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不過轉念一想，周衛國不禁又開始佩服起這些敬業的工人了，畢竟他們在這麼艱苦的條件下都想著造武器打鬼子！

陳怡臉微微一紅，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學長，你肚子最近有沒有再疼了？」

丁義生笑道：「大家都是革命戰友，不用客氣。」

陳怡說：「是啊！上級決定在雙溪鄉成立人民鄉政府，鄉政府就設在你們陽村東南邊的上洞村！由我擔任鄉長！」

說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再看見陳怡和她身後的那個小戰士正不住偷笑，頓時明白，不由失笑。

陳怡還是不說話，卻點了點頭。

接下來周衛國也找不到話題，乾脆就閉上了嘴，兩人就這樣傻傻地站在那裡。

周衛國陪笑道：「可以！當然可以！」

陳怡點了點頭，卻不說話。

留下滿頭霧水的周衛國。

這天下午，訓練結束后，周衛國一個人在村外轉了一圈，習慣性地觀察了周圍的地形后才回了村。

這小姑娘也是，以前聽張楚叫她「怡」也沒見她有這反應啊！

小劉立刻說：「好好好，我走……」

許光榮突然笑了，臉上表情極為古怪，說：「到時你就知道了。」

他可不想兩人就這樣尷尬下去。

陳怡撇了撇嘴說：「依我看未必！他們兩人當年雖然可稱『人傑』，但真到了抗戰需要他們挺身而出時卻是不知所蹤！可見『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句話實在是有道理！」

小劉愣了愣，說：「陳鄉長，我們不在陽村休息了？」

這小姑娘真是夠古靈精怪的！

周衛國笑道：「來而無往非禮也，我也問你一個問題怎麼樣？」

說完，一臉的自豪！原來，作為剛成立不久的根據地，能有兩個投身革命的大學生主動要求留下使根據地領導大為驚喜，所以決定對兩人加以重用。但因為兩人剛到根據地，還不熟悉情況，所以才分別派他們到鄉里先擔任一段時間基層幹部，待熟悉情況后再另行安排工作。陳怡去的正是周衛國所在的雙溪鄉，張楚去的則是雙溪鄉邊上的下塘鄉。

許光榮走出十幾步，突然停了下來，回頭說道：「對了，一會有個你的熟人會找你。」

周衛國不由心中苦笑。這小姑娘的心思變得可真快。這才多少天啊？就從崇拜「東吳雙傑」變成鄙視了！可見名人也不是這麼好當的！

陳怡說：「我們北上的時候你不是說你肚子疼習慣了嗎？看來是常發作，我問過一個老郎中，他說你這樣很可能是飲食不規律造成的，你以後可要多注意。」

許光榮立刻大聲對二排長說道：「二排長，帶兵工廠的同志們先去休息休息。」

周衛國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喉嚨后說和圖書道：「從前有個啞巴，他想買個鐵鎚，所以他就去了鐵匠鋪。進了鐵匠鋪后，這啞巴就對著打鐵師傅做了這麼個手勢。」

