷腰時,就見很多天兵奔殺而來,大喝道:「軒轅健哪裡逃!速拿命來!」銘昌大驚失色,不慎失足墜下,銘昌大叫一聲:「誰來救命!」這一喊就驚醒了,看到母親金氏女在一旁,而自己還卧在家中榻上,於是摸摸頭上的汗水,才知道是一夜長夢。金氏女問道:「我兒可是夢魘?」銘昌道:「我夢中殺了冥王,登極而成帝王!」金氏女大驚,道:「我兒休得妄言!」銘昌和圖書起身,見榻前盒子還在,打開一看,柑橘也在,就取出給母親道:「此乃江南柑橘,請母親品嘗。」母親見一盒子新鮮柑橘,驚問道:「哪裡來的?」銘昌笑道:「冥界送來的。」金氏女一聽,兩眼一黑就昏厥于地了。
卻說自軒轅健被害下界之後,軒轅姝涵、㛞珠和婢子斕姁留在太陽宮,伏羲謙跟隨女媧暫回蕊珠宮,卻每天神情恍惚,獨自到後園寶池邊哭泣,精衛和婉鏡、湘君、湘妃等要跟著她,卻都被她喝退。女媧十分擔心,就陪在她身旁。伏羲謙忽然低聲道:「母后,我夫君在何處?」女媧垂淚不語。伏羲謙泣道:「母后,孩兒不孝,不能陪伴母后了。」女媧垂淚問道:「我兒是何言也?」伏羲謙泣道:「母后,我欲去界下尋夫君了。」女媧凝淚,長嘆一聲道:「為母何曾不知你心,只是你如何下界去尋他來?你尚且不知,今非昔比,那界下的『飀』『飈』二玄氣已被賊君下令收回,只有金、木、水、火、土五種玄氣,斷不能使神仙存活,再者往界下去都要喝戒公湯,即使到界下也要經過投生才能到陽世,這且不說,即使到了陽世也全然不記得仙界之事,你又如何尋他?投生之後,有了肉體,相貌與仙界之時的模樣兒截然不同,就算你們遇到了,彼此亦不相識,又如何尋找他來?」伏羲謙低聲道:「這些我都知道,孩兒就是尋遍凡塵世界也要找到他,死復何恨!即使元靈化為大氣,孩兒也要與夫君同在。」女媧嘆道:「凡間險惡,你難道不怕?」伏羲謙泣道:「凡間雖險惡,但與仙界比又如何?」女媧嘆道:「仙界若非那賊君,自然勝得過那凡間苦海,我兒何必執拗!」伏羲謙泣道:「如今孩兒飄然一身,何懼之有?倘若尋找夫君無果,孩兒自會歸一返來仙界,母后不必擔憂。」女媧泣道:「痴兒!倘若你在凡間有失,為母安能獨活!」伏羲謙凄然道:「倘若昊天有知,定會保佑我與夫君相遇。」女媧勸阻不了,泣道:「好吧,只是那南天門戒備森嚴,你如何去了界下?」伏羲謙道:「孩兒與㛞珠姐姐一同去。」女媧搖著頭兒,默默垂淚,悵然起身獨自出後園去了。
【異日本在閻羅堂,今朝俯首侍帝王。】
【樓閣台榭通玄霄,堂前玉階有玉輦。】
當晚,銘昌正要下榻,忽然看到老者進入房中,就驚問道:「不見門來,你怎麼進來的?」老者道:「我是神仙,視物如無物。」銘昌請老者坐下,笑道:「前輩若是神仙,可有仙術?」老者道:「區區小事。」銘昌試問道:「我想吃江南柑橘,不知神仙可能取來?」老者道:「請小兄置一盒于榻前。」銘昌就取來一個盒子,放在榻前。過了一會兒,果然見有微風入簾,老者笑道:「請小兄打開盒子。」銘昌打開盒子,見柑橘滿載其中,尚有綠葉滴露,驚問道:「這是從何而來的?!」老者笑道:「這是江南枝江縣的柑橘。」銘昌嘖嘖稱奇,正要說話,卻見母親金氏女推門,道:「我兒與誰說話?」銘昌一看老者,早不見蹤影,只好道:「母親無事,請回房休息吧。」金氏女剛走,銘昌就取出柑橘來吃,味道果然可口。吃了一隻就躺在榻上睡著了。恍惚間又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見四周都是灰濛濛的一片,辨不清方向。正要往前走,又忽然看到幾個魅影若即若離,銘昌大驚,惶惶奔逃,結果腳下一絆,就墜入一個山谷中,又翻起身,見周圍熒熒有光,定睛細看,見來者戴著三尺高帽,馬面人身,銘昌嚇得坐在地上,不敢抬頭,問道:「你是誰?不要傷我。」黑無常道:「我乃幽冥界黑無常,你陽壽未盡,為何到此?」