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也能算辭舊迎新
兄弟二人坐在皇宮宮殿前的台階上，其餘宮女宦官都繞著走，不敢看二人。
「我先。二哥你太話癆，肯定會夾雜一大堆你英勇作戰的廢話。」
長孫康寧知道高麗犯邊后受了點驚，羊水提前破了。
李玄霸搖頭晃腦，仍舊不語。
明日去宇文老師靈堂前看吧。
李玄霸道：「沒看到。宇文老師一直在戰場。不過老師知道太子出生了，很開心。」
也就是說，處羅可汗是個濫殺的瘋子。
李世民的哈欠打到一半，被高表仁嚇得閉上嘴，打了個響亮的嗝。
明日再說吧。
「你別老『嗯』啊，說點什麼。」
不過還好長孫康寧一直有好好鍛煉身體，營養攝入也很充足，母子均安，孩子很健康。
李世民留下李智雲坐鎮伊吾城，處理戰爭後續事宜，順便照顧父親，自己帶著親從歸京。
病倒的李玄霸趕緊從病榻上爬起來，讓人把病房裡的文書都搬到母親房中去。
李玄霸：「……」可惡，他總不能和嫂子一般計較。
李世民轉身，不再回頭：「回京。」
高表仁：「……」
竇慧明和長孫康寧捂著嘴悄悄從窗邊離開。
李世民做事風風火火，不喜歡排場，回去的速度也超快。
李智雲插嘴：「可是父親，二兄，就算你們現在瞞著，等三兄一看戰報，不什麼都知道了？我就不信三兄會幫你們瞞著。」
高表仁點頭：「沒錯，趕緊回去。」
「二哥，宇文老師病逝了。」
李世民嘴角上彎：「是個體恤娘親的好孩子。」
李世民沒有不好意思，回摟了一下母親的背才道：「好。」
夜已深，兄弟二人都沒睡著。
他推門進來，見穿著麻衣的李世民躺在靈堂旁的軟榻上睡得香甜，哭笑不得。
高熲自己也留有書信，所寫內容與高表仁所說無太大差別。
李世民道：「威武的頭狼！」
竇慧明低泣道：「三郎終於哭出來了。」
小太子：「哇哇哇哇！」
高表仁道：「那你也該趕緊回去！既然你知道三郎焦頭爛額，難道不怕三郎累得病倒嗎？」
他的意思是，這樣是不可能把陛下喚醒的。
雖然李二郎最活潑，但這痞氣的動作，卻是一向表現清冷的李三郎會做的動作。
高表仁把李世民拉起來：「要睡到隔壁去睡，怎麼睡在靈堂上？」
他捂住嘴道：「有母親看著，應該……哎，確實，我該趕緊回去，母親心軟，不會揍他，不一定管得住他。」
如果父親還在就好了， 定能好好訓斥李世民一頓。現在要找個人訓斥大雄，就只能給太上皇後上書了。
「他會告訴長孫老師。」
「誰先說？」
李世民疑惑：「你有什麼話，不能開口說，你也可以在心裏說啊。」
燭火輕輕飄搖。
李世民樂呵呵道：「不愧是我的兒子，哭聲真響亮！」
李世民像個猴兒一樣蹦跳著跑遠，李玄霸被他二哥拉得跌跌撞撞，好幾次差點摔倒，又在快摔倒時被二哥拉起來繼續跑。
統葉護可汗滿臉不敢置信。
李玄霸掙脫不過，便把李世民的衣角扯起來，也往臉上摸。
「嗚……哇！！！！！」
長孫康寧捋了捋散亂的髮絲：「都已經坐完月子了，我身體好著呢。不信，你問叔郎？」
長孫康寧踮著腳奪回兒子，狠狠一腳踩在李世民的腳上。
若是其他人這樣做， 高表仁定是要
m.hetubook.com.com罵他不尊重自己父親。但李世民這樣做， 高表仁覺得，哪怕自己的父親在天之靈在靈堂上飄著，都只能無可奈何的嘆氣。
他們對視一眼，又把頭撇回去。
高表仁頭疼：「別學三郎！」
李玄霸嗓子不舒服，便用心聲向二哥描述高麗犯邊后發生的事。
兄弟兩人見面的情形，讓西突厥俘虜嘆為觀止。
房喬唰啦一下把門關上，讓馬車夫趕緊走。
處羅可汗繼續在統葉護可汗面前絮絮叨叨，分享自己對大唐的了解，和在大唐生活的心得。
恢復英俊整潔的年輕皇帝陛下朝著棺木下拜：「老師，我先回長安。你早日回來，我和阿玄到長安外來接你。」
