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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道：「這位是隊里的陣師吳曉，擅長三十丈之內的防護陣，二十丈之內的幻陣。」

「第二嘛，不要在他面前提那位宋王。好壞壞話都不要說。」

誰是孩子？！

就連隊里最多話且刻薄的劍修，也規矩地行禮。

他手腕微動，劍尖劃過浸滿鮮血的褐紅泥土，劃出三點水。

我可真是謝謝你們。

清風吹不散濃重血腥味。太陽躲進雲層中，林間霎時暗了。

「這些話，咱們自己說說便罷。到了衛王面前……」李次犬看向衛真鈺背影。

雖說「慈不掌兵，情不立威。」但衛真鈺未免架子太大，宋潛機心中不虞，懶得理他。

「知道你在，傻小子還愣著幹什麼，快來跟衛王打個招呼啊！」眾散修熱情示意他上前，宋潛機像被架在烈火上正反面燒烤，還要面對衛真鈺冷冷的目光。

他當初為了混進隊伍，取信隊友，確實做過幾頓飯。

陸周有些緊張，這衛王年紀輕輕，生得俊朗多情，威勢竟如此深重，令人不敢直視。

「衛王與千渠那位有過節？」

宋潛機念及此，心中不快散去，只覺得好笑。

宋潛機不動聲色地聽著，心想衛真鈺哪裡學的手段，示好卻輕視，兩句話就讓一群人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證明自己有真本事。

「他一夜殺了這麼多赤瞳蛇，不像表面輕鬆，想來靈氣虧損，正需靜養，又怕鎮不住別人，不能服眾立威，才強撐冷傲架子。」

劍修難得沒有嘲諷，反而一臉羡慕：「藝多不壓身，今日該你出頭。」

李次犬目光飽含期待：「宋道友，請！」

言下之意，多勞多得，若碰巧幫得上忙，也能分得靈草之外的收穫。

宋潛機一面聽著，一面用袖中紅珠探查。珠子毫無動靜。

眾銀甲跟上他，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好m.hetubook.com.com，咱們兄弟曉得利害，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放心吧！」陸周拍胸脯保證。

宋潛機低著頭，緊盯他劍鋒。

陸周繼續道：「這位是張猴，擅長遁術、隱匿，我們這一路上有驚無險，無一人折損，少不了他察危避難，時刻警覺……」

「宋什麼？」衛真鈺問。

宋潛機好生無語，心想你跟誰學的壞毛病，這是招貓還是招狗？

李次犬伸手指向不遠處，和氣微笑：「諸位稍候片刻。」

「曉得，曉得！」眾散修連忙應是，劍修瞪了宋潛機幾眼，暗示他不該挑起話題。

張猴貼上宋潛機給的避瘴符，一溜煙躥上大樹，攀著藤條幾個起落消失不見，先行探路去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來差不多！」陸周喝道，「豈能糊弄衛王？」

