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是怎麼回事？于得水哪去了？于得水不在，是否還有必要按原計劃發起攻擊？

村上越想越怒，一時之間，簡直連掐死劉二麻子的想法都有了！

村上一咬牙，揮刀磕開飛至面前的這支羽箭，但幾乎同時，伴著尖嘯聲的第三支羽箭又已射到，這回村上卻是無論如何躲不開了！

看著這一切，劉二麻子心中突然一陣心悸！

羽箭正中村上的右臂，村上手中短刀立刻掉落在地，與此同時，十來根扁擔也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

周衛國苦笑道：「讓你掩護我也用不著連個人影都不見吧？你知不知道剛剛有人來偷襲我們，我本想讓三子通知你的，偏偏你人又不在，真是急死我了！」

劉二麻子定下神來，見情形不對，正要大聲呼救，村上百忙中回頭惡狠狠地對他說道：「閉嘴！你想把巡邏隊招來嗎？」

村上微一皺眉，和另一個日本人迅速拔出隨身攜帶的短刀，迎了上去。

周衛國笑道：「你倒還認得我！」

當劉二麻子身上捆綁的繩索被解開，頭上的黑頭套也被摘掉，正在適應屋裡的光線時，就聽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說道：「劉二麻子，我們又見面了！」

劉二麻子搖了搖頭說：「這個小的倒不知道，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在清源縣城很吃得開！」

村上臉色稍有和緩，說：「你知道就好！」

村上鐵青著臉，緊緊跟在劉二麻子後面，心中更是氣惱萬分！

劉二麻子這才記起自己漢奸的身份和執行的秘密任務，立刻閉上了嘴！同時注意到這群莫名其妙就向自己三人發起攻擊的腳夫到現在為止竟然還是沒有一人開口說話！

村上一邊在心裏咒罵著這群打起來絲毫不講究章法的腳夫，同時發下惡誓，有朝一日打下清源縣城后，定要這群卑賤的支那人好看！一邊卻又不得不勉力支撐。

原本應該住著周衛國的屋子在他們悄悄摸進去后竟然空無一人！這個結果實在是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更讓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是，原本應該等在樓下接應他們的「王大哥」在他們出來后也不見了蹤影！真是活見鬼了！

村上哼了一聲，說：「那個支那人什麼都說了吧？」

這時，容不得村上多想，破空聲再次響起！

堂堂的帝國軍人偷偷摸摸地行事本就丟人，如果能因此而完成大隊長閣下委派的任務，倒也勉強可以接受，可現在……

又過了一會兒，村上實在堅持和_圖_書不住了，低聲說道：「我們三人與各位素不相識，各位是不是認錯人了？」

村上掙扎了一會兒，發現手腳都被綁得很結實，乾脆別過頭去，不理周衛國。

周衛國微皺眉頭，說：「南京方面？」

周衛國不由失笑，說：「他倒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那你們知道我來清源也是因為他嘍？」

※※※

劉二麻子吃了一驚，來不及大聲喝罵，就被一根突然砸到的扁擔嚇得立刻趴倒在地，就地幾個翻滾后，才狼狽無比地躲開。

劉二麻子強壓住內心的驚惶，訕笑著說：「原來是周長官，好久不見。」

劉二麻子大氣不敢出地走在前面，心中煩悶無比！

在村上做出反應之前，周衛國又將他的短刀擲在他面前，說：「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和我公平一戰！」

隨即呈恍然大悟狀，說：「哦！是我孤陋寡聞了！原來現在武士也開始向忍者學習如何偷偷摸摸了！」

這些腳夫衝到劉二麻子三人面前，一言不發，舉起扁擔就砸。

周衛國將楊大力臉上的表情全都瞧在眼裡，心中不由暗暗好笑，過了好一會兒，估計楊大力緊張得也夠了，才重重地哼了一聲，說：「下次可不許再在背後說我壞話了！」

劉二麻子立刻指天劃地發誓道：「如果小的有一句假話，就讓小的不得好死！」

這些「腳夫」，當然就是埋伏好的特戰隊員了！而射箭的人，自然就是林水生和柱子。雖然特戰隊此次潛入清源縣城不方便帶上長武器，兩人沒法帶上狙擊步槍，但作為全隊支援力量的狙擊手，林水生和柱子還是想到了辦法——他們乾脆恢復獵人裝束，打了幾隻野獸后就這樣背著弓箭和獵物堂而皇之地進了清源縣城！

※※※

同伴中箭倒下的一瞬間，村上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這些人絕不是普通腳夫！他們的出現和攻擊都是早有預謀的！

