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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看向紅河，輕吸一口氣：「祝勝出陣。」

哀嚎陣陣隨震動傳來，即使距離遙遠，依然可辨聲音慘絕。

「你能想到的，對面想不到嗎？雙方都不肯退讓，這附近必定藏著什麼珍稀異寶，他們都勢在必得。」

「轟！」

水聲震耳欲聾，修為低微者站得稍近，便耳膜劇痛，耳鳴陣陣。

孟河澤縱身一躍，穩穩落在峰頂。

宋潛機是逃命的行家，自創五行遁術，比御劍和飛行法器更隱蔽，比縮地成寸更快，憑此多次死裡逃生。

他上一瞬在語氣閑定的聊天，下一瞬便刺出最狠絕的劍。

宋潛機心想，但凡他還有別的選擇，也不至於找上我這個便宜徒弟。

浪花拍碎崖邊塊壘，飛濺的水霧打在觀戰者臉上，微微刺疼。

紅河怒濤翻湧，如血海汪洋。

宋潛機握緊靈珠，對方在人群中忽然回頭，與他目光對上一瞬，立刻化為一道黑影，衝出觀戰人群。

隊長陸周愣了愣。

「得令！」祝勝觀戰許久，早已按捺不住戰意，向衛真鈺一抱拳，便衝出山崖，直踏浪巔，放聲高呼：

看熱鬧的驚嘆誇讚，同為陣修的專心學習，更多修士下意識無端揣測，把問題想得更複雜：

大風烈烈，明月被濃雲層層掩蓋。

宋潛機笑道m.hetubook.com.com：「跑？」

「如果只有他們兩邊，怎麼打都行，反正沒人知道。但這一戰必廣為流傳，誰也不想出暗招落人口實。你且看，千渠也要喊。」

李次犬心中驚駭，他們二人得衛真鈺信重，共同經歷無數場戰役，磨練出彼此信任的默契。

「貧僧設計使他們相聚紅河，卻忘了告訴他們，河底有一條兩千歲大蛟沉眠，被驚動便會蘇醒。」

孟河澤抱著劍向他抱怨：「早點說不行嗎，我站得都要長毛了。」

太順利了。

宋潛機心情複雜。

老僧慈祥微笑：「看施主一眼，便瞎貧僧一隻眼。施主何必還要苦苦相逼。」

幾乎同時，一道熟悉氣息顯露痕迹。

刀鋒閃爍紅芒，如烈火燃燒，頃刻斬破水浪，與長劍相擊。

好警覺。

「千渠隊伍敢在此設陣攔截衛真鈺，八成有宋潛機授意。宋王躲在千渠不出來，手下弟子倒忠心耿耿地替他打頭陣。」

「衛真鈺到底年輕，換作是我，必假做破陣姿態迷惑紀辰，暗中派一隊銀甲繞路先行。」

宋潛機摸了摸眉間淡淡紅痕，絲毫看不出殺意：「是啊，何必苦苦相逼。說實話，我與你無甚仇怨，我不恨你，只是煩你。不管你想幹什麼，不該三和-圖-書番兩次讓我碰上……」

衛真鈺忽回頭，目光搜尋一周，低聲問：「宋尋呢？」

只是看見月光下老僧的雙眼，宋潛機忽然心神一震。

宋潛機不知奔出多遠，大河滾滾水聲、兩岸驚呼聲已變得模糊。

「有啊。數不清的疑問。但我不問你想幹什麼，你也不必與我多說。」宋潛機話音剛落，忽然拔劍。

那人似知逃不脫，在月下站定，揭開兜帽，露出一張慈眉善目的臉，緩緩道：

李次犬陣盤一動，十道銀色陣線飛出，像一片輕盈的雲，將他從驚濤駭浪中托起。

衛真鈺皺了皺眉：「不用，讓他躲好。」

不對勁，哪裡不對。

「什麼寶物值得如此，恐怕不止異寶，是一份天大機緣。最好他們打得兩敗俱傷，我們才有機會收漁翁之利！」

他的劍依然很快，甚至更快。

「冼劍塵果然讓你來了。」

誰知紀辰與孟河澤一攻一防，竟更勝一籌。

「留在這裏，你自可殺我。紅河兩岸萬人性命，也要因你而喪。」

祝勝靈氣暴戾，刀路大劈大斬，有李次犬的陣線補充，及時為他遮掩破綻。

「當然是故意提醒對面，讓千渠做好準備。」

宋潛機很滿意冼劍塵送的這柄劍，出鞘時沒有光也沒有聲音，像一道和*圖*書影子，是最適合殺人的利器。

經過此戰，孟河澤和紀辰必然各有收穫。

