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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總早上好。」周秘書進來先問了個好，然後立刻拿起了手中的文件。「王部長這裏的報告說，您之前指定的那家直播經濟公司已經談妥了收購流程，兩天之內就可以完成……」

聽到一億那個詞，羅眼鏡的五官抽了抽，聲帶絕望地說：「真的就這樣停了？沒一點挽回的餘地了？應該有什麼辦法吧？他是覺得我們公司有什麼紕漏么？還是覺得價格過高了？我們可以降低一點的……」

噗，李隨風剛喝進嘴裏的燕麥粥一下全噴了出來，所幸是埋頭喝粥只是把自己給濺了個滿臉，他都來不及擦臉了，轉過去瞪著羅眼鏡：「多少？一億？」

之前的高秘書因為驚嚇過度，甚至出現了精神方面的癥狀，不得不被送去療養，不過聯訊集團里的人才多得是，馬上就給謝鎮西安排了一個新的秘書小周，雖然新任難免還稍有些生澀，但業務上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謝鎮西他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運氣好，在曹總創業初期就緊緊跟著曹總，也就是個普通的社會混子而已，他這樣的人還身居高位，完全就是集團的禍害！」另一個女的身材高瘦，抽著一根女士香煙，說著說著就是咬牙切齒，太陽穴隱約有青筋跳動，好像恨不得咬下這個罪魁禍首的肉來吃。「這個項目絕對沒問題！那個大嶺山的妹妹只要稍微操作一下，絕對有成為全國頂流的潛質！還有羅總剛剛簽下的那個寵物店妹妹，可愛善良純真，也是有非常大的流量和潛力的！他們絕對是新一代女性精神的最佳代言人！這個公司絕對值一億的！彈視頻簽那個矮子女主播都花了一億啊！」

電話對面似乎傳來了不妙的消息，羅眼鏡一下瞪大了眼睛，剛剛還眉飛色舞的喜悅變成了驚恐：「怎……怎麼能叫停呢？這個……這個我們都說好了啊……黃主任的公司都已經開始登記了……是的是的……好的好的，我們大家碰個頭商量一下……好的好的，我馬上過來……」

「停了停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去搞那些。」謝鎮和_圖_書西皺眉揮手，滿臉的不耐煩。「今天晚上的酒席和會所安排好了沒？還有美國那邊的醫療團隊出發了沒？」

「怎麼可能這麼多？上次你自己不都說一千萬左右么？」李隨風扯過衛生紙擦了把臉，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其實當時他覺得一千萬都很誇張了，畢竟這所謂的公司才建立不過一個月，總投入不過十來萬啊。一個月翻一百倍這已經是金融奇迹了吧，現在還能翻成一千倍？這是什麼魔法？難道是昨晚鄒大師的原因？但公司估值什麼的應該是昨天就完成了的，就算鄒大師的手段再怎麼神奇也不可能逆時間線而上去影響事件吧。

「希望有點渺茫……」那個男的開口了，是個三十來歲不到中年就禿頂的胖子。「不是錢的問題。我聽周秘書說，謝總說什麼時候了還搞這些，高層的戰略應該是出現了問題，他最近都在忙著和體制里的吃飯。」

「你是怎麼溝通的……」李隨風還是不大相信，有這麼強這麼高效的溝通能力，能讓十萬變一千萬再變一億，羅眼鏡這樣的超級天賦奇才早就應該去聯合國擔任秘書長了，而不是龜縮在出租屋裡扮女人賣尿味內褲還等著自己去救命。

「當然不是普通的溝通……」羅眼鏡左右看了看，這是李隨風的辦公室，確實沒有任何走漏消息的顧慮，這才放低了聲音說。「簡單點說吧，如果成功完成收購，我必須給那幾個負責這項目的主管返點，這一億里大概要返五千萬回去吧……」

羅眼鏡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猙獰之色也退了下來，但神情間還是多了平日里沒有的堅毅和果決：「總之事在人為，只要用心去想用心去做，沒什麼是不可能的！你們把這個謝總的情況盡量詳細地給我說，我來想辦法！」

「直接拿回扣當然犯法，但是聯訊里的高管們可都是高學歷高素質的人才，怎麼會直接拿回扣這麼低級呢？」羅眼鏡自信滿滿，表示自己絕不會去做那些違反亂紀的事。「我們售出了公司股權之後，轉過頭去再成立一個公司，然後他們那邊再成立兩和圖書個公司……就算中間過程難免交點稅什麼的損耗一些，但絕對合法合規誰也找不出毛病來的。他們裏面有專精法律專精商業運作的海龜，風哥你儘管放心！」