銘昌大驚道:「方才迷墜此處,不知此處何所在?」黑無常道:「此處正是幽冥界。」銘昌驚道:「我並未死,為何來到陰間?」黑無常道:「既然已來陰司,請隨我去判府受審。」正要鎖拿,忽然看到一個老者前來,怒斥黑無常道:「放肆!」黑無常低頭退去,銘昌一看是白天遇到的那個老神仙,大喜道:「前輩怎麼也到了這幽冥界?」老者捋著鬍子笑道:「我家在此。」銘昌疑道:「你是魘魅?」老者笑道:「非魘魅,我是冥界之神。」銘昌驚道:「莫非我已死?」老者笑道:「未死。乃是我請小兄前來這幽冥界一游。」說完就領著銘昌走出谷外,一路往前,所到之處,都見奔馬嘶鳴,劍戟鏘鏘,魅卒紛紛伏地跪拜。銘昌心中疑惑,問道:「魘魅為何拜你?」老者道:「非拜我,而拜小兄。」銘昌驚道:「為何拜我?」老者笑道:「你看我是誰?」銘昌見老者搖身一變,但見:
【鏤金冠霞裳霓彩,腰束帶綃是官常。】
【門前一隊數陰兵,殿內一排文武官。】
南天門的芃、桃二神見望舒帶著伏羲謙來了,長揖道:「本應跪拜帝妃娘娘,又怕眾神見疑,故而一施小禮,請娘娘勿怪。」伏羲謙笑道:「我只是和姐姐來此看看這南天門景緻,二神又何須多禮。」說著望舒就領伏羲謙來到門外的瑤台,佯裝看景。芃神笑道:「千萬小心,萬一失足跌下,再回來就難了!」望舒笑問道:「為何?又未喝戒公湯,掉下去再上來就是了,還怕記不得家門?」桃神笑道:「此時天門通和*圖*書道已轉到中三重世界了,即使下去元靈也會被轉化了,記不得前世的事兒,就是為防止這個的,若無防備,誰都不喝戒公湯就直接下去了,那樣還了得!」望舒笑道:「怎樣兒的轉化?你莫說謊話嚇我。」桃神道:「你沒聽過玉帝諸女嗎?他們私逃下界,就沒喝戒公湯,到了中三重世界,再也下不去,直等到人間四百年之後才下界去了,而且是女身變成了男身,男身變成了女身,這可不是戲言,真正有的事呢!」望舒一驚,看了看伏羲謙,低聲道:「這可如何是好?萬一妹妹下去,變成了男身,即使遇著他,又如何在一起?」伏羲謙撲哧一笑,掩口道:「那倒是好了,遇著結拜個兄弟也是好的。」望舒佯裝生氣的樣子,對芃、桃二神道:「我們女子說說話兒就回去了,你們只管在這裏看什麼!」芃、桃相視一笑,然後就退去了。望舒見機會來了,忙道:「妹妹可曾想好了?」伏羲謙道:「沒有回頭路了,我這就下去,姐姐千萬珍重!」望舒急道:「妹妹且慢!但墜入凡塵,便要投入凡胎,身上的仙衣雲裳可隨你下界去,但仙界的珍寶萬不可帶下界去,請將你鼻翼上的珠子摘下來給我。」伏羲謙正要摘,卻聽到身後一聲哭喊:「少主等等我!」望舒大驚,回頭一看,原來是洛雅,便問伏羲謙道:「她怎麼來了?」二門神見又來一個,急忙上前攔住。洛雅從袖中取出一隻金釵,塞到門神手中,急道:「請二位門神通融。」二門神一瞧金釵,哈哈大笑,轉而將那金釵又還給洛雅,怒道:「怎麼凡塵的俗氣跑來天界了,此處乃天尊輦轂之下,誰敢給你通融?快快離去!」洛雅忙道:「是女媧娘娘叫我來的,還望通融!」二門神聽是蕊珠宮的人,搖搖頭兒,就放她過去了。伏羲謙見洛雅到來,問道:「你怎麼來這裏了?」洛雅輕聲道:「少主,娘娘知你要下界去,實放心不下,便讓我陪你一起下去,將來凡塵里也好有個照應。」說著就見二門神走來,笑道:「幾位姐姐莫玩了,趕快回去吧,一會兒天廷便來巡察,若被發現,小神也吃罪不起!」望舒忙道:「不急,我們這就好了。」洛雅怕被門神發覺,一發攔下,頓時心裏一慌,就拽著伏羲謙噌地就跳下去了,望舒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伏羲謙和洛雅已墜下星雲。芃、桃二門神聽見聲音不對,急忙來看,見只有望舒一個了,望舒見狀,急忙道:「壞了!少主不小心掉下去了!」桃神大驚道:「啊?唉!大禍了!大禍了!