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永遠的范肖
第856章 我一直在,哪怕桑田滄海
他的願望……或許永遠也沒辦法實現了。
名為希望的光,沒能照亮她心裏的暗。
隨後,他前往了曾經安葬英雄的帝國群英廣場。
那是一雙……何等滄桑、死寂、麻木的眼睛。
在路過鑲嵌於牆壁上的穿衣鏡時,范肖猛地偏頭,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對視之下,他看到了自己眼睛里蘊含的事物,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一切。
范肖的到來,沒有引起她的側目,她頭也不偏地說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儘管這個時間很漫長……
並非真正意義上自殺,而是主動放棄了繼續維持清醒過來的意識,再度墮入無序的沉淪,成為了只有本能的怪物,鎮守在了時間線上。
在這兩種靈能的庇護下,他是很難被覺醒考驗影響到意識和記憶的。
他黑色的長發被吹得凌亂卬起來,卻並未抬手整理,只是站在原地久久未語。
與之前不同,他成了一位有感情的看客。
於是,他又去睡覺了。
對於本人來說,一切都是主觀上的真實。
歷史早已傾覆,舊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了,變得從來不曾存在過。
安娜的問題,其實很好解決——等他練心練到家了,他將自己的心境分享給對方,如此一來,安娜大概能在他的幫助下,走入新的生活。
康德死後,他就不再當老師了。
范肖抱著她,嘴角微微翹起,顯露出疼愛的笑容,溫馨的笑容,和幸福的笑容。
安娜並沒有開啟什麼新生活。
他可以通過神,完美動用「過去」的力量——他可以無代價穿梭、支配過去。
比如訴諸滔天的怨恨,痛斥對方枉為人類的守護神,為了護住自己的時代就輕易犧牲另一個時代,從未去思索和探索過並存之法……
「是的!」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概念體量無止境地膨脹起來。
范肖朝旁邊看去,擁有完美姿態的神靈少女,以純精神生命的形態出現在了他眼前。
范肖沒有去阻止這一切……不,應該說,他沒有以本來的力量去阻止一切。
一覺醒來,戰爭已然結束,人類世界進入了又一個新時代。
又是一年秋風起,范肖來到了康德的居所。
當她成功強融雙權柄,即將撐過兩種靈能的衝突時,名為希望的光芒照進了她心裏。
幾十年匆匆而過,凱洛和索菲亞都老了。
他雖早已在這個時代度過了漫長到令人絕望的時間,但他卻活得不像是一個人類。
等戰爭平息下來后,人類文明早已倒退了一大截,但也有了新的統治階級。
……
他的靈能,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徹底覺醒了。
破心關,需要真正去經歷,不是玩一場遊戲就能破的。
對面的康德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來找我了……看來我的時間快到了。」
……
「哥?哇……老哥你終於捨得回家一趟了!」宋玉興高采烈地迎了上來。
哪怕是神格玩家,也只能做到長生久視,沒有辦法永生。
而他,則體會到了人生的無聊。
他能感覺到,自己可以像是支配天使那般支配對方。
「我……已經完全不像是一個人類了。」
現在被錨定,這個時代消失。
一睡就是很多年。
范肖搖了搖頭,身影消失在原地。
見證了很多有趣的歷史。
現在這股力量在長久的沉眠后,終於蘇醒過來了。
或許各方面的細節上有變化,但一些關鍵節點始終沒變。
也忘記了范肖這位邪神。
無論世界如何變化,時間如何變遷,他總是能享受著現下的每一刻。
考驗者本人,是不會察覺到這是虛擬出來的未來的。
那會是死亡嗎?
