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礪鋒
第二節
周衛國重新拿起瞭望遠鏡，開始逐個視野的排查。
從今天西軍對東軍先導連所進行的這次近乎完美的伏擊來看，西軍肯定預先對附近的地域作了詳細的偵察，並且制訂了周全的作戰計劃，否則派出的這麼多偵察兵是不會連他們的一點蹤跡都抓不住的！既然西軍對東軍的進攻早有準備，東軍要想改變目前的不利局面，下一步的進攻就不能再按照常規而必須出奇，但怎樣出奇呢？想到這裏，昨天在西軍的那個指揮所看見的那張「聯合演習敵我態勢圖」上的內容突然從周衛國腦海中迸了出來。
周衛國向他們打了個成功的手勢，眾人都是一陣歡呼。
等周衛國原路退出將帳篷固定釘釘回原處再躲回草叢裡時，剛剛跑下山的衛兵也回來了，向軍官敬了個禮后報告說剛剛山腳下傳來的槍聲可能只是小股東軍的偵察部隊騷擾，不過已被我軍擊退云云。
想想自己很快就要創造歷史，在中央軍校校史上第一次以學生的身份打敗作為教官的教導總隊，這些學員能不激動嗎？
周衛國自己卻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當年在新兵營開頭一段時間的訓練中為了防備老兵給自己下絆子哪一天自己不是保持著高度的戒備？當年這麼做雖然辛苦，但警覺性卻是自然而然就得到了迅速提高！後來雖然老兵們沒敢再惹他，但長期訓練培養出來的驚人直覺卻也保留了下來，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周衛國也不說話，先從作戰包中拿出一張地圖，鋪在了地上，憑著記憶用鉛筆在地圖上勾勒了一番，才抬起頭，對隊員們說道：「大家看，這是我昨天在西軍指揮所看見的西軍編製的『聯合演習敵我態勢圖』，大家看看。」
當看到轎車隊在前方不遠處轉彎駛入一個山口時，兩人頓時恍然大悟！原來西軍總指揮部在山坳里！
待所有隊員都緊握著槍並示意武器完好后，周衛國打了個進攻的手勢，一掀帳篷的門帘就沖了進去，嘴上同時大聲叫道：「所有人聽著，我們是東軍突擊隊！你們現在已經全部被宣布陣亡！」
軍官又罵道：「這群兔崽子，仗著不是真打都敢摸到我的陣地上來了！要是真打看老子不給你們好看！」
周衛國繼續說道：「我如果是西軍總指揮，當然也要在指揮部附近安排一支警衛部隊！」
很快，偵察分隊就接近了山坳，藏身和_圖_書在山坳邊的草叢中。周衛國從草叢中微微探出頭看了一眼，只見在山坳里密密地排列著一排軍用帳篷，其中一頂特別大，看來就是西軍的總指揮部了。帳篷前的空地上停著剛剛看見的那一隊轎車。
方勝利將信將疑又舉起瞭望遠鏡，好一會，終於又失望地放下瞭望遠鏡。
周衛國爬到高地邊緣，拿出望遠鏡，微微露出半個頭向外觀察起來。
趁著山上的守軍尚未從混亂中完全恢復過來，周衛國迅速從後山潛下了山。
周衛國這一連串問題問下來，方勝利先是一愣，接著就笑了：「剛剛的佯攻嘛，自然是順利得很！像這種攻擊又怎麼會有傷亡呢？衛國，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用的都是空包彈，除非是西軍到了我們面前把我們逮住，要不然他拿什麼證明我們被他們擊中了？還不是各自放上幾槍過過癮皆大歡喜？再說了，這次演習又不準捕獲，西軍就算看見我們跑了還不是一樣乾瞪眼？還消除蹤跡？有必要這麼認真嗎？」
周衛國將望遠鏡倍率調大，仔細看過去，原來是一個車隊。
周衛國看著這些人的激動樣剛開始覺得有些生氣，這麼沉不住氣如果是真的打仗那還能不出亂子嗎？不過看著他們一臉小孩揀到寶的表情周衛國又不覺笑了，相比見識過血腥的淞滬戰場的自己，他們的確還只是孩子！
演習進入第四天，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內，東西兩軍將進行實兵空彈對抗演練。主要由東軍和西軍的各一個加強營兵力在陌生地域進行營級規模的實兵對抗，檢驗在敵情不明情況下的攻防作戰。