少主誤入凡塵,將於六道輪迴,永無歸期了!」芃神忙喊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到亭子里將通道變一變,讓她入凡間去!如果墜落三重世界,只有死了!」桃神進入門亭,將那七色旗子一揮,只見天門下七色雲氣騰起,開始旋轉起來,就如一個巨大的旋渦。芃神嘆道:「早知如此,就送她到界下去!」望舒怨道:「為何不早言?我以為你們只聽那賊君的話呢!」芃神道:「就知道少主要去界下找龍帝!我們豈敢攔著她!」桃神嘆道:「好在她們沒喝那戒公湯!」芃神急問望舒道:「你可曾卸下她們身上的金玉珍寶等物?」望舒嘆道:「鼻翼上的那顆珠子未來得及摘下,那洛雅一身珠翠,還未及取下,她們就跳下去了!這可都怪你們,總是來這裏攪擾什麼!」桃神道:「唉!如此,與喝戒公湯有何區別!她們帶著仙界之物下界去,通道內便被玄氣稀釋,即使元靈投胎成人,仙界之事也全然不記得了!」說著三人長吁短嘆一陣子。望舒心裏著急,怕伏羲謙墜下之後有危險,就去蕊珠宮找女媧。
且說須菩提正在和鍾頎敘話,卻見笪殷湯來宣召,須菩提拒絕道:「我已非天廷神臣,如今乃是散仙,天尊召我作甚?」笪殷湯道:「若不朝見,恐對你不利。」須菩提怒道:「你敢威脅我?」笪殷湯皺著眉頭搖手道:「非我威脅,只怕天尊他不肯饒你。」鍾頎忙起身道:「太尉先請回去,我等隨後就到。」笪殷湯憤然離去。須菩提問鍾頎道:「你這是何意?」鍾頎急道:「君已無大法,不可如此強硬,賊君詭計多端,不可不防。」須菩提嘆道:「我也有此擔心。昨日得一夢,夢到一牛凶煞無比,後有兩尾,驚醒后心中難安,不知是吉是凶。」鍾頎思忖片刻,回道:「一牛二尾,乃是『失』字,預示你將有所失,此乃不祥之兆。」須菩提道:「如是,那就去見見賊君,看他有何說辭!」說完就與鍾頎進宮面聖。
【噲息一縷紫氣過,珠邪戮魍。】
話說須菩提垂頭喪氣回到蕊珠宮,女媧故作鎮定,問道:「軒轅健在何處?」須菩提一時心慌,竟不能言,半晌才低聲道:「孩兒不知。」女媧沖了過去,將他劈胸搪住,怒問道:「你既不知,為何我健兒的靴子在你腳上?!」須菩提又忘記將靴子換下來,卻露餡了,撲通一下跪在女媧面前,哭道:「母后,孩兒該死,孩兒未能保護好賢弟,被笪殷頊打下界去了!」女媧泣道:「為母聽說,是你揮錘將我健兒釘死在鎮靈玄架上的,可有此事?」須菩提連連磕頭,大哭道:「母后!孩兒豈能坐視母后被斬,賊君逼我太甚,動輒以母后性命脅迫,孩兒逼不得已!」女媧氣極,眼前和圖書一黑,強忍著站起來,拔出劍來就要砍,嚇得眾婢慌忙進來扯住奪劍,女媧氣得發抖,一把推開眾婢,劍指須菩提,大怒道:「讓我先殺死你,然後我再去死!我活著還有何用,只會害了我的謙兒和健兒!讓我死!你也死!我們一起死!」須菩提見女媧氣成這樣兒,心痛萬分,一把奪過女媧手中的利劍就架在自己脖子上,哭道:「孩兒以死謝罪!只求母親息怒,保重身體,孩兒也不枉此生了!」女媧又奪過劍來,扇了他一耳光,怒斥道:「為母也是戰場上殺過來的,不要以此來嚇我!你死在這裏算什麼?你為何不死在西天門?!」這時候眾婢都跪了下來,叩頭為須菩提求情。女媧正要怒斥眾婢,只見碧霞和碧玉、尚翠跪上前去,扯住女媧衣襟,碧玉淚眼凝眺女媧道:「就請母后饒過他吧!他若死了,叫我們怎麼辦!」這話一出,直入女媧心坎,心下一動,心中怒火就消去一大半,女媧垂頭望著碧霞和碧玉、尚翠,見她們儀容嫻婉,楚楚動人,又看一眼須菩提,只是閉目長嘆一聲,這手心一軟,利劍就掉落地上了。須菩提明白碧霞和碧玉、尚翠的意思,心裏感動萬千,只是女媧在前,他也不敢表露,女媧見狀,一轉身往寢殿去了。