宇文弼比李玄霸更早知道太子出生的事。那時李玄霸還在海上。
李玄霸道：「你也少冒險。」
大唐的官員也回過神，該幹什麼就幹什麼。雖然皇帝和晉王提前離去，但對他們的行動沒有任何影響。
小太子算是早產。
李世民：「嗚嗚嗚嗚……嗚哇！！！老師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們嗎！他們體諒了我們二十來年，不能繼續體諒下去嗎！」
李世民拱手：「讓母親久等了。」
但他們拉架的時候已經晚了，李世民一腳踹李玄霸腿上，李玄霸也回了李世民一腳。皇帝和晉王的衣服上多了兩個明顯的鞋印子。
「我早就寫信了，不知道長孫老師看到沒有。」
她揚起笑容出門迎接，剛跨過門檻，就被李世民抱起來轉了兩圈。
裴世矩嘆氣。
太醫還慶幸，小太子早出生說不定是一件好事。現在小太子的個頭都接近正常嬰孩了，如果足月生產，皇后肯定會受好一通罪。
李世民轉頭，把弟弟的裡衣袖子扯起來放鼻子下面，使勁擰了一下鼻子。
等李玄霸看到李世民回來的書信時，李世民都快到長安了。
長孫康寧怒吼：「都給我滾！啊，大郎啊，別哭了，娘娘已經踩了弄醒你的壞人，別哭別哭……」
竇慧明又好氣又好笑，讓人把文書又搬回去。
羅士信快步跟上。
李世民給了弟弟一拳，被李玄霸接住。
「啊， 師兄啊， 我再睡一會兒。」李世民倒頭又睡。
長孫康寧正逗弄著搖籃里的孩子，就聽見久別的聲音。
雖然李智雲說的是大實話，但說實話遭人厭，被揍是理所當然。
李世民立刻彈起來：「敵軍來了？！」
安靜了許久，李世民最先開口：「宇文老師看到了我的兒子嗎？」
大唐三位丞相本來看著李世民罵李玄霸，都把手兜在袖子里冷笑。
「嗯。」
李世民無奈地看著父親身上的繃帶：「父親，你還是先養傷吧。西域也正好也需要人坐鎮，父親待身體好些再回來。」
他看向棺木，道：「父親肯定也在罵你了。」
處羅可汗無語道：「我是阿史那達曼。」
長孫康寧抹著眼淚：「我看見二郎的笑容心裏就發慌，還好，還好……嗚，還好……母親，我的父親是不是也……」
高表仁開玩笑道：「大德是告狀小狗， 你這個雙生兄長是什麼？」
高表仁推了推李世民：「陛下？陛下？醒醒？」
「怎麼是廢話？好吧，你先說。」
剛回家的皇帝陛下本以為自己能抱著妻子和兒子睡覺，無奈只能和弟弟擠一窩。
「早就猜到了會這樣。」蘇威嘀咕
和-圖-書。
魏徵掙脫房喬，騎著馬跟上了皇帝的儀仗。
「丈人也不知道我的兒子出生了。」
就說啊，父親肯定會生氣。
太上皇后已經等候在一側。
李世民將兒子從搖籃里雙手抱出，舉著使勁晃了兩下：「哈哈哈，我有兒子啦！」
李玄霸道：「也成。取個宮殿名也確實不像樣。」
李世民失笑：「好啊。」
魏徵氣得臉色鐵青，被杜如晦捂著嘴拖下去。
「有母親在，房玄齡杜克明和魏玄成也都在長安，有多少事能把你累病？啊？」
「至少長孫輔機肯定看到了。」
高表仁擔心再見面時記憶有疏漏，早就將高熲的遺言寫下，在李世民離開時交給李世民。
竇慧明將長孫康寧輕輕護在懷中，讓長孫康寧在自己懷中無聲哽咽。
李世民沉默了一會兒，笑道：「是啊。」
兩人一人扯對方袖口，一人扯對方衣角，跟較勁似的使勁擦鼻涕眼淚。
……
已經長開的白胖嬰孩猛地睜開眼，一個深呼吸，哭嚎聲震天動地。
李世民狠狠戳著李玄霸的額頭。李玄霸偏頭，不僅不認錯，還很明顯地「嘖」了一聲。
特別是高熲所說棋局的事。
高表仁道：「我會向太上皇後上書。這天下總有人管得住你。」
別說李世民現在是皇帝，哪怕李世民還只有高表仁胸口高的時候，李世民一耍賴，高表仁也沒辦法再訓斥下去。
契苾何力向李世民求救，李世民樂呵呵說大唐重視孝道，你母親因正當原因揍你，就是朕這個皇帝也不能阻攔。
