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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戰先驅

作者:業餘狙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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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黎明 第六節

第三十五章 黎明

第六節

沈靖遠微笑著說:「學長這要是破房子,蘇州就沒有好房子了。」
沈靖遠說:「其實嚴格來說,靖遠今天來並不是因為保密局的公務。」
沈靖遠苦笑道:「學長,這世上哪裡有真正的天險?共產黨現在兵鋒正盛,我也不怕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他們遲早是要打過來的!一旦……」
但不管怎麼說,日子還是要過的。於是,在普通老百姓的掙扎哀號和富人們的長吁短嘆下,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
中共為了此次和談成功,已經做出很大讓步,不但在全國範圍內停止了對國軍的主動軍事進攻,從秘密渠道傳回的消息甚至表明,如果南京政府完全承認中共提出的八個和平條件,中共可以不打桂系和其他國民黨主和派;一年左右也不改編他們的軍隊;還允許南京政府中的一部分人員加入政治協商會議和聯合政府。這麼做固然對共產黨革命的徹底性有所影響,但無疑可以減少國共雙方的傷亡,更重要的是,可以有效減少對國家各種設施的破壞——這一點對於國家今後的重建意義尤其重大。由此可見,中共現在考慮的已經不是單純軍事上的勝利,而是戰爭之後國家重建中的國計民生問題。
周衛國一呆,說:「公務?」
周衛國說:「我為什麼不能是共產黨的特工?」
周衛國說:「好吧,說正事,你們保密局找我究竟有什麼公務?」
周衛國說:「你看,說著說著就扯遠了。靖遠,你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周衛國說:「靖遠,你等等,你這麼一說,我更糊塗了。」
周衛國苦笑著說:「聽起來倒很有道理,不過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我這人有牆頭草的嫌疑?」
相比之下,共產黨方面就顯得有誠意多了。正如中共發言人在早前指出的那樣,共產黨現在還願意讓南京政府派出代表和談,不是承認這個政府還有代表中國人民的資格,而是因為這個政府手裡還有一部分殘餘軍事力量。如果這個政府感於自己已經完全喪失了人民的信任,感於它手裡的殘餘軍事力量已經無法抵抗強大的人民解放軍,而願意接受中共的八個和平條件的話,那麼,用談判的方法去解決問題,使人民少受痛苦,當然是比較好的和有利於人民解放事業的。北平問題的和平解決,就是一個實例。因為國民黨中央社曾於1月22日和27日兩次播發傅作義和國防部有關北平問題和平解決的文告,以示認可,這就意味著,全國其他城市問題的解決也可循北平例。這同樣意味著,「北平方式」就是李代總統的榜樣和圖書和出路。
沈靖遠說:「是的。靖遠今天找學長是為了公務。」
沈靖遠說:「其實不但王市長和魯特顧問這麼認為,靖遠也認為學長應該帶頭響應。」
沈靖遠說:「而且,我們也知道學長的為人,您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對共產黨有情,對國民黨一樣有義。這都是發乎自然的,並不代表您的政治立場。」
※※※
周衛國笑笑,說:「靖遠,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別太在意。」
周衛國說:「這是剛出的碧螺春新茶,你運氣倒好,我阿姨昨天才從西山帶回來的。」
其實,即使是有錢人,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們的不好過倒不是表現在生活上,畢竟物價飛漲和物資短缺對於手中持有大量硬通貨又有各種門路的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他們的問題在於,國共和談無論成與不成,他們最終都要面對共產黨,而共產黨信奉的共產主義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福音。所以有不少富人已經舉家外遷了。門路廣的去了國外,門路差一些的去了台灣,但更多的人卻還在觀望。畢竟他們中很多人都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國家也不可能不需要他們的才能,而無論是國外還是台灣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對於未知的事物,人們總是會本能地感到恐懼。而且如果現在離開,今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就難說了,這對於鄉土觀念濃厚的中國人來說,顯然是一個很難逾越的心理障礙。但這個人群的心理顯然又是非常脆弱的,他們既寄希望于將要執政的共產黨能容得下他們,但同時又對共產黨有很多疑慮,抱有很大的戒心。如何對待他們,對於共產黨來說,顯然也是一個挑戰。
沈靖遠沉默片刻后,說:「學長的教誨,靖遠謹記在心。只是有時候,靖遠也是身不由己。希望學長能明白靖遠的苦衷」
沈靖遠自然不會認為周衛國這麼問是「做賊心虛」,所以笑著說:「學長,這個請您放心,您雖然在共產黨八路軍里幹了八年,平時也同情共產黨,但我們可沒人會懷疑您是共產黨的特工!」
沈靖遠無論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找周衛國,周衛國都不會覺得太吃驚,但說到公務,周衛國就不得不多想想了。畢竟沈靖遠所在的部門比較敏感——保密局!保密局會有什麼公務需要找到自己的?
