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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向于得水投去讚賞的目光。

這個理由雖然生硬，倒是充分無比，所以湯炳全在略顯尷尬之後為了表示自己沒有「斷袖之癖」，立刻同意了周衛國另覓住處的要求，同時還贈送了一百塊大洋以「聊備薄儀」。

湯炳全笑道：「衛國老弟說笑了，自然是先出生者為兄，后出生者為弟！」

※※※

湯炳全頓時啞口無言，他雖然知道周衛國話里有漏洞，奈何這漏洞卻早被自己先前的話給堵住了！此刻自然做聲不得！

就這樣，湯炳全帶著周衛國一逛就是一下午，緊接著，又安排了豐盛的晚宴。

周衛國一笑，說：「還能怎麼樣？針鋒相對地說了一大通廢話！」

周衛國嘆道：「那只是假象！從上午的會談看，湯炳全不是要和我們合作，而是想藉機吞併我們，至少是想取得對我們部隊的指揮權！不過，正所謂『漫天要價，著地還錢』，湯炳全上午要的價太高，我自然是狠狠殺價！他倒也識相，眼見談不攏，乾脆就先不談，改請我們喝酒逛街了！這樣也好，至少能緩和緩和緊張的氣氛！他這是想拖著我們，直到把我們拖累再談！看來這幾天是別想談出什麼結果了！不過，下午湯炳全倒是好好地造了一回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多有誠意呢！他是想利用老百姓來給我們壓力！但就算這樣，我也不會無限期地讓他拖著，三天之內他要是不拿出合作的誠意，我們立刻走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我周衛國斷不會做！」

這是和趙傑約定的接頭暗號！

趙傑進來后，楊大力正要出去把風，被趙傑拉住了，隨後沖外面一努嘴，低聲說：「三子在外面。」

但瞥眼間瞧見周衛國射過來的嚴厲眼神卻也明白自己剛剛那一笑有些不好，所以不敢再多言。

周衛國說：「如按人數算，我們虎頭山全民皆兵，人人都是抗日的戰士，人數何止數萬？」

周衛國也坐回了座位，微一搖頭，說：「湯旅長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算是親兄弟，長大了也要分家，其目的就是為了整個大家庭的發展壯大！只要是分家不分力，勁還往一個地方使，那又有什麼不好？」

趙傑放下碗，說：「表面上倒沒有什麼特別的。警備旅目前正在招兵，說要抗戰到底，誓死保衛每一寸國土！老百姓也很支持，青壯年都踴躍參軍。清源縣國軍擾民的事情也很少發生。」

于得水皺眉沉思，湯www.hetubook.com.com炳全則介面說道：「自然是國民政府軍政部成立早！」

周衛國點頭道：「有道理！我看我們也可以派一支部隊來警衛湯旅長的旅部！」

周衛國點頭說：「哦！但不知所謂兄弟是先出生為兄還是后出生為兄？」

于得水頓時聽得直翻白眼，湯炳全更是直皺眉頭。要不是因為種種原因日本人主動撤離，就憑他一個旅想要光復清源縣城無疑痴人說夢！這一點他還是心知肚明的。撇開虎頭山八路軍在附近百姓傳聞中來無影去無蹤的形象不談，就憑他們能全部活捉自己手下算得最能打的一個加強營，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就只能用可怕來形容了！要知道就算是全殲也比全部活捉要容易啊！

周衛國說：「湯旅長，你也說過的，合編應該弟從兄！我們在虎頭山打鬼子已經整整打了有兩年多，貴部來清源不過月余！按先來後到算，在虎頭山地區我部是兄，貴部是弟，如果合編，自然該貴部從我部！」

周衛國一笑，說：「我們八路軍於民國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二日改編自紅軍，就算是獲得第十八集團軍的番號也是在民國二十六年九月十一日，而貴部成立於今年一月，此為其一；我們八路軍隸屬於國民政府軍政部，貴部隸屬於軍政部轄下蘇魯戰區，此為其二。無論按成立時間先後還是按級別算都該是貴部為弟我部為兄！」

