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現世洪流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死生
「你不知道那傢伙有多厲害,先衝上去的兩個持槍武警直接就被丟了下來,那人衝下來之後對著三把79式的掃射硬是躲開了第一輪。不是親眼見我真不敢相信!我感覺那人應該是看得到槍口的位置一樣,動作又快得嚇人!我以前還覺得那些什麼功夫內力都是胡扯的,現在相信了,確實是真有這些東西!」
「李隨風!」赫然是一身運動裝,扎著馬尾辮的侯娟。她似乎是在晨跑,臉上頭上都微微冒著汗珠,臉上的表情也滿是少女的乍見意中人的欣喜:「你怎麼在這裏?」
「……經過搶救和儀器的刺|激,病人的心跳呼吸都恢復了,但是腦電波始終沒有半點反應……真是不好理解,器官上沒有一點問題,怎麼就忽然陷入這種詭異的狀況了……」
維持著金手指走出別墅,去和在遠處等得幾乎要發瘋的白書玄打了個招呼,讓他自己先回去,李隨風就躲在遠處靜靜地等著。一直等到這位韓處長獨自駕車離開,李隨風才上去攔住了他,直接給了他一個暗示。
「我就住在這裏,昨天剛剛回來,還說今天就給你打電話的,就在這裏遇見你了,好巧!」侯娟一臉的雀躍。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孤男寡女,乾柴烈火,郎情妾意,李隨風將所有的陰鬱,愁苦,不甘,憤怒都化作了最原始的慾望,他都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的碰撞和多長時間的肢體交纏,才最終摟著侯娟沉沉睡去。
頭髮花白的教授撓著頭,翻看著手上厚厚的檢查結果又檢查了一下儀器上的數據,表示不可理解,忽而又鬼祟地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這才放低了聲音在李隨風耳邊說:「基本上已經確定是腦死亡了,但是大家都不敢說,這可是李書記的獨女,聽說還是聯訊集團曹宇龍的未婚妻。現在只有用儀器維持住基本的生理反應……」
李隨風上前一步直接將這個充滿了活力的女孩摟在了懷裡,聞著她發間那股生命最原始的味道,低聲在她耳邊說:「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經過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漫長漆黑之後,李隨風重新在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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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看著頭頂那熟悉的蜘蛛網天花板,升起的卻是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咦……」李隨風左右一看這才發現這裡是一個小區門口,侯娟應該是結束了晨跑剛剛要回家。
「……那個聯訊的高秘書身體沒事,就是嚇得夠嗆,弄醒了哆哆嗦嗦半天說不清楚,就說那人是劫持著唐德的人進來后就直接開始殺人……媽的,看那樓下唐德那幾個手下,真是被這人殺雞一樣地殺。也不知道唐德是幹了什麼把這殺神給招惹了,不過那老雜種乾的壞事多了,這也真是報應來了啊……」
跟著侯娟來到了她家,是間三室兩廳有一百平方米以上的大房子,室內的裝飾也頗豪華,但是意外地雜亂,一些快遞紙盒堆放在客廳里,有些像是單身漢的出租屋的感覺。
回憶著之前的瘋狂,現在又完全冷靜下來的李隨風搖頭苦笑。衝動歸衝動,責任還是需要承擔的,從今天開始自己算是告別單身生活了,不過這個金手指是要如何和新女朋友解釋呢?
