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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想把真相告訴我，好讓我也心冷，然後在這個流放地娶妻生子，讓我的子子孫孫在這過一輩子？」

卓自遙慢慢的，一點點喝盡了杯中的水，一滴也沒有剩。

「是的，難道生存下去，不就是命令嗎？」

很久，他才說：「我還是這戰艦的艦長對不對？」

「因為你看著這顆星球的時候，眼睛中的光並不是絕望。」

卓自遙突然不知如何反駁。

卓自遙再次沉默了。

「第一批是一個區一千二百五十人，如果你拒絕使用記憶移植。那麼只有通過傳統的文字音像教育。至少需要三年才能有第一批可靠穩定的成員出現，預計會是全部受教育人員的百分之十五……」

「是的，我很冷靜，也很認真。」

「我們必須一個區一個區的啟封。先培養最初的穩定忠實人群，把他們訓練成這個新世界最初的工作者教育者和秩序維護者，然後再啟封其它區。」顧晗在巨大的透明隔離牆后看著機械所執行著的一切。

「現在開始，同時解封所有基因區，我要兩萬人同時蘇醒。」

「沒有錯。其實，我就是要證明你是錯的。我們不和_圖_書是棄子，我們會重返故鄉。」

「是的，天堂地獄，只在你一念之間。」

「不要再說下去了！」卓自遙大吼。

「不，我想將軍們的真實意思是，我們只要在這裏活下去，不讓敵人找著，永遠保存這一支基因庫就好了。」

「亞洲第六區……蘇醒程序開始……全過程需要六千零五百秒，倒數開始……」電腦的聲音冷漠的讀著。

「你還有兩萬人要管理。你要建立你的第一座城市。這兩萬人會繁衍生息，在未來，你垂死的時候，也許你能看到一個新世界的誕生，怎麼會沒有意義？」

「既然回不去了，就接受現實吧。」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不是天國，而是地獄了。」

「地球呢？你們在地球上生存了幾千萬年，不也一直與世隔絕。你們不知道外面有什麼，但一樣過得很好很有熱情。」

「其實在躍遷前的一刻，我也憧憬著……但是飛躍十億光年所需要的時間，從理論是零，是不存在的，但我卻像是經歷了上萬年的封凍醒來，突然就能看清楚許多事了。」

卓自遙瞪著顧晗：「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和圖書想清楚這些的？我記得剛登艦時你還興奮的以為你要去執行重要任務。」

「是的，我相信他是這麼說的。但你為什麼不想一想？假如這艘戰艦真是帝國最後的希望，為什麼是我們？為什麼是你？一個剛受過幾天軍事訓練的高中生？為什麼是我？從來沒有在母艦上服役過。為什麼是這些人——對宇宙的真相一無所知的基因採集對象？」

卓自遙抬起頭，望著那正在移來的銀色星球。

「我不認為這是真話。」

「為什麼沒有一位有經驗的軍官被要求留在戰艦上？假如這戰艦這麼重要，是未來的希望……」

「但這樣需要多久？」

「建造再偉大的城市，也是與世隔絕。建造再巨型的戰艦，也永遠沒有出港的機會，意義在哪？」

「我們的食物和水夠使用多久？」

「沒什麼，我只是想同時看到兩萬張和我一樣痛苦的臉。」卓自遙冷笑。

「十年？天哪，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我們需要飛行員，需要戰艦製造者，我們要帶著新艦隊回去拯救戰局，這是我們的任務。」

「那不過是為了讓你看到希望而欺騙m.ｈｅtuｂooｋ.ｃｏｍ•ｃom你的。事實上，我們再發展一百年，也不可能擁有一支足夠改變戰局的艦隊，而且這期間，敵人在用著我們數百萬倍的資源，以我們的千百倍速度發展，而我們沒有科研人員，科技還是停滯的，所以重返戰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三年？那啟封所有的人需要多久？」

「你不是說我年輕衝動，根本不配當艦長嗎？我做什麼荒唐事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隨著可靠人員越來越多，後面速度會幾何式增加，大概共需十年時間。」

「其實每一個人，都不過是這大勢中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棋子是隨時可以為大局而放棄的，但一枚棋子也會改變整個棋局！」卓自遙喃喃背誦著，每一句話他都記得清晰，「……被棄的無數棋子和改變戰局的那一枚棋子，本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但現在你很幸運，我們都將被捨棄，但你卻可能是破局的那一枚！」

「那是因為不知道真相，不知道其實辛苦發展了數千年，其實不過是動物園裡的史前動物。」

「但你不動聲色，冷笑著看我像個小孩般憧憬未來，憧憬我的艦隊，我ｍ.ｈetuｂoｏk.ｃoｍ•ｃｏm的勝利……」

一根「試管」被抽了出來，那上面是密集整齊的巢格，每個長方形艙內都固定著一具軀體。每根「試管」上有1250個生命。

卓自遙冷笑：「回不去了。被別人欺騙過，還要被自己欺騙嗎。」

「不，這不是陸將軍對我說的原話……他親口對我說……」

顧晗輕輕問：「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嗎？」

顧晗平靜地看著他：「你年輕衝動，根本不是戰艦指揮官的合適人選，更不用說如何管理一個社會。而我——不過是陸將軍讓你臨時帶上的一個助手，其實有一千萬人比我更有能力，但為什麼是我？只不過是因為那時我剛好在申請登艦，於是陸將軍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遠離戰爭。其實……我們就是棄子。早已被排除出了棋盤之外，而且永遠也不可能被放回去。」

「那就是災難。我們必須將兩萬人重新封凍。但封凍所需大量能量，反應爐同樣需要資源補充。如果找不到反應燃料，不足以封凍他們。我們只能選擇放棄絕大部分人，從兩萬人中留下必要的數十人進行工作。其他全部殺死，只保留基因。」

巨大的基因冰庫https://m.hetubook.com.com開始啟動。艙門開始出，露出的是十六根巨型的「試管」，被浸在極寒的氣體中。

「兩萬人全部蘇醒的話，存量只夠全部人使用十五天。母艦中有食物合成廠，前提是我們在十五天內找到並開採出所需要的礦物資源。」

「是的，你仍然有絕對的權威。」

「從我看到這個星球時的那一刻……從你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要去哪的那一刻……」顧晗看向屏窗外的巨大白色星球，「我突然就明白了一切，心也就冷了……」

「不……」卓自遙慢慢低下頭去，像是被巨石壓彎了，「如果真是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卓自遙呆立著，這話白霜也對他說過，但他不想相信。他只回想著陸伯言命令他立正在棋盤前，對他說得那番話，他的眼神中的期望，那不可能是欺騙！

「那麼你呢？你覺得永遠不知道真相會更幸福？你還有機會回去，我可以幫助你洗掉記憶。你仍然可以回到你的生活去，無知而快樂地過完一生。」

玻璃杯中的水輕輕振蕩，「這是在地球時儲存的水，喝一杯就少一杯了。」顧晗把杯遞給卓自遙。

顧晗靜靜看著他：「你認真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