一些和兄弟二人不太熟的功臣也嚇得不輕。大唐皇帝和晉王怎麼當眾互罵了起來？皇帝陛下訓斥晉王，晉王怎麼還敢和陛下罵起來？！
李世民大笑。
高表仁不聽這個還沒事，一聽就是氣：「離開時你怎麼對父親承諾的？說好的決不冒險？」
李玄霸道：「之前被母親打斷了，你該告訴我高老師的事了。」
說來陛下從意識到高公已經去世后，竟一直沒有哭……羅士信打了個激靈。
兄弟二人這才從已經停下一會兒的馬車上下來。
李玄霸悶聲道：「我知道。」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李世民仰頭吹口哨。
李玄霸狡辯：「是二哥先動手！」
哪怕這些「舊部下」都是仇人，處羅可汗也對他們和藹極了。
李世民把長孫康寧放下：「等他病愈，我就揍他。我兒子在哪？大唐的小太子在哪？！」
還未取名的孩童正在搖籃里酣睡，長輩們在門口大呼小叫也沒吵醒他。
竇慧明道：「先去洗澡換身衣服再去見觀音婢。觀音婢已經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真是反差極大。
李世民打斷：「我怪老師什麼？怪生老病死嗎？只是我沒用， 沒趕上。」
羅士信提醒：「要使勁搖晃。」
原本宇文珠還能勸說李玄霸一二，但現在宇文珠傷心過度也病倒了，竇慧明不能再讓兒媳操心，只能日日盼著李世民趕緊回來。
長孫康寧道：「這一家人，就我和母親身體最健康，叔郎和阿姊都病倒了。二郎，你可要好好訓斥不愛惜身體的叔郎，阿姊生病了，叔郎還讓阿姊擔心。」
但母親對兒子們極其了解。她說李世民會揍李玄霸，就算李玄霸在病中都沒用，李世民果然會動手。
高熲老是罵他沒用，才導致兒子殘殺。他器量不大，一直耿耿ｈtｔps://m•ｈｅｔubooｋ.com•ｃｏm於懷。
婆媳二人走出很遠后，才鬆開捂嘴的手。
他笑了笑，追上了逃過一劫的李二郎。
高表仁更無語，毫不客氣道：「他怎麼沒被俘虜？」
泥撅處羅可汗被統葉護可汗之兄射匱可汗趕走的原因除了裴世矩使的離間計，還有處羅可汗本身過於暴虐，殘殺附屬部族的原因。
統葉護可汗目瞪口呆：「這是怎麼回事？！」
李玄霸道：「嫂子說先不告訴你，回來給你驚喜……你自己去梳洗，拉著我幹什麼？慢點！」
李世民嘴硬：「我剛有兒子，怎麼知道什麼常識？」
李世民笑道：「你剛生了孩子，不卧床休息，起來做什麼？」
有難同當，李世民被轟出來的時候，把李玄霸也拽了出來。
「李世民！！放下兒子！！滾出去！！！」
統葉護可汗看著眼前白白胖胖面容和善的慈祥老頭，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李淵搖頭：「不要小瞧高麗。連大隋……唉。」
動靜太大，竇慧明氣勢洶洶走出來，把兩個兒子趕出了庭院。
李淵大展神威，大獲全勝，本來想和高熲炫耀。聽聞高熲病逝后，他便提不起勁。
「至少他離開西域的時候，你父親肯定無事，不然他不會瞞著你。」竇慧明安慰道，「西突厥已敗，你父親和兄長肯定很快就會回來。」
李世民回宮后沒有第一時間告訴長孫康寧她的父親的情況，就說明他不想讓長孫康寧擔心。
李玄霸道：「哦，現在你知道了。」
李世民：「嗷！」
李世民靠在寬大馬車的軟榻上，閉目「聽」著弟弟夾雜著抱怨的碎碎念。
高表仁忍不住給了李世民肩頭一下：「那你還在這裏睡什麼覺？你怎麼還睡得著？趕緊回去啊，你要讓三郎獨自領軍作戰嗎？三郎也是個喜歡冒險的人，你不怕他親自去戰場？！」
李世民道：「好。」
李世民振振有詞：「我在給老師守靈。」
「觀音婢！！」
「太可惡了！」
剛見面時，即使李玄霸已經裝成病愈，也被李世民一眼看穿，當著西突厥俘虜和眾多功臣的面罵得狗血淋頭，完全沒有給堂堂大唐晉王一丁點臉面。
