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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衛國嘆了口氣，說：「團長怎麼了？團長的命難道就比普通士兵要金貴？誰不是爹媽辛苦拉扯大的？紅十字醫院慘死在日本人手上的那一百多名傷員，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嗎？就算為了他們，我也要親手多殺幾個鬼子！」

一營進城時，楊大力就接到周衛國留下一個連部隊封鎖北城門和城北出城道路的命令，由於考慮到「關門打狗」戰術中「關門」任務的艱巨性，楊大力留下守衛北城門的是一營三連這支最值得信賴的部隊。

這時，樓外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這次暴亂，暴亂分子所能獲得的武器本就嚴重不足，為了取得重點進攻的勝利，藤田實彥把僅有的輕機槍和步槍大多都分配給了進攻行署的佐藤攻擊隊和進攻機炮連的新倉攻擊隊，其他方向的攻擊隊和剩下的所謂預備隊，其實最多只裝備了十幾支步槍和手槍，再加上數量稍多的軍刀、斧頭等利器，這樣一群只能勉強算得上武裝分子的暴亂分子，如何能是周衛國率領的這支精銳突擊部隊的對手？雙方几乎是剛一照面，暴亂分子就只剩下被殺和抱頭鼠竄的份了！

周衛國淡淡地說道：「部隊第一次進攻失敗，出現了傷亡，所以你急於發動第二次進攻，為戰士們報仇，這種心情我能夠理解。但是，你的輕率，我不能原諒！」

老警察局大樓是座三層樓的磚瓦房，雖然因為年代久遠而顯得比較破舊，但還是有著足夠的堅固程度，青磚的牆面也有很強的防護力，而且老警察局大樓四面都開有窗戶，簡直就是座天然的防禦工事，再加上周圍五百米範圍內都沒有比它更高的建築，無論是輕機槍和狙擊手都沒有辦法完全壓制住樓里的火力，即使要周衛國來選擇固守的陣地，也會毫不猶豫選擇它！

楊大力帶著部隊來到紅十字醫院，進了住院大樓后，立刻明白了周衛國的意思。

陳怡接過手槍，微笑著說：「知道了！」

一部分懷有野心和一部分喪心病狂的日本人種下的惡因，終於使得多得多的日本人開始品嘗到苦果！

周衛國立刻下達了「全城戒嚴，全面反擊」的命令。

這棟兩層的樓房位於老警察局大樓的東南方，與老警察局大樓的直線距離大概只有三百多米，原本是一座被服倉庫，蘇聯紅軍撤離通嶺的時候把倉庫都搬空了，所以一直閑置著。

接下來的反擊戰鬥進行得異常順利。

這些暴亂分子剛到城北就被三連給來了個狠狠的下馬ｈeｔｕbｏok.coｍ•ｃom威。

周衛國想了想，叫住了楊大力，對他說道：「各部隊出發前，讓他們都去一趟紅十字醫院住院大樓，作為戰前動員！」

說完，楊大力忍不住又說道：「對了班長，俺進門的時候聽警衛排的小張說這裏現在是通嶺行署了，怎麼才這麼些日子沒見，俺們團部就變成行署了？俺們團部現在在哪呢？」

楊大力大聲應道：「是！」

楊大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知該說什麼了。知道通嶺的日本人要發動暴亂后，他就心急火燎地帶著一營主力往回趕，生怕回來遲了團部發生什麼意外。現在見周衛國不但平安無事，還和未來的嫂子在一起，他哪裡還有不放心的道理？所以他自然而然選擇了傻笑。