陸周眼神制止他，對李次犬笑道：「路遙知馬力，我便不啰嗦了。」

「也差不多。」宋潛機放下心。

日落夜靜后，藏在暗處的顯露真容。

過兩天再來個刮目相看，禮賢下士，還不把這幫散修感動得涕泗橫流。

他隱約感知到熟悉的氣息，那隻精魅沒有死。

宋潛機笑了笑。

眾散修紛紛起身招呼，打量不遠處衛真鈺方向。

張猴挺直胸膛，搶道：「願做斥候，替諸位探路。」

宋潛機暗示：「事出反常必有妖。」

衛真鈺與他熟悉的管家衛平判若兩人，卻也不像前世悶聲發大財，一路撿漏的救世主。

眾散修神色微肅，豎起耳朵。

「不上檯面。」劍修王安嫌棄地嘟囔。

宋潛機默然，這就是救世主的自信嗎。

李次犬苦笑道：「這赤瞳蛇的腹肉蘊含充沛靈氣，是大補之物，更是修真界酒樓里的美食佳肴。可惜我們無人懂得烹調，熬出來味道腥膻，口感和圖書黏膩，實在難以下咽。」

你離了宋院，怎麼不學好呢？

胖陣師急忙上前：「見過衛王！」

這種反常，反而讓衛真鈺多看一眼：「你姓宋？」

衛真鈺正值少年，心生憐愛放她一次也是情理之中。

宋潛機微微皺眉，下意識摸摸手腕。冼劍塵送的狐尾手環還在，他的易容沒有問題，衛真鈺應無法識破。

走得近了，卻見衛真鈺臉色略蒼白，眼底似有血絲。

「無妨。」衛真鈺擺手，「去吧。」

李次犬滿意他識趣：「衛王寬厚，不會讓各位白出力。在林中見機行事，儘力而為便可。」

「早知道我先姓宋。」隊伍里有人低聲說。

宋潛機：「……」

宋潛機失笑：「其實這是謠言，宋潛機自己不曾稱王。」

「小宋性格靦腆，衛王勿怪。」陸周笑道。

宋潛機正暗笑，忽聽陸周道：「這位是隊中符師宋尋，擅畫避瘴符，輕身符……小宋？小宋？！」

劍身銀亮如月，森冷似冰。

「調料？！」陸周愕然，「難道衛王要吃飯？」

他聲音不大，人群立刻安靜。

他過早的嶄露鋒芒，聲名遠播，成為衛王。

醫修也大聲道：「對啊，小宋之前還給我們煮過面！很好吃！」

眾人循聲望去，宋潛機尷尬輕咳：「我在。」

眾散修老實地站過去，等衛真鈺決定他們去留。

「道友說笑了。衛王生來拿劍的手，何曾拿過羹匙？他辟穀多年，五穀不分！蛇羹是給大家補靈氣的，哈哈！」

「我們也要深入林中，正好有緣與諸位同行一段路。衛王此行不為靈草而來，這一路百草諸位先得。只是其他……」

一出瘴林，分道揚鑣。

宋潛機眼前一黑，勉強含糊道：「咳，衛王。」

陸周很講規矩，自報家門說得越詳細，越能體現誠意。

若幫不上忙，和*圖*書衛王就當白帶一群拖油瓶來春遊，保護他們一段路罷了。

話題再次轉向衛王，李次犬忽然聲音放低：「衛王有兩條忌諱，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說與各位參考。」

「諸位，可有帶調料？」李次犬開門見山。

眾人撥撥篝火，編編草蜢，無言數著星星。

「衛王自己不會做飯嗎？」他隨李次犬上前，狀似無意地問。

衛真鈺殺光她的蛇，卻不殺她，她必來報復。

隊伍里有人不滿己方被輕視，臉色不大好看。

宋潛機無奈，你們要是真靠他，早就埋骨他鄉，成了秘境花草的肥料，精魅妖邪的補品。

事到如今，時局逼人。他就算用劍指著心口，發誓賭咒說自己無意大事，只怕也沒人肯信！

他不會自降身份為難一個膽小的散修。

眾散修面面相覷，臉上寫著困惑：

張猴大笑：「還能有哪位？稱王又不是稱宗主、門主、長老、真人，也不是挑個竹竿，拉麵旗子就能稱。你得要地有地，要錢有錢，要權有權，更要得人心，有一呼百應的氣勢，旁人才認你是王啊。不然你自己稱一個試試？

「仙官？千渠早已不受華微宗管束，華微宗閉門三年，誰還真拿他當仙官！」劍修冷笑，「種地？名為種地，實為囤糧，招攬人心。所謂『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若真胸無大志，他豈會指點弟子？千渠修士自稱『宋院門下』，誰不對他忠心耿耿。」

衛真鈺我信你個鬼。

他拍拍腰間刀柄，泄出一絲冰寒勁氣：「此刀極地寒石打磨鑄造，晉陞元嬰后，天南洲人稱『連環十六斬』。我們這支隊伍全是散修，為收集靈草而來，今日正要深入林中，尋一株百年離火草……」

