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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治中冷冷地說：「學員周衛國，歸列！」

看見張治中剛剛的舉動就算是傻子都該明白教育長有多憤怒了！

周衛國用更大的聲音回答道：「服從！」

一口氣將彈匣中的三十發子彈全部打完之後，張治中才放下了槍。

周衛國點了點頭。

此次中央軍校教導總隊幾乎把所有新式武器都拿了出來。

這天，在訓練間隙，周衛國突聽背後有人叫：「衛國。」

張治中眼睛一掃就看見了人群中面色坦然的周衛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可以說，他對其他的學員消極訓練還只是感到痛心，但對於周衛國，想到連他也消極訓練張治中簡直就是既痛且怒了！由於周老太爺的原因，張治中對周衛國抱有非常高的期望。可是沒想到，這個自己極為看重的年輕人竟也讓他如此失望！

所以，教導總隊的教官就不停地往中央軍校教育長辦公室跑。

這時，張治中又看見了面不改色的周衛國，靈機一動，說：「學員周衛國，你對隊列訓練怎麼看？」

周衛國立刻還了一個禮，卻是面不改色。

方勝利說：「那還有假？我那老鄉原來是第八十八師的，淞滬抗戰後不久就被抽調走了，上面也沒有解釋原因，不過聽說同一批被抽調的幾乎都是戰鬥經驗豐富又有文化的軍士長以上的老兵。你想想，第八十八師已經是國軍精銳了，一下抽調這麼多老兵，除了組建一支新的部隊還能幹什麼？這隻新部隊恐怕就是傳說中的『中國憲兵』了！你知道的，最近來孝陵衛的部隊都是要參加閱兵的，我那老鄉既然在這裏，自然就說明，這次的閱兵典禮，『中國憲兵』也會參加！」

張治中實在想像不出來，在中央軍校的學員中居然還有人敢消極訓練？！也不知那些第九期的續招學員怎麼回事？怎麼沒有帶好頭？

周衛國說：「真的？」

張治中看著周衛國，心中百感交集。假如連這樣的一個當年新兵營的優秀士兵都不想訓練了，那中央軍校還有什麼希望？

張治中繼續說道：「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可以一併問出來，也不必再出列了。」

周衛國皺了皺眉，說：「勝利，你說的這些大多是沒有影的事。記住，千萬不要再跟別人提起了！『中國憲兵』可不是我們可以隨便談論的！」

第二天，孝陵衛的戒嚴就解除了，但卻多了個禁令：禁止所有受訓學員進入孝陵衛後半部的第五訓練區，違者格殺勿論！

周衛國大聲回答：「報告hｔｔps://m.ｈeｔｕboｏk.ｃｏｍ.com教育長，軍服！」

眾人都是一驚，這個時候誰還敢說話？那不是明擺著要觸張治中的虎鬚嗎？

中央軍校教導總隊走過之後，接下來的就是手持上了刺刀的毛瑟1924步槍的中央軍校學生總隊。

這一天，學生總隊的學員迎來了他們的長官——中央軍校教育長張治中。

全場一片嘩然！

張治中終於停止了發問。

※※※

教導總隊的教官們見到張治中，先是一驚，接著趕緊上前敬禮，張治中卻是氣得連禮都忘了回，從身邊的警衛手中搶過一支衝鋒槍，對著天上就是一通射擊。

方勝利湊在周衛國耳邊低聲說道：「中國憲兵！」

所有學員都是大氣不敢出。

張治中掃視了眾人一眼，說：「還有誰同意這位學員的看法？」

待學員們整隊完畢，張治中冷著臉走到了隊伍的前面。

學員們一聽張治中說出這話，立刻開始七嘴八舌地指責上頭為了表演而抽調他們這些軍校學員的做法。

這段時間，教導總隊的教官代表就沒少在他面前訴苦。

張治中來回走了幾遍，終於停了下來。冷眼掃視著眼前噤若寒蟬的學員們，心中痛心不已！這些人可都是未來中國軍隊的骨幹啊！可是看看他們都是什麼樣子？消極訓練！作風懶散！這樣的學員畢業后怎麼能當好軍官？又怎麼能帶好兵？