隨即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說:「他們倆可真是夠看得起我啊!」
沈靖遠端起茶杯,揭開杯蓋,看了一眼,只見茶色碧綠清澈,又輕輕一嗅,只覺香味濃郁,再淺酌一口后,覺滋味鮮醇甘hetubook.com.com厚,不由贊道:「好茶!」
兩人分賓主坐定后,下人立刻奉上茶水。
沈靖遠說:「學長,靖遠不請自來,又沒什麼見面禮,真是冒昧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王乃樵倒沒弄出什麼動靜,彷彿根本就忘記了酒會上周衛國令他大丟面子這件事。
沈靖遠說:「請學長直言。」
周衛國淡淡地說:「是嗎?我為什麼要帶頭響應?」
周衛國突然打斷沈靖遠的話,說:「如果我不願意把工廠遷往台灣呢?」
周衛國說:「請他進來吧。」
在表面的平靜下,現在的政府的確已經到了風雨飄搖的地步。
他現在要處理的事務,正是紗廠數千工人的生計問題。
周衛國自然明白,以王乃樵睚眥必報的脾性,他是斷斷不會真的這麼「寬宏大量」忘記這件事的,他現在沒什麼動作,只不過是沒有得到好機會而已。一旦得到機會,他肯定會比瘋狗還狠地咬過來!
下人應了一聲,躬身出去了。
當然,這一切,自然不是升斗小民們關心的問題。他們所關心的,只是生存下去這樣最基本的問題。但在如今這樣物價飛漲、物資短缺的情況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已由艱難而陷入絕望,就連生存下去恐怕都是一個奢望!
他要讓工人們都明白,只要周家一天不倒,就絕不會不顧他們的死活!周衛國這麼做的底氣一方面固然來自於周家厚實的家底,但更重要的是,通過對局勢的判斷,周衛國明白,這段艱苦的日子並不會持續太久,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在這種時候,他絕不會拋棄任何一個工人。簡單說,如果乘坐的船漏水了,周衛國更願意同舟共濟排水或堵漏為所有人而不是將其他人趕下船延緩進水速度為自己一個人爭取活下去的機會。也許這並不是出於什麼國家民族大義,只是出於自己的良心,但這樣的做法無疑比大多數所謂「高尚」的人還要高尚得多!
