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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衛國一愣，隨即笑道：「那好啊！休整就休整！反正現在我們也不愁糧食了！我就帶著這群兔崽子來個大練兵！正好把特戰隊的一些戰術推廣到全連！」

周衛國笑笑，不再說話。

李勇大笑道：「我當兵這麼多年，還從沒聽團長說過這麼多『老子』，老周，你也算是天大的面子了！現在全團都知道團長向著你了！」

只聽整齊劃一「啪」的一聲過後，全連立正，紋絲不動。

好一會，李勇忍不住說道：「老周，你就不想聽聽團長怎麼罵那參謀的？」

李勇一笑，說：「黑臉白臉，等我回來就見分曉了！」

李勇搖了搖頭，說：「你去？那不是找不自在嗎？團長政委正在氣頭上，你還敢大搖大擺出現在他們面前？」

其他就是對在戰鬥中湧現出的一些個人的嘉獎。

李勇說：「念完了！」

周衛國的雙眼突然模糊，腦中同時響起陳怡說的話「在他們的心目中，你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是能夠帶領他們百戰百勝的戰神！」

心中頓時豪情萬丈，一挺胸，向李勇回了個軍禮，隨後轉身面朝戰士們，大聲說道：「全體都有，立正！」

周衛國突然眨眨眼，說：「說吧，團里對我的處分是什麼？」

帶頭開始繞村跑了起來。

看過命令后，李勇沉默了。

接下來的幾天，虎頭山獨立團各營連和地方武裝陸續解除一級戰備，回到各自的駐地。

周衛國一笑，說：「團長肯定不止說了這麼幾句吧？」

李勇失聲道：「老周，你還想要什麼處分？撤職？禁閉？開除黨籍？哦不，你不是黨員，沒法開除你的黨籍！團長捨得嗎？」

李勇苦笑，說：「你倒真是鎮定啊！」

這天，周衛國和李勇突然接到團部命令，第二天上午將在趙莊召開全團連級以上幹部代表會議，各營連主官均留一人看家，另一人參加會議，會議議題：騎風口據點作戰得失。

至少從表面上看，虎頭山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周衛國一愣，立刻搖頭說道：「當然不願意了！當參謀長又不能帶兵打仗！沒意思！」

罵完自己也笑了，說：「我給你學學啊，團長是這麼罵的：『你他媽給我閉嘴！周衛國是老子手上最利的尖刀，是老子的頭號寶貝！老子自己也只捨得在背後罵罵！你他媽算哪顆蔥也敢跟著罵？周衛國也是你能隨便罵的？老子最見不得你這種人！不會打仗就會在背後說人壞話！周衛國和-圖-書成立機炮排怎麼了？要是有第二個騎風口他給我打了下來，他就是在他的三連成立炮兵連我都同意！他不是人手不夠嗎？我給他權力，讓他再招兵！我邱明今天把話在這裏先放下了，對周衛國的處分到團里為止，誰他媽要敢上報軍分區，就別怪老子不客氣！這個周瘋子，真他媽會打仗！」

就聽楊大力在人堆里嘀咕了幾句。

周衛國聽得目瞪口呆，這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邱團長嗎？

在這一刻，周衛國知道，他的心已經和他的三連緊緊連在了一起！

李勇笑道：「團長當時就把那參謀罵得狗血噴頭！那個罵得啊，真叫過癮！」

李勇撇撇嘴說：「拉倒吧，你老周的心思我會不知道？你早就明白團長捨不得處分你是吧？」

李勇突然笑了，說：「老周，我還真沒想到你在虎頭山的人緣這麼好！」

※※※

李勇點了點頭，說：「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我說二營長後來怎麼既誇你行事果斷、作戰靈活，又批評你無組織無紀律？」