張治中看見眾人的表情，當然明白學員們心中的想法，繼續說道：「大家不要奇怪，邀請日本人觀禮，正是為了讓小日本看看我堂堂中華民國鼎盛的軍容和我國軍的赫赫軍威！你們要記住，你們都是黨國的驕傲！是國家的棟樑！你們代表的是中國軍隊的未來！所以你們萬不可墮了中國軍人的威風！大家都給我打足精神，我們要在閱兵典禮上讓全世界都看到什麼是真正的中國軍人！」

張治中面色稍霽，這個解釋多少給了他一點安慰。

方勝利立刻出列，也是跑到張治中面前敬禮后立定。

當晚就有學員懷著好奇心試著進入第五訓練區，不過還沒接近大門就被教導總隊的潛伏哨逮個正著，拉到辦公室訓了個狗血噴頭才放回來。

※※※

學員中有人小聲說道：「還不是為了在閱兵時表演給別人看！就跟耍猴一樣！」

接下來已經用不著動員了，聽說日本人也要來觀禮，學生總隊的所有學員都鉚足了勁訓練，再也沒有人發一句牢騷了。他們的熱情連教官www.hetubook.com.com都暗暗吃驚。

學員們一片嘩然，接著就是滿臉的憤慨。心中幾乎轉的是同一個念頭：「憑什麼讓日本人也來觀禮？」

※※※

這天上午，來自南京和周邊城鎮的近二十萬市民百姓觀看了民國歷史上最盛大的一次閱兵典禮。

張治中接著問道：「那你們還要不要好好訓練？」

周衛國說：「你怎麼知道的？」

向前一步，出列，又從隊列的間隙中小步跑到張治中面前，立定，敬了個禮，呈立正姿勢站立。

對於這個教育長，中央軍校的所有學員幾乎都是發自內心的尊敬！所以很快，學生總隊就集合完畢，這次倒是沒有一個人表現得懶散，看得在一邊的教導總隊教官直翻白眼。

張治中又大聲問道：「你們想不想揚我國威？」

坐在觀禮台上的蔣委員長看著這支自己的嫡系走過觀禮台，又看著他們嚴整的軍容，心中充滿了激動、驕傲和欣慰！果然不愧是黃埔生啊！不知不覺就站了起來，向這群自己的學生揮手致意。這才是自己軍隊真正的未來啊！

當見到訓練場上懶懶散散或坐或站的學生總隊學員時，張治中的憤怒終於爆發了。

聽到這一命令，學員們都是大吃一驚，第五訓練區難道還有什麼秘密不成？用得著這麼誇張嗎？

接著是工兵連、騎兵連、中央軍校的炮團，最後，甚至還出現了戰車部隊！

大家終於明白了張治中來這裏的目的。

見眾人有些不解，張治中繼續說道：「我問你們，你們當兵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保家衛國嗎？我們每年的軍費開支從哪裡來？還不是老百姓節衣縮食養著我們？我們總該讓這些老百姓明白他們養的究竟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吧？你叫老百姓看戰術演練？他能看懂嗎？唯有隊列，你走的齊不齊，有沒有氣勢，老百姓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我們要讓百姓安心，就要努力用心地做好這個表演！」

張治中揮了揮手，阻止了衝上前的教官。心平氣和地對方勝利說：「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放心，我不會因為這個治你的罪。」

