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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戰先驅

作者:業餘狙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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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家園 第十一節

第三十三章 家園

第十一節

周忠淡淡地說道:「我周忠頂天立地,豈是那種見利忘義的小人?何況我曾受老爺大恩,又怎會不想救老爺?只是那時我明知自己一個人根本救不了老爺,又不願周家數百年基業毀在小鬼子手上,所以才出此下策。但離開蘇州后,我立刻就找到了忠義救國軍的人,用曹小姐以前給老爺的信物為證,告訴了他們老爺的真實身份。於是,老爺身份泄露被小鬼子抓住押送北上的消息立刻傳了出去。之後,在老爺北上的路上,無論是忠義救國軍、中央軍、新四軍、八路軍甚至一些不明派別的游擊隊都組織了對老爺的營救,可日本人也早料到了有人要營救老爺,所以一路上都是重兵護送,最終,我們也沒能救得了老爺。後來,就傳來老爺被鬼子害死的消息。我心灰意冷之下,就隱姓埋名回了蘇州鄉下,本想就此終老一生,但想起老爺對我的大恩,又想起周家數百年的基業不能因我一己之私而斷送,於是我又重振精神,開始在暗中打理周家的生意。總算老天保佑,這幾年周家的生意還過得去,不至於讓周忠愧對老爺在天之靈!現在少爺回來了,我自然要將周家的一切還給少爺。」
周衛國皺眉道:「這人也真是夠無恥的!這事父親自然是一口回絕了。」
周忠擺了擺手,說:「少爺,比起老爺對我的大恩,我做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麼?老爺過世后,只有兩樣大事放在我的心上,第一件就是保全周家的基業,這第二件,請少爺看這個!」
周衛國苦笑道:「忠叔,你有什麼錯?要沒有你,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最多只當陳禮和是個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又怎麼會知道陳禮和的險惡用心?」
周衛國嘆了口氣,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算了吧。」
三人進了內堂,在周老太爺的靈前點上香,一一跪拜后,周衛國又吩咐吳媽取來了火盆,將三島健一的人頭扔進火盆中,澆上火油,點燃焚化。這一切做完,周衛國激動的心情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周忠淡淡一笑,說:「我周忠但求無愧於心,別人怎麼看我,怎麼說我,於我何干?」
周忠正色道:「少爺,周家有你這樣的子孫,老爺定能含笑九泉!」
周忠說:「商場無父子,他陳禮和如果只是為了生意上的競爭對少爺耍點小花招倒也無可厚非,我也還能容他,但周家老宅是周家祖產,豈容他人染指?陳禮和當年受過老爺的恩惠,如今老爺不在了,他卻為了謀奪周家老宅對少爺行那陰謀詭計,這種忘恩負義和_圖_書的人,我自然不會對他客氣。前幾天,我們和陳禮和的原料供貨合同一年期滿,我拒絕了和陳禮和續簽合同,中斷了對他的原料供應。就連蘇南其他小的供貨商的原料,也全被我買斷!現在陳禮和的紗廠都已經停工了。而據我所知,現在不用說蘇北,就連浙江、安徽、山東一帶的棉、麻、絲供貨合同都已簽妥,陳禮和想要弄到原料開工,只怕比登天還難!我倒要看看,沒有原料,他這個『巧婦』怎麼做好這個『無米之炊』!」
周衛國說:「劉誠?為什麼有他?他當初可是借了一千五百塊銀元給我做本錢的,要沒有他借給我的本錢,我的生意還做不起來呢!他為人雖然不堪,但在這件事上,還是幫了我很大的忙的。」