「我艹,兄弟我和你說,今天真的是TMD長見識了。」
這時候天已經亮了,一些售賣早餐的攤販,環衛工人,還有晨跑的年輕人開始隨著陽光一起給這座城市注入新的生機,但看著眼前的這些景象,李隨風的心裏卻依然是一片死寂。
侯娟的身體還是一下僵住了,不過很快就柔軟了下來,她轉過身來看著李隨風,俏臉通紅,低聲回答了一聲:「好。」
在死亡的面前,生命的光輝即便再燦爛似乎也顯得微不足道,因為光輝只是短暫的,死亡卻是永恆的。王洛是李隨風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性,趙自義則代表了這有序到無聊的社會中最後的英雄氣概,他們都是李隨風心中最憧憬最浪漫的意象,但這兩人都在這同一天之內走向了死亡,即便他們都在最後時刻中燃燒出了屬於自己最燦爛的光輝,但在最終的最終,他們此刻一個是在病床上等著緩緩腐朽的軀殼,一個是殯儀館里無人認領的爛肉。
趙自義閉目沉思著,並沒有什麼反應,王和_圖_書洛看到他之後卻是沒好氣地問:「你怎麼現在才來?我差點都支撐不住了!」
李隨風漫無目的地在人行道上緩緩走著,視野中略過的路人彷彿也都是一具具即將走向死亡的軀體,他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被人叫住了。
共有夢境的空地上,兩個他本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見了的身影正盤膝坐在那裡,一男一女,男的樸實淡然,女的優雅秀美,正是趙自義和王洛。
一番詢問之後,李隨風又坐車來到了省人民醫院的特護病房。
李隨風端起酒杯,一口將其中的白酒喝下大半,火辣猛烈的觸感從口腔直衝進咽喉再一路殺到胸腹,彷彿一股暴躁吶喊嘶吼生命的岩漿,將這份疼痛撕裂還有熱量直拋上腦,炸出一片空白來。
該問的都問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李隨風丟下韓處長一個人在那裡自斟自飲,走出了夜宵店。
昨天他就一直全身癱軟地坐在二樓走廊盡頭的角落裡,看著大隊的警察衝上來四處檢索,把昏迷的那個秘書抬走,把唐爺還有另外一個屍體也抬走。他自己也無法分辨到底是趙自義那一推的作用還是源自於內心的無力感,他在那裡足足地坐了一個多小時才能站起來。
在此之前李隨風是不喜歡白酒的,雖然偶爾也會陪六叔喝一點,但一直不明白那麼辛辣刺|激的東西怎麼就能讓人那麼享受,現在他明白了,有些時候男人的情緒必須要這種狂暴熾烈的觸感才能配得上。
沒去理會書房裡勘查的警察,他走到樓下,但已經看不到屍體了,無論是趙自義的還是其他人的,留在那裡的幾個警察在翻箱倒櫃地查找著什麼。只有滿地的血跡,滿地的彈孔顯示之前的慘烈戰鬥。
「詹光那逼把別墅里所有電腦都搬回去了,還讓人在別墅里仔細搜,說是一定要把所有的線索都找到。誰都知道他和唐德有勾當,不是唐德和他打配合他能他能當上局長?唐德那樣的老江湖,肯定會想辦法捏住他的什麼把柄,可惜檢查電腦的都是他那一邊的人,真找出來什麼他肯定是第一時間就銷毀了……」
不會有什hetubook.com.com麼奇迹了。李隨風非常地確定,因為在他金手指開啟的視野中,病床上的王洛沒有出現任何的詞條,和周圍冰冷的機器一樣,都是沒有生命我物體。她那秀美的面龐除了蒼白一些,依然和昨晚看到的一樣,只是再沒有了絲毫生機,更沒有了她原本那種高雅神秘的氣質,即便還在機器的輔助下輕輕地呼吸,但實質上只是一具被外力支撐起來的骨肉皮囊。
這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了,街上已經沒了行人,路燈卻又將這原本應該冷清寂寥的夜色照得如同白晝,李隨風想在這無人的大路上狂奔嘶吼痛哭悲歌,又灰心絕望得想找個漆黑的角落藏進去與世隔絕。但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叫了一輛計程車朝著省委大院而去。
「這案子我估計也就定性個黑社會仇殺就可以結案了,人全都他媽的死光了還能怎麼查?查出結果來又能怎麼樣……不過政治部的來打過招呼,說今天參与行動的人不準泄露行動細節……可能是為了保持隊伍的信心和凝聚力吧,要是大家都知道有這種衝鋒槍都差點搞不定的練家子,那拿著小砸炮的時候還有啥底氣?你放鞭炮么?還有那些年輕人不得鑽破了腦袋去到處拜師學藝?不知道被多少假大師假把式騙得團團轉,這也還罷了,要真讓再學出了幾個這樣的怪物來這社會還要怎麼管理?」
李隨風再不說話,只是低頭深深地吻了下去。
「那人衝過來只是一下那武警就飛了三米遠,我當時心都涼了,這人要是搶上一把79式不得把在場的人都殺光?幸好這時候另外兩個武警調轉了槍口過來,終於是打中了,他們也是嚇到了的樣子,直接一梭子全部打光,那人身上起碼中了十幾槍,但這樣都還沒有直接倒下,自己撐著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才閉上了眼睛。就這樣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拿槍瞄著都不敢上去,足足等了好一陣子看確實沒了動靜,領隊的才叫人過去看了看,這才發現確實是死了……」