周衛國臉一沉，說：「都給我滾回去！下次再敢不按時作息我罰你們三天不準睡覺！」

李勇苦笑道：「這種沒良心的話虧你說得出口！我在你老周面前哪次不是跟個小媳婦一樣夾著尾巴做人？要我說，整個虎頭山就沒有比我更會夾著尾巴做人的指導員了！」

周衛國微笑道：「怎麼樣？」

戰士們見周衛國發話，趕緊列隊，很快，全場就由鬧哄哄變成了一片肅靜。

李勇笑道：「這還不是跟你學的？團長命令：三連補充兵員后休整一個月！在這一個月內，沒有他的命令，三連不能參加任何一次戰鬥！」

周衛國「嗯」了一聲，連頭都沒抬，還是看著書，慢條斯理地說：「老李，坐下再說，走了這麼遠山路，也該渴了吧？先喝口水。對了，水我剛燒好，就放在桌上。」

李勇道：「對了，團長還有道命令。」

※※※

周衛國接過，掃了一眼，說：「念完了？」

※※※

李勇「呸」了一聲，說：「我就是當了連長，照樣要受你的氣！」

周衛國嘆道：「你這回又傻了！團長政委眼睛雪亮著呢！我的牛脾氣他們會不清楚？我下定的決心就憑你李勇這樣的豆腐嘴能勸得回來？我看這次的會，肯定是風聲大雨點小！不管怎麼說，這次畢竟是打了個大勝仗，你把責任全往我身上推，團長政委頂多狠狠罵我一hｔtps://m•ｈetuｂｏoｋ•cｏm.ｃｏｍ頓出出氣，也不好意思真把我怎麼樣！可你我要是爭著擔責任，團長政委這氣沒處消，結果呢，必然是兩人都倒霉！」

第二天一早，李勇剛出連部，就被得知消息的戰士們圍住了。

說到這裏，李勇突然笑了，說：「三個營長這麼一表態，這會議的調子也就算是基本定了下來，其他連長哪裡還會說你老周的壞話？自然是一大堆讚揚的話！」

騎風口據點作戰得失？

李勇走進連部時，見周衛國正坐在窗戶邊上看書，臉上竟然連一點擔心的樣子都沒有！

李勇微笑著說：「接下來，自然是我們營長說話了。營長首先大大地誇了你一通，最後才不痛不癢地罵了你一頓，說你個人英雄主義，還對團長表示回去后要好好批評批評你！其實營長哪裡捨得批評你啊？他是想把對你的處分降格到營里啊！」

戰士們立刻爆發出一陣鬨笑。

周衛國突然皺了皺眉，說：「壞了！這麼一來，團長肯定要發火了！」

李勇微笑著說：「團長說，『告訴周衛國，如果他下次還敢不打招呼就自己帶人開打，我也不處罰他，我就升他的官！我讓他到我的團部給我當參謀長！從今往後，他周衛國一個兵也別想碰！」

周衛國一笑，說：「自己的兵，當然要護著了！」

周衛國淡淡地說：「該來的遲早總是要來的！擔心有什麼用？」

楊大力一愣，隨即明白了周衛國話里的意思，不由撓了撓頭，也跟著呵呵笑了。

李勇突然神秘地說：「團長有一個問題托我問問你。」

周衛國笑道：「這回答倒也中規中矩！」

李勇繼續說道：「接著發言的，竟然是二營長！你猜二營長怎麼說的？他說：『我只知道我當兵以來，就從來沒見過有人能用一個連打下由近千兵力防守的軍事據點！這次一營三連打騎風口的戰法，不但值得我們二營學習！我本人更希望能夠在全團推廣！』沒想到連鐵面無情的二營長都這麼欣賞你！」

說完，拿起一張紙念道：「一營三連連長周衛國擅作主張，在沒有主力部隊配合的情況下與數倍於己之敵作戰，使三連陷入不必要的危險，經大會討論，決定給予其留職查看處分，並責令其做出深刻檢討，通報全團。」