「忠叔!」周衛國驚喜地叫道。
周忠說:「少爺以前從沒想過要做生意,這幾個月來卻能憑著小小的本錢,充分利用時勢、人脈,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老爺在天之靈,也必定欣慰。我也知道少爺這幾個月來受了不少委屈,不過那些勢利小人,我已幫少爺懲戒過了。」
周忠說:「就是那些當初不肯借錢給少爺的人!想當年老爺對他們哪個不是仁至義盡?沒想到老爺一走,他們就對周家後人如此涼薄!他們不仁,我也對他們不義,這些人大多都做的是棉紗絲綢生意,他們哪裡知道,蘇南一帶的棉麻田,十有八九都是我們周家的田產,而盛澤八成的生絲,都是我周家的產業,我對他們的懲戒,不過扣住原料不發,再藉機漲價兩成而已!如果少爺不滿意,我還可以下些重手法。」
周忠說:「這些人少爺若是有心放過,也就算了,可有兩人,少爺卻絕不能放過!」
周衛國趕緊扶住周忠,激動地說道:「忠叔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周衛國說:「難道不是?」
周忠趕緊扶起了周衛國,說:「少爺這一拜,我受之有愧啊!」
吳媽在一旁聽了,不由大怒,說:「周忠,枉你名字里有個『忠』字,老爺出了事你不先想辦法救老爺卻一聲不吭卷了周家的財產逃走,你還有臉見少爺嗎?」
周忠說:「老爺心性高潔,又對過世的夫人情深義重,自然是嚴詞拒絕!不過老爺念他生意艱難,雖然不齒他的為人,最終卻也幫了他。這人做生意倒也是個人才,不幾年就在蘇南的紡織品市場佔有了一席之地。蘇州淪陷后,他就將生意轉到了蘇北,將生意越做越大。蘇州光復之後,他又回到蘇州,僅僅用了www.hetubook.com.com一年時間,就佔據了蘇州紡織品市場的八成以上份額!那時我人在南京,沒把心思放在蘇南一帶,而且蘇南紡織品的原料大多都控制在我們周家手上,只要願意,我們周家隨時都能把這個第一的位置搶回來,所以我也就沒有在意,任他坐大。可沒想到這人在把生意做大之後竟然信了什麼風水命理之說,看上了周家老宅,認為是座風水大宅,想要謀奪過去!所幸這蘇州新來的市長也是知道點深淺的,雖然拿了陳禮和的好處,卻也不敢隨便處置周家老宅。這才拖到了現在。少爺回到蘇州后,作為周家的子孫,手中又有老宅的房契,陳禮和想要謀奪周家老宅自然就名不正言不順了。這陳禮和眼見一片苦心就要打水漂,乾脆收買了老紗廠的一個工人做他眼線,又指使劉誠假意幫助你,以在你身上布局。他打的倒是如意算盤,只要你生意失敗,債台高築,又有那麼多工人的生計著落在你身上,以你的為人,自然不能負了他們,只好再去求他,那時,他再要得到周家老宅就易如反掌了。」
周忠躬身說:「周忠無能,這些事竟然前幾天才打探清楚,請少爺恕罪。」
周忠冷笑道:「就他也配自稱是老爺的故交?他認識老爺時,你已經去南京讀軍校了,一直到抗戰爆發你也只是路過了一次蘇州,自然不會認識他。那時,陳禮和不過是蘇州的一個小絲綢商,這人也真是夠無恥的,為了求老爺幫忙竟然要把不到十六歲的女兒嫁給老爺,知道老爺忘不了過世的夫人,還反覆申明不需要老爺娶他女兒做正室,只要讓他女兒做個侍妾就可以了。」
周衛國大驚,說:「忠叔,這是……?」
周忠說:「後來,蘇州鬼子憲兵隊長三島健一不知從哪裡得知了少爺你的消息,就開始懷疑老爺了。」
周忠說:「這三島健一自知罪孽深重,被國民政府釋放后,不敢在中國久留,沒幾天就想辦法弄到了回日本的輪船票。可他也不想想,他在我們中國無惡不作,臨了就這麼一走了之,天下哪有這種便宜事?再說就憑他在蘇州幹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國民政府能放過他,我也不能放過他!就在他回國的前一晚,收拾完行李,心思放鬆的時候,我終於得到機會,親手割下了他的頭顱!」
此刻在外堂等著周衛國的正是多年不見的老家人周忠。
周衛國深吸一口氣,突然跪倒在周忠面前,深深一拜,說:「謝忠叔替我報仇!」