待李玄霸終於安靜下來，李世民才睜開眼：「老師如願以償，你我縱容便是，何必埋怨？」
「肯定能看到！」
李玄霸：「撲哧！」
他小聲地打斷師兄弟二人的笑聲，道：「陛下，既然已經見到了高公，西突厥也已經戰敗，是否該回長安了？三郎君確實已經發兵高麗，一定等著陛下回去。」
羅士信看了李世民一眼，在李世民點頭后，羅士通道：「高麗確實聯合百濟犯邊。」
李世民沒有立刻將書信取出來，李玄霸也沒有索要。
高表仁眉頭一皺：「高麗做了什麼？逼得三郎都主動發兵了？難道他們還能主動犯邊？」
李玄霸：「我都讓你別拿我衣服揩鼻涕！」
兩個不肖弟子滿口對老師的不敬之語。
「嗯。」
高表仁也轉身跟上。在離開靈堂前，他回頭看了一眼。
李世民道：「改名不是證明我輸了？不過弟弟都是兩個字的名字，當兄長的不能太特別，就叫李乾好了。」
以前總是李玄霸向母親告二哥的狀，現在母親居然要向二哥告自己的狀，讓李玄霸十分不適應。
處羅可汗：「……」雖然自己在中原王朝養尊處優幾十年，也不至於白|嫩得連兵戎相向的仇人也www.hetubook.com.com認不出來吧？
羅士信小聲道：「陛下熟睡時，就是敵人殺來了他都不會醒。」
但他黑甜的睡眠只停留在這一刻。
李淵和李世民一人給了李智雲一個爆栗。李智雲抱頭蹲防。
高表仁大笑。李世民也一同大笑。
高表仁：「我來了。」
統葉護可汗看向處羅可汗：「你誰啊？」
李世民垂頭喪氣：「你怎麼不提醒我？」
西突厥俘虜什麼的無所謂，反正也不能殺，先去向太上皇后告狀才是正事。
他們見這兩兄弟非常不顧臉面地互相吵了起來，李世民按捺不住要當眾揍人，而李玄霸這個脾氣絕對會還手。為避免這兩兄弟當著西突厥俘虜的面互毆，他們趕緊上前拉架。
李玄霸：「再體諒，還能擺脫生老病死？別哭啦！吵死啦！還有，用你自己的袖子擦臉！」
李世民道：「但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所以你少生病。」
李玄霸點頭：「嫂子身體是很健康。」
他不由看向靈堂里的棺木。
李玄霸道：「你想好名字了嗎？還是叫李承乾？真不改名？」
李世民罵道：「我只是罵你，沒動手！」
「嗯。」
李世民道：「好。父親也不要告訴母親，我帶著騎兵突襲。」
晉王殿下讓他好好管理西突厥「舊部下」。管理好了，他的兒孫有望回西突厥繼續當小可汗。
李世民臉色一垮：「你能不能別學阿玄那隻告狀小狗。」
李世民跳了起來：「哇哦？！阿玄！你怎麼沒和我說！」
高表仁匆匆趕到高昌城的時候， 李世民正在靈堂上呼呼大睡。
你、你誰啊？！
李世民叫苦不迭。我哪知道啊！
李智雲在一旁嘀咕，我二兄回宮后也挨母親的揍，又被李世民敲了腦袋。
李淵焦急道：「高麗犯邊，我怎麼還坐得住！」
李世民跟著搖頭：「大隋是大隋，大唐是大唐。阿玄這幾年一直在鼓搗水軍。即使不能讓高麗覆滅，讓水軍登陸高麗腹地，嚇高麗王一跳，還是沒問題的。」
但他明知道長孫康寧十分擔心，卻迴避這件事，就已經讓長孫康寧知道了父親的身體肯定不太好。
李玄霸的抱怨從馬車啟動到馬車停下，近一個時辰都沒斷過。
高表仁道：「父親見你這樣給他守靈， 一定會想揍你。」
「就是！」
李世民笑著將從高表仁和其他唐軍那裡聽來的高熲守城的事告訴李玄霸。
李玄霸退後一步，並捂住耳朵。
李世民僵硬轉身。
「他們就不能體諒我們嗎！」
長孫康寧輕輕抽泣：「嗯，一定……」
李世民道：「是你活該！」
他嘆了口氣， 道：「不要怪父親，父親只是……」
阿玄還說自己啰嗦，他只要切換心音，不用累嘴，才最啰嗦。
長孫康寧阻攔不及，臉色大變。
「可惜高老師不知道我的兒子出生了。」