周衛國沒有再多說，立刻命令撤退。
演習指揮部宣布對抗演練開始后不久，東軍就首先發動了進攻。周衛國再次看見了演習第二天學生總隊那種邁著方步進攻的現象。由於對前幾天演習的美好回憶，這次對不明敵軍的進攻東軍甚至連尖兵都沒有派出！
如果這裏不是西軍的總指揮部，又怎麼會有這麼多轎車？
兩人幾乎同時放下望遠鏡，對視一眼，都是滿臉喜色。
方勝利恍然大悟：「衛國，你的意思是這就是西軍總指揮部的位置！」
方勝利湊上去仔細看了一會，抬起頭疑惑地說：「這張圖雖然詳細但並沒有標明西軍總指揮部的位置啊？」
方勝利皺緊眉頭，開始深思。
由於對照了西軍的布hetubook.com.com防圖，所以東軍這次的偵察準確率高得驚人，東軍的這支偵察分隊因此也受到了軍校的通報嘉獎。不過在嘉獎令下來之後，看著那些得意忘形的偵察分隊隊員，周衛國卻無論如何高興不起來。
避開西軍的搜索隊后，偵察分隊的撤退速度明顯加快，日落之前就回到了出發點。
接著又罵了幾句才走回了帳篷。
如果每個人都產生了這種思維定式，一旦到了真實的戰場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難道西軍總指揮部不在這裏？
說完開始看著哨兵的眼睛，哨兵遲疑了一會，終於連眨了三次眼。
此刻，這些炮兵科出身的學員軍官們就傻眼了，畢竟沒有經歷過實戰，又缺乏獨立指揮步兵作戰的經驗，教導總隊老學長們的突然發力讓他們頓時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想到這，周衛國也就沒多說，只是低聲命令隊員們檢查武器。隊員們此刻倒沒有什麼異議，畢竟勝利就在眼前，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什麼差錯！
這回，東軍的學員們終於發現了西軍的教官們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了，在周衛國的強烈要求下，營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並且背靠著一座高山設立了防禦陣地，之後又四處派出了警戒哨和偵察兵。
突然，遠處一陣塵土飛揚。
周衛國湊到哨兵耳邊低聲說道：「兄弟，我是東軍的。根據演習規定，你現在已經陣亡了，一會我放開你后你可不能叫出來，要不我們會上報演習指揮部的！如果你聽明白了就連眨三次眼。」
隊員們一看西軍總指揮部的位置已經基本明確，都來了精神，這就表明突襲西軍總指揮部已經有了可行性。
偵察隊員們緊跟著周衛國衝進了帳篷。
方勝利也發現了，將望遠鏡也掉轉了方向看過去，待車隊駛近，兩人終於看清了，是一隊轎車！
偵察分隊就這樣在周衛國的帶領下不斷潛行著，離初步確定的西軍總指揮部所在地區也越來越近。
當周衛國把偵察分隊招集起來將自己的初步構思跟他們講了之後，隊員們都有點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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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次教導總隊沒有再給學員們面子，當東軍進攻的前衛部隊一個先導連經過一個山坡時，突然遭到了不知來自哪個方向的猛烈火力打擊。當場，先導連被隨行的監督員判定陣亡的就有近八十人！再加上那些被判定為重傷而必須和圖書退出作戰序列的學員，東軍進攻部隊在還沒看見一個敵人的情況下減員就高達四分之一！如果在真實的戰場環境下，減員達到如此高比例的部隊毫無疑問是剩不下多少戰鬥力的！
眾人見長官進了帳篷只好加緊多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后帶著滿腔的不情願跟著進了有如蒸籠的帳篷。