說完，從邊上的桌上拿起了另一個日本人的短刀。

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人，準備竟然如此充分？

雙方很快戰作一團。

正沒做理會處，突然，睡眼惺忪的楊大力推門而入。

楊大力立刻如蒙大赦，連聲說道：「一定！一定！」

劉二麻子賠笑道：「小的也是被迫的！」

周衛國假作不解，說：「咦？反正都是用刀，也乾的都是暗殺的活，不是都一樣嗎？」

周衛國笑罵道：「擔心個屁！」

要不是眼前這面目可和-圖-書憎的支那人在大隊長面前反覆遊說，又拍胸脯保證有內應，大隊長又怎麼可能派自己出來干這種破壞武士形象的事情？

回頭說話這一刻，村上肩頭和腰部又各中了一扁擔，但他卻咬牙堅持住，繼續默不作聲地抵抗著四面八方打來的扁擔。

周衛國定睛一看，只見從客棧里出來的果然只有劉二麻子和那兩個日本人！

伸手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楊大力委屈地說：「不是您讓俺掩護您的嗎？」

說這句話的工夫，村上左小腿又挨了一扁擔，扁擔直接隔著皮膚砸在脛骨上的感覺可真不好受！

突然，從黑暗中衝出了一群手持扁擔的腳夫。

沒人理他！

劉二麻子諂笑道：「周長官的威武身姿，長留小的心頭，小的不敢一日或忘！……」

周衛國想了想，說：「你知道他在清源縣城的真實身份嗎？」

周衛國這才對趙傑說道：「走，我們一起看看兩個俘虜去！」

周衛國一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故意裝作好奇地說：「我知道你們日本有種人，專門負責暗殺，好像是叫什麼『忍者』吧？聽說『忍者』最出名的就是『甲賀』和『伊賀』兩派，好像兩派還合編了一部《萬川集海》？不知你屬於哪派？有沒學過《萬川集海》？」

略微活動活動手腳后，村上撿起了地上的短刀，心中卻在猶豫是否該發起攻擊。

周衛國皺緊了眉頭，邊上的趙傑和劉三都看向他，等待他下決定。

劉二麻子說：「就是南京的汪總裁！」

在隊員們將劉二麻子和村上扛往藏身地點時，周衛國帶著趙傑和劉三進了客棧，仔細找遍整個屋子，還是不見楊大力的蹤影！三人雖然心中焦急，卻又不好大肆聲張，只好等在屋裡。

腳夫們雖然佔了人多扁擔長的優勢，但村上兩人的短刀卻是鋒利無比，所以腳夫們一時倒也難以近身。只是榆木的扁擔卻也經得起短刀砍斫，所以不一會兒，村上兩人就漸漸落了下風，身上不時挨上一扁擔。

村上立刻被打倒在地，迷迷糊糊間，似乎看到有兩個「腳夫」正拿著繩子走向自己，看樣子是要來捆自己了！

周衛國一擺手，沒好氣地說：「不罵！你快說！」

楊大力說完，偷偷瞧向周衛國，見他臉色似乎有些不善，心中頓時忐忑不安。

趙傑立刻揮手向特戰隊員發出了攻擊的信號！

周衛國笑道：「你倒是識時務！」

說這話的時候和圖書，村上心中不由鬱悶無比！堂堂的帝國軍官竟然向一群腳夫求饒，這要傳出去可真不是一般地丟人！

讓村上更鬱悶的是，他拼著面子不要說出這些話，竟然還是沒有人理他！

等劉二麻子適應了屋裡的光線睜開眼后，就看見了笑吟吟站在自己面前的周衛國。

誰知周衛國接下來說的卻是：「因為你的刀法實在太差了！忍者如果都像你這樣沒用，估計早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周衛國頓時明白，原來是汪精衛派出的人！

楊大力嘿嘿一笑，說：「連長，俺說了您可別罵俺！」

村上忍住劇痛，用儘可能顯得有誠意的語氣說道：「各位能不能先停一停？把事情說明白了再打不遲！我們與各位無冤無仇，何必苦苦相逼？如果是為了錢，你們要多少我們給多少就是了！」

這些支那人的話就是靠不住！

劉二麻子說：「是啊！去年年底小的聽說有一支八路軍小部隊突圍後進了虎頭山，就一直擔心是周長官的部隊。前些天，那王佐派人聯繫上了小的，小的才知道，回到虎頭山的那支小部隊果然是周長官麾下！那王佐還告訴小的，二月十四日周長官將到清源縣城和清源警備旅旅長商討共同抗日的事情，讓我通知日本人。也是小的豬油蒙了心，就此想到利用殺您來挑撥清源縣城國軍和虎頭山貴部之間的關係。」

周衛國說：「聽你說的倒也有板有眼，就不知是不是真的？」

劉二麻子大驚，這裏還有誰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又一支羽箭射來，這回的目標自然是還在揮刀抵擋的村上。

隨後，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劉二麻子就看著兩個「腳夫」熟練地將村上捆好，又給他套上了一個黑頭套。同時，竟然有個「腳夫」不知從哪裡變出了一個麻袋，將死去的那個日本人裝了進去，和另一個「腳夫」抬起就走。更誇張的是，有兩個「腳夫」甚至抬來了一桶水，又拿出刷子，不一會兒就將地面的血跡清理乾淨！

想到這裏，劉二麻子心中突然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村上醒來的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面前的周衛國。

楊大力撓了撓頭，說：「連長，您真的擔心俺啊？」

周衛國一笑，說：「其實你也應該明白，活著的並不止你一個，也不見得人人都不怕死！你說不說話都不重要！」

話出口才想起周衛國之前的命令，趕緊捂住嘴巴，心虛地看向周衛國。

周衛國擺hetubook.com.com了擺手，打斷他的話說：「這種話你用不著說，反正說了我也不信，你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吧！」