變成怪物的安娜,依舊沒有停止變強,而他的權柄還不如安娜,變強的速度也不如對方。
或許,他需要睡一覺了。
……
范肖做出了邀請:「跟我一起去旅遊吧,你自己打下來的世界,創造出的未來,你總得去看看吧?」
他沒有刻意維持的靈能力量早已消失,人偶都消失了。
信仰雅赫維的教會消失了,成為了歷史里的塵埃。
玩得不亦樂乎。
「你這孩子,我叫你這麼久你不來,今天怎麼突然回來了?」王珍珍語氣責怪,但眼中滿是喜悅。
范肖抬頭,看向了被風一吹就如雨點般飄落的樹葉……又是一年秋風起。
即將到來的勝利,即將開啟美好世界,讓她緊繃了無數年的心,第一次得到了略微的放鬆。
他成了唯一一個記得所有事情的人。
他融入了歷史里,成為了歷史的一部分。
五年之後,面對如石頭一般的他,妹妹流著淚水放棄了,學著哥哥一般跪了跪他,隨後也離開了。
范肖站在人群中,周圍全是參与葬禮的人類高層,他們的臉上顯露出表演性質的象徵性哀傷。
他不再排斥和杜絕安娜創造的這個時代,不再單調地展開和怪物安娜的對抗。
曾經因為立場不得不敵對的兩人,竟成了同事……哪怕是康德,也不得不感慨一聲人生和命運的奇妙。
期間,人類世界進入了一次又一次的歷史重複性戰爭之中。
范肖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了。
范肖沒有和他們交流,依舊發著呆。
當然,這是理論下的正常狀況。
范肖沒有繼續睡覺。
被壓抑在心靈里的那些深淵般的情緒,那些屬於人類的情緒,于這片刻間爆發出來,將她吞沒。
「你可是我的仇人,我的家園都被你們摧毀了,你竟然還有臉讓我對你的死,表達出傷感?」范肖搖頭:「這有點強人所難了。」
范肖沒有去阻止安娜的自殺,待得對方變成怪物后,他就離開了原始宇宙的中心,繼續自己的紅塵旅途去了。
只有他抱著渺茫的希望堅持著。
等他本能地想回去了,一覺醒來后,他自然就回去了。
「是不是想體諒和照顧爸爸?」
成為怪物的安娜再度贏了。
神的聲音響起,讓他的注意力回到了這個世界。
他也再度救下了那對兄妹。
可惜,一直等到壽命都快耗盡了,他都沒能等到自己期望的結局。
神敗了。
安娜蘇醒了。
他的心情,並沒有多麼激動。
他享受著現下的每一刻。
不知多久過去,三位年輕人造訪了他的宅邸,將兩件分別來自哥哥和妹和-圖-書妹的遺物,交到了他手裡。
然後,沐浴著希望之光的她……瘋掉了。
結果……
他遇到了更嚴重的困境——范肖知道,自己病了。
歲月匆匆過,范肖來到了上一世的終點。
他感覺很累。
這是一個神被怪物吞噬的世界。
主動封印自己的力量,像是普通人那般旅遊。
他每次醒來,都會走遍宇宙,見證著或被戰火摧殘、或煥然一新的世界,見證各種各樣的人和事。
一切都穩定了下來。
啪——范肖落下最後一子,隨後站起身來:「我贏了。你的葬禮我就不去了,再見了。」
「孩子,你……還好嗎?」
諸般預想,皆是負面展現。
……
新的戰爭還在繼續,范肖在宇宙間挪移行走,看到戰火蔓延到世界的各個角落,罹難者們無盡的悲苦混在戰火里,隨著一聲聲哀嚎擴散開,世界被殘酷籠罩。
這是一個神死後人類贏得了自由和勝利的世界。
「勝負已經無所謂了,我得讓自己,重新成為一個……人類。」
他開始融入這個世界里。
事實就跟他預料的一樣,當某次從沉睡里蘇醒后,他再度回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時代。
也無所謂了。
「不會。」
時間流逝得很快,數年匆匆而過。
「這些年來,我的那些老朋友,都死在了你手上。」康德輕嘆:「當初入侵過你之時代的審判庭成員,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我死之後,這段恩怨是否會結束?」
最終他還是敗了。
永生帶來的詛咒,是心理層面的,若是能不斷回到過去,不斷見到因為壽命到頭而早早消亡的那些熟人……毫無疑問,這能增加他破心關的成功率。
不過他沒有馬上動用神的力量穿梭回去,他跟上一世一樣,選擇了睡覺,將一切交給本能。
范肖沉默一會兒,分別在兩座墓碑前放下了一束花。
妹妹則留下了,繼續當著他的僕人,每天穿著漂亮的裙子,打掃完宅邸后就坐到他旁邊,一邊看著他,一邊講著各種各樣的有趣之事。
這一次,范肖提前來到了原始宇宙的中心,在廣場邊緣的長椅上,等到了安娜——他也是有私心的,為了保證安娜的蘇醒,他有利用幸運,不斷錨定未來,走向了上一世自己經歷過的重複。
他想顛覆現有的一切,讓屬於自己的那個時代,再度誕生出來。
他這麼做不為其他,就是為了傳達康德交代的遺言,以及……和安娜再次聊聊。
「你一直算得很精準。直到現在都有不少人懷疑,是你殺了我們這些人。」康德沒忍住吐槽。
如今睡覺這一行為,已經緩解不了他心靈上的疲乏了。
就這樣,她熬過了最黑暗的時期,開啟了滿載希望的紀元。
……
穿越回了那個屬於自己的時代!
