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活在嶺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想(上)
「還是得多加上幾分確保的手段才是。」
「回頭去二房領一貫錢,買塊細布來這身換了吧……」
然後,是軍中陸續回報上來,新來的兩位副手的一些日常動態和反應;比如這個副管林忠一來就帶人四處查賬,又比較喜歡抓人的錯失,已經有好幾個義軍頭目因為各種緣故栽在他的手中,而吃上了不少苦頭了。
而這個劉智則表現的像是個訓練狂一般,對於周淮安留下的這套東西倒是讚不絕口的;因此各種額外增加的操行頓時讓人有些叫苦不迭起來。因此,許多人對於周淮安能夠回來,普遍抱有某種歡迎和慶幸的情緒、態度;不過周淮安覺得事情並沒有表面上能看到的這麼簡單。畢竟是在此之前已經見過了足夠多人性醜惡面的東西,他寧願在事情未明了之前,未雨綢繆的做最低下限的打算,也總比事到臨頭措手不及的被迫接受現實和即的結果的好。
這時候,一個有些搖搖晃晃的身影毫不避諱的闖了進來,不由讓在場各人臉色一變,然後又放鬆下來。
一個居養體氣而看起來頗為慈眉善目的微胖老者,一邊對著水鑒泛光的大銅鏡撫正衣冠,一邊正在接受邊上心腹家人的回復和回報。
「那些泥腿子,又哪見過幾番風月戰陣啊。」
「只認出來一個而已。」
「髒東西用的久了,也要適時的汰換汰換,才給下面的人出頭的指望不是「再搭幾個走www.hetubook.com.com失的人頭,算是送上一場人情好了。」
「不過,接下來你還得和他們一起出去轉轉。」
「不過,他這回話又是什麼意思。」
「總比一股腦兒不由分說,就要與我們為難的好啊。」
隨後,周淮安對著已經改頭換面的少年小貝道。
「只要能夠在這一條線上交涉的下去,便是我們的機會了。」
老者不由變了個臉色。
「不是阿爹你吩咐的,尋機帶這些頭目去找些樂子么。」
周淮安點點頭道。
他突然怒吼一聲。就聽得外間一聲噹啷,一個長相清秀的婢女站在一盞打碎翻到的湯羹前,哭喪著臉而露出駭然失色的表情來。
「還招來了幾個同階的朋黨親舊什麼的。」
女婢如蒙大赦的趕緊起身而走。
話說兩頭,在周淮安這兒乘著酒意一覺睡到天光大白。
「有的有的,便就是那虛和尚,可不是好相善於的人物。」
「如果他要功勞和賺名聲的話,我們也大不了舍些本錢成就他一些又如何。」
派去廢園搜尋的人回報,果然不出意外已經一無所獲,只留下一堆亂糟糟有人生活過的痕迹而已。而事情牽涉的那幾家人,都已經提前遷走而不知所蹤了。而木器作坊有所重大嫌疑的學徒大師兄,也已經回鄉下去探親,而一時半會兒找不見人了;可以說是整個過程都整治的滴水不漏,除了自己這邊最後一個人證https://m.hetubook.com.com之外。但是這也同時暴露出了一個訊息,這一切並不是空穴來風,只是有人不希望他盤根究底下去而已;這就是身為地頭蛇的能量和下馬威么。
「廝混了有些日子后,昨日里不就給引見了個大頭目了。」
老者不由又皺起眉頭來。
「你又去哪兒了。」
「怕是根本看不上這點好處,而坐地起價的意思吧。」
不過,這也不是周淮安所在意的重點,只是明面上姑且盡人事一般的應付手段而已,真正的關鍵還是落在其他地方。
比如副管林忠的表現還算比較正常,就算是通常要抓權前所樹立權威的一些常見手段而已;就算是有所針對的布局和算計,也可以在熟悉的範疇和主場之內,見招拆招的對付過去。
無論是以正任營管的天然優勢和名分將其打壓下去,置其不敢輕舉妄老實做人;或又是通過部下中的布置,將其架空起來成為兩不靠的擺設;周淮安都有一定的把握和心裏準備。
然而回過頭來變得表情森冷的老者,對著自己的兒子道。
「大可先順著他的意思來好了……先接下這個善緣再說。」
「所以孩兒臨時就改放到城東的園子里去招待了。」
畢竟,他當初制定的標準和流程,是經過戰地間的多次實踐和改良之後,才初步確定下來的試行方案和結果;可以說,是從大致程度上綜合考慮到了,這些窮苦人出https://m.hetubook.com.com身為主的兵源,在身體素質的平均基準上,最大程度的耐受值和潛力挖掘極限。
「我們可是根基在斯土的坐地戶,與這些逞凶一時的草賊打可虛與委蛇,卻始終走不上一路的。」
「畢竟人家手下可是握著刀把子的,稍作低頭和退讓又當如何。」
「謝……謝……謝過太爺了。」
「有一個作為突破口也夠了。」