在戰士們前進的道路上，是一片不絕於耳的槍聲、爆炸聲和慘叫聲！

周衛國正色說道：「是的！以後見到陳副專員不許亂叫，聽見沒有？」

鐵牛滿臉通紅地說：「團長，我錯了……」

根據昨晚聯絡的結果，教導營和二營很快就要到了，他需要這兩支生力軍！

楊大力立刻說道：「我這次一共帶了六個連回來，除了留守北門的一個連，這樣安排之後，我手頭還剩兩個連！」

周衛國看向林水生，說：「水生，你說說看，如果讓團直屬隊強攻，勝算有多大，傷亡又會有多大？」

說完，拉著鐵牛進了邊上的一棟樓房。

意識到已被包圍的暴亂分子被逼急了，為了逃命向北城門發動了不計代價的進攻，但他們的戰鬥力和武器裝備實在可憐，所以在留下數百具屍體后，他們甚至都沒能接近城門！

等鐵牛和林水生都看過後，周衛國帶他們離開了這間庫房。

在搜剿戰鬥進行一個小時后，二營長鐵牛彙報：幾股被追擊的暴亂分子佔據老警察局大樓頑抗，這股暴亂分子總數大約有兩百人，裝備有兩挺輕機槍和二三十支步槍，持有這些武器的射手顯然經過挑選，因為他們的射擊精度普遍較高，不像之前遇上的那些暴亂分子。由於對這股暴亂分子判斷失誤，第一支進攻的小分隊有九人傷亡。目前二營正在收攏分散的兵力，準備強攻老警察局大樓。

周衛國帶領的部隊出現后，立刻加入了戰鬥，從側翼向暴亂分子發動了猛烈攻擊。隨著坦克炮的不停怒吼，這些暴亂分子最後的一絲希望終於破滅，開始返身四散奔逃。而個個槍法出眾的三連戰士和特戰隊員們則肆意收割著這些卑賤的生ｈttｐs://ｍ•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om•cｏm命！

很快，通嶺市內就再度響起連綿的槍聲。

一路上，對於遇到的答不上話的日本人，戰士們都是直接開槍！他們的觀點很明確：這時候還在街上的日本人，怎麼可能是好人？

既然這麼想，楊大力這句「嫂子」自然也就脫口而出了。

楊大力「哦」了一聲，帶著疑惑轉身出門了。

他倒是知道通嶺新來的行署副專員是位女同志，可在四團團部和一營各種正式往來的軍令、通報中，又怎麼可能專門提到這位女副專員就是原來虎頭山根據地淶陽縣的縣長陳怡呢？所以乍一看見陳怡，楊大力的第一反應就是——陳縣長千里迢迢從山東來通嶺探班長的親了！

由於人手不夠，紅十字醫院犧牲傷員的屍體還沒來得及全部收斂，有幾個病房還保留著凌晨傷員遭到屠殺后的景象。親眼見到傷員們犧牲時的慘狀后，每一個一營戰士胸中的怒火都開始燃燒。他們已經不需要再進行戰前動員了！當楊大力帶著各有任務的部隊離開紅十字醫院時，每一個人都帶著刻骨的仇恨和強烈的殺意！

周衛國察看完老警察局大樓的地形后，離開了窗戶，又示意鐵牛和林水生也看看。

聽楊大力越說越過火，周衛國終於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說：「這個……楊大力同志，陳怡同志現在是通嶺行署副專員，你以後該叫她陳副專員！」

楊大力不由有些奇怪，說：「班長，為什麼戰前動員要去紅十字醫院住院大樓？」

楊大力獃獃地點了點頭，心裏卻嘀咕道：「怎麼一眨眼工夫嫂子就變成陳副專員了？」

楊大力一瞥眼見到陳怡，眼睛立刻瞪大了，指著陳怡，吃驚地說道：「嫂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當周衛國帶領部隊趕到北城門時，這裏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戰鬥——其實嚴格說來，這更像是守衛北城門的一營三連對妄圖奪路而逃的暴亂分子的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這時，周衛國手頭已經有了將近兩千的機動兵力。

周衛國突然覺得鼻子發酸，一狠心，說了句「那我走了」，轉身大步出了門。

周衛國勉強笑笑，說：「你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再說了，我是坐著坦克去殺鬼子，帶的又是團直屬隊，暴亂的日本人沒有重武器，威脅不了坦克，而且他們現在都沒了鬥志，我不會有危險的。」

