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宮本茂笑道：「八路軍肯定想不到這次我們並不是從虎頭山的幾個山口滲透進去，而是直接從天而降！虎頭山天險，對我們來說，無異於一片通途！而且，虎頭山的地形圖，我們也可以通過航空兵的空中偵察獲得！」

竹下俊緩緩說道：「因為在整個特別部隊中，這三個作戰分隊的中文最好！」

宮本茂連連點頭，說：「流主的分析，令宮本大開眼界！只是如流主所說，天時、地利、人和三個方面我們竟在兩個方面居於劣勢，勝負之數，似乎已定……」

竹下俊淡淡說道：「中國古代傑出的軍事家孫臏、『亞聖』孟子和他們之後的大教育家荀子都曾經提到過天時、地利、人和！其實這三個方面對於戰爭態勢的分析至今仍然適用！」

周衛國一拍腦門，說：「瞧我這記性！張主任還跟我說過這事，他說趙莊的小學缺教師，他有空也可以去給孩子們上上課！」

竹下俊想了想，說：「我們就以虎頭山為例吧。天時方面，現在是四月底，虎頭山的春耕應該也結束了，這個時候即使在江南也不是梅雨季節，所以在虎頭山，雨水不會太多，倒是適合行軍作戰，這對於敵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所以在天時這一點上，我們和八路軍大致可以說是平手。地利方面，虎頭山山高林密，適合我們滲透作戰，當然，也適合八路軍設伏；但八路軍在虎頭山將近四年，地形比我們熟！而我們的情報組織卻一直就沒能真正滲入虎頭山，以至於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一份完整的虎頭山地形圖！所以在地利方面，八路軍佔據優勢。至於人和，就更不必說了。八路軍經營虎頭山四年，而共產黨又一貫重視收買人心，虎頭山老百姓的民心肯定是向著八路軍的。在虎頭山，我們是客，八路軍是主，所以在人和方面，八路軍又佔據優勢！對於這三個方面的重要程度，孟子曾經說過，『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

鬼子的這次「掃蕩」與過去不同，並不立即深入冀中的中心區域，也不同八路軍主力決戰，而是以第110師團、第26師團、獨立混成第7、第9旅團一部及騎兵第13聯隊分別向瀦龍河、滹沱河以北，石德鐵路以南等冀中邊緣地區反覆「掃蕩」，穩紮穩打。之後，才在邊緣地區增建據點，逐步向冀中中心區的深縣、武強、饒陽、安平等縣壓縮，以求聚殲冀中領導機關和主力部隊。部分八路軍主力未能突破壓縮包圍，被迫退向根據地中心區，陷入被動局面。

宮本茂先是一呆，但很快腦和*圖*書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流主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說到這裏，宮本茂停了下來，看向竹下俊。

周衛國一笑，說：「瞧你這話說的！我急什麼？」

竹下俊苦笑道：「難道司令官閣下會給我們充足的準備時間嗎？」

竹下俊嘆道：「恐怕除了周衛國和運送這些特種煙的八路軍士兵，就沒人知道了！」

竹下俊立刻大聲叫道：「跳！」

待隊員們都掛好傘勾后，竹下俊用雙手指了指自己傘包的背帶，大聲說道：「檢查裝備！」

周衛國苦笑道：「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放心不下！唉！希望這隻是我的錯覺！」

竹下俊心中不由有些黯然，沒想到行動剛開始就損失了一名隊員！

周衛國立刻疊好桌上的地圖，又拿出一張空白的草紙，放在桌上，說：「老李，你來看！」

十二名隊員立刻左手舉著傘勾站起。

宮本茂皺眉道：「卑職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就算我們的三個作戰分隊能夠通過傘降順利進入虎頭山，但不知道八路軍將特種煙藏在哪裡，我們要想完成任務，恐怕……」