這忽然來的變動……應該就和鄒大師的安排有關了吧？李隨風心中好奇不已，擦了把臉再幾口把剩下的麥片吃完，就躺回床上閉上眼睛進入了夢境中，打開電腦顯示器一路監視起羅眼鏡的狀況來。

「原來就是給回扣啊。」李隨風恍然，什麼公司估值高效率溝通，這不就和以前那些國營企業里搞採購拿好處，藉著公家的渠道資金來損公肥私的一個性質嗎？這種事情他早就聽王大娘老李他們提起過，以前國營老廠里那些採購的碩鼠在其中如何如何吃得腦滿腸肥，想不到現在聯訊集團這麼高大上的互聯網企業里也玩這個。「這個……是犯法的吧？」

「對，一億！」羅眼鏡盡量想表現得平靜，但五官還是脫離了掌控開始自己跳起了舞。

女人滿臉失落地離開了，沒過多久新任的秘書小周就抱著一疊文件走了進來。

羅眼鏡連忙叫屈：「哪裡喲，風哥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這中專畢業的文憑都能教唆一群海龜博士做事，當真以為他們那幾十年的書是白讀的么？當然是他們自己要這樣搞啦！公家的錢大家一起賺嘛，不管是什麼由頭什麼方式，人幹活總要給自己撈好處是不是？反正上面的領導下了命令說要收購，這公司的文化前景潛力啥的還不都是靠說靠編？更何況我們這公司本來就很有潛力很優質，反正一千萬都出了，後面再加個零，大家分錢你好我好大家好這不爽么？」

「黃姐，陳姐，王哥。」進來關好門，羅眼鏡對三人分別點頭打了個招呼，也不廢話就直入主題。「不是說馬上就要開始走流程了么？怎麼又要停了？」

「他忘不了，我們就幫他忘！」羅眼鏡忽然開口說道，扭曲的五官讓他原本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模樣也開始猙獰。「撞死個人都賠不到一百萬，這可是一億，一億啊！值一百條人命的！我就不信用人命來填都讓他忘不了！和_圖_書」

「就是曹總的未婚妻忽然重病了，他怕影響到晶元產業園的布局。」胖女人嘆了口氣。「那確實是集團現在的重中之重，上千億的產業，本來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現在有了變動，他當然就顧不上這邊了。」

另外三人一下都呆了，愣愣地看著羅眼鏡。他們畢竟是讀書人，受過高等教育出入上流社會，習慣了在規則下辦事在秩序里操作，忽然間聽到這種帶著明顯血腥味的猙獰話語實在是有些緩不過來。胖子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你……你不會是要去找人……這事……這事我們可不能……」

周秘書訝然：「您之前指定的那家直播經濟公司啊。高秘書布置下去的，說是您指定務必要收購下來的……」

「一定有什麼辦法，一定有什麼辦法……」羅眼鏡的臉上和聲音里全都是絕望。「黃姐陳姐王哥，你們想一想啊，一定有什麼辦法讓這個流程走下去的！」

男人搖頭嘆氣：「這不是個小事，畢竟是上億的收購，他再去忙其他什麼的也不可能把這個忘了吧……」

「風哥，你猜猜，聯訊那邊給出的公司估值最終是多少？」

好吧，高素質高學歷人才果然是不同凡響啊。但是李隨風總覺得自己心目中那些精英人才的形象也有些破碎了，這本質上和以前國營大廠里的蛀蟲沒區別啊……不，區別就是拿的回扣更多了手段更隱蔽了，這還真的是知識就是力量啊。他忍不住問：「這個……不會是你專門去教唆他們這樣做的吧？」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了。」羅眼鏡一臉得意地解釋。「一方面確實是我們公司簽下的幾名主播非常優秀，流量和粉絲增長速度都非常驚人，另一方面也是我看準了他們確實非常想要入股掌控我們公司，就去和他們的幾位主管好好溝通了一下……」

「等等……收購什麼公司？」謝鎮西愣了下，他的習慣都是早上優先處理最重要的事情，現在因為李書記那裡出現的意外，讓整個局面都產生了變化，他這兩天腳不著地地都在忙著各種調整和修補關係，腦子裡也全是想的各種相關計劃，這一時間腦wｗw•ｈｅｔuｂｏｏｋ.com•coｍ子有些轉不過來。