于得水說：「就按人數算吧！」

這樣看來，這個湯炳全倒也算得識大體，想到這裏，周衛國心中不由對這個旅座大人重新做出了評估！

于得水趕緊微一躬身，以示不敢當。

好在清源縣城並不大，再加上白天湯炳全帶著他們逛街的時候周衛國也暗中留意過，所以兩人在大街上看似隨意地逛了一會後就找到預先和趙傑約定的那家小客棧住下了！住店的時候，掌柜的看見兩人身穿的八路軍軍裝，還對兩人大表了一番敬仰之情！

周衛國和楊大力出了警備旅旅部，走到一個人少的地方，周衛國壓低聲音對楊大力說道：「今天上午在那麼多人面前沒事你笑什麼？」

周衛國這話說出來，在座的警備旅軍官倒有一多半嗤之以鼻，話說得好聽，分家不分力，誰不知道分家其實就是分財產？

湯炳全立刻大點其頭，說：「參謀長說得對！國民黨為兄，共產黨為弟，這樣算起來，我部是兄，貴部是弟和-圖-書，貴部自然該服從我部！」

周衛國點了點頭，說：「老百姓不受苦就好！這個湯旅長帶出的兵倒沒有辱沒了國民革命軍這個稱號！」

湯炳全說：「蘇魯戰區清源縣警備旅！」

周衛國臉一沉，低聲但卻惡狠狠地打斷了楊大力的話：「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吩咐你一句話也不許說！今天的事我先給你記下了，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以後就再也別想跟我出來！」

于得水一皺眉，說：「那要是按戰力算呢？」

趙傑點頭道：「是啊，合作本就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如果鬧僵了，得便宜的只會是小鬼子！」

于得水斷然道：「自然是實力強的一方軍事主官擔任總指揮！不知周……長官（他不知周衛國現在的官職，只是比照周衛國以前國軍上校團長的身份，叫聲長官倒也沒有委屈自己這個中校參謀長）所部目前的編製情況如何？」

趙傑依言坐下后，楊大力麻利地給他倒了碗水，隨後默不作聲站到了一邊。

說完，一指桌邊的凳子。

趙傑說：「劉二麻子！」

周衛國笑道：「湯旅長真是從善如流啊！」

于得水突然介面道：「其實貴我兩部不一定要合編，也不一定要互派部隊進駐對方防區，只是既然合作抗日，就有個統一作戰的問題，而統一作戰，自然少不了統一的指揮！我提議，貴我兩部成立一個共同的指揮部，選出一名總指揮，全權負責指揮兩部的對日作戰！」

據于得水的估計，虎頭山的八路軍就算再多，也不可能多過已經擴充到近五千人馬的清源縣警備旅，這個總指揮的位置自然該歸湯炳全！

想明白這些，湯炳全立刻一擺手，說：「這些事情現在也不急著定下來！衛國老弟既然來了我們清源，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該略盡地主之宜！走，我們喝酒吃肉去！」