李勇嘆道：「那也沒辦法，誰叫我們沒有高射武器？要不然一定把鬼子飛機打下來！」

說著，周衛國就開始用鉛筆在草紙上勾畫了起來，邊畫邊說道：「這裡是北平，這裡是保定、石家莊，這第一條南北走向的黑線就是京廣鐵路。這裡是天津，這裡是滄州，這第二條南北走向的黑線就是津浦鐵路。這北面的第三條從北平至天津的黑線，就是北寧鐵路的北平-天津段。這南面的第四條從滄州到石家莊之間的黑線，就是滄石公路。而這四條黑線圍成的梯形，基本就是我們八路軍的冀中抗日民主根據地了！這個梯形，東西寬約200公里，南北長約300公里，是一個大平原。人口稠密，盛產糧棉，素有『華北糧倉』之稱！」

說完，竹下俊的食指重重點在了地圖上標明的趙莊位置！

李勇「呸」了一聲，說：「你老周真是不識好歹！我這是為你著急！別到手的媳婦讓人家給搶了！」

竹下俊雙掌心轉為朝天，做了個上托的動作，大聲說道：「全體起立！」

竹下俊想了想，說：「我們已經沒有時間！第2分隊，搜索任務取消！立刻撤回！」

5月5日凌晨，三架運輸機先後從日軍黃家坪機場起飛，在編隊完畢后，立刻調整航向，直飛虎頭山！

兩人相視一眼，突然都是大笑。

宮本茂苦笑道：「僅僅是困難之一？」

陽村，獨立團團部。

竹下俊滿意地點了點頭，隨hetubook.com.com後說道：「從我們現在的位置向北一公里是一個小村子，再往北八九公里就是我們這次行動的第一個目標——趙莊！」

周衛國搖頭嘆道：「你老李管得可真寬啊！」

又過了一會兒，機艙里的指示燈變成了綠燈。

周衛國笑罵道：「老李，你可要嘴上積德！張主任和陳縣長可都沒得罪你！」

宮本茂說：「那麼流主認為我們這次虎頭山作戰會有什麼變數出現呢？」

半小時后，三架運輸機進入虎頭山空域。

李勇說：「為什麼？」

竹下俊說：「首先，就是宮本君提到的岡村司令官近期可能對華北八路軍採取的行動。」

李勇在門外獨自抽了一會兒旱煙，回屋后見周衛國拿著鉛筆在教導營自製的虎頭山地形圖上勾勾畫畫，忍不住開口說道：「老周，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李勇笑道：「我說了你可別急！」

狹小的機艙中，端坐著十三名穿著八路軍軍裝但卻披掛著全套傘兵裝具的軍人，每人臉上都是漠無表情。

周衛國繼續說道：「從地理位置看，冀中根據地進可以直接威脅北平、天津、保定、石家莊等大城市，又可以打擊鬼子的交通命脈津浦、北寧、平漢鐵路線！退則既是晉察冀山地的外圍，又可掩護冀南和晉東南。有了冀中根據地的存在，鬼子要想對這三個根據地進行掃蕩，只能通過鐵路線進行『線』式攻擊，而無法進行『面』式攻擊！太平洋戰爭爆發后，鬼子急需抽調兵力加入太平洋戰場，這樣一來，他們就必須首先穩定作為他們『後方』的華北！再加上冀中『華北糧倉』的實惠，鬼子不可能不動心！」

宮本茂又想了想，還是不得要領，只有肅容道：「還請流主明示！」

周衛國隨口說道：「問吧！」

李勇說：「你說鬼子這次大掃蕩的目標會是我們八路軍的哪個根據地？上級的通報也沒說明！」

周衛國嘆了口氣，說：「鬼子飛機連續兩天在趙莊附近盤旋，我看不是什麼好兆頭！還好鬼子出動的只是偵察機，要是轟炸機就壞了！鄉親們和縣委、縣政府都轉移了嗎？」

周衛國放下鉛筆，想了想，說：「這個我也不能確定！上級沒有說明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因為我們不是目標，為了保密，沒必要告訴我們；二是因為上級也不知道！」