說完就快步走了，看得周衛國直樂。

不過周衛國想了一會對於這個將要來找自己的熟人不得要領也就不再多想。

周衛國立刻對陳怡豎起了拇指，說道：「聰明！」

周衛國明白在這點上說不過這小姑娘，只好轉換話題，說：「對了，你們怎麼會想到要投奔八路軍呢？」

周衛國點點頭說：「這倒也是！那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幹革命工作呢？」

周衛國搖頭微笑不語。

周衛國說：「其實答案很簡單，這個人走進鐵匠鋪后就對打鐵師傅說：『師傅，我想買一把剪刀。』然後師傅就給了他一把剪刀，他付過錢之後就帶著剪刀走了。」

陳怡點了點頭，卻不明白這有什麼特別的。

陳怡笑了：「學長不笑話我就好！對了，學長，你以前不是學法學的嗎？人民鄉政府剛剛成立，法規還不完善，不如就由你來幫我們制訂一些基本法規吧？」

許光榮低聲笑道：「衛國，你就偷笑吧！兵工廠搬到我們陽村了，丁廠長又對你這麼欣賞，以後我們三連的彈藥補充那還不是近水樓台嗎？」

見許光榮滿臉誠意，丁義生想了想，說：「那好，我們就客隨主便，先休息一會吧。」

隨即想起一事，說：「剛剛許連長說有個熟人找我，難道說的就是你？」

陳怡微笑著說：「這個故事是這樣的：從前有座山，叫『俺是山』；山上有座廟，叫『俺是廟』；廟裡有個洞，叫『俺是洞』；洞里有頭豬，叫什麼？」

周衛國愣了愣，說：「熟人找我？我才來虎頭山沒幾天，哪裡會有什麼熟人找？」

丁義生轉向許光榮說道：「許連長，你看陽村也到了，這一路上你們也辛苦了，接下來就讓我們自己選定廠址吧。」

丁義生點頭說：「這就是了！只要我們中國人都像你這麼想，日本鬼子肯定要被我們給趕出中國！」

陳怡一跺腳，說：「我就是不想在這裏休息！你走不走？」

心中卻是實在不明白這個一向脾氣好的陳鄉長怎麼會突然生氣了。

眼看周衛國跑遠，陳怡突然嘆了口氣，對邊上的小戰士說：「小劉，我們走吧！」

眼看兵工廠的人都過去了，周衛國也準備回駐地。突聽身後有人叫道：「學長，是你嗎？」

周衛國微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想起一事，說：「對了，連長，兵工廠怎麼會放在我們陽村？」

許光榮立刻眉開眼笑，丁廠長既然這麼說，自己以後當然是少不了要多跑幾趟兵工廠為三連謀一謀「私和圖書利」了。

不由對丁義生生出了好感。

周衛國趕緊說：「怎麼會呢？」

看得周衛國稀里糊塗，這些是什麼人？

周衛國心中別提有多彆扭了。

陳怡臉又是一紅，說：「只要是幹革命工作，在哪裡還不都是一樣的？」

周衛國微笑著說：「如果我不是加入八路軍，丁廠長也會這麼說嗎？」

說完，也不理會周衛國，轉身追丁義生去了。

說完，陳怡就伸出右手食、中兩指，做了個剪刀剪東西的手勢。

周衛國失笑道：「連長，你也太那個了吧？」

周衛國一愣，說：「什麼肚子疼？」

周衛國想了想說：「雙溪鄉？好像我們陽村也屬於雙溪鄉吧？」

周衛國連連擺手，說：「這個……我還要訓練，下次再說吧。」

周衛國笑著解釋道：「我沒說第二個人也是啞巴啊！他可用不著比劃手勢！」

周衛國淡淡一笑，說：「丁廠長過獎了。」

陳怡接著說道：「其實我覺得像學長你這樣文武雙全的人才真正稱得上是『人傑』！相比之下，周文和劉遠兩位學長就失之文弱了。看他們兩人畢業后立刻無聲無息就知道了！」

許光榮笑著說：「丁廠長說笑了，休息一會怎麼能說偷懶呢？以後我們要麻煩丁廠長的事情還多著呢！」

又指著周衛國說：「這位就是我們三連一排二班班長周衛國同志。」

丁義生微笑著和周衛國握了握手，說：「這一路上許連長就沒少誇你！我看許連長沒有誇錯，像你這種年紀就能夠為了抗日而不計較個人功名得失，實在是難得！像條漢子！」

周衛國一愣，說：「人民鄉政府？」

周衛國湊到許光榮耳邊問道：「連長，你這是幹什麼？」

想到這裏，周衛國立刻咳嗽了一聲后說道：「這個……這個……我說的是『咦』，不是『怡』……不對……是……唉，總之……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表達我的驚訝……」

陳怡抬頭看了他一眼，臉卻是更紅，再次低下了頭。

陳怡略一思索就笑了，說：「很簡單啊，他對打鐵師傅做這個手勢啊。」

沒想到陳怡的臉卻突然紅了，頭也低了下去，擺弄了半天衣角卻不說話。

周衛國趕緊說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沒準他們兩人無聲無息都有原因呢？」

自己和好朋友的名譽當然是需要維護的，尤其在這麼個可愛的小姑娘面前。

陳怡皺了皺眉，低頭看著自己右手食、中指又做了一遍剪東西的手勢后抬起頭說：「學長我說的不對么？這個手勢難道不像剪刀剪東西？那打鐵師傅難道會看不懂？」

陳怡眨眨眼，說：「學長是不是認為我沒這個本事和*圖*書？」

不過這樣一來，兩人都開始笑，氣氛也就不那麼尷尬了。

陳怡頓時目瞪口呆。她身後的那個小戰士不由笑出了聲。

周衛國更傻了，這叫他怎麼回答？周文和周衛國本就是一個人，如何牽扯得清？

周衛國略微把身體放低，看著陳怡的眼睛，說：「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說完，飛也似的跑了。同時心中不斷告誡自己：「以後像自己這種半桶水的法學院學生就不要隨便出來現眼了！」