轉身，還是從隊列的間隙中跑回自己的位置，入列，再轉身，立定。

時鐘終於撥到了民國二十三年的10月10日。

方勝利走上前神秘地對周衛國說：「衛國，這次閱兵說不定有一支秘密部隊也要參加！」

張治中冷冷地說：「學員方勝利，你有什麼話要說！」

而在閱兵典禮的觀禮台上就座的還有各國的hｔｔｐs://ｍ.ｈeｔｕboｏk•cｏm•ｃｏm駐華使節。

學員們異口同聲大叫：「恨！」

「中國憲兵」？

張治中溫和地對方勝利說：「沒有把情況搞清楚就胡亂批評人是我的不對，你能夠當面指出我的過失，我很高興。謝謝！你歸列吧。」

學生總隊經過觀禮台時，周衛國大聲喊道：「全體都有，槍上肩！向右看！敬禮！」

張治中也是愣了愣，他還真沒想到這時候還有人敢主動發言，心中倒存了見一見這個叫方勝利的學員的念頭，所以沉聲說道：「批准發言，學員方勝利出列！」

想到這裏，張治中不由大聲說道：「學員周衛國！出列！」

大家一聽不用出列，都放鬆了下來，就聽隊列中有人說道：「教育長，隊列是花架子，打仗又用不上，我們為什麼要花這麼長的時間來練這種花架子？」

這時，閱兵典禮已近尾聲，作為壓軸軍隊之一的中央軍校教導總隊出現了。

先是一隊隊的教導總隊官兵肩扛著德國毛瑟原廠進口的毛瑟1924標準型步槍，邁著標準的德軍正步走過觀禮台。

張治中一聽這話，心中竟是一陣高興！至少學員隊中還有像方勝利這樣敢想敢說的學員！還不至於完全沒得救！

張治中繼續說道：「我還是聽不見！軍人的天職是什麼？」

學生總隊的學員們此刻早已發現了滿臉怒意的張治中。

在連續不斷的教導總隊教官上門訴苦之後，張治中終於忍不住親自來到了孝陵衛。

所有動作全部整齊劃一，給觀者以極大的震撼！

看著一隊隊德式師官兵走過觀禮台，百姓們突然發現，自己國家原來也是有虎賁之師的！

張治中說道：「大聲點，我聽不見。你的身份是什麼？」

方勝利趕緊回禮，心情激動得不行，小跑著歸列。

當然，事情總是會有變化的。

張治中盯著方勝利的雙眼，方勝利竟是毫不退讓。

來自第九期的學員在周衛國的帶領下雖然還是保持著嚴整的軍容，但由於在學生總隊中人數並不佔優，所以竟也是沒法改變學生總隊這種懶散的作風。

周衛國大聲回答道：「是！」

張治中想了想，說：「我想請問各位，你們知道我們把你們這些學員集中起來訓練隊列是為了什麼嗎？」

張治中轉身面對全體學員，大聲說：「同時，我還要向學員周衛國道歉！」

一個學員介面道：「還不是給那些老百姓看的！」

眾人怒吼著：「要！」

眾學員也就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張治中靜靜地等著和*圖*書，待學員們都停止了說話，這才緩緩說道：「既然你們說閱兵時走的隊列是表演，那麼你們倒是說說看，這表演又是表演給誰看的？」

這還只是傳說中的一支軍隊，難道我們真有這樣一支軍隊？

方勝利低聲說：「其實上次就是因為『中國憲兵』要來孝陵衛訓練，為了保密，教導總隊才戒嚴的！你沒看第二天第五訓練區就關閉了嗎？那是因為第五訓練區要專門留給『中國憲兵』訓練！」

說完向方勝利敬了個軍禮。

學員們又齊聲大叫：「想！」

邊上的人都是大驚，眾人雖然知道張治中愛兵如子，但這個學員對教育長如此不敬，卻是著實可惡！已經有教導總隊的教官要衝上來教訓這不懂得尊敬官長的學員了！

周衛國更大聲回答道：「軍人！」

張治中突然大聲問道：「學員周衛國，你身上穿的是什麼？」

※※※

學員們都不說話了。

這是哪裡來的傻鳥？竟敢當眾指責教育長！

方勝利大聲說：「教育長，您錯怪周衛國學員了！」

周衛國瞪大眼，剛要說話，就見方勝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方勝利低聲說：「你還記得上次整個孝陵衛戒嚴一天的事情吧？」