話分兩頭。笪殷頊聽聞伏羲昊舉兵來犯,急召笪殷湯、笪殷郇、笪殷卓商議。笪殷頊急道:「此番伏羲昊來犯,誰能禦敵?」笪殷湯道:「可令笪殷郇為主帥,堯禹皎、堯禹盧為副帥率軍前往迎敵。」笪殷郇忙道:「臣願出戰,不過手下無將,如何能戰?」笪殷湯道:「堯禹皎、堯禹盧可為將。」笪殷郇道:「兩員大將如何迎敵?」笪殷湯便不說話了。笪殷頊道:「那火德、武德、天蓬、佑聖等食我天廷俸祿,大敵當前,焉能休戰?」笪殷湯道:「眾將皆聽從於女媧與須菩提,令他們前往,必消極怠戰以作應付,還不如不去。」笪殷頊怒道:「豈有此理!那就令須菩提出戰!」笪殷湯道:「須菩提不做相邦了。」笪殷頊驚道:「什麼?他竟然蔑視天廷!」笪殷湯道:「如今女媧母女被赦免,再無能束縛他了。」笪殷頊對笪殷卓道:「宣他進宮,本尊再封他為相邦。他若拒絕出戰,當即拿下,再將他問斬示眾。」笪殷卓道:「須菩提法力至高,誰能降他?」笪殷頊道:「本尊有照石在手,先與他打鬥一番,趁他疲軟之時,爾等再拿下他即可。」笪殷卓領命,當即就去準備。笪殷郇問道:「即使將須菩提問斬,也不能退敵,反而使伏羲昊大怒,于戰不利。」笪殷頊笑道:「本尊以須菩提為質,逼其退兵,其安能不退?」笪殷郇道:「如此說來,臣不用備戰了。」笪殷頊道:「豈能忘戰?退去伏羲昊,尚有軒轅昊,本尊料定軒轅昊必然來襲,你領大軍直取軒轅昊,打他個措手不防!」安排妥當之後,笪殷郇去備戰,笪殷湯去宣召須菩提。
望舒來到蕊珠宮,將伏羲謙和洛雅跳下南天門的事兒告訴了女媧,女媧嘆道:「我兒在此心苦,下界去尋找健兒了。」望舒嘆道:「少主和洛雅下界時未將珠玉取下,若輪迴轉世,恐也記不起仙界之事,即使遇到龍帝,恐也難以相認。」女媧道:「我去西極靈界拜見燃燈佛祖,祈望佛祖能助我兒。」
且說伏羲昊率大軍剛到寶瓶星海神府天門前,就聽神農琊道:「笪殷頊派人前來了。」伏羲昊問道:「來使有何說辭?」神農琊嘆道:「須菩提被推向斬仙台,大王若不退兵,須菩提將死。」伏羲昊大驚,怒道:「卑鄙!笪殷頊小兒卑鄙!將來者斬首,大軍直取天闕,救我兒出來!」神農琊道:「大王,此時若斬來使,未等大王到達西天門,恐怕少主已被賊君問斬了。」伏羲昊嘆息道:「唉!這該如何是好?」神農琊道:「全軍速速撤退,以為後圖!」伏羲昊聽從神農琊的話,立即撤軍退往天西星。
再說天西星王宮的伏羲昊聽說女媧被笪殷頊囚禁,問神農琊道:「上次本王欲伐笪殷頊,軍師說時機未到,今笪殷頊背信棄義,正是討伐良機,軍師以為如何?」神農琊道:「大王,此時非良機,若行討逆,戰事不利於我。」震硉道:「末將願親率大軍伐之,一戰直取天闕!」神農琊道:「軒轅昊也有進兵之意,只等大王發兵,一旦我大軍開拔,他便緊跟而上,豈不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乎?只怕我軍還未攻克天闕,軒轅昊就將我們圍剿了!」伏羲昊道:「他敢如此!難道我大軍任其圍剿不成!屆時本王回軍一戰,直取他牧夫星王宮,再取他性命!」震硉笑道:「昔日軍師只怕天廷,今日卻為何怕起軒轅昊了?」神農琊對震硉道:「兩軍交戰,將軍豈能輕敵?我非怕軒轅昊,我是怕須菩提。若是須菩提出戰,那軒轅昊必從我軍後路偷襲,我軍在前後夾擊之下必然大敗,萬一被須菩提剿滅,悔之晚矣。」伏羲昊道:「女媧被笪殷小兒囚禁,我兒豈能助賊作戰!」神農琊嘆道:「戰與不戰,這次只怕由不得他了。」伏羲昊決然道:「本王決意出征討逆!軍師隨駕親征,震硉率兵十萬在東極星駐紮,以防軒轅昊襲我後方,本尊親率二十萬自寶瓶星而出,直取天極星!」神農琊無奈,只好領旨備戰。
〖伏羲謙下凡菩提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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