「哪怕全數捨出來成就別人,又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呢。」
但是在劉智那邊,刻意加大訓練範圍和強度的作為,看起來是出自公心沒有什麼問題,最多就是有些操之過急的傾向;但是換一個後人常見的角度來看,就很有些反裝忠的陰謀味道了。
「奴……奴,只是給二郎送過醒酒茶湯來。」
身上滿是酒氣和脂粉味的年輕人,卻是不以為然的道。
「看在她曾經伺候過你的份上。就弄個暴病不治好了。」
畢竟事態的主導權在誰的手上這才是一切的關鍵。就算他將來想要脫離的時候,也不能自己背後的安危和事態的演變方向,隨隨便便的付諸於他人之手,或是寄希望于別人的心情和道德水準之上啊。
「拿出來一些捧他順他,又算得了什麼呢……若能換的長久安寧和周顧。」
對著這個兒子不由的有些不滿和瞪眼道「不知道近期有些妨礙,行事要低斂一些么。」
……
「不用再打發到那些人哪兒去了。」
「那他們可曾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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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什麼口風沒有。」他雖然視眼前的這些為一時的過度和棲身之所,也並不算是太過的看重這些,別人眼中可能需要斤斤計較的細節得失;但不代表他就可以眼睜睜的坐視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僅憑一個一張紙帶來的名義和頭銜,就輕易奪走和侵佔自己所創立的這套東西。
因此,在更加科學的數據和合理方案出來之前,妄自加以改變和調整會惹出一些,諸如基本的體能透支到尿血、虛脫等臟器的慢性身體傷害,甚至是積勞成疾的過勞死之類,等不必要的麻煩和後遺症來;如果這麼做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彰顯個人的風格和手段倒還算好了;最怕的是後世網路上最常見的那種明粉實黑,或者說是「打著紅旗反紅旗」的手段;為了反對和抵觸一個最基本的方針政策,就是無視實際情況而機械教條的將其推行到極致,活著矯枉過正的徹底扭曲掉;然後,待其水土不服的惹出許多非議和爭論之後,再裹挾以所謂的「群眾呼聲」「群情反對」「民不聊生」的情由,名正言順的作為相應政策最基本的天然原罪,來博弈和對抗掉更多來自上級的指示和政策。
「據說那套抄掠拷逼大戶的手段和章程,就是出自此人之手呢。」
「若是能夠引出更多的可疑人等就更好了。」
老者不由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道。
心腹家人頗為小心的揣測道「只怕個中所圖不小的。」
年輕搖頭晃腦hetubook•com.com的費力想了一陣后。
「兒子當然也是了家中的公事奔走了。」
「便就是在草賊之中亦是頗得眾望,擅出主張而多有言聽計從之處呢。」
夜宴之後的第二天,潮陽城的一處園子之中,也得到了相應消息。
「願意坐地起價就好,……這就是個可言交涉的態度了。」
老者不由臉色肅然追問道。
「可沒幾下熟絡厚,就變了一番人等似得各般醜態齊出了。」
「那是我錯怪你了。」
「你這麼一說,我心中又有些隱隱的不夠妥當了。」
「這就退回來了,果然是油鹽不進啊。」
「這不都放倒下來又安頓好了,我才趕回來的。」
「接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就算我們好不容易籍著這個時機和由頭,才坐下了這麼一大筆生意的。」
「初來乍到時,各種駭然失態的怕是手腳都不知往哪兒著落。」
「昨天這點時間,你倒是認出了幾個人來么。」
「千萬不要舍不下眼前而因小失大了,眼光宜放的的長久些才是。」
「把那些丐頭手下惡跡顯著的挑一些出來。」
「之前歷任那些喊做震天響的官人,也不都是這般打發過去的么。」
「什麼人。」
這就是自古以來形成體系的官僚們,最常見「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基本博弈手段之一。
「原來如此啊。」
一副義軍士卒打扮的少年瓮聲道。
「這世上之輩大多所求,要的無非就是名利二字爾。」
「練習一些盯梢和反盯梢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