可以想像，用不了多久，等水跡幹了之後，將不可能有人發現這小巷曾經發生的一場劇斗！

※※※

村上大怒，說：「如果不是你們使用了卑鄙手段，我又怎麼可能被你們抓住？」

周衛國苦笑，自己的形象這回算是全毀了！不過話說回來，楊大力這傢伙，看不出來還有些鬼點子！

村上這才發現綁在自己身上的繩索已被周衛國剛剛那隨手一刀割斷，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周衛國一笑，自然把他這話當放屁，問出了最關心的一個問題：「昨晚跟你們接觸的人是誰？」

突然，從附近的屋頂傳來一聲尖銳的破空聲，緊接著，一支羽箭飛速射到，正中村上身邊的日本人，這日本人中箭后立刻倒地，抽搐了幾下，就此死去！

周衛國一笑，說：「看樣子你好像很不服氣？」

村上在心中發出一聲哀嘆，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以這種丟臉的方式在這樣的小地方被一群來歷不明的「腳夫」俘虜！所以他在昏過去之前最後想的是：「如果這是一個夢，就讓它永遠不要醒過來吧！」

看見周衛國等人，楊大力眼睛立刻瞪得溜圓，脫口而出：「連長，你們幾時回來的？」

周衛國微笑著拔出村上的短刀，走到他身後，舉起短刀，隨手揮下。

劉二麻子立刻高舉雙手，說：「周長官請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隨後臉一沉，說：「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既然是掩護我為什麼看不見你人影？」

劉二麻子心立刻沉了下去，原本心中還存有的一絲僥倖也在瞬間煙消雲散！

周衛國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也覺得你不太可能是忍者！」

劉二麻子正想著，就有「腳夫」給他套上了一個黑頭套，隨後，劉二麻子就覺得頸側挨了一下，接著，就昏過去了。

村上怒道：「我是帝國軍人，奉命行事，那些為了錢財利益賣身於人的忍者如何能比？」

劉二麻子一驚，知道周衛國既然這麼問，自然是對自己昨晚的行為了如指掌，所以也不敢隱瞞，老實說道：「他是南京方面的人！」

周衛國看著村上，微笑著問道：「我叫周衛國，就是你們這次要殺的人，你是什麼人？從哪裡來？」

於是，在這一晚的清源縣城某條小巷裡就有了這麼奇特的一幕：一和_圖_書方是揮舞著扁擔步步進逼的十個腳夫；一方是手持短刀苦苦支撐的兩人和袖手縮在一旁的一人。而雙方雖然大打出手，但卻都是一言不發，竟然是出奇地默契！

楊大力這才說道：「你們走後不久，俺就摔了茶壺出了房，又裝成被您趕出屋。夥計被吵醒后，俺就告訴他說，長官不知為什麼突然生氣了，現在正在氣頭上，都不讓俺呆在房裡！還說了，誰敢吵他他就打誰！夥計嚇了一跳，自然不敢開門看！他心地倒是好，見俺沒地方睡，就給俺開了柴房的門，讓俺睡在裏面了！」

※※※

劉二麻子說：「他只跟我們說他的代號是『王佐』，還說這個代號的意思就是說他要效仿那忍辱負重的『苦人兒』。所以小的就叫他王大哥了。」

村上再也忍不住，怒聲說道：「你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我是堂堂的武士，怎麼可能是卑鄙無恥的忍者？」

周衛國冷哼了一聲，說：「這話你最好記住！」

三人就這樣悶聲不響地走著，眼看就要走過這條小巷。

這種喚醒的方式村上倒是無比熟悉，只是現在這挨冷水的對象由「抗日分子」變成了自己而已。

說到這裏，劉二麻子停了下來，偷瞧了眼周衛國，見他臉色無異，才接著說道：「小的本想說動淶陽皇軍……哦不鬼子指揮官，讓他派人配合行動，可他根本就不相信周長官您的厲害，把小的罵了一頓后趕了出來。最後小的只好反覆勸說上頭的一個大隊長，那大隊長這才派了兩個劍道高手跟小的一起來清源！」

周衛國又好氣又好笑，低聲說：「算了，大力，我允許你說話就是！你這一晚上究竟躲哪裡去了？」

村上的願望顯然沒有實現，他的夢沒過多久就醒了，是被一陣冷水給淋醒的。

村上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劉二麻子連聲說：「不敢忘！不敢忘！」

周衛國心中暗笑，于得水在清源縣城又豈是「很吃得開」這麼簡單？隨後問道：「你為什麼叫他王大哥？」

劉二麻子等人漸漸走近，從周衛國藏身的地方走過，又漸漸走遠，眼看就要走出特戰隊埋伏的小巷，周衛國終於下定決心，對趙傑點了點頭。

村上倒地后，劉二麻子倒是極其配合地高舉雙手老老實實默不作聲待在原地，等兩個「腳夫」拿著繩子走向他時，更是順從地將手由高舉變成平伸。劉二麻子雖然不是好漢，但「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古訓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