直到第一名隊員大聲喊道：「1號就緒！」竹下俊才轉身將自己的傘勾掛在了傘索上。

※※※

李勇笑道：「趙莊的小學缺教師是不假，可張主任常往趙莊跑未必就是真為了上課！你別忘了，趙莊可還和*圖*書有個陳縣長在！」

李勇一擺手，說：「好好好！我以後不再說就是！真是的，你老周都不急，我瞎操什麼心？」

竹下俊一笑，說：「我們的任務，並不只是尋找摧毀八路軍手中的特種煙，還包括襲擊八路軍趙莊指揮部以及在八路軍根據地內製造混亂！而且，你所說的只是我們將要遇到的各種困難的其中一個！」

※※※

※※※

李勇說：「你放心，鄉親們都疏散了，縣委縣政府和學校也都往山裡轉移了。」

竹下俊微笑道：「這隻是單純紙面上的分析！在實際作戰時，肯定會出現很多變數，而這些變數，有時候甚至可以決定最後的戰局！所以哪一方能充分利用這些變數，將不利因素轉變為有利因素，哪一方就有可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李勇笑道：「老周，我看你是太小心了！鬼子就算進山掃蕩又怎麼樣？我們根據地反掃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哪一次讓鬼子討了好去？再說了，虎頭山外圍各營連已經進入一級戰備，鬼子只要進山，我們肯定知道！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隊員們立刻開始檢查自己身上和前方隊員的傘包和各種裝具。

第3分隊長也低聲說道：「第3分隊，12名隊員，全部安全降落！」

李勇湊了過來，說：「老周，那你能不能給猜上一猜？」

李勇眯著眼說：「你沒發現張主任最近常去趙莊？」

緊隨竹下俊落地的第1分隊隊員很快也整裝完畢跟著竹下俊進入了樹林。

竹下俊打開根據航空照片繪製的虎頭山地形圖，又取出指北針，辨清方向後，很快就確定了自己所處的位置。

李勇低聲說道：「這裏就我們兩個人，說說也不礙事！」

李勇聽得連連點頭。

立刻轉身召集他的隊員去了。

十二名隊員立刻左手舉起傘勾，示意做好了準備。

帶頭第一個跳出了機艙！

周衛國斷然說道：「冀中！」

李勇湊了過去，說：「老周，你老在地圖上勾勾畫畫幹什麼呢？」

隊員們低聲用中文回道：「明白！」

第2分隊長則猶豫了一會兒才說：「第2分隊，12名隊員，11人安全降落，1人跳出機艙後主副傘均未打開！」

宮本茂沉吟道：「請恕卑職直言，就算我們準備好了，我們又怎麼知道八路軍將那些特種煙藏在哪裡？」

周衛國笑笑，說：「這種事情，怎麼能瞎猜？」

十二名隊員立刻面朝竹下俊，排成一列縱隊，將傘勾掛向縱貫機艙頂的傘索。

宮本茂立刻面色一緊，肅聲說道：「卑職明白！」

第1分隊長立刻低聲說道：「第1分隊，www.hetubook.com.com12名隊員，全部安全降落！」

1942年5月1日，華北日軍對八路軍冀中根據地的大掃蕩正式開始（這次大掃蕩，史稱「五一大掃蕩」）。

不一會兒，其他兩個分隊的特別部隊隊員陸續落地。在取出武器收攏傘包清除降落痕迹又分出人手警戒降落地點周圍后，其餘隊員都迅速進入了樹林。

竹下俊雙腳一接地，立刻雙膝屈曲，又熟練地就地一滾，將落地時的衝擊力消去，隨後迅速解下傘繩，打開腿袋，取出衝鋒槍，右手據槍警戒，左手則快速收攏傘包。傘包收攏后，竹下俊迅速清除了自己降落的痕迹，之後右手據槍左手抱著傘包，閃身進入了最近的樹林，隱蔽警戒。

周衛國嘆了口氣，說：「不知為什麼，我心裏總有種不好的感覺！這回千萬別出什麼事！」

在黎明前的最後一抹黑暗中，天空中突然飄起了一朵潔白的傘花，之後是更多的傘花，最後，空中共有三十六朵傘花飄起。雖然有先後，但這三十六朵傘花卻始終保持著一個大致隊形，向預定的降落地點，一塊空地飄去。