周忠說:「少爺,你以和-圖-書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自然不知人心險惡。你不要以為劉誠安著什麼好心,他其實是受陳禮和指使,來探你的底細的。你想啊,鬼子佔著蘇州的時候,劉誠是便衣偵緝隊隊長,那就是十足的漢奸一個,可為什麼蘇州光復后他沒有被處以漢奸罪?那是因為他傾家蕩產上下打點過了。你回蘇州的時候,他已經是窮光蛋一個,哪來的錢借給你當本錢?他借給你的一千五百塊銀元其實都是陳禮和給的!陳禮和是要他以入股為名,成為周家工廠的股東,以便監視你的所作所為,更為了今後有一個名正言順介入周家工廠事務的借口!要不是你生產的是軍需品,陳禮和早就下手了!」
周衛國嘆道:「這就叫『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風水命理……陳禮和啊陳禮和,你真是何苦啊!」
周忠繼續說道:「這第二個不能放過的人,就是陳禮和了。」
吳媽目瞪口呆之下,囁嚅半天,才說道:「周忠,真是對不住,原來這些年來我一直都錯怪了你,你別往心裏去……」
周衛國訝道:「什麼勢利小人?什麼懲戒?」
當周衛國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家門時,吳媽面色古怪地對他說道:「少爺,有人在外堂等著你。」
周忠走到桌邊,打開了其中一個盒子,說:「少爺請看!」
跟著進來的吳媽卻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少爺現在風光了,他也就回來了,卻不知他早幹什麼去了?」
周忠點了點頭,說:「難怪!想來那時候小鬼子雖然懷疑老爺,卻並沒有證據證明老爺和國共任何一方有聯繫,所以三島健一就設下毒計,假意請老爺住進了憲兵隊,又放出消息,說發現了老爺通敵的證據,還要將老爺第二天處決。我當時雖然看出了不對,卻苦於無法通知遠哥兒和曹小姐的人,所以只好靜觀其變。本來如果遠哥兒和曹小姐雙方的人也都靜觀其變的話,小鬼子肯定拿老爺沒辦法,可半夜裡我突然聽到憲兵隊傳來激烈的槍聲,我就知道事情要遭。果然,沒過多久,蘇州就全城戒嚴,又有大隊的鬼子直奔周家大宅而來。我知道事已不可為,就連夜帶走了周家所有珠寶和各種契書,逃出了蘇州。」
說完一指桌子。周衛國這才發現桌上還擺著兩個盒子,不由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周衛國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周衛國說:「哪兩個?」
周忠傲然道:「周家數百年基業,小鬼子哪裡有那麼容易說接收就真能接收的?其實從老爺假意投靠小鬼子那天起,老爺就開始和_圖_書把除蘇州幾個工廠以外的所有周家資產秘密轉移。小鬼子以為盯住周家在各地的所有分號就能真正掌握周家,可實際上,那些分號的大部分資金和擁有的田產、房產早就被老爺暗中轉到了別的以他人名義設立的商號,這些新的商號有時和周家原有的商號配合,有時也展開競爭,所以外人絕想不到兩者其實都是周家的產業。這樣一來,周家各地的分號實際上就變成了一明一暗。老爺還掌管著周家的時候,自然可以讓這些分號明暗配合,使周家的生意運轉自如。可一旦老爺願意,暗處的分號也可以立刻中斷和明處分號的聯繫,明處的分號就成了空殼子了!這些事情,只有老爺和我知道!」
周衛國訝道:「忠叔,當年父親被小鬼子抓走後,難道小鬼子竟然沒有接收我周家所有的資產?怎麼還有……?」
周忠平靜地說道:「這些都是周家在各地店鋪、房產、田產的契書。還有周家各地分號這些年來的往來賬目。」
良久,周衛國才展顏一笑,說:「忠叔,你看我,你的話還沒說完呢,後來呢?」
周衛國嘆道:「那是因為我們的人裏面出了叛徒,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了鬼子。這才扯出了父親。」