周衛國說:「可是,國共不是馬上就要重開和談了嗎?既然都要和平了,我為什麼還要把工廠搬往台灣?」
周衛國肅然起敬,說:「靖遠,對不起,我剛剛不該開那樣的玩笑,我收回剛剛說過的話。」
沈靖遠反問道:「做特工是秘密工作,有您這麼理直氣壯的嗎?」
周衛國想了想,說:「靖遠,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
周衛國這麼想,也自然而然地這麼問了出來:「你們保密局有什麼公務需要找我?難道懷疑我是共產黨的特工?」
周衛國笑道:「這倒奇了,以你的薪俸,喝點好茶也不過分啊。再說,難道別人從來不給hetubook.com.com你送禮?又或者送的都是黃白之物?」
不過周衛國也懶得將這事放在心上,生活工作該怎樣還怎樣,只是對王乃樵暗自警惕而已。
周衛國知道沈靖遠今天來找自己肯定是有事要談,所以也沒有急著開始提出話題,只是指了指剛上的茶,說道:「靖遠,嘗嘗這茶怎樣。」
周衛國笑了,說:「倒也是。」
周衛國正想著,下人已經將那國軍軍官帶了進來,周衛國一看,見這人果然是沈靖遠,不由笑道:「靖遠,我剛剛就猜是你,原來真是你啊!」
下人搖了搖頭,說:「他沒說全名,只說自己姓沈。」
其實現在周家的紗廠已經停工了,因為在投機盛行的今天,任何一個商家都無法正經做生意。很多商家為了牟取暴利都參与到了投機中去,但周衛國卻有自己的原則,所以他乾脆停止了周家名下的一些生意,紗廠就在停止之列。
周家的家底厚,又有很多海外生意,紗廠停工本身對周家的影響並不大,但對這數千工人來說,卻是個事關生死的大問題,因為絕大多數工人都要靠紗廠每月十塊銀元的工錢養家糊口。周家紗廠每月十塊銀元的工錢本來就是江南所有紗廠甚至是所有工廠中最高的,而且在物價飛漲的今天,實實在在的銀元的購買力受通貨膨脹的影響極小,足以保證每個工人的家庭生存下去。這也是每個周家紗廠的工人都倍感幸運的一點。如今,紗廠卻停工了,這些工人的心裏立刻緊張了起來。但心裏緊張歸心裏緊張,卻沒有一個工人鬧起來,因為周家歷來對待工人的仁厚使得他們對周家已經有了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沒有人會認為周家將拋棄他們,工人們都明白現在的時局有多麼艱難,也理解周衛國讓紗廠停工的決定,他們並不奢望工錢還能照往常一樣發下來,只是希望周衛國能夠給他們一些生存下去的希望。
周衛國笑道:「坐下說話。」
沈靖遠說:「學長言重了。學長當年為了保家衛國,置個人得失於不顧,毅然棄筆從戎,終帶出一支抗日鐵軍,威震敵膽;后又不計個人名利,棄戎從商,同樣活人無數。學長的一言一行,都足以成為靖遠的楷模。孟子有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先賢的教誨,靖遠不敢一日或忘。只是每每思及自己的所作所為,總是慚愧的時候居多。比起學長,靖遠可就差遠了。」
於是問道:「他是不是說自己叫沈靖遠?」
這段時間,國內的局勢仍然保持著相對平穩。國共雙方也都在分別做著和談的準備。
國民政府方面,自李和-圖-書宗仁代行總統職權后,倒也施行了一些「謀和」的舉措,比如恢復了一些民主黨派的合法地位(不過,由於國民黨一貫以來的名聲,想必沒有哪個共產黨地下黨員會傻到在這時候公開自己的身份站出來享受這些久違的「民主」吧?),重開了一些被查封的進步刊物,電邀李濟深、章伯鈞、張東蓀等民主人士去南京,還派邵力子等人去上海拜訪了宋慶齡、章士釗、張瀾等民主人士,甚至釋放了一批政治犯。這一切,似乎都表明了李代總統的和平誠意。
周衛國說:「靖遠,你這話就見外了,到我這裏還帶什麼見面禮?再說,你可是真正的稀客,平常連請都請不到的。你還從來沒來過我家吧?」
做完決定后,周衛國頓時一陣輕鬆,這時,就聽下人通報,說有一名國軍軍官前來拜訪。