葬禮的儀式莊重而複雜,祭司們身著華麗的法衣,手持火把,圍繞著中央的靈柩,吟唱著古老的輓歌。
「我懂,不就是想托我給她帶句話么。」范肖笑道:「放心,我會帶到的。不過……她聽不聽得進去,這我可就管不了了。」
「哥,好久不見了,走,訓練室干一架!做做男人該做的事!」宋青山依舊在發神經。
「現在的我,還剩下幾分人性?」
是的,范肖不是來殺人的,而是來找康德這位老同事下棋的。
在這期間,時間過得很快,歷史進入了重複——人類重啟戰爭,帝國分裂,群雄並起,相互間打出了狗腦子……打著打著,帝國就滅亡了,文明也倒退了,新的政權于戰火里建立,然後僅維持了千年,便腐朽了,之後戰爭再啟……人類像是復讀機,讓歷史進入了重複的循環。
對於他們來說,這隻是一場葬禮。
現在,他又是一個人了。
然而新政體的統治只過了千年,就變得腐朽起來。
甚至……哪怕他可以動搖時間線,他也沒把握讓自己的時代重現出來。
帝國新曆四萬年。
「是這麼說的。」
「說完了?」
時間已過去太久太久了,康德是從古老的戰爭時期活過來的老古董,是活得最久的神格玩家,這個世界上早已沒有了他的親人、朋友,沒有了他的任何一位老熟人。
康德有點看不懂范肖,但還是留下了自己想傳達給安娜的話。
……
范肖離開了這座城市,繼續著練心的旅途。
如果不能治好,他或許永遠也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家了。
「那我抱抱你。」
范肖欣喜若狂……按理來說,他本該欣喜若狂的。
只不過和上一世不同,他這次走得很慢、很慢。
累了,他就在某個世界的某座城市留下,生活一段時間。
「騙人。世界上哪有這種病呀?」
「有時候我在想,我們真的是仇人嗎?」康德審視范肖道:「你的表現,完全不像是和我、和我們、和陛下、和這個時代有仇的樣子。你埋怨我的語氣,是不是過於友好了點……如果換我站在你的立場,我做不到像你這般平靜,你難道……沒有在乎過這一切嗎?」
就跟上一次的「神性考驗」一樣,他意識到一切都是假的,所以開局直接發動了大屠戮術,結果……什麼作用也沒有,他只是單純玩了一場屠戮遊戲。
沉默許久后,她繼續看著前方的建築群,說道:「那裡以前有我的神殿,我坐在神座上對帝國發號施令,教會的祭司們將信徒的心愿彙集整理給我,審判庭遵循我的意志出征,為我掃平人類內部的矛盾,泛宇宙聯合軍團則為我討伐一切侵犯人類帝國的神造種族。」
跨越無數絕望的她,倒在了希望前面。
他發現,他對幸運和厄運,對自身之運和世界之運,都有了絕對的支配權。
時間可以湮滅一切。
如今的范肖除了「量子永生」外,還有另外兩種S級靈能。
在神已死亡的現在,他根本動搖不了安娜早已錨定好的現在。
安娜來到了物質界,不再鎮守於時間線上。
「我們好歹也做同事這麼多年了,勉強算是朋友了吧?」康德嘆道:「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表現得傷感一點?」
故而沉睡期間,他的本能催動了這股力量,得以帶著他的意識,穿越數之不清的時間,來到了這個早已消失的時代,降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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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個時代的自己身上。然而這並不是結束。
然而變成了怪物的安娜,也是如此。
帝國新曆四萬年。
畢竟已經參加過一回了,再參加第二次,感覺有點怪怪的。