※※※

楊大力走後，周衛國突然想起一事，從褲袋裡掏出那支勃朗寧袖珍手槍，遞給陳怡，說：「這支手槍你https://m.hetubook.com.com還是拿著吧，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鐵牛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楊大力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隨後就有些心虛地對周衛國說道：「班長……哦不，團長，您別生氣，俺哪裡知道您和嫂……陳副專員在裏面呢？要不……俺現在出去，等一會兒再進來？」

說到這裏，周衛國停下了，好一會兒才沉痛地說道：「紅十字醫院我們的傷員損失很大，不能再讓活著的傷員出任何意外了！你派一個連保護團衛生隊進駐紅十字醫院，記住，這個連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允許離開紅十字醫院，否則，我拿你是問！」

周衛國對眾人笑笑，說：「好了，大家都不要板著個臉，跟我下去吧。其實有些複雜問題的答案，往往很簡單！」

匯合楊大力的部隊后，周衛國下達了「原地休息」的命令。

※※※

鐵牛說：「我……我……」

本就是烏合之眾的暴亂分子加上新敗，個個都驚惶失措，哪裡還有能力建立起有效防線？即使有些暴亂分子在部分前關東軍低級軍官的組織下勉強集結起來，遇上楊大力那兩個連的生力軍后也都是一觸即潰。見到這些殺害自己戰友的兇手或幫凶，戰士們個個都是兩眼通紅，要麼開槍，要麼用刺刀捅，要麼直接就扔出手榴彈，根本就不容他們有一絲一毫投降的機會！

周衛國嘆了口氣，說：「這樣安排之後，你的一營還剩多少部隊？」

陳怡不說話了。

林水生立刻搖頭，說：「我做不到！」

好在陳怡已經聽特戰隊員們叫過自己嫂子，所以此刻聽楊大力這麼叫，也沒有覺得太難為情，只是臉色微紅，隨後就看了眼周衛國，對楊大力說道：「誰是你嫂子？」

血債血還！

這三個字已經足夠！

一聽到和打仗有關的事情，楊大力頓時精神一振，說：「俺在樓下見到參謀長了，他把通嶺市內現在的情況大概都跟俺講了，班長，要俺們一營怎麼做，您下命令！俺們保證給小鬼子好看！」

命令下達后，各部隊立刻以班為單位展開，沿著大街小巷，開始搜剿殘餘的暴亂分子。

楊大力一拍大腿，笑道：「嫂子瞧你這話說的！班長是俺大哥，你不就是俺嫂子嗎？你不知道，自打離開山東，俺班長就一直想著你呢！連做夢都想！這下好，你來通嶺了，等俺們打完鬧騰的小鬼子，就該喝你和俺班長的喜酒了……」

此前教導營和二營戰士都聽一營戰士講述了紅十字醫院的慘狀，所和_圖_書以當「全面反擊」的命令下達后，每一個戰士都握緊手中的武器，吶喊著出發了。

所以周衛國已經有點佩服這些暴亂分子的眼光了。

鐵牛沒有敬禮（這裡是戰場，按照老獨立團的規矩，在戰場上是嚴禁向上級軍官敬禮的），直接回答道：「報告團長，我們已經收攏了兩個連的兵力，正要發動強攻……」

如果不是因為要按時抵達北城門和周衛國匯合，楊大力簡直就想把部隊分散開任由他們屠殺那些日本畜生！

周衛國笑罵道：「哪來這麼多廢話？你小子進進出出當是你自己家呢？」

在老警察局大樓外的一條街道上，周衛國遇上了得到消息前來迎接的鐵牛。

周衛國苦笑道：「鐵牛，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讓戰士們付出無謂的傷亡！走，陪我看看地形去。」