周衛國趕緊說：「好啊！」

周衛國有些奇怪，不由說道：「咦，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許光榮說：「丁廠長你太客氣了，兵工廠的同志更辛苦！你們還是在村裡先休息休息吧？」

周衛國不由一愣，指著陳怡說：「咦，你怎麼也成八路軍了？」

想明白這點，周衛國立刻尷尬地笑了笑。

周衛國繼續說道：「這時，鐵匠鋪里又進來了一個人，這個人他想買一把剪刀，他該怎麼辦？」

說完，微笑著看著陳怡。

周衛國應了一聲後走了過去。

陳怡說：「是啊，就是人民當家作主的政府！」

周衛國說完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周衛國不假思索說道：「俺是豬啊！」

其實北上的這一批大學生大多去了陝北，留在虎頭山根據地是陳怡自己提出來的，不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和她同時留在虎頭山根據地的還有張楚，那原因就很簡單了，因為陳怡留下了。

周衛國接著說道：「於是打鐵師傅知道他要買鐵鎚，就賣了一把鐵鎚給他。」

說著，周衛國擺出左手持釘，右手持錘錘擊的動作。

周衛國鬆了口氣，再看了眼臉紅到耳根的陳怡，不由心中暗笑。

周衛國傻了。那時自己說肚子疼只是隨口說說的，可沒想到陳怡居然記在心裏，心中不由頓時生出內疚的感覺。

周衛國更是奇怪，這小姑娘怎麼動不動就臉紅呢？好像當初一起北上時不會這樣的啊？再一想，周衛國突然明白了。

許光榮臉上頓時微微一紅，心中不由暗暗吃驚于周衛國眼光之毒辣！知道根據地要建兵工廠后，許光榮就三天兩頭往團部跑，團長架不住他的苦苦哀求，又看在三連上次打鬼子的份上，才最終決定把兵工廠的廠址確定在陽村，這種比較沒面子的事情許光榮當然不想讓別人知道，沒想到周衛國簡單一句話就把實情給逼出來了！

陳怡說：「離開蘇州后，我曾看過一個叫EdgarSnow（即埃德加·斯諾）的美國人寫的書，叫《RedStarOverChina》（即《紅星照耀中國》，後來的中譯本叫《西行漫記》）。從這和圖書本書里，我了解了紅軍，還知道了陝北的延安。讀過後我才知道，在我們中國，還有那麼一個自由民主的地方！所以我就決定投奔紅軍！也就是現在的八路軍了！」

怪就怪自己，表示驚訝的嘆詞這麼多，怎麼就偏偏說「咦」呢？這小姑娘名字就叫「怡」，自己說「咦」她恐怕還以為自己在昵稱她為「怡」呢！

丁義生正色說：「周衛國同志，我可不是在說客氣話！我聽許連長說你曾留學過德國軍校。德國的軍事工業遠比我們中國發達，雖然你不是學兵工的，但畢竟在德國軍校待了兩年，所見所聞，肯定對我們這些搞兵工的有所啟發。」

陳怡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隨即嫣然一笑，說：「我明白了，學長是要告訴我，我這回犯的錯誤和學長剛剛犯的錯誤一樣，都是因為思維定勢！」

周衛國笑道：「既然這樣，那你怎麼不去延安，那裡才是你心目中的聖地啊？」

周衛國回頭看向村口，見許光榮正陪著一個穿著八路軍軍服，還戴著眼鏡的中年人進了村。後面跟著一大隊人，這些人里有一部分人穿著八路軍軍服，周衛國認得他們正是三連二排的戰士。其他人卻是五花八門，工人、農民，什麼裝束都有。這一隊人大多都是或推著獨輪車，或扛著背著一些箱子。