頓了頓,康德見范肖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嘆著氣放棄了勸說,留下了自己的遺言:「如果……如果某天,陛下能清醒過來,請幫我轉告她一句話……戰爭結束了,您不用再為人類奉獻一切了,請您開始自己的生活吧。」
因為放鬆下來的她,回想起了曾經發生的一切。
真是一場……漫長的夢。
妹妹的遺物是平安吊墜,內里刻有祈福他一生平安快樂的文字。
她直接結束了自己。
……
然而……她卻倒在了黎明前。
比如保持沉默和冷漠,直接攻擊過去。
「是嗎……沒想到我一把老骨頭了,也有會被你說教大道理的一天。」康德突然無奈地笑道:「如果陛下也能像你一樣,就好了,她的笑容應該會多很多。」
范肖再度于宇宙間挪移,看了看這個新時代。
他想回家。
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里,他選擇了成為一名教師,教育起了帝國一代又一代的新生血液。
他很快便讓這些人偶停止了活動。
不久之後,兩封請柬寄來了宅邸,哥哥和妹妹都有了新的家庭,都希望他能出席婚禮。
就這樣,宇宙的各個角落,都留下了他走過、生活過的痕迹,留下了有關他的各種各樣的傳說。
世界是不斷變換的,規則是不斷更新的,新舊會交替更迭,有的概念會徹底沉寂下來,有的概念會轉換成完全迥異的新形態,有的概念會相互融合……而意識和概念相融的神格玩家,避免不了受到這種世界大變遷的影響。
……
范肖對神笑了笑,說道:「走吧,是時候結束這場久遠的戰爭了。」
重活一次,他雖然對一切都提不起多少興趣,但其實有努力去阻止一切,像是機械在執行某種本能命令一般。
如今神已經化身為類似於天使的精神生命,和他有了附庸關係。
如果他的心理出毛病了,范思思的力量可以幫他抵消一切,讓他的心理部分重啟,或者完全重啟。
因為完全重啟這種主動讓自己記憶和心理進行讀檔的行為,算不算是殺死了自己一次……說實話,有點難以界定。
但他從來沒想過,當自己真正見到安娜時,他會……如此平靜。
「我認識的人,也只剩下你了……節哀吧。」
他對一切都提不上興趣。
他回來了。
范肖在這個時候醒來了,通過靈能獲取了所有的歷史信息,在得知人類帝國早已消失后,他足足沉默了好幾天。
……
范肖沒有騙康德——他真的沒去對方的葬禮。
進化遊戲降臨,成為進化者,遴選副本,成為玩家……范肖機械性地重複經歷著一切。
無數的概念主動與他連接。
神創造出的高維時空里。
每去一個地方,他都會停留下來,融入當地,生活一段時間。
然後是「舊日之主」。
「可是……」
三大完全覺醒后的靈能力量,在他的身體內流淌,讓他看穿了創世的本質,他感覺自己的心靈得到了超脫……
他坐在庭院的台階上發起了呆,一呆就是很多年。
於是,新的戰爭開始了。
這個過程中,他見證了很多人的一生。
「因為爸爸得了不快樂就會馬上死掉的病。」
他需要換一種活法了。
「我有點看不懂,你這樣……到底算是無情?還是有情?」康德問道。
他回家了,但他心裏已經沒有家了。
他再度回到了父母、弟弟、妹妹都在的那個家。
她撐過了最黑暗的時期,無數絕望的困境都沒能擊穿她的意志,她如世間最鋒利的一柄劍,披荊斬棘,刺破了所有的絕望,引導人類踏碎黑暗走向了黎明。
相當於有個存檔點。
就這樣,范肖開始了自己的考驗。
「爸爸,爸爸,為什麼你每天都在笑啊?」
范肖看了一會兒后,就收回了視線,並放棄了恢復這片安葬之地打算,轉身消失在了原地。
他知道,這隻是一種虛假的自我滿足。
別說獲得超乎想象的驚喜了,他連自己想象中該有的那點驚喜都沒有。
「哦,我現在有點不開心了,需要小傻瓜的親親抱抱才能好起來。」
造訪的三人離開了,范肖起身,走向了宅邸的倉庫,解開了封印,看向了自己一百多年前創造出來的那些人偶……已經沒有人偶了,倉庫里只有灰塵。
范肖沒有回答。
「小傻瓜,世界上哪有人會糾結快樂太多了?快樂不好嗎?」
他想——我這樣堅持下去,真的還有意義嗎?