周衛國含笑道：「但不知這總指揮如何產生？」

什麼「整飭軍紀」、「無其他絲毫政治或任何黨派的性質夾雜其中」？這都是狗屁！

楊大力偷偷吐了吐舌頭，趕緊跟上。

周衛國一笑，說：「這個，你可以問問淶陽的鬼子指揮官！他心裏最清楚！」

湯炳全突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又上了周衛國的當！

湯炳全苦笑，同樣的一句話，從周衛國口中和從自己口中說出這感覺可是大不一樣！

湯炳全說：「這個……」

湯炳全既然這麼說，他手下的那些軍官自然ｈtｔｐs://ｍ.ｈetuｂook•com.ｃｏm都跟著站了起來。

想到這裏，湯炳全立刻坐回了座位，肅容說：「衛國老弟說得對，我們大家早就是抗日的異姓兄弟，的確不必拘泥於結拜這種虛禮！」

周衛國又氣又笑，只好轉身就走。

住下后不久，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先是一下，過了一會，又是三下。

周衛國又問道：「請問我們八路軍的正式番號是什麼？」

周衛國微笑著站起，說：「湯旅長有請，衛國敢不從命？」

不過，人家既然這麼說，那就是擺明不願和自己結拜了！還好，總算是給了個台階讓自己下，那就見好就收吧！

湯炳全立刻被噎住了。

湯炳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你們是兄我們是弟？我們要接受你們的改編？」

趙傑一愣，說：「怎麼會？我們下午可都看到你們逛清源大街了！」

趙傑微笑道：「連長，今天您和那位湯旅長談得怎麼樣？」

說完笑呵呵地站了起來。

楊大力立刻閉上了嘴，還誇張地在嘴上捂了一隻手。

湯炳全不假思索地說：「自然是弟從兄！」

中午在清源縣城最大的酒樓「醉仙居」設宴為周衛國接風之後，湯炳全故意不提會談的事，而是帶著周衛國開始逛起了清源縣城的大街！周衛國也配合無間地只和他談些當地的風土人情趣聞軼事之類，一時之間，兩人的關係從表面上看簡直可以說得上是融洽無比！

趙傑提著個包袱閃身進了屋，微笑著沖楊大力眨了眨眼。

周衛國假作不解地說：「只是不知這合編該是弟從兄還是兄從弟？」

周衛國嘆了口氣，說：「這一點湯炳全也不會不明白，所以相信他也不想會談破裂。」

湯炳全一呆，說：「國民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啊！」

見湯炳全陷入窘境，于得水輕咳一聲，微笑著說：「如果要論兄弟，那國民黨成立在先，共產黨成立在後，按弟從兄論也該是貴部服從我部！」

湯炳全愣了愣，一時沒聽明白周衛國話里的意思，遲疑著說：「衛國老弟的意思是……」

楊大力這時心裏面還在嘀咕：「班長就是會瞎謅，俺什麼時候見到打鬼子的英雄豪傑會笑上一笑？」

湯炳全立刻開始咳嗽，他現在算是明白了這個周衛國的難纏了！

※※※

楊大力呵呵笑著摸了摸頭，關上了門。

周衛國奇道：「是誰？」

至於「大家都能明白的」，不是蔣委員長消滅新四軍軍部合理合法，而是國民政和*圖*書府正在找台階下！估計汪逆精衛在「皖南事變」后所說的名言「數年來蔣介石未做一件好事，唯此次尚屬一個好人」也讓委員長大為尷尬！這段時間上頭在暗地裡的指示中一再強調，大罵新四軍為「叛軍」可以，但絕不許涉及整個中共及八路軍！更不許擅自進攻八路軍！上頭倒是打著如意算盤，既吃了羊肉，又不想惹上羊臊，現在就開始急著撇清與打內戰的關係了！要自己進攻八路軍的是上頭，不許自己進攻八路軍的也是上頭！如此混亂矛盾的指令，讓自己這樣的下面人該怎麼辦？如今在上頭沒有明令的情況下，自己難道還能私自宣布八路軍為非法武裝？取消其番號？真是天大的笑話！再說這周衛國吧，也算得黨國精英，委員長愛將，此刻卻是動輒「我們八路軍」的，真不知共產黨八路軍給了他什麼好處？！

趙傑見到周衛國，低聲叫了聲：「連長……」

湯炳全話鋒一轉，又說道：「既然我們都是抗日的異姓兄弟，那就該精誠合作！而虎頭山的貴部接受我部典驗改編，也就合情合理了！俗話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貴我兩部合編之後，既能增進兄弟情誼，又可以更好地集中力量打鬼子，豈不兩全其美？」

