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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顧衡說起揍李尤煬的經過，隨喜默默無語，最後只能幹乾地笑言，「尤大哥自從在歸月山受傷之後，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

隨喜和顧衡點了點頭，便跟端木盼顏離開了。

關大爺訕笑幾聲，「隨喜，要叫大舅父，不必那麼生疏。」

隨喜森冷的視線從鄭淑君身上收了回來，緊握得拳頭慢慢地鬆開，平復了心底翻湧的怒火，還不行……她的報復不能只是這樣，太便宜鄭淑君和關炎波了。

除了四位隨喜以前見過幾面的堂嬸母和堂伯母，另外一位打扮華麗的婦人她覺得很面生，正跟鄭淑君聊得歡快，不時發出低低的笑聲。

老夫人和關大爺的心思，她又怎麼會不懂呢，只是希望利用她是青居真人的徒弟而得到好處，至於鄭淑君這兩天為什麼會那麼盡心儘力地置辦這個宴席，那就有些意外了，也不知葫蘆里裝的是什麼葯。

「是呢，很多事情我確實不了解，更不明白當時我阿娘過世不足百日，家裡怎麼就能辦喜事了。」隨喜嗤笑一聲，當她真的什麼都不懂嗎？明明是有家無門可入，偏偏說成了是上山拜師，她在她們眼裡，就是個隨意就能糊弄的傻子么？

正位上，坐著關大爺和另一個中年華衣男子，隨喜一眼就認出那是南溪城的鄭城主，眸色更加清冷漠然。

關老夫人聽著她們一人一句的討好，都要笑成一朵菊花一樣了。

正好老夫人那邊的說話聲安靜下來。

看到隨喜httｐs://ｗwｗ•heｔuｂｏok•ｃom•coｍ不為所動的樣子，不止是鄭淑君臉色變得難看，連老夫人也有些不悅，「隨喜，怎麼這般無禮？」

鄭夫人急忙笑道，「大姑娘是許久沒回家，不知道這件事吧。」

是來帶隨喜去熟悉雲淙書院的環境，還有去領課本的。

一眾女眷來到外院的大廳。

「那就是大姑娘吧，樣子長得真好。」突然，跟鄭淑君在低聲說話的婦人注意起隨喜了。

關大爺在外院招呼著賓客，老夫人和鄭淑君帶著隨喜她們在上房與客人的女眷說話。

「……畢竟是姑娘家，跟著端木先生上課始終不合適，既然您覺得她是可塑之才，那就讓她到女子學堂上課吧。」岑素麵無表情地站在端木雲面前，下巴微微抬起，矜持而高傲地開口。

看到連老夫人也一起來了，關大爺急忙起身讓位。

雖然她離那些名門大族的圈子很遠，但也能想象，這兩個人一定經常被拿來比較，以前也許顧衡完全佔上風，那麼現在呢？兩個人是不是旗鼓相當了？

「那是南溪城的大舅母，隨喜，你還沒過去行禮呢。」老夫人含笑對隨喜說道，對於南溪城的鄭家，老夫人還是十分客氣的。

顧衡聽她親切地稱呼李尤煬為尤大哥，心裏有些沉悶，她和他有那麼熟稔嗎？想要開口問個明白，卻見到端木盼顏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您可就好福氣了，有這麼出息的孫女兒，關和*圖*書家可就指望你們飛黃騰達了。」不同房頭的堂嬸母羡慕地對關老夫人說著。

「沒事沒事，大姑娘是怕生呢。」鄭夫人笑著為隨喜解圍，一點架子都沒有，圓潤的臉龐揚著敦厚的笑容。

隨喜眼色微微一動，這個鄭夫人不是簡單的角色！

第一天來上課，其實並沒有學習什麼，隨喜跟著端木盼顏在雲淙書院走了一圈，領了書本之後，就回到了水榭，還沒等端木雲安排她去哪裡上課，岑素就親自來了。

那鄭夫人卻是臉色微微一僵，在座的女眷也都掩嘴笑了起來。

翌日，是關家宴請親朋好友的日子，雖然是以隨喜的名義，隨喜卻不清楚請的究竟是什麼人，只是一大早就被關老夫人叫了起來，隆重地打扮了一下，儼然就是個在家中倍受寵愛的高貴千金小姐。

鄭城主臉色微微一變，卻仍努力保持微笑。

「笑話！你阿娘的靈位連關家的祠堂都不能進，憑什麼要我們為她守喪！」鄭淑君壓抑了幾日的憤怒終於悉數崩解，她受夠了這個小賤人的一口一個姨娘，她是正室夫人！正室！

「祖母怎麼說，隨喜就怎麼聽。」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清冷，緩緩裊裊的餘音卻讓關老夫人心中有股不安的預感。

她還稀罕關家的祠堂？還會稀罕阿娘的姓氏前面掛上關氏這個姓嗎？

就在隨喜考慮要不要乾脆和鄭淑君撕破臉的時候，外面急急地走來一個丫環，似乎沒有察覺到屋裡的詭異氣氛，跟www.hetubook.com.com老夫人行了一禮之後，說出來意，原來是關大爺讓隨喜和鄭淑君都到前院去一下，也不知是什麼事情。