「宋院門下孟河澤。」

本以為一對一的僵局，很快會因為二對二打破。

宋潛機驀然轉頭，望向河岸。

宋潛機一手持劍，一手給自己貼上了十張擴聲符，冷冷一笑，清了清嗓子。

他出劍時手不會抖，是大地在顫動。

時間流逝，月影西移，勝負難分。

果不其然，宋潛機聽見孟河澤的聲音震徹山崗——

無數人頭暈眼花，氣血翻騰。

他們幾個就算不在血河谷，在宋院也照樣為今晚誰吃怪味面、誰餵食鐵獸鬥起來。

四下空曠，野草叢生。

宋潛機的劍鋒微微一顫。

「如今紅河將成苦海地獄，殺一人，還是救萬人。宋施主集天地氣運於一身，要如何選？」

夜風漸冷，水聲漸遠。

宋潛機轉回頭，不再看河岸，他好像根本沒聽見。

春風拂檻的明月夜，他本該在宋院翻土澆水，撒下新的花種，抱著靠枕等春雨。

「漠北祝勝，前來領教千渠道友高招！」

岸邊陣師急忙布置簡易防護陣，誰都不想當被殃及的池魚。

蛛絲般的銀色陣線若有若無，龍捲水柱與漩渦交替出現。

而宋潛機像一條尾巴，穩穩綴在他身後。

無相大袖翻飛，接連變招https://www.hetubook.com.com抵擋，神色漸漸變得震驚，甚至茫然。

紀辰與孟河澤不止是戰鬥方式默契，他們多年知交，甚至可以去演千渠二人轉。

宋潛機聽得奇怪。

沒想到如此緊張的局面，衛真鈺還有空關心他們隊里一個小符師，心中一時感動：「小宋說這陣法變化厲害，他修為不濟，看久容易頭暈，躲到後面休息了。」

「請了！」紀辰五指一引，一根巨大水柱飛速凝聚，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

他拔劍時，劍軌在心中推演過無數遍，他知道這一劍決不會刺空。

震蕩一波接一波，像地龍翻身，萬馬奔騰。

孟河澤劍路中正，身法輕靈如疏風朗月，有紀辰操縱水勢相助，更如虎添翼。

我出來幹什麼，我是那種以大欺小，倚老賣老的人嗎？

若不是為了解開冼劍塵的契約，不是為了解決後患，誰想再攪進污泥濁水，刀光劍影的紅塵？

紀辰毫不驚惶，反而鬆了口氣：「孟兄，來幫個忙吧。」

劍修搶道：「衛王喚他有事？我這就喊他回來。」

「斗到要緊處，衛王忽然派人幫忙，直接傳音一句，打千渠一個措手不及不是更好？為何大聲喊出來？」

「莫與他廢話。」衛真鈺對祝勝傳音，「速戰速決。砍他。」

能打傷冼劍塵的人，就算身受和圖書重傷，他也不敢輕敵。

宋潛機餘光看見劃過夜幕的劍光和金色陣線。

老僧足劍點地，疾退！

靈珠閃爍越來越頻繁。宋潛機心中一喜，速度加快，像一縷青煙在密林中飄蕩。

直到孟河澤說：「我這柄劍，乃是宋師兄親手所鑄，我還不曾取名。對面的道友，不知你用什麼法器？」

無相看見他眼中震驚，笑意更深：

一聲暴鳴，蓋過震天水聲。

「你跑不過我，省點力氣吧。」宋潛機說第一個字時，那人在山中密林起落，話音未落，已在山腳下曠野。

衛真鈺任由對岸叫好或叫囂，始終面無表情。

「施主心中不曾有疑問嗎？」老僧笑道。

今夜到此觀戰者心思各異，無數竊竊低語隨風吹入他耳中。

宋潛機放出神識細細探查。

衛真鈺神情莫名。

南岸響起一陣歡呼，千渠弟子士氣大振。

河中李次犬面色微白，崖上紀辰亦唇無血色。

「衛真鈺，你何不一起下來，我一個打你們兩個。」

老僧忽然抬頭：「到了。」

「小崽子才做選擇。」他忽然聽見宋潛機低聲說。

我是散修泥腿子，你們竟一個比一個有正派風度，歹竹出好筍嗎。

宋潛機雖然在找人，仍一心二用關注著戰局，隱約聽眾修士道：

胖陣師喃喃：「神通盡出，只看誰先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