說完,當先往內堂走去。周忠和吳媽緊跟在後面。
周忠見周衛國臉色恢復正常,才說道:「少爺,我前些天才回蘇州,周家老紗廠的那些工人沒有安置好,事先又沒想到少爺複員回蘇州會是這般光景,讓少爺為了那些工人勞心勞力,這都是我的不是。」
周衛國悲憤地說道:「為了一己的政治目的,竟然不惜踐踏中華民族的尊嚴!不知下達這樣命令的高官們,死後有何面目去見那無數陣亡的抗日英烈?又有何面目去見那無數慘遭鬼子殺戮的百姓?」
周衛國微皺眉頭,說:「誰等著我?為什麼讓客人等在外堂?」
周忠說:「這第一個,就是遠哥兒的大哥劉誠。」
周衛國黯然道:「只可惜父親雖然對我期望甚深,我卻總是令他老人家失望。父親若是泉下有知,也不知會怎樣責怪我。」
周忠靜靜地站在一邊,也沒有說話。
周忠面露崇敬之色,說:「老爺深謀遠慮,為國為民,毫不計較個人得失榮辱,實是周忠生平最佩服的人!」
周衛國感動地說:「忠叔,你對周家的大恩……」
周衛國看向周忠,說:「忠叔,這是……?」
周忠嘆道:「少爺,你以為那些錢真的是劉誠借給你的嗎?」
說著,周忠打開了第二個盒子,只見盒子里放著的赫然竟是一個石灰制https://m•hetubook•com.com過的人頭!
周衛國強忍淚水,端起裝有三島健一人頭的盒子,說:「忠叔,我們這就去祭奠父親。」
說完就要上前揪住周忠,卻被周衛國攔住了。周衛國看向吳媽,說:「吳媽,我相信忠叔,他一定有他的原因的。」
周忠冷冷地說道:「這就是原來鬼子蘇州憲兵隊隊長三島健一的人頭!我所說的第二件事,就是給老爺報仇!我知道在山東害死老爺的人已經死在了少爺的手上,可這個三島健一,老爺就算不是直接死在他的手上,也是因為他才被抓,所以老爺的死,他絕逃不了干係。為了給老爺報仇,我在蘇州足足等了兩年,可兩年來三島健一始終防範很嚴,我幾次動手都沒有成功。抗戰勝利后,三島健一被列為戰犯,被國民政府給抓了起來,關進了南京的戰犯看守所,我為了親眼看著這個小鬼子伏法,就跟到南京,可在南京一等就是一年!到了上個月,國民政府竟然在戰犯處理問題上確定了『寬恕友好、以德報怨』的方針,釋放了許多戰犯(就連雙手沾滿中國人鮮血的岡村寧次也被國民政府以『此人目前仍任聯絡部長官,遣反僑、俘工作尚未結束』為由拖延審訊,最終在1949年1月26日被宣布無罪釋放!),這個三島健一也在其中!」
吳媽臉上不由自主露出厭惡的神情,她似乎不願提起那人的名字,說:「一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周衛國長嘆一聲,說:「人心險惡,一至於斯!沒想到我周衛國縱橫沙場這麼多年,竟然看不|穿一個商人定下的計策!」
見周衛國進來后,周忠微一躬身,說道:「周忠見過少爺!」
周忠似乎沒有聽見吳媽的話,平靜地對周衛國說道:「少爺,周忠這次回來,不但是為了看望少爺,還帶回了一些東西,請少爺過目。」
周衛國不禁感慨道:「父親經常教導我,凡事需謀定而後動,可嘆我卻每每有負他的教誨。如今想來,真是慚愧。」
周衛國疑惑地進了外堂,只一眼,就認出了站在廳堂中的那人。
周衛國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周家這麼大個攤子,這些年可苦了忠叔了!」
周衛國介面道:「忠叔,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陳禮和曾對我說過,他和父親是故交,可不知為什麼,我卻對他沒什麼印象。」
聽周忠說到這裏,周衛國不由驚出一身冷汗。比起周忠,他對人心的了解實在太淺薄了!
周衛國上前一看,只見盒子里裝著的是厚厚幾大本賬本,另外還有一疊紙,那疊紙周衛國略一翻動就看出都是田契和房契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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