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山重水複
一川寶夫就這樣呆愣愣地躺在地上,一直躺了十幾秒后,才想起來要求救!
秀則在《讀賣新聞》的那位主筆前輩後來就曾經回憶說,當年到田中角榮那裡做客,田中角榮就毫不避諱地當著他的面打開保險柜,露出了滿滿當當的現金鈔票,而下面來乞討的兒子政客們,基本都會從他那裡拿到不少錢。
緊接著,劫匪便在搜身的時候,發現了一川懷裡的那個牛皮紙袋。
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立刻便引來了兩個劫匪的一陣嗤笑。
聽了他的話,兩男子中個頭稍小的那個笑得更開心了:
聽到街上有老人求救,路邊的房屋頓時有了反應——窗戶一扇接一扇地關上了。
「別藏了,老傢伙!從那個街區里出來的,都應該很有錢吧?」
不過就在這時,拐角處又出現了幾個人影。
老大不耐煩地將紙袋重新封好,然後塞入自己懷裡,又把錢包中的錢倒出來后丟到一旁,將拽下來的手錶、首飾一起丟給老二,跨上了摩托車。
如果追溯到90年代,小澤還在自民黨內時,當時的自民黨幾乎就是圍繞著「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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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惴惴不安的目光中,來人說話了:
「停下,把所有的錢通通都交出來!」其中一個男子喊道。
領頭的不由分說便拽出了牛皮袋,然後打了開來,幾大捆福澤諭吉就這樣對劫匪露出了慈愛的目光。
為了避人耳目,一川沒有坐自己的車過來,而是徒步走到了小澤的宅邸,現在他必須走到幾條街外,在那重新坐上自己秘書開的車。
「啊……這,我、我沒有多少錢。」他第一時間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前。
同時他們手裡的蝴蝶刀,也是木村拓哉的電視劇帶起來的熱度,許多小混混都喜歡隨身帶一把5.9厘米刃長的蝴蝶刀玩,以顯自己很酷。
「參議員?那就更好了,俺心裏剛才還因為欺負老頭,湧起了那麼一絲絲的愧疚感呢,托你的福,現在一點都不剩了!」
這兩個傢伙當然是預謀已m.hetubook.com.com久的。儘管一直戴著頭盔和皮手套、遮蓋面容的行為有些反常,但按照日本法律,騎摩托車不戴頭盔反而才有問題,所以他們用摩托頭盔來蓋住面龐一點也不會引人懷疑。
然而就在他走到拐角的時候,一輛摩托車突然從小巷中躥了出來。
因為對方手裡有刀,一川寶夫壓根就不敢反抗。
小澤壹郎不僅是政治世家出身,而且還在科學技術廳建設省都當過政務次官,這已經是官僚的頂尖階層。而從政后他又是從田中角榮一派里出來的,對於權錢交易這種事不說爐火純青,卻也是駕輕就熟。
雖然身揣巨款的行為多少讓這位六十多歲的老人有所不安,但當他想到自己的車就在兩條街外,而且日本的治安一向非常好的關係,所以一川倒也沒有太過害怕。
不過他隨即又停下了腳步——反正他已經沒什麼東西可以被搶的了。
可以說,個人私德在這種制度性的腐敗面前,什麼都不算。在這些政體選擇了美式民主體制的那一刻,這些就是不可避免的。因為規則如此,裏面的人也
和圖書
只能按照這個規則玩。選舉在這種制度下變成了有錢人的遊戲,平民對政治參与意願越來越低,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不可避免的。領頭的男子不由分說地抓住了他的外套領口,向兩邊一扯。
「這……可惡啊,日本要完蛋了嗎?」
就在一川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摩托車便在他身旁停了下來,兩個戴著黑色摩托頭盔的高大男子從車上跳了下來。
只要得手,他們就可以從攝像頭沒有覆蓋到的小巷中逃逸,並且將從優衣庫中買來的廉價衣服丟入火中燒毀,神不知鬼不覺。
「別害怕,老人家。我們是萬事屋的社區巡邏隊,剛才聽到有人求救……」
另外一個人雖然沒有出聲,但手裡也掏出了一把蝴蝶刀,示威性地對一川先生揮舞了兩下。
劫匪對一川的話毫無興趣,稍微翻了兩下后就搜走了一川的錢包和手錶、還把他隨身帶的老人機狠狠地摔在了路邊的牆上,以防他事後報警。
由於隔著頭盔,所以男子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怪——這也在他們的謀划之中。
當一川議員千恩萬謝地走出小澤的宅邸時,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色已經很晚。
直到這時,一川寶夫宕機的大腦才重新清醒過來。
「哦~~~」兩名劫匪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嘆。
日本或者說所有政黨選舉制的國家和地區用的都是類似的這一套:當權者自己大肆撈錢,然後賞三瓜兩棗給同陣營的政客,然後同黨派的人再為他站台、選舉,幫他鞏固自己的權力,從而更好地對同陣營的人進行利益輸送。這屬於基本規則,乃至於「民主國家」的人都見怪不怪了。
日式政治家維繫上下級關係的方式和極道極為類似,都是「兒子」想辦法將「爸爸」抬高、操持家業,然後爸爸利用家業、地位去撈錢,最後再以零花錢的方式返給兒子。當然,為了防止轉賬留下證據,這種錢一向是以現金為王的。
「少廢話,拿上東西趕緊走!」
一川寶夫嚇得后跳幾步,他生恐這些人又是來打劫他的。
「我、我可是參議員!」他嘴裏只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田中角榮這不是個例,而是日本政壇運行的規則,只是田中角榮被揭發並且搞倒了而已,誰讓他公開反對美國的全球石油政策。
田中角榮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日本範圍內大搞基礎設施建設那陣,他可沒少借用自己職務便利給人搞工程撈錢,而這些錢也被他拿去應付下級的「打秋風」了。
老二連忙將一川寶夫推倒在地,然後坐上了摩托車後座,摩托車立刻發動了起來,絕塵而去。
「搶劫啦!有誰能幫幫我嗎?」他絕望地對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喊出了聲。
他摸了摸自己懷裡,直到感受到那鼓囊囊的牛皮紙袋后才又安下心來——在那裡,小澤黨首給自己的錢都好端端地放在那。
拿他的錢,一川毫無心理障礙。
「看來可以玩他個幾年了。」老二欣喜地對大哥說道。
作為一個多黨選舉制的政體,日本也不是個例,美國也少不了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只是做得更加「先進」、「合法」——官、政、商旋轉門這套,日本還是從美國、英國那裡學來的。
一川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顧不得整理被扯開的衣襟,加快了速度向前跑去,準備找個人多的地方報警。
一川作為早早就投靠了小澤、同時還是其親信的人,當然有資格向自己爸爸要錢,而且小澤黨首也非常慷慨,結結實實地給了他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