周衛國有些奇怪，說：「秘密部隊？什麼部隊？」

方勝利朗聲說道：「謝教育長！學員認為，教育長此次視察孝陵衛肯定是為了學生總隊消極訓練的事而來。」

張治中眼睛一亮，這個學員不錯，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了！

蔣委員長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的這隻嫡系軍隊，不時和身邊的塞克特交談著。

周衛國說完，繼續肅立。

※※※

突然，從學員隊中傳出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報告教育長，學員方勝利請求發言！」

只聽整齊劃一的「啪、啪」兩聲，學生總隊全體學員槍交左手，上肩，接著，一起轉頭看向右邊的觀禮台，又「刷」的一聲舉起右手，向觀禮台敬禮。

張治中立刻說：「對！就是給老百姓看的！」

說完，肅然站立。竟是擺出一副任你處罰的架勢。

張治中笑笑，說：「其實你不必這麼小聲說話，就算你說錯了，我也不會怪你，何況你說的還有一些道理。」

周衛國大聲說道：「是！」

張治中回頭向身後陪同的教導總隊軍官看了一眼，露出徵詢的意思，軍官想了想，點點頭，說：「他說的沒錯，第九期抽調的一百多名學員平常訓練都非常刻苦，從不偷懶，不過其他的學員跟他們就沒法比了！所以，學生總隊方隊總是沒辦法走成和*圖*書型。」

張治中是帶著怒意進入孝陵衛的。

學生總隊學員的文化素質都比較高，聽張治中這麼一說，倒有很大一批人若有所思。

只是自從知道前天教官們全副武裝將孝陵衛封鎖並不是要給訓練不用心的自己好看，這些學員在隊列訓練中就更是隨便了。

說完，張治中掃視了一眼面前的學員，大聲問道：「大聲告訴我，你們恨不恨日本人？」

對著這些年輕的學弟們，同樣出身中央軍校的教導總隊教官當然狠不下心來真的把學生總隊的學員怎麼樣，但向老長官訴訴苦總可以吧？

※※※

張治中繼續說道：「還有，這次的國慶日閱兵典禮，將邀請一些外國使節觀禮。這裏面，就有日本駐華大使！」

周衛國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訓練！」

兩人這大聲的一問一答，所有學員聽得都是心怦怦亂跳！

大家預期的各種答案都沒有出現。

雖然沒人說話，但張治中也看得出，學員中有這想法的肯定大有人在。

周衛國毫不遲疑，大聲回答道：「隊列訓練是軍人的基本訓練，可以鍛煉身體，培養一個軍人的軍姿軍容和紀律觀念，更可以培養戰友間的團結協作和默契。所以，學員以為，隊列訓練必不可少！但也不可始終只練隊列，畢竟真實的戰場更需要優秀的戰術技能。」

周衛國回頭一看，見是方勝利。

方勝利繼續說道：「我不否認學生總隊中的確存在消極訓練的情況，剛才教育長訓示周衛國學員，肯定是以為他也消極訓練，但我要說的是在我們第九期學員中絕對沒有這種情況出現！而且我們第九期學員能堅持訓練，周衛國學員起的帶頭作用功不可沒！教育長沒有把事情弄清楚就胡亂指責下屬，學員不服！」

學員們腰板都挺得筆直！怒目注視著觀禮台上的日本國旗，眼睛瞪得溜圓，目光中都露出了陣陣殺意！

※※※

蔣委員長端坐在觀禮台的正中，身邊坐著夫人和德國軍事總顧問漢斯·馮·塞克特上將。

不一會，哨聲響了，眾學員又開始了繼續訓練。

方勝利仔細想了想，知道周衛國說的有道理，也就點了點頭。

方勝利說：「我一個同鄉應該就是『中國憲兵』的，剛剛我在第五訓練區門口遠遠看見他了！」

說完，遙對周衛國敬了個軍禮。

圍觀的民眾更是大力鼓掌。

觀禮台上一陣騷動。

張治中接著說道：「我還是聽不見！那你們到這裏來應該幹什麼？」

隨著一支支新式軍隊的亮相，觀眾們的熱情逐漸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