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山中初聞新鳥啼
第十七章 宋訥的辦法
但是他不能。
國子監是清水衙門。最有油水，其實也就是給監生髮補貼，負責國子監吏員管理。這裡是有油水的。每一個國子監生加家屬，一年好幾石糧食，還補貼魚，油，雞蛋等等。
何夕說道：「這倒也是。」說到這裏，何夕眼睛之中一亮。忽然有了思路。
好一陣子，宋訥才緩緩地說道：「何大人，這幾日怎麼不見來國子監？」
他本以為讓何夕原形畢露的一堂課，卻無意之間，造就了何夕的大名。
正如貝瓊說的。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
何夕一連忙了好幾日，總算是整理出頭緒了。接到了宋訥送來的書信，何夕心中一動，暗道：「你不來找我。我也要找你的。」
何夕說道：「我需要來嗎？我以為我不需要來的。這不，大人一召見，我立即就來了。」
現在何夕覺得來見宋訥，是熱臉貼冷屁股，定然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而宋訥也很煩惱，他非常非常不滿意何夕，如果可以的話，他早就將何夕給踢出國子監了。
但是這一件事情，放在何夕這裏，那簡直和*圖*書是諷刺。
天亮之後，何夕與安慶公主用過早餐。
何夕心中暗道：「朱媛兒什麼都好。這方面就不該問他。根本就是問道於盲。」
與此同時，宋訥雷打不動地開始巡視國子監。
這種情況，讓宋訥很不是舒服。
何夕剛剛送走安慶公主。還沒有想要去國子監上班。畢竟，何夕剛剛到國子監。還沒有具體的職務。甚至何夕不知道，宋訥是不是在故意吊著他。在今日之前，何夕還在為這個局面而煩惱。他不想熱臉貼個冷屁股。但是而今，他渾然不在意。
安慶公主就急急忙忙入宮了。她準備先去看看母后，然後再去見父皇。將天寧寺的事情稟報給朱元璋。
宋訥說道：「那劉崧在哪裡？」
貝瓊說道：「怎麼算是低頭啊？只是正常安排而已。他新官上任，拜見上司，不是應該的嗎？」
還用得著給何夕出難題？
「怎麼樣？最有油水的都給你了。」
何夕到了書房之中，點燃蠟燭。一根覺得不夠，一連點了好幾根。然後搬出一套元史，開始細細的研讀起來。
甚至他已經看過不少監生在傳抄何夕的講稿了。甚至有好幾個不同的版本。由練子寧為主的練版和圖書，由國子監年輕助教瞿祐著手的瞿版，乃至於出於眾手的聯版，等等。
貝瓊說道：「下官不知道，只是沒有見到他。」
而今宋訥將最有油水的庶務交給何夕，而何夕最想得到的權力，一點都不漏。
何夕說道：「還請娘子指點迷津。」
何夕都能聽出來宋訥言語之中的諷刺了。
兩人算是相看兩厭，但是再怎麼討厭。這個問題總要解決的。
這已經是宋訥所能想到最好的應對辦法了。讓何夕這個史學天才去忙於庶務，他在國子監一天，何夕就不能出頭。
非常不舒服。
且不說何夕尚公主，根本不缺錢。公主府的財富，恐怕要比國子監要富有得多。更不要說，何夕來國子監從來不是為了錢。是為國子監作為最高學府的話語權。
或許，不需要朱元璋偏心，只需要朱元璋做一個皇帝該做的事情就行了。
何夕很明白朱元璋的意思，皇帝不是不能胡作非為，但是每一次超過規則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還有承擔副作用。朱元璋如果願意用這種簡單粗暴的辦法來幫何夕，早就這樣做了。
這是他每天早上必做的功課，會巡視國子監一遍，看看所有國子監生在做什麼？他轉過一ｗwｗ.ｈeｔｕｂooｋ•ｃoｍ•ｃｏm圈，忽然對身邊的人貝瓊助教說道：「何夕沒有來？」
也不去國子監。一心放在宋濂用九個月編成的《元史》上。
宋訥又沉默了。
但是正如，朱元璋對宋訥的評價一樣。
但是怎麼解決，宋訥也不知道。
安慶公主說道：「怎麼了？」
何夕聽了，忽然一笑，說道：「我就不該問你。」
宋訥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詢問貝瓊，說道：「你覺得，我該怎麼安置何夕啊？」
思路一打開，忽然有了好幾個想法。雖然這些想法還沒有成型。要一個個試錯，但是比之前，悶頭苦思，前進無門，後退無路。要好上太多了。
這裏稍稍動動手腳，就能滿手是油。
安慶公主笑道：「你這就不懂了。你要對付你上司，就要從你上司的上司入手。還不是讓父皇幫你嗎？一樣的。」
貝瓊說道：「劉大人說自己生病了。請幾天假。」
不能也就罷了。
而今何夕這個樣子，宋訥好像吞了一個塊大石頭，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何夕說道：「有一點事。你睡吧。不用管我。」
何夕立即起微躬行禮，說道：「是，是，是。屬下對大人恭敬的很。」
宋訥為人方正，在儒學之道上m.hetubook.com.com，或許有一些偏激。但是也算是正人君子，甚至不能完全算官僚。甚至即便再討厭何夕，也用不出什麼陰私手段。只能用堂堂正正的手段。
一直燃燭到天明。
宋訥說道：「那就讓他好好休假吧。你將他的事情給擔起來。不要讓我失望。」
何夕雖然畢恭畢敬，在禮儀上一點錯都挑不出來。但是何夕的態度也是毫無保留的，那就是做樣子，敷衍。如果是別人，他早就用雷霆手段了。但是面對何夕，這些手段都不能用。
何夕頓時坐不住了。他忽然起身，說道：「老婆，你自己睡吧。我有事做。還有，天寧寺這一件事情，你明日去見父皇吧。」
當一個問題解決不了的時候，當有升維降維的辦法來解決，從更廣闊的角度來思考，或者壓縮各方面條件，讓問題簡單化來解決。何夕之前的苦惱，就是他發現，在國子監這個範圍之內何夕對宋訥沒有任何辦法的。之前，只想著朱元璋不有超越原則下手幫他。但是，大明朝廷運行自有規律。他可以超出國子監這個範圍，在更廣闊的範圍思考。
安慶公主說道：「你只需讓父皇下旨幫你就行了。」
宋訥又一陣子沉默，不知道是不是私下裡在磨牙。他說道：「何夕，你是天子愛婿，但是在我這裏，不過是我的下屬。」
宋訥冷笑說道：「讓我給他低頭？」
說話之間，何夕就已經披衣而起，走了出來。
宋訥心中無限鬱悶。嘆息一聲，說道：「算了，你派人去給他送一封書信，讓他過來見我。」
「大人，」貝瓊說道：「不管怎麼說，何夕是國子監的司業。是您的下屬。讓他來拜見你，是理所應當的。總不能一直這樣僵持的。畢竟何夕是駙馬。」
當何夕站在宋訥的值房之中，兩人隔著一張案幾，相對而坐。只有茶水的裊裊水汽，也沖不散兩個人之間，幾乎實質性的尷尬。
貝瓊說道：「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