但他還是退後一步，讓前面人高大的背影密不透風地擋住他。

「是。」宋潛機點頭。和*圖*書

「如今還能稱王的，當然是千渠王宋潛機。可惜兩人各居一洲，王不見王。」

直到夜幕重臨，圍坐篝火，依然唉聲嘆氣。

劍修王安冷聲道：「咱們兄弟久仰衛王聲名，是來見英雄，不是來打秋風白混便宜！」

李次犬肅容道：「莫要多問。」

「這位是同行啊，我也是陣師，我當年棋道入門，還是衛王親手教的，有空切磋切磋呀。」

眼下這群隊友將他三分廚藝誇做十二分，吹得天花亂墜廚神再世。

咱們耍了半天大刀沒動靜，怎麼是姓宋的小子不聲不響得人青眼？

「有妖個頭，妖都被衛王嚇跑了……誒！李師兄！」胖陣師見李次犬跑來，扔下編了一半的草葉，在道袍上擦擦手。

宋潛機好脾氣地笑了笑，反讓旁人沒了脾氣。

「潯。」衛真鈺收劍，「這個字？」

「衛王有時要做一些看似奇怪的事。不要多問，就算不懂，也先執行，他不喜歡與人解釋，但他總是對的。」

「衛王，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名不虛傳！」散修隊長抱拳，「在下陸周，無門無派，僥倖得一高階寶刀。」

「我練陰陽雙殺陣最多，吳道友可聽過此陣？」

宋潛機卻忍不住多問：「哪位宋王？」

他要殺的人不在衛真鈺隊伍里。宋潛機心下一松，收回紅珠。

「宋尋。」宋潛機好脾氣地答。

「烹調？」陸周眼前一亮。

一點風吹草動都恨不得回頭示警。

只是昨夜衛真鈺殺蛇動靜太大，林中小妖獸也知道來了不好惹的硬茬，欺軟怕硬地蟄伏不出。偶爾有幾隻火狐冒頭探爪，立刻被衛真鈺身旁銀甲殺滅。

「其他收穫當然都是衛王的！」陸周搶先道，「咱們協同抗敵，共進共退！不知安排我們做什麼？」

「這位是隊中劍修王安，在天南洲有『快劍和*圖*書追風』之名。」

只是他帶人入了瘴林，卻不圖靈草，一定所求更大。不知是想要大妖內丹，還是來找瘴林中的地宮入口？

李次犬比他年紀小，他卻睜著大眼喊師兄，喊的流利。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丟人。

衛真鈺不說話，只招了招手。

衛真鈺一言不發，目光銳利。幸好李次犬在旁及時插話：

陸周笑他不懂事：「他暫時未動，養精蓄銳。就像冬天要下雪，區別無非是早下晚下。」

宋潛機不說話了。

眾散修一路無處用武，甚是沮喪。

宋潛機點點頭。

「走了。」衛真鈺站起身。

陸周驀然抬高聲音。

「這個機會就交給你了，好好把握，代表我們爭口氣！」胖陣師猛拍宋潛機肩膀。

散修隊伍落在最後，胖陣師硬拉著李次犬閑聊：「進秘境第一次遇見陣師同行，不知李師兄最擅長什麼陣？」

宋潛機站回人群身後。

「第二條呢？！」陸周急問。

胖陣師吳曉甚至推了他一把：「這孩子，就是膽小，認生，老實！」

宋潛機心道不好，立刻側身，擋在陸周面前。

距離氣勢逼人的衛真鈺遠了，氣氛輕鬆不少，一行人有說有笑，至少表面上相談甚歡。

宋潛機自覺理解，那精魅生得絕色，又懂惑人幻術。

宋潛機不想下雪，只想掙扎一下：「其實他一介仙官，每日種地養花，胸無大志……」

「小宋會啊！」卻聽張猴叫道。

宋潛機輕嘶一聲，好像牙疼。

「怎麼寫……」衛真鈺的劍已經擦去血污。

隨隊長陸周介紹，眾散修依次上前，恨不得說盡看家本事，當場演練一番。

眾散修向他笑笑，略帶感激。

片刻后李次犬回來了，笑容多了幾分真摯：

「這位是醫修李菱，擅長急救和補氣。」

陸周鼓舞士氣：「大家今夜養好精神，準備明日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