「我的母親從來只有一人。」隨喜冷冷地道。

老夫人和鄭夫人的心裏都同時鬆了一口氣，這台階來得太及時了。

隨喜詫異地瞪大眼睛，「奇怪了，我明明記得……我的舅父是姓羅的，什麼時候改了姓鄭？」

屋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劍拔弩張，一觸即發，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表情各異地看著隨喜。

鄭淑君氣得嘴角微抽，幾乎要忍不住動怒，卻被鄭夫人一手按住了。

「鄭姨娘還真說對了，我就是野性難訓。」隨喜微笑，不否認鄭淑君的話。

鄭城主的視線一轉，落在隨喜身上，嘴角硬是扯出一絲笑紋，「大姑娘都長這麼大了，當年我們還見過呢，還記得嗎？」

「住口！」本來打算置身度外看著鄭淑君在親戚面前顏面盡失的關老夫人終於怒聲大喝，撇了鄭淑君一眼，又對隨喜道，「隨喜，你這是像什麼話，太沒規矩了。」

隨喜莞爾，失去記憶之後的李尤煬好像變了個人，不僅沒再欺男霸女，還成為將軍府毫無意外的下任繼承人，她側眼看著顧衡，他和李尤煬年歲相差不過兩歲，家世也相當，當年這兩個人都是風雲人物吧。

隨喜安靜坐在旁邊的錦杌上，神情安靜恬淡地看著屋裡的人，這些人，阿娘還在關家的時候，她們從來只有落井下石的嘲笑，都是望高不看低hetubook.com.com的人，若不是想要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她才懶得在這裏應付她們。

不管他們想要怎樣都好，她若是不配合，又有什麼用？

岑素離開之後，顧衡淡笑問著端木雲，「先生昨日之舉，是故意的吧。」只是為了今日岑素親自來收下隨喜這個學生。

「怎麼會忘記，對於鄭城主……我可是印象深刻，永生難忘。」隨喜冷笑，一字一句地說著。

端木雲朗聲大笑，捋須道，「什麼故意不故意的，現在不是很好嗎？」

大家見老夫人動身了，也都站了起來。

「那是當然的，哪個人的生母不是只有一人呢。」她瞥了鄭淑君一眼，笑眯眯地對隨喜說著，「當初你母親過世之後，你就上山拜師去了，有些事情不了解也是理所當然的。」

「舅老爺，您近來可好。」老夫人在關大爺的位置坐了下來，笑著與鄭城主寒暄。

「託福，還不錯，老夫人身體安康嗎？」鄭城主挺直了腰板，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隨喜勾起一抹冷笑，沉默不語。

隨喜緊抿著唇，目光清冷地盯著鄭淑君，對老夫人的問話置若罔聞。

「在山上住得久了，難免生出野性。」鄭淑君恨隨喜讓她沒臉，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

「都好，都好。」老夫人笑著點頭。

「……你心裏再怎麼有怨，今天也要給我憋著，你阿娘的靈位，我一定不會委屈了的。」老夫人拉著隨喜的胳膊，在她耳邊略帶警告地說著。

「可不是嗎？以前看著傻乎www.hetubook.com.com乎的，眼睛還睜不開，沒想到卻是福相。」另一個人附言，都有巴結討好關老夫人的味道。

三年前，在李尤煬還沒出事之前，依舊在西里城耀武揚威欺男霸女的小霸王，那時候，李尤煬正打算搶人家的小妾回去當丫環，在爭搶的過程中，把剛好路過的顧衡撞上了，而又剛好，李尤煬當時沒帶眼，出言挑釁了顧衡，兩人都是名門世家的少爺，平時在某些場合也是見過面的，只是彼此都不喜歡彼此，於是，當時比李尤煬還矮了半個頭的顧衡就這樣把他給揍了。

鄭淑君和鄭夫人走在最後，鄭夫人壓低聲音不知在跟鄭淑君說什麼，鄭淑君臉上有不服氣的神態，卻只是抿著唇沒有反駁，漸漸的，神色有些鬆動下來，像是被鄭夫人說服了。

老夫人扶著翠碧的手走下炕床，她怕隨喜去了外院又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情，所以決定也要跟著去。

於是，隨喜還是要到女子學堂去上課，而明日又剛好學堂放休一天，得到後天才能正式去上課了。

端木雲露出溫和的笑容，「好！」

「大姑娘，難道你還不知道么？鄭姨娘早就被扶正成為繼室了，你應該稱她為一聲母親呢。」不知哪位故意煽風點火的嬸母忍笑開口。

顧衡愣了一下，隨即釋開一抹柔緩的笑，「難怪這兩年沒聽到他的事迹了。」

隨喜眸色冷了下來，南溪城的大舅母……那不就是鄭城主的夫人了？想到當年逼得她燒了那兩副棺木的就是鄭城主，隨喜心底湧起了絲絲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