楊大力不由張口結舌，眼睛也瞪得更大了，吃吃地說：「陳副專員？新來的女專員……就是……陳縣長？」

「這之前你有沒有仔細觀察過老警察局大樓的地形？」周衛國問鐵牛。

周衛國又看向鐵牛，說：「那麼你呢？你準備付出多大的傷亡拿下老警察局大樓？」

說到最後一句，周衛國的語氣變得異常嚴厲，把楊大力給嚇了一跳，趕緊一個立正，大聲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周衛國說：「這些事回頭跟你解釋。你們一營現在的任務，首先是確保通嶺市內我各主要機關單位的安全，你先留下一個連，作為行署的警衛力量，團部那邊派一個排，讓參謀長帶回去，這兩個地方的安全，要絕對確保！航空總隊隊部和炮校各有朝鮮營的一個連把守，日本人的進攻都已被擊退，現在安全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暫時就不給他們增援了；後勤處，那裡是武裝起來的機關幹部守衛的，你派一個排過去加強他們；電報電話大樓是團直屬隊四分隊守衛的，你派一個排過去接替他們的守衛任務，讓他們回行署待命；紅十字醫院……」

陳怡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用力點了點頭，說：「我等你！」

周衛國說：「好！你指揮剩下的這兩個連，以連為單位，我指揮團直屬隊，共分三路從城南打到城北，目的是打散沿途所有的大股暴亂分子，不許戀戰！七點三十分，各部隊在北門匯合，等待新任務！」

周衛國點了點頭，說：「一個小時之內結束戰鬥，不允許有傷亡，你能做到嗎？」

上午八點不到，教導營和二營先後回城。

相比之下，周衛國帶領的團直屬隊m.hetubook.com.com和行署警衛部隊及機炮連那個排的混合部隊前進更加順利，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只在快到北城門時，才和一支四五百人的暴亂分子部隊遭遇。這支暴亂分子部隊原本是藤田實彥用於進攻通嶺行署的預備隊，但這支部隊的指揮官在聽說進攻行署的佐藤攻擊隊慘敗后，幾乎想也沒想就帶著部隊跑了。只不過他們逃跑的步伐有些猶豫，逃跑方向上又出了點偏差，所以竟然沒跑過周衛國的追擊！

他還沒聽說紅十字醫院的事情，所以對於周衛國語氣的突然變化還有些奇怪。

當七點二十五分楊大力帶領部隊抵達北城門時，看見的是滿地暴亂分子的屍體。

陳怡咬著嘴唇說：「你是團長，還非要親自參加戰鬥嗎？」

楊大力說話時，陳怡一直似笑非笑地看著周衛國，把周衛國看得渾身不自在。

周衛國看向陳怡，說：「我也要出發了！」

周衛國鄭重地說道：「鐵牛，你記住，每一個戰士的生命都是寶貴的！任何一個日本人的命都不值得我們用戰士的生命去交換！」

周衛國一擺手，打斷了鐵牛的話，說：「命令部隊，原地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強攻！」

林水生想了想，說：「如果在白天發動進攻，勝算有七成！但至少會有二十人的傷亡！如果在明天拂曉，勝算有九成，傷亡在十人以內！」

見到鐵牛，周衛國直接就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得到鐵牛的這個彙報后，周衛國立刻低聲向特戰隊報務員吩咐了幾句，隨後帶領特戰隊往老警察局大樓趕。

當周衛國和楊大力的部隊不斷前進時，數以千計的暴亂分子自然而然地被驅趕到了城北。

向周衛國敬了個禮後轉身就要往外走。

好歹是自己帶出來的兵，楊大力心裏想什麼周衛國還是明白的，所以他沒有讓楊大力繼續難為情下去，直接就問道：「通嶺市內現在的敵情你清楚了嗎？」

鐵牛臉紅了，低聲說：「團長，是我錯了，沒有做好充分準備就發動進攻，可是，您不是教過我們，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嗎？我們的第一次進攻雖然失敗了，可……」

周衛國緩緩說道：「你們去那以後就明白了！去吧！」

由此自然會造成個別普通日本居留民的誤傷，但是，這又是誰的責任呢？

周衛國帶著眾人上了二樓后，進了靠北那排庫房的最西面一間，小心翼翼地接近了窗戶，在窗戶邊的陰影下（防止望遠鏡鏡片反光被敵人發現）隔著玻璃窗舉起望遠鏡朝老警察局大樓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