周衛國命令隊員們原地休息后，帶著方勝利摸上了一個小高地。
衛兵哭笑不得，這叫他該怎麼回答？說是被己方擊退的豈不是主動往長官生氣的槍口上撞？說是對方主動撤退那不是顯得己方防禦部隊很無能？
偵察兵的回報陸續傳回，令人驚訝的是，剛剛襲擊自己的西軍竟是蹤影全無！
周衛國突然覺得眼前一亮，一個大胆的想法漸漸湧上心頭——突襲西軍總指揮部！
周衛國皺了皺眉向方勝利繼續問道：「剛剛的佯攻進行得怎麼樣？有沒有被判定受傷的？撤退時有沒有消除蹤跡？西軍有沒有巡邏隊跟上來？」
周衛國低聲命令方勝利帶著兩個隊員和一挺機槍佔領山坳口的制高點，以便在自己這些人被發現后壓制西軍的防禦部隊掩護撤退。
由於剛剛車隊駛過帶起了很大的灰塵，此刻倒成了周衛國他們行動的良好掩護。
周衛國微笑說：「這個簡單，既然那個外行營長有可能不同意這次行動，那麼我們就以另外的名義申請行動，如前出偵察，或是乾脆就不告訴他，自行行動——當然我們如果擅自行動就要冒違犯軍法的風險了！」
周衛國說：「演習規定只說了『不準捕獲，不得喬裝潛入，不得破壞建築及農作物，不得僱用民夫。』對我們這種突襲行動並無明文規定，所以我們這樣做並不算違規。還有，不知大家想過沒有。如果我們營繼續留在這裏，那些炮兵科的外行同學們在吃了眼前這麼個大虧又沒有明確情報的情況下肯定會繼續死守目前這塊陣地！那麼這次實兵對抗演練我們學生總隊十有八九要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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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衛國笑道：「這個你們就更不用擔心了，眼前的西軍雖然位置不明，但像我們偵察分隊這樣的一支小股部隊從雙方的戰線間隙中滲透過去是完全有可能的。」
周衛國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過這樣一來，西軍的搜索隊失去追蹤的線索自然就離他們越來越遠了，偵察隊員們雖然覺得周衛國這樣做有些小題大做，但眼www.hetubook.com.com看著搜索隊被甩在身後心中對周衛國倒也是佩服的。
看了半天，竟然什麼也沒看見！
稍事休息后，周衛國突然問道：「怎麼你們都在這兒？沒有派出警戒哨嗎？」
周衛國冷眼旁觀，心中卻在不斷思索著對策。
隊員們本還想放上幾槍過過癮再撤退的，但在周衛國嚴厲的目光之下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立刻起身出發，而且還不得不邊撤邊嚴格執行周衛國消綜匿跡的命令。
方勝利撓了撓頭，說：「大家都累了，就沒派警戒哨了。反正也是演習不是？」
這裏離戰線實在太遠了，所以高地上並沒有西軍布防。
出發點已經有傳令兵等在那了。
周衛國心中一樂，向這哨兵微微敬了個軍禮以示歉意。接著就低聲命令隊員們再度檢查武器。
接著，周衛國做了個手勢，隊員們就跟著他朝山坳中的西軍總指揮部摸去。
方勝利也用望遠鏡看了一會，很快就放下瞭望遠鏡，一臉的沮喪，說：「衛國，我什麼都沒看見，西軍的總指揮部會不會不在這裏？」
此時，突然順風傳來了一陣人聲，周衛國面色一變，看來西軍並沒有要和東軍「皆大歡喜」的意思，還是派出了搜索隊清剿他們這些「小股東軍的偵察部隊」。
拂曉時分，偵察分隊終於來到了懷疑是西軍總指揮部所在的區域。
聽到這個結果，周衛國雖然暗暗心驚，卻更感到了一絲欣慰。畢竟是精銳部隊，教導總隊的教官們沒有讓他失望！
檢查完武器后，周衛國帶著隊員出發了。