周衛國嘿嘿笑了，說：「處分的決議念完了，那嘉獎的那份呢？」

周衛國微笑道：「大力，那你們村有沒有句俗話和-圖-書，叫『早起的蟲子被鳥吃』呢？」

周衛國皺了皺眉，說：「什麼話？」

這個問題可把李勇難住了，他總不能把周衛國昨天的分析和盤托出吧？

周衛國笑道：「我幾時說過要大搖大擺出現在團長政委面前？這回我可是打定了主意夾著尾巴裝可憐的！」

那麼「失」呢？

李勇哈哈笑道：「團長早就料到你會這麼說，所以又托我帶給你幾句話。」

周衛國嘿嘿笑道：「挨了罵心情不好，總要聽聽表揚話換個心情吧？」

這個「得」就不必多說了，自然是指本次作戰的戰術和繳獲的糧食武器彈藥了。

從人數上看，應該是整個三連！

周衛國搖頭說：「二營長欣賞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的戰法！」

李勇繼續說道：「三營長跟著也表態說，無論如何，你老周這次都是功大於過，對你的處分不應該太重。」

周衛國掃視了一遍一臉緊張的戰士們，不由又好氣又好笑，抬腕看了看表，悠然說道：「不錯不錯，今天大家起得都很早，不到六點全起來了！指導員是要趕去團部開會，你們又是為了什麼天還沒亮就起床了？」

隨即正色說：「老李，你記住，會上只要有人提出三連的問題，你就把責任往我身上推！」

戰士們互相吐了吐舌頭，很快都散了。

李勇嘆道：「老周，我真服了你了！好吧，我先念團里對你的處分決議。」

李勇笑罵道：「老周，你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啊！剛挨了批評就想表揚？」

全連立刻以排為單位，緊緊跟在周衛國的身後。

周衛國笑道：「是嗎？你倒是說說怎麼好了？」

李勇笑了，說：「當然不止了。團長本想再罵你幾句的，誰知團部有個參謀聽團長這麼說后立刻跟著罵了你幾句，說你無組織無紀律，是典型的蠻幹，還建議對你嚴肅處理，以儆效尤，並上報軍分區。你猜團長怎麼樣？」

周衛國微笑道：「難道你會？」

恐怕全團上下，數來數去也只有違抗軍令擅自出擊的三連這「失」的嫌疑最大！而作為三連的連長和指導員，周衛國和李勇自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李勇瞪大眼看著周衛國說：「老周，你行啊！連團長政委都敢算計！我怎麼覺得你這話里都是陰謀詭計啊？」

周衛國笑道：「什麼問題？」

李勇笑罵道：「不厚道！」

李勇拿起另一張紙，念道：「一營三連連長周衛國率所部一個連英勇作戰，共計殲滅日軍https://m.hetubook.com.com六百三十九人，俘偽軍兩百八十二人，攻剋日軍騎風口據點，繳獲大量武器彈藥糧食，為虎頭山抗日根據地的發展掃清了障礙，予記個人特等功一次。一營三連在對騎風口日軍據點的作戰中，奮勇爭先，戰果輝煌，予記集體一等功一次。」

李勇失聲道：「夾著尾巴裝可憐？拉倒吧！打死我我也不信你老周會夾著尾巴做人！」

周衛國眯著眼說：「看來我又欠老陳一個人情了！」

周衛國笑罵道：「老李，你能不能一次都說完啊？」

李勇故意咳嗽了幾聲，說：「老周，我可是按你的吩咐把責任都推到你頭上了！會上對你的批評可不少！」

※※※

周衛國皺眉說：「怎麼這麼輕的處分？」

周衛國一笑，說：「水至清則無魚！團長政委肯定明白這道理！明天你放心去就是了！記住，除了送給團長政委的兩支快慢機，繳獲的鬼子手槍也一併帶上，做做順水人情，反正這種南部手槍我們也不稀罕！」