晚宴過後，湯炳全原本是執意要留周衛國住在旅部的，說是要效法古人秉燭夜談，抵足而眠，被周衛國直接就拒絕了。

周衛國正色說：「這個當然！湯旅長也承認先出生為兄。我部成立在先，做兄長自然是當仁不讓；貴部成立在後，這個弟倒也當得實至名歸！」

湯炳全只好打了個哈哈，心裏面卻是苦笑，周衛國既這麼說，那送這一百塊大洋的人情八成也就算是打了水漂了！

湯炳全只要想想這些就覺得頭痛！最後只好擺擺手，說：「既然這樣，合編的事就此作罷！其實大家本就是一家人，何必強分彼此？」

周衛國微笑道：「請問是國民政府軍政部成立早還是蘇魯戰區成立早？」

其實會談談到這裏，已經陷入了僵局，再談下去恐怕就要徹底談崩了！此時停下來喝喝酒吃吃肉緩和緩和氣氛倒的確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楊大力嘿嘿一笑，說：「俺不是覺得那胖旅長說話好笑嗎，還想跟班長您結拜……」

大街上一堆著黃色軍裝的國軍將校中點綴著兩個穿著灰色軍裝的八路軍，這情景倒也少見，引得清源縣城的百姓不斷駐足觀看。每每這時候，湯炳全就要停下，和和圖書周衛國一起向百姓們揮手致意，並聲稱正與虎頭山的八路軍商談合作抗日事宜，百姓們聽了這樣的好消息，自然都是大聲歡呼！

等趙傑喝了口水后，周衛國才問道：「這些天清源縣城的情況怎麼樣？」

湯炳全搖頭道：「衛國老弟此言差矣！兄弟分離得久了，哪能不生疏？這一生疏，就容易鬧矛盾不是？矛盾鬧大了，于公于私可都難以交待啊！再說了，所謂分久必合！天下大勢尚且如此，何況兄弟之間？」

周衛國接著問道：「那麼貴部成立的時間呢？」

湯炳全心中一喜，立刻笑了，說：「衛國老弟真是從善如流啊！」

周衛國問道：「那麼請問貴部的正式番號是什麼？」

這一百塊大洋周衛國自然是老實不客氣照單全收下了，收下的同時還不忘嘖嘖連聲地說：「湯旅長，你們警備旅就是富！接濟接濟我們這樣的窮兄弟也是應該的！」

但很快，湯炳全就眼珠一轉，說：「貴我兩部雖說不合編，但既然大家一起抗日，我部派兵進駐虎頭山協助貴部防守也是份所應當！」

果然不愧是黃埔出身，隨便找個借口都能這麼冠冕堂皇！

正要敬禮，周衛國微笑著擺了擺手，說：「別敬禮了，你又沒穿軍裝。先坐下喝口水。」

周衛國正色說：「既然這樣，那就請湯旅長率清源縣警備旅接受我部的典驗改編！」

楊大力輕輕打開門，露了一道門縫，見門外站著的正是趙傑后，立刻將門拉大到足以容納一人進入的寬度，隨後側身讓開了門。

湯炳全愣了愣，心中立時對周衛國豎起了大拇指！

趙傑突然想起一事，說道：「連長，昨天鍾祥在清源縣城看見我們的一個老熟人了，您猜猜是誰？」

周衛國的理由很簡單，「我不習慣和大男人睡在一起！」

雖然國民政府早已停發八路軍的軍餉彈藥，但八路軍名義上畢竟還隸屬於軍政部，而且從遲到的消息里也可以看出，「皖南事變」不過十多日後，蔣委員長於上月二十七日在重慶中央紀念周上講話的態度已有明顯軟化：「……這次新四軍因為違抗命令，襲擊友軍，甚至興兵作亂，破壞抗戰，因而受到軍法制裁，這純然是為了整飭軍紀。除此以外，並無其他絲毫政治或任何黨派的性質夾雜其中，這是大家都能明白的……」

周衛國一拍大腿，大聲說道：「湯旅長這話說的太有道理了！」

周衛國微笑道：「不知于參謀長是要按人數算還是按戰力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