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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笑罵道：「你這人不厚道，連楊大力這麼個老實人都騙！」

竹下俊再次格開周衛國的一次斜劈后，突然聽見對面山坡傳來一聲槍聲，不由一呆，就在這一瞬間，周衛國手中刀已悄無聲息地架在了竹下俊的脖子上——這一招卻不是「北辰一刀流」的刀法！

這時，只聽左面山坡又傳來一聲槍聲，過了一會兒，對面山坡再次傳來一聲槍聲，之後就再無聲息！

宮本茂沉吟道：「不過流主，您注意到沒有，跟他一起來的那個八路軍士兵只佩戴了一個彈盒，一個彈盒最多只有30發子彈，也就是說，虎頭山八路軍的彈藥不足！他的彈盒也佩戴在右前方，這表明他們還不知道如何正確使用彈盒，看來他的士兵訓練也有問題！」

這時，在漸漸西下的陽光照耀下，東南方向的山坡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閃光點。

在感覺到輕輕的後座之後不到1秒鐘（「九七式」狙擊步槍子彈的初速為765 m/sec），林水生就從瞄準鏡中看見了這個鬼子狙擊手頭部噴出的血霧！

柱子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低聲回道：「明白！」

柱子低聲應了一聲：「明白！」

宮本茂看了眼山下的周衛國，又看了眼竹下俊，忍不住低聲說道：「平生一知己，生死兩相爭！」

竹下俊緩緩說道：「宮本君，你是情報官出身，不妨說說你對周衛國的分析！」

宮本茂突然說道：「還有，卑職查閱了這幾年淶陽的皇軍對虎頭山八路軍交戰的記錄，發現從昭和13年（1938年）8月開始，皇軍在虎頭山就沒佔到什麼便宜！遠的有兩個中隊皇軍全軍覆沒，淶陽火車站被炸，一個中隊帝國軍人莫名其妙消失，騎風口據點失守，近的有淶陽火車站再度被炸，淶陽縣城遇襲！據可靠情報，非常巧合的是，皇軍開始在虎頭山不順利的時候，恰恰是周衛國來到虎頭山的時候！」

宮本茂沉吟著說道：「首先，周衛國很懂得示弱！就拿他的日語來說，他雖然說忘了，但我卻絕對不相信他會忘記一項在他和皇軍作戰時有實際用途的技能！」

竹下俊微微一笑，說：「恭喜你贏了！請動手！」

竹下俊繼續說道：「只看今天周衛國手下狙擊手的表現你就應該猜到他手中的那支特別部隊的戰鬥力了！」

※※※

柱子一驚，緩緩將自己用碎布條偽裝的狙擊步槍移向1點鐘方向的山坡。很快就找到了m.hetubook.com.com那個鬼子狙擊手。

竹下俊微笑道：「竹下一定竭盡所能！」

李勇頓時大感興趣，說：「說來聽聽。」

雖然是情報官出身，但作為一名「北辰一刀流」的弟子，見到流主親自出手，宮本茂還是不禁有些心馳神搖！同時也忍不住在心裏暗暗想道：「如果流主這一刀是劈向我，我該怎麼抵擋？」