周衛國和李勇看著團里兩份幾乎自相矛盾的命令，笑了。

周衛國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全體都有，向右——轉，齊步——跑！」

說完，將紙遞給了周衛國。

走進打穀場，周衛國已經可以看到隊列中一雙雙熟悉的眼睛——李勇、趙傑、楊大力、石頭、鐵牛、林水生……

周衛國嘆了口氣，說：「看來我這黑臉算是當定了！」

但所有人的眼睛，卻都看向周衛國。

李勇笑道：「我對團長說，老周只要知道團長會這麼對付他，下次一定不敢了！」

李勇立刻搖頭道：「你當我李勇是什麼人？打騎風口的決定是我們一起下的，出了事情，責任就要一起擔！」

李勇突然出列，小步跑到周衛國面前，立正，敬禮后大聲吼道：「報告連長，陽村英雄連集合完畢！應到一百六十四人，實到一百六十四人，請指示！」

周衛國苦笑說：「團長真是了解我！那你又是怎麼說的？」

李勇苦笑。

周衛國笑笑說：「隨你吧。」

李勇倒了一碗水，有意慢慢地喝了幾口，偷眼瞧周衛國時，見他竟然還是不管不問的樣子，終於忍不住了，說：「老周，你真不擔心團里處分你？」

李勇沖周衛國豎起了拇指，說：「老周，還是你行！」

直到下午，李勇才從團部趕回來。

李勇立刻對周衛國豎起了拇指，說：「厲害！這都讓你猜到了！團長等所有人都說完了，才站了起來，說和*圖*書：『照你們的意思，他周衛國這次不但一點錯誤沒犯，還大大地立了功嘍？我是不是還得敲鑼打鼓給他慶功？』團長這麼一說，大家都不敢說話了。團長接著說道：『周衛國這個兔崽子，了不得了！沒有我的命令就敢用一個連進攻騎風口據點！真他媽瘋了！繳獲六門迫擊炮他竟然自己留了兩門！六挺重機槍他也給留了兩挺！東西都自己留下了才想到給我彙報一聲，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一個團還沒有炮兵連，他周衛國一個連竟然就有了機炮排！誰他媽聽說過一個連下面還有加強機炮排的？』」

李勇正色說：「團長問你，願不願意到團部給他當參謀長？」

楊大力理直氣壯地說道：「報告班長，俺們村有句俗話，叫『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周衛國笑道：「我就是不問，你能憋得住不告訴我？」

周衛國笑笑，沒有說話。

周衛國下山後，遠遠看見村口的打穀場竟然整整齊齊地列著隊列！

周衛國卻微笑著說：「該來的，總歸要來，明天的會議我去吧。」

周衛國立刻說道：「楊大力，你來說說，今天為什麼起這麼早？」

戰士們雖然七嘴八舌，但問的問題歸結到一起卻都是：「團里到底會不會處分連長和指導員？」

周衛國抬起頭，微笑道：「好了，廢話少說，今天的會上都說了些什麼？」

正在煩惱時，聽到吵鬧聲的周衛國出了連部，看見一大堆戰士圍著李勇，忍不住大喝一聲：「全體都有，立正！」

李勇忍不住罵道：「奸商！活脫脫的奸商！」

周衛國嘆了口氣說：「老李，你怎麼這麼糊塗？如果團長真把你我都撤了，你以為三連今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想到這，李勇脫口而出：「老周，明天你看家！」

周衛國嘆道：「對事不對人，這話說得中肯！」

李勇說：「團長剛宣布會議開始，陳連長就第一個站起來發言，對這次我們打騎風口的戰術大為讚揚，更把你周衛國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周衛國呵呵笑道：「那以後你當連長我當指導員好了。」

說完，轉身上了馬，飛馳出了村。

李勇從公文包里取出兩張紙，說：「這次會議團里最後形成了兩個決議，你想先聽哪一個？」

李勇立刻說道：「正因為這樣，我更不能把責任往你身上推！三連可以沒有我李勇，但卻絕不能沒有你周衛國！」

周衛國痛快地說道：「那好，我也不和你爭了，明天的會你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