周衛國說:「你所在的位置特殊,想必你自己也明白。很多時候,你的一言一行都關乎他人性命,所以,希望你在下任何決定的時候,都能夠慎重。居其位謀其政固然是份內事,可有時候一味愚忠,卻也未必可取。歷史前進的車輪,不是一小撮人能夠阻擋的,順應歷史,順時勢而動,是智者所為,於國於民於己,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周衛國首先就排除了來的人是劉志輝的可能性,因為劉志輝經常來,周家的下人都認識他,如果是他來了,下人不可能通報說是一名國軍軍官。而且以劉志輝和周衛國的關係,他進周家基本上是不需要通報的。所以在聽了下人的通報后,周衛國立刻問道:「那軍官有沒有說他的姓名?」
周衛國自然明白工人們的想法,所以現在雖然還不到月底,周衛國卻已經決定將每人十塊銀元的工錢提前發下去以讓工人們安心。
沈靖遠說:「學長,難道您還看不出來所謂的國共和談不過是共產黨玩的把戲?共產黨難道會有誠意真的和我們和談?他們只是想借和談的機會不戰而撈取更多的利益而已!既然談判根本就沒有談成的可能,這仗總還是要打起來的。到時候共產黨要是打過來,總不能把工廠完完整整地都留給他們吧?」
沈靖遠認真地說:「學長,我明白您的意思。」
周衛國擺了擺手,說:「不說這個了,靖遠,怎麼今天想到來我這破房子看看?」
這一天,周衛國正在書房中處理紗廠的事務。
周衛國說:「你怎麼這麼肯定共產黨一定能打過來?國軍不是還有長江天險嗎?」
沈靖遠說:「為了黨國的利益!」
※※※
周衛國皺眉道:「王市長?魯特顧問?」
沈靖遠笑道:「學長說笑https://m.hetubook.com.com了。」
下人想了想,說:「好像是說姓沈。」
沈靖遠說:「難怪。我在蘇州這麼多年,可沒喝過這麼好的碧螺春。」
既然猜來的人是沈靖遠,周衛國自然沒有不見的道理,而且就算是個陌生的國軍軍官來找自己,見一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如果來的人真是沈靖遠,周衛國倒覺得有些奇怪了。因為沈靖遠雖然和劉志輝是老同學,兩人關係很好,也是自己的學弟,還幫過自己的忙,和自己也有交情,卻從來沒有來過周家,現在為什麼會突然來拜訪自己?難道是有什麼事需要自己幫忙?但沈靖遠現在是蘇州保密局的負責人,在蘇州官場上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別人拍他馬屁還來不及,自己又有什麼能幫上他的?
沈靖遠說:「其實是這樣的,市黨部接到中央的命令,要所有大一點的工廠都遷往台灣,但為了不引起老百姓的恐慌,又要求搬遷的事情儘可能保密,所以市黨部書記也就是王市長找到我,希望我能幫忙。魯特顧問也認為我們保密局應該配合這一行動。經過商量,王市長和魯特顧問都認為,您是蘇南首富,理應帶頭響應中央的號召,將周家的所有工廠都遷往台灣。魯特顧問知道我和您認識,所以建議由我出面,所以靖遠今天就冒昧登門了。」
沈靖遠正色道:「學長說笑了。不過學長既然提到,靖遠也不敢隱瞞,這幾年給靖遠送禮的人著實不少,可靖遠居其位謀其政是份內事,有違良心的事又做不來,所以都是分文未取!至於買好茶喝,靖遠薪俸雖然不低,但卻既要奉養家鄉的父母,供養未成年的弟弟妹妹,又要為成家打算,自然只好捨棄一些口腹之慾了。」
沈靖遠趕緊說道:「靖遠公務繁忙,還請學長恕罪。」
周衛國立刻想到了一個人——沈靖遠。
然而,伴隨著李代總統這些舉措的,還有遠在浙江奉化溪口遙掌軍政大權的蔣總裁大規模擴充軍隊、搬遷工廠物資等一系列舉動。蔣總裁的這些舉動無疑很不給李代總統面子,更表明了自己對和談的不屑和否定態度。同時,李代總統在私底下將「同中共舉行談判,以求和解;阻止中共過江,以求體面和平;尋求美援,以制止通貨膨脹」作為自己代行總統職責后最緊迫的三項任務也暴露了他內心的想法,那就是通過國共和談,實現「划江而治」,最終取蔣而代之,「確保東南半壁」,至少在平分秋色的基礎上來組織民主聯合政府,而非完全接受共產黨的八個和平條件。再加上受到各方掣肘,南京政府現在也只能把重點放在和談代表團成員的選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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