與此同時，林水生也報出了射擊參數：「目標，1點鐘方向鬼子狙擊手；距離，485，風速，4，由西向東。」

好快的一刀！

周衛國哈哈大笑，隨手將手中刀拋在地上，說：「你請我喝茶，算是我欠你一份情；我不殺你，算是你欠我一份情，我們就此扯平！」

他沒有抵擋這一刀，只是將手中刀也迅速舉起，劈出！

竹下俊嘆了口氣，說：「衛國君，我真不想和你做敵人！」

笑聲中，突然上前一步，雙手持刀反手上撩，直削向竹下俊的脖頸。

李勇先是一愣，隨後會意，說：「示敵以弱！」

※※※

周衛國大笑，說：「有趣有趣！」

林水生從瞄準鏡中看過去，只見第一個鬼子狙擊手的位置立刻出現了輕輕的顫動，很快就再無動靜！

周衛國淡淡說道：「竹下，你輸了！」

竹下俊淡淡地說：「你安排了多少狙擊手？」

周衛國大笑，說：「竹下，你真是太天真了！」

林水生幾乎是立刻就聽見右前方山坡傳來一聲輕微的槍聲，隨後只覺左手一震，那面帶柄小鏡子已被打得粉碎！

※※※

竹下俊嘆道：「其實你就是說所有這些襲擊都出自周衛國之手，我也不會懷疑！」

※※※

周衛國笑道：「其實他也只是吃了個小虧，不過是損失了至少兩名狙擊手！」

竹下俊鄭重地向周衛國鞠了一躬，說道：「那麼，衛國君也請留住性命！因為我也一定會來取的！」

鬼子狙擊手無論對團長還是自己這個狙擊小組都是最大的威脅，必須清除！不過從昨晚幹掉的那兩個鬼子狙擊手看，鬼子狙擊手也是兩人一個小組，一點鐘方向肯定還有個鬼子狙擊手！如果貿然開槍，雖然可以幹掉鬼子的第一個狙擊手，但柱子也毫無疑問將變成第二個鬼子狙擊手的靶子！

李勇「呸」了一聲，說：「拉倒吧，兩個大男人還訴什麼別來之情？」

又過了一會兒，林水生低聲說道：「沒有發現鬼子的第二狙擊手！」

進了大隊部https://www.hetubook.com.com，屁股還沒坐穩，李勇就問道：「今天你和你那老同學會面結果怎樣？」

竹下俊的這一系列動作雖然快如電光石火，但在他眼中卻是清晰無比，宛如一幅連貫的圖畫！

宮本茂尷尬地說：「對不起……」

竹下俊微一頷首，說道：「見笑！」

林水生想了想，說：「這樣吧，待會兒你聽見俺說『開槍』后馬上開槍，開完槍立刻隱蔽好，千萬不要抬頭！」

一直等在上洞村的李勇見周衛國安全歸來，終於鬆了口氣，趕緊把他拉到駐紮在上洞村的淶陽縣大隊大隊部。

李勇一驚，說：「怎麼了？」

竹下俊淡淡地說：「我也不相信！因為我也忘不了中文！」

竹下俊微笑道：「好像是的！」

林水生深吸一口氣后，低聲說道：「柱子小心，1點鐘方向與俺們等高的山坡上有鬼子狙擊手！」

柱子根據林水生報出的參數調整好瞄準鏡，將那名鬼子狙擊手套在瞄準鏡中后，低聲說道：「射擊準備就緒！確認狙殺順列！」

竹下俊淡淡地說：「這次會面，我們看似獲得了周衛國的很多信息，可是仔細一推敲，卻發現這些信息都無助於我們判斷！唉！周衛國啊周衛國，我實在還是低估了你！」

林水生先將瞄準鏡放大倍率稍稍調小（擴大視野），又從懷中掏出帶柄小鏡子，交到左手，之後用右手單手據槍瞄向一點鐘方向的山坡，準備就緒后，低聲說道：「開槍！」

竹下俊嘆了口氣，說：「宮本君，你費心了！」

看著周衛國漸漸遠去的背影，竹下俊的神情不覺有些黯然。

周衛國皺眉說：「大力，不記得我們的約法三章了？」

宮本茂斷然道：「我可以肯定，至少這次襲擊，是出自周衛國之手！」

宮本茂躬身說道：「卑職明白！」

好優雅的一刀！

宮本茂說：「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卑職發現，在淶陽火車站第一次被炸事件中，曾有關於幾個會說流利日語的可疑人員隻言片語的記錄。」