她笑罵道：「我這個太上皇后的懿旨都不能讓他好好休息，就該讓二郎好好揍他一頓。我是心軟，下不了手，還好有二郎在，硬得下心腸。」
他讓羅士信帶人把床鋪收起來。高表仁幫他整理好衣衫頭髮。
他回長安的時候不僅帶上了被俘虜的統葉護可汗，還帶上了小功臣契苾何力和他的母親。
羅士信撓了撓臉頰。他還以為陛下和渤海郡公會相對大哭，怎麼相對大笑了？
李世民打了個哈欠：「阿玄說他沒去，那肯定就不會去。大唐兩面作戰，徭役征糧和調動和-圖-書府兵都會讓他焦頭爛額，他無法離開長安。」
宇文珠在宮外守孝，只想多守著祖父靈堂幾日，不願進宮養病。李世民準備明日再和弟弟一同出宮拜祭宇文老師，看望弟妹。
李玄霸示意二哥往後看。
「等高老師回來，你抱李乾去拜祭高老師，高老師就知道了。」
李世民嘆了口氣，雙手按住弟弟的腦袋，使勁揉亂了弟弟的頭髮，把發簪都差點揉掉了。
「阿玄啊，高老師病逝了。」
但母親和妻子不會給李世民狡辯的機會，他被二人聯手轟了出來。
李玄霸沉默地垂著腦袋。
李世民道：「以我對阿玄的了解，可能我回去的時候，高麗王已經遞交降書了。」
「沒錯！」
李世民揉了揉眼睛， 愣了一會兒才回神。
竇慧明看著李玄霸亂糟糟的頭髮和垂頭喪氣的表情，懸著的心落下。
「哭歸哭，鼻涕別蹭我身上。」
竇慧明臉色鐵青：「李、世、民！你見兒子第一面就把兒子弄哭？！你知道他只要哭起來就很難止住嗎？你知道他哭多了就會發燒生病嗎！」
李玄霸道：「是你先踢我！」
李世民先回到伊吾城，安排一番后才回長安。
她將二兒子攬入懷中，如曾經那樣：「回來了便好。這次我不罰你了，你和三郎快去休息吧。」
太上皇后管不了晉王，但管皇帝還是綽綽有余！
李玄霸道：「我怎麼知道你手這麼快？不吵醒睡著的嬰兒難道不是常識？」
房喬把李世民和李玄霸推上馬車，壓低聲音罵道：「你們要打架回宮去打！不要在外面丟人現眼！」
長孫康寧牽著李世民進屋，並不忘回頭對李玄霸眨眨眼。
「呵，我換季生病不是很正常嗎？你聲音這麼大幹什麼？吵得我耳朵疼。倒是你，千里奔襲很帥嗎？年少輕狂很帥嗎？又冒險親為先鋒把金口玉言當屁放很帥嗎？你哪有資格說我，我可比你強多了。」
李玄霸：「……」
在西突厥權力鬥爭中被趕走，先在大隋混吃混喝，現在又降唐的原西突厥泥撅處羅可汗阿史那達曼，慢悠悠走到統葉護可汗面前。
「高麗犯邊？」李淵聽到兒子的話，忙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的名號是『戰無不勝』，你的名號是『算無遺策』，我二人合起來好像天下無敵。」李世民苦笑，「但唯獨時間，誰也不可戰勝啊。」
果然不出李世民所料，契苾何力的母親一來到伊吾城，剛見到兒子，還沒來得及噓寒問暖，就先狠狠揍了契苾何力一頓。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思念出現了幻覺，他似乎看見父親的幻影拈鬚怒笑，袖中戒尺已經拿在手上，只是再也無法落在弟子頭上。
高表仁無法， 只能使勁晃了晃李世民。
他先和統葉護可汗打了聲招呼，再一副「我對這裏很熟悉」的口吻道：「陛下和晉王兄弟感情好，見面吵架是常有的事。他們從來懶得在別人面前裝模作樣。」
自從李玄霸遭遇死劫后，竇慧明就過分溺愛李玄霸。這段時間，她可是頭疼極了。
竇慧明用帕子掩住嘴邊懷念的淺笑。
父子二人相互約定。
聽李世民如此信任李玄霸，又思及自己那個三兒子的城府，李淵稍稍放下心來：「好，你趕緊回去。我很快就回來。告訴你母親我無事，讓她不要擔心。不要告訴她我受傷了。」
李玄霸：【母親在你身後。】
李世民：「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