二排長應了一聲，立刻把兵工廠一眾人往村東預先安排好的休息地點帶。

周衛國真不知該怎麼解釋了，這簡直就是越描越黑了！唉！這小姑娘也是，叫什麼名字不好非要叫「怡」呢？

許光榮一眼看見周衛國，立刻大聲叫道：「衛國，你過來一下。」

周衛國微笑著說：「這是衛國的榮幸！到時還望丁廠長多多指教！」

相對於自己當初的來歷不明，人家可是名單上列著大名的革命青年，到敵後根據地來不參加八路軍難道是來旅遊的？

丁義生哈哈一笑說：「只要你是真心抗日，不管你參不參加我們八路軍，我丁義生都一樣佩服你！再說，就憑你這份坦蕩就足以讓人欽佩了！」

周衛國轉身，正看見笑眯眯的許光榮，不由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許光榮卻是微笑不語，只是手輕輕擺了擺，還悄悄指了指沒走遠的丁義生。

許光榮佯怒道：「什麼這個那個？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打鬼子？誰不知道我們三連是獨立團的尖刀？好鋼就要用在刀刃上！」

等周衛國來到身邊，許光榮指著那戴眼鏡的中年人對周衛國說：「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虎頭山根據地兵工廠的丁義生丁廠長。」

小劉有些急了，說：「陳鄉長，團長叫我一路上要照顧好你，可陽村離上洞村還有二十里地，中間再沒其他村子了，m.ｈetｕbｏｏk•cｏm.cｏm不在這裏休息你怎麼能受得了？工作隊半個月前就進上洞村了，我們不用急著趕路的！」

良久，陳怡突然抬頭一笑，說：「學長，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是我今天從老鄉那裡剛聽來的。」

良久，陳怡才低聲說道：「學長你都可以參加八路軍，為什麼我不能？」

周衛國想了想，點頭說：「聽起來倒是不錯。你當鄉長？」

隨即看到從身邊過去的兵工廠一干人，周衛國不由在心裏嘆了口氣。這些人運送的肯定就是兵工廠的機床了，只要看看這些機床的重量輕到可以用獨輪車推甚至是肩扛背負就知道，這些機床有多簡陋！用這些機床能造出什麼武器也就可想而知了！

周衛國說：「我相信這一天肯定會到來的！」

丁義生這種毫不拖泥帶水的話突然讓周衛國想起了嚴謹實幹的德國人。周衛國不由對他肅然起敬，說：「丁廠長說的是！我是中國人，更是一名中國軍人，為國效力是我的本分！只要是對抗日有幫助的事情，丁廠長就算不說我也會盡全力去做的！」

心中卻想：「學長吃了虧，問的問題不用說也是有套子的，只是自己小心提防，總不至於著了他的道吧？」

陳怡說：「雙溪鄉。」

周衛國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而且看四周也沒有別人，看來就是跟自己說話了，一回頭，就看見一身八路軍裝束的陳怡和她身後跟著的一個八路軍小戰士。

陳怡笑道：「學長請問！」

周衛國呵呵一笑，說：「連長，怕是你在團長面前苦苦哀求才把兵工廠搶過來的吧？」

許光榮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看看我們陽村，周圍全是山，地形險要，易守難攻，還有我們尖刀三連駐紮，上級當然要把兵工廠放在我們這裏了！」

陳怡堅決地說：「不休息了！」

進村后不久，周衛國就聽見身後人聲鼎沸，伴隨著獨輪車特有的聲音從村口傳來。

丁義生笑著對許光榮說：「許連長，那我就偷懶去嘍！」

丁義生又轉向周衛國說：「周班長，我們改天再聊可好？」

其實許光榮也是多想了，周衛國剛剛只是隨口一說，但現在看見許光榮的臉色，立刻明白被自己說中了，不由看著許光榮嘿嘿直笑，卻是不說話。看得許光榮渾身不自在，揮了揮手，說：「不說了，我去安排兵工廠的同志休息。」

丁義生笑著拍了拍周衛國的肩膀，便跟著兵工廠眾人走了。

陳怡又說道：「我以前很崇拜『東吳雙傑』兩位學長，可自從認識學長你之後，覺得你就算跟他們兩位學長比肯定也是毫不遜色！但我從來就沒聽人提起過有個叫周衛國的學長！可見有本事的人未必就一定有名。學長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