丟下還在那念叨的老教授,李隨風走出了病房,走出了醫院。
李隨風張大了嘴
https://m.hetubook•com•com巴瞪大了眼睛,不是因為這夢境的動蕩,他現在看到的比這夢境動蕩給他的衝擊還要大上百倍,幾乎讓他腦中一片空白。
「唉,我說這些人也是,辛辛苦苦練身功夫,就算不拿來考公務員報效國家,也可以去給有錢人當保鏢,或者開班收徒嘛,看網上那些騙子都不是賺得飛起?現在打打殺殺的最後弄個橫死,這不是自找的嗎?」
「……這人的身份查出來了,是南邊嘉城縣的一個社會混混,家裡祖傳練過武,以前在嘉城幫人收賬什麼的,還是幾個月前一樁凶殺案的重大嫌疑人,後來就跑路去了緬甸……現在緬甸那邊也剛剛傳來消息說也在通緝這個人,這人前段時間在賭場當保安結果搶了賭場幾十萬跑了還殺了一個集團的高層……媽的這簡直就是殺神再世啊……」
被什麼的連帶影響?總不能是因為剛才和班長同學的運動太過激烈造成的吧?李隨風皺眉正要再繼續問,忽然間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連忙衝到牆邊拉開了灰霧障壁,果然立刻看到旁邊的共有夢境正在劇烈的震蕩著。
無論是省委大院門口的武警,還是這種只對特殊人群開放的特護病房,對現在的李隨風來說都和菜市場沒什麼區別,而且越是秩序森嚴等級明了的地方對他來說反而越方便,只要不是在多數人面前,面對單獨對象的時候金手指可以讓他盡情扮演任何重要角色。
李隨風默然不語,只是看著面前的少女。她額頭上的汗珠,運動裝下的姣好苗條的身段,臉上的表情,整個人都散發著如同這清晨的太陽一樣散發著朝氣和活力,在此刻顯得如此的美好,彷彿彰顯著生命所有的意義。
「……反正我們能想到的所有辦法都用上了,沒有一丁點作用,張主任說他認識兩個氣功大師可以去請來試試,王教授堅決不同意,兩人還吵了起來……其實我覺得也可以,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嘛……萬一真有什麼奇迹,那大家的功勞可就大了啊……」
韓處長抿了一口酒,又剝了兩顆鹽水花生丟在嘴裏,眯著眼睛搖起了頭,不過讓他回味和感慨的並不是酒和花生,而是之前所和圖書見到的場面。
李隨風沒有回答,還是走上前去直接摟住了她,再問:「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韓處長喝著小酒吃著烤串,無視政治部的警告繼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說著關於這個案子的情況,完全沒有半點的顧忌,畢竟在他的世界中他面前坐著的是他最好的鐵哥們,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P過C的那種。而這種情況即便在外人看來也很平常,就是兩個朋友吃著宵夜喝著酒吹著牛逼而已,不遠處的老闆自顧自地看著手機短視頻,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爸爸經常不在家,媽媽去城東的新房子里住了,這裏現在就只有我周末才回來住……」進門之後侯娟就立刻忙著去收拾,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其他什麼心理,她甚至都不敢看向李隨風。「恩,那個,你吃早飯沒有?我……我好像聞到你身上有酒味……你昨晚是去喝酒了嗎?」
想也不想,李隨風立刻沖了進去,也就在他沖入其中的同時,這夢境的震蕩就明顯減緩了下來,從七級地震變成了的只是不大穩當的微微搖晃。
「……你是怎麼了?」侯娟也察覺到了李隨風的情緒有些不對。
「……也許這就是別人的活法。」李隨風將杯中剩下的白酒一飲而盡,長身站起。「好了,等會你自己回去吧。留意一下和詹光有關的消息,說不定哪天就有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發現重要證據了,這種和黑社會勾結的敗類留在公安隊伍里是個禍害,到時候你可以他推一把,把證據交給和他不對付的人。」
忽然間李隨風皺眉,不知道是不是夢境中也會有錯覺,他總覺得自己這間夢境小屋在微微搖晃一樣,連忙轉過頭去問牆角的楊小玲:「這是怎麼回事?」
「被連帶的影響啦!」不愧是自我意識的投影,直接就明白了問題,但這回答依然有些蛋疼。
侯娟的身體一下僵住了,一下掙脫了開後退兩步左右環顧了一下,臉早就漲得通紅,再轉而看著李隨風,有些疑惑有些驚喜又有些為難,深呼吸了一下好像是鼓了鼓勇氣,輕聲說:「不要在這裏說這些好不好……這裡會有很多鄰居看見呢……去我家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