周衛國奇道：「對了，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些天在團部怎麼都沒見到張主任？」

※※※

在三個分隊長都來到面前後，竹下俊低聲命令道：「各分隊彙報降落情況！」

周衛國一愣，說：「什麼去處？」

李勇哼了一聲，說：「等抗戰勝利，我自己找媳婦還忙不過來，誰給你當媒人？」

李勇放下手中的抄報紙，面有憂色地對仍然在地圖上勾畫的周衛國說道：「老周，這次又讓你猜中了！上級的通報說，鬼子對冀中根據地下手了！五萬多鬼子啊！看來鬼子這次真是下狠心了！」

李勇笑道：「張主任？人家可是有去處的！」

宮本茂遲疑了一會兒，說：「流主，卑職昨天聽方面軍參謀部的朋友說，司令官閣下可能將於近期在華北對八路軍動手！」

竹下俊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喃喃道：「衛國君，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你的特別部隊日語說得好，還是我的特別部隊中文說得好？」

宮本茂躬身道：「請流主指教！」

周衛國「嗯」了一聲，卻沒有答話。

第2分隊長低下了頭，說：「第2分隊正在搜索！」

※※※

竹下俊笑笑，說：「宮本君，這種機密，既然沒有傳達到你我，就不應該過多分散我們的注意力！要知道，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的目標還不是華北，而是虎頭山！」

竹下俊點點頭，說：「第三點，就是我選擇的作戰分隊。宮本君，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選擇第1、2、3分隊執行這次的任和*圖*書務嗎？」

李勇點頭道：「聽你這麼一分析，我也覺得鬼子這次很有可能打冀中根據地的主意！就不知上級是怎麼考慮的？」

竹下俊轉身面對機艙里的十二名隊員，平伸出雙臂，雙掌直立，掌心向前，同時大聲用日語說道：「接近空降區域，全體準備！」

過了一會兒，竹下俊大聲說道：「報告檢查情況！」

隊員們立刻拍著前方隊員後背開始由後向前大聲彙報道：「12號就緒！11號就緒！……」

笑過之後，李勇正色說：「老周，你跟我說實話，如果你是岡村寧次，你會選我們八路軍哪個根據地下手？」

竹下俊又舉起右手用食指比了個勾子勾東西的手勢，大聲說道：「上勾！」

突然，機艙中的紅色指示燈亮了。

竹下俊搖了搖頭，說：「這隻是一個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

但竹下俊很快恢復了常態，平靜地說：「屍體找到了嗎？」

伴隨著亮起的紅色指示燈，運輸機艙門緩緩打開，靠近機艙門的一個軍人突然站起，藉著機艙里微弱的燈光，可以看見這人赫然正是竹下俊！

等第2分隊撤回后，竹下俊低聲說道：「從現在開始，每個人都必須說中文！」

但在這三十六朵傘花之外，卻有一個黑影飛速下墜，落入叢林后，伴隨著一聲慘叫，再無聲息！

竹下俊正色說：「宮本君，請不要忘記，到現在為止，我們從周衛國身上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宮本茂想了想，說：「流主似乎從特別部隊組建開始就對第1、2、3分隊的訓練提出了更高要求，所以這三個分隊的戰鬥力在整個特別部隊中也最強，這恐怕就是流主選擇這三個分隊的原因吧？」

竹下俊笑笑，說：「還有，就是我們進入虎頭山的方式。」

宮本茂肅聲道：「卑職明白！」

第2分隊長低聲應道：「明白！」

宮本茂點頭道：「岡村司令官任關東軍副參謀長和第二師團師團長時，就以對付反抗武裝而出名，相信此次定能旗開得勝，沉重打擊華北八路軍！這樣一來，虎頭山八路軍的士氣肯定會受到影響。」

周衛國嘆了口氣，說：「上級應該已經做好了準備，不過在平原地帶，恐怕……岡村寧次這個人，太了解中國了！」

宮本茂想了想，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流主，您認為我們準備好了嗎？」

周衛國抬頭說道：「這幾天老有鬼子飛機在我們虎頭山上空轉悠，我心裏不踏實！」

周衛國笑道：「知道你老李是好人！我領你的情就是，不過現在這樣的局勢，的確不便談論個人私事！等抗戰勝利，我一定讓你老李當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