李勇愣了愣說：「楊大力立大功？我怎麼沒聽他說起？楊大力要是立了功，他那張嘴還不到處亂說？」

宮本茂抬起頭，目中精光一閃，說道：「周衛國此人，實非泛泛之輩！」

竹下俊臉帶微笑，揮刀進擊，卻又被周衛國以同樣招式擋住。

周衛國笑笑，隨後正色說道：「今天的見面，我是裝瘋賣傻，他是假痴不癲！大家勉強算和-圖-書是個平手！」

宮本茂遲疑了一會兒，說：「四名！」

竹下俊嘆道：「如果沒有猜錯，今天我的特別部隊又損失了四名狙擊手！」

李勇說：「怎麼回事？」

竹下俊緩緩說道：「衛國君，當年在柏林你就曾說過，今後如果在戰場上相遇，你一定不會留情！如今你的刀就架在我的脖子上，你只要將刀輕輕劃過我的頸動脈，就可以履行你的諾言了！」

周衛國一拍腦門說：「呀！這我倒忘了！糟了糟了，我這回是佔了小便宜吃了大虧了！不划算，不划算啊！」

柱子有些著急地說道：「水生哥，讓俺開槍吧！俺怕再不開槍那鬼子狙擊手會向團長開槍！」

周衛國笑道：「這次立功他自己卻是不知道！」

竹下俊一擺手，說：「宮本君，我理解你的做法，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的目標並不是周衛國一個人，而是整個虎頭山的八路軍！」

兩人就這樣不停地變換身形，交錯揮刀進擊，但每一次都被對方以同樣招式化解，刀上自然就多添了一道缺口！

兩刀去勢未盡便再次相撞，迸發出幾點火星，各添了一道缺口。

周衛國大笑道：「老李，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周衛國輕撫刀鋒，笑道：「竹下，你出刀的速度好快啊！」

楊大力忍不住在邊上哼了一聲，說：「班長，跟這種人您還講什麼道義？要換了是俺，趁早一刀宰了乾淨！」

宮本茂默然。

※※※

周衛國看著竹下俊沖近，又看著他舉起手中刀，劈下……

竹下俊淡淡一笑，說：「這算不算是個約定？」

竹下俊喟然長嘆，輕輕拋下手中刀。

周衛國笑道：「正是！楊大力這一聲『班長』正是歪打正著，我想光這聲『班長』就夠竹下俊分析的了！」

周衛國正色說：「所以，留住你的性命，有朝一日等你升了大佐，我一定會來取的！」

竹下俊默不作聲，眼中如同蒙上了一層霧。

周衛國哈哈一笑，說：「好！我等著你！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

竹下俊沉吟著說：「你的意思是……」

順著那支狙擊步槍，林水生很容易就找到了它的主人——一個偽裝成草堆的狙擊手！

推測的結果讓宮本茂有些氣餒，那就是這一刀自己根本就無法抵擋！

從瞄準鏡中看著周衛國和竹下俊兩人身形快速移動的柱子忍不住嘀咕道：「團長也真是的，和那鬼子比刀幹什麼？給俺們發個信號，一槍過去不就行了嗎？和圖書」

周衛國突然面色一變，說：「不好！」

周衛國哈哈笑道：「老李，別生氣。前幾天竹下俊不是偷襲我們虎頭山，讓我們吃了個暗虧嗎，今天水生和柱子幹掉他兩個狙擊手，我和他也就算是扯平了！不過今天楊大力倒是立了一功！」

楊大力立刻偷偷吐了吐舌頭，捂住了嘴巴。

柱子立刻扣動了扳機，隨後將身體完全伏在了狙擊點的隱蔽壕中。

周衛國繼續笑道：「竹下，你現在還只是中佐，軍銜還沒我以前高，我實在沒興趣殺你！還是等你升到大佐和我以前的軍銜一樣再說吧！還有，聽說你們日本軍隊有個慣例，對於戰死的軍官，還將追晉軍銜。如果你升了大佐我再殺你，死後你就可以追授為少將了。這可是對你我都好的事情。你想啊，傳出去，人人都說我周衛國殺死了一個鬼子將軍！這聽著多有面子啊！至於你，消息傳回國內你自己家，你家出了個將軍也很榮耀啊？是不是？」

林水生的額頭頓時冒出了冷汗，但還是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柱子，別動！」

周衛國話雖這麼說，但李勇見他臉上卻沒有一絲懊悔之意，立刻明白他這是在耍寶，不由笑罵道：「老周，你這人不厚道！連我也騙！」

周衛國想了想，說：「就算是吧！」

兩人的身形交錯而過，乍合即分，各自轉身再次面對。

林水生眼睛離開了瞄準鏡，略事休息，同時低聲說道：「柱子，團長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俺們盯緊就是！」