周衛國這一解釋，隊員們都心動了。畢竟誰都不想在畢業前還背上打敗仗的臭名，而且能夠在實兵對抗演練中打敗老學長無疑很具有誘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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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衛國指著邊上的另一個地方說：「那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張地圖上西軍在所有地方都有部署，唯有這塊地區是空白的。」
周衛國微笑著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說：「勝利，你注意沒有，這裡有一支部隊是沒有任何作戰任務的！」
兩人立刻悄悄爬下高地，將情況跟其他偵察隊員說明了。
但他們卻並沒有發現西軍總指揮部。
又一個隊員說道：「那這樣的行動會不會違反演習規定呢？」
於是，入夜以後，偵察分隊就悄悄出發了。
周衛國帶著偵察記錄跟著傳令兵回到了東軍指揮部，向裁判員彙報了偵察結果。當然了，偷偷進入西軍指揮部的
www.hetubook.com.com事情是不能說的，畢竟這多少有點違反演習規定的「不得喬裝潛入」一條。哨兵先是以為有人在跟他開玩笑，但在看到周衛國他們既沒有佩戴紅帽箍也沒有套紅臂章時才發覺了不對，剛想大叫，卻發現自己的嘴早已被這個看樣子像是東軍的傢伙捂得緊緊的，想要發出其他聲響示警，卻因為被這傢伙箍住上半身而半分也動彈不得。
果然如周衛國所說，這樣一支小規模的部隊在廣闊的演習地域中滲透過雙方的戰線簡直太容易了！
當來到預定集中地點時，偵察分隊其他十二個人早已或坐或躺等在那兒了。
隊員們都是哈哈大笑，周衛國卻是皺緊了眉頭，笑不出來，只是心中嘆氣。
軍官大罵：「什麼擊退？這次演習大家用的都是空包彈，連打沒打中我們都不知道，你怎麼就能肯定他們是被我們擊退而不是主動撤退的？」
不過一路上，偵察分隊還是遇上了幾撥西軍的小股部隊，只是由於周衛國的驚人直覺，偵察分隊竟是都一一提前避開了，這讓偵察隊員們更是將周衛國崇拜得一塌糊塗！
營長在得到偵察分隊「前出偵察」的申請后，幾乎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今天上午先導連幾乎全軍覆沒吃虧就吃在敵情不明！現在既然這支昨天剛因為偵察出色而獲上頭嘉獎的偵察分隊主動提出前出偵察，他當然是一百個願意了！
周衛國突然躍起，從後面一手將哨兵的嘴捂住，另一手將哨兵整個上半身箍住。
隊員們都不覺激動了起來。
由於遠離戰線，又地處隱秘，西軍總指揮部的防守並沒有想像當中嚴密。所以當周衛國他們摸到作為西軍總指揮部的一頂大帳篷時，哨兵並沒有發覺他們。
周衛國搖搖頭，說：「不可能，一定是他們偽裝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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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衛國放心地將哨兵放開，哨兵雖然滿臉委屈和憤怒地看著他們，卻是緊閉著嘴，嚴格遵守著演習中陣亡的判定規則。
為了表示對炮兵的重視，本次演習東軍的大部分軍官都由炮兵科學員擔任。
方勝利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說：「是啊，那又怎麼樣？」
一個隊員突然說道：「就是不知道我們的那個外行營長會不會同意這次行動。」
最後偵察隊員們一致同意向營長提出行動申請，不過任務性質按周衛國的意思改為「前出偵察」。
方勝利很快又皺了皺眉，說：「可是我們怎麼通過戰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