「啊，是的是的……」小周手忙腳亂地又拿起下面的資料來。「會所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羅眼鏡開著寶馬在路上一陣狂飆后，來到了約定的茶樓的一間包房中，而這時候已經有兩女一男三人在裏面等著他了，這三人都是一身的。

「風哥，情況有變，我要去和黃主任他們商量一下，說什麼也不能讓這事給黃了……」收起電話，羅眼鏡急匆匆地就跑出去了。

看來終究還是老了啊，想當年聯訊初創的時候自己連續三晚陪不同的領導喝大酒玩會所，兩斤白酒下去還能把啤酒當飲料喝，領導看上哪個妹子了一眼就能分辨出來，還能插科打諢化解兩位領導為了爭一個姑娘引起的糾紛，這才順利讓聯訊的收購通過了有關部門的審核，現在這不過就十年不到的時間，就連一場酒也喝不下來了啊……

瘦女人像是想到了什麼，猶豫道：「流程都開始了，他還沒下正式的文件讓我們停，只是口頭這樣一說，如果他去忙其他事了把我們這裏給忘了……」

謝鎮西從揉著額頭從床上爬了起來，昨天晚上的酒實在喝得太多了，這時候的頭都還是暈暈的。

「謝總，您醒了啊。」一個妖嬈的身姿從旁邊房間走了過來，是個青春靚麗的長發麗人，穿著一席寬大的白色長裙，不過晨光能很清晰地照清楚裏面的情況，黑絲內衣把曲線勾勒得異常驚心動魄，纖腰盈盈一握，肉全都在該在的地方。這麗人手裡還端著一杯咖啡，臉上的笑容帶著明顯的諂媚和討好：「昨晚看您太勞累了，我都不敢打攪您，就睡在隔壁的沙發上了……」

「不至於，不至於……謝總這麼大的人物，真要出了什麼事公安肯定全力追查，大家都跑不掉的。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打個比方而已……」

「停了？」周秘書一愣。「但是都在開始走流程了啊。黃部長還非常肯定，說這家直播公司的資產非常優質，非常值得收購……」

「多少？」看著面前眉飛色舞的羅眼鏡，李隨風非常的好奇。昨晚在夢境中得到了鄒大師的指點之後，這傢伙一ｈeｔｕbｏｏｋ.com.ｃｏm大清早就跑到了這裏說是有好消息要彙報，難道鄒大師也是激發了他的什麼正能量？

這是集團在南都新招的公關部骨幹，各方面素質都很不錯關鍵是心思明白靈活，換做是幾年前謝鎮西怎麼也要把這份討好給笑納了，但現在看著這具能讓年輕人噴鼻血的美妙胴體他卻毫無感覺，今天晚上必須要把政策研究辦的章主任給搞定才行，現在哪裡有精力來應付這些女人。謝鎮西接過咖啡，對女人面無表情地揮揮手：「行了，把周秘書給我叫來吧。」

「反正和他們幾個對接的事風哥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說藏在背後分錢就是，按照持股比例來說你大概能變現……」正說得眼中放光，羅眼鏡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馬上接了起來，喜笑顏開地說：「吳主任啊，你好，公司的資料我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們……嗯？什麼？上面領導叫停？」

「謝鎮西畢竟是現在南都這邊的總負責人，只要他堅持停我們也沒辦法……」瘦女人一根煙抽完了馬上又點了另外一根。「這事如果就這樣夭折了，那是中國女性事業崛起的巨大損失！」

「是那個……」謝鎮西記了起來，那是為了整治那個和李書記女兒攪在一起的小子的安排之一，本來就是個隨便安排的盤外招，現在整個棋盤都在搖搖欲墜了誰還管得到這種小事？他不耐煩地揮手：「停了停了，告訴他們不用去搞了。」

羅眼鏡瞪大了眼睛張大了鼻孔，咧開嘴輕輕吐出兩個字：「一億。」

「嗯……」李隨風點頭，純粹站在個人的角度來說確實是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其樂融融確實好啊，反正背後的公司集體錢多的是，分到自己口袋裡才是實在的。

「不知道謝總在想些什麼，朝令夕改！我們這邊明明都已經開始了！」率先說話的是一個胖乎乎的三十來歲的女性高管，穿著高檔的商務套裝戴著金絲眼鏡，一看就是很有學問的樣子，滿臉的怒氣和怨氣。「枉我當初還稱讚他說他有眼光，能看到這樣一個有潛力的項目……他這樣想一出是一出的，集團還怎麼發展？真是枉費了曹總對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