柱子聞言雖然一愣，但一貫以來和林水生的配合立刻讓他意識到有異常情況！所以，柱子選擇了紋絲不動。

林水生左手握住小鏡子的柄，將小鏡子向左邊土堆伸了出去，迎著陽光晃了晃。

那支狙擊步槍雖然被偽裝成了一根樹枝，但槍上偽裝用的枝葉被摘下的時間顯然不短，所以林水生還是一眼就將它和邊上的灌木區分了開來！

竹下俊臉帶微笑，也是上前一步，雙手持刀反手向右上斜斜撩起。

竹下俊說：「你認為這些都是因為周衛國？」

周衛國於是將和竹下俊會面的情形一五一十向李勇說了，但林水生和柱子昨晚幹掉兩名鬼子狙擊手的事情他卻不知道，今天幹掉兩名鬼子狙擊手的情景也全憑猜測，看來只有等林水生和柱子回來才能知道詳情了！

周衛國輕輕嘆了口氣，自己有這份眼力何嘗不是當初竹下俊教導有方？

說完，帶著楊大力揚長而去。

兩刀相交，和*圖*書發出一聲清脆至極的碰撞聲，兩人的身形都不由輕輕一晃，隨後各自後退一步，持刀相對。

林水生立刻調整瞄準鏡放大倍率，迅速將第二個鬼子狙擊手套入了瞄準鏡中的十字線，隨後穩穩地扣動了扳機！

周衛國笑道：「在我放過竹下俊時，楊大力一著急，突然叫了我聲『班長』！」

宮本茂突然很想看看這個周衛國如何抵擋這一刀！

不過就是這樣，也把李勇聽得大笑，可笑了一會李勇突然皺起了眉頭，說：「老周，你就不怕這樣一來暴露了我們獨立團的實力？」

林水生想了想，低聲說道：「先等等！我再找找鬼子的第二個狙擊手！」

李勇嘿嘿笑道：「不能啊！看你的樣子，你那老同學一定是吃了你的暗虧！」

周衛國嘆道：「我千算萬算，就忘了竹下俊實在不是普通人！我做的這一切，不但達不到示敵以弱的目的，反而讓他更加重視我！這下真是叫弄巧成拙了！」

周衛國裝傻道：「很好啊，互訴別來之情而已。」

竹下俊頓了頓，突然說道：「宮本，你怎麼看周衛國這個人？」

※※※

黃昏時，周衛國終於回到上洞村。

周衛國朗聲說道：「天色不早，我也該走了！你我今日一別，日後戰場相見我一定不會手軟！記住，我不會要俘虜！」

周衛國嘴角一揚，說道：「承讓！」

宮本茂一愣，說：「流主言重了！」

但在同時，林水生也從瞄準鏡中看見了第一個鬼子狙擊手右邊約五米的地方草叢中的微弱槍口焰——第二個鬼子狙擊手！

竹下俊不置可否。

宮本茂說：「還有，那個士兵叫周衛國班長！難道周衛國現在還只是個班長？」

竹下俊看了眼手中刀剛剛因為兩刀相交而撞擊出的缺口，微笑道：「衛國君，你的出刀速度也不慢啊！」

林水生悄悄取出自己的望遠鏡，調整倍率后開始向東南方的山坡搜索，不一會兒，就發現了閃光的來源——一支隱藏在灌木叢中的狙擊步槍上的瞄準鏡！

周衛國一愣，說：「動什麼手？」

李勇笑著說：「你老周出馬有哪一次是吃虧的？說說看，你那老同學吃的是什麼樣的虧？」

宮本茂很快又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這個倒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周衛國以前是在國民黨的軍隊里當過軍官，現在投靠共產黨，還有個被共產黨接受的過程。而且從以前發生的戰例來看，都是小規模戰鬥，這也從側面證實了虎頭山的八路軍只是小股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