「這個問題……嗯,等下次見面,我再回答你。」范肖道。
下棋期間,康德忽然說道:「今天不是下棋的日子,你今天來找我……我沒多少時間了吧?」
聞言,安娜沉默了許久,隨後問道:「你……為什麼可以如此樂觀?我們本該是仇人,我間接摧毀了你的時代,摧毀了你的家鄉,你就……不恨我嗎?還是說你家鄉的那些人,對你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你為何敢來見我?」
「留下遺言吧。」范肖淡漠開口。
……
「爸爸,爸爸,為什麼你每天都在笑啊?」
范肖開始了沉睡。
「神已死,權柄在陛下那裡,過去已無法更改。你是創造未來的神,不應該一直被困在過去。已經這麼多年了,時間久遠到我都快想不起陛下的樣貌了,我想你也累了……放下過去,在這個世界里生活下去吧。」
「你只要繼續陪著爸爸就好了。」
「無論是覺得可笑還是諷刺,都是你沒能過去自己心裏那道坎的表現。」范肖笑道:「活著就是活著,做該做的事,享受該享受的樂趣,你這成天苦大仇深的,很容易活出心理疾病。你真應該聽聽康德的話,去嘗試開啟新的生活。」
在范肖未曾察覺的狀況下,「雙生天使」默默運轉起來,緩緩地、慢慢地抵消治療著他的淡漠心理,逐漸活躍著他的情緒。
不為別的,他就想和這位唯一的「熟人」說說話。
陽光對黑暗來說,實在太過刺眼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和_圖_書跟陛下真的很像。」康德搖頭:「陛下從不會對敵人客氣,你卻容許我交流,這證明你對我們、對帝國、對這個時代,其實沒那麼多的敵意。你殺我們,大概只是為了提醒自己的立場。」
反正還會再見面的。
看得多了,范肖便覺得煩了、累了,於是又去睡覺了。
「他終究還是不了解我。」
范肖看向廣場中央,隨著最後一束火光熄滅,靈柩緩緩沉入地下的墓室。
范肖笑道:「但現在我可以走圓,我的快樂,你想象不到。我都這麼快樂了,我恨你幹什麼?自找沒趣嗎?」
「雖然我的戰友,都成了我的部下,但我們之間的相處,並沒有他人想象中那般尊卑有序。」
這是一個有逝去時代的幽靈徘徊其中,不願離去、不斷抗爭的世界。
他知道,自己從未真正融入過這個世界。
他沒有悲傷。
他一瞬間看到了無數的未來。
比如展露憤怒和殺意,展露出歇斯底里的一面。
原來,他已經在這處宅邸里,發獃一百多年了。
「我想也是。不過……我其實並不怪你,我想其他人也是。」
范肖又開始走起了進化之路。
世人忘記了安娜。
……
時光荏苒,不知多少歲月葬在了歷史長河裡。
「量子永生」的力量在他的靈魂里涌動。
累了就選個城市生活一段時間,等短暫認識的人都死了,便啟程離開,繼續流浪。
「先生,這是祖父和姑奶奶臨終前吩咐我們,務必要交到您手裡的東西。」
「啊,我又快樂了。」
沒什麼意義。
他不在乎。
哥哥叫凱洛,妹妹叫索菲亞,這一次,他喊出了兩人的名字。
他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于安城的家——那個父母、弟弟、妹妹都還在的家。
……
「你是不是瘋了?」安娜問道。
「你不會答應的。」
而就是這略微片刻的放鬆,讓她失去了所有的冷靜和理智。
原來這三人是那對兄妹的後人。
「神殿承載著我的悲喜,也承載著大家共同的願望。」
「虧你一把老骨頭了,活了這麼久,還沒看明白嗎?」范肖說道:「人活著就是活著,活得有樂趣不就好了,沿途的風景這麼漂亮,你不多看看就算了,老是在意這個在意那個,在意仇恨在意遺憾在意帝國在意安娜……人啊,要活在當下,享受每分每秒,每時每刻。」
除了陌生,還是陌生。
他也和上次一樣,給自己留下了足夠的保障——此時此刻,他和守護天使范思思雖然被兩個時代隔開了,但崑崙鏡保持了他們的連接,范思思的「貞潔」之力,可以隨時作用在他身上。
對於他來說,人生的結局並不重要,過程才重要。
不過臨死前,她跟著范肖一起,在陽光下行走了一段歲月,在宇宙的各個角落留下了新的痕迹,兩人間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安娜或許、應該……得到了不少慰藉。
這一選擇,讓他的這個時代,存在了更長久的時間。
黎明,近在眼前。
不知流浪了多久后,他突然感到了機械性的疲乏,感到人類世界似乎沒有了什麼意義,於是便停止了流浪,再度去了原始宇宙的中心,去找了安娜。
他的實力每一天都在增強。
人類逐漸遺忘了她這位皇帝,遺忘了她這位神靈。
彷彿也只有如此,才能讓他古井無波又枯燥乏味的生活,多出一點點新鮮感。
他留下的輔助後手,開始生效了。
他感應到時間線上出現了異樣。
范肖再度回到了這個時代。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
范肖突然感覺很累。
他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在心裏為她祈禱……
「我曾親手殺死許多朋友,只因為他們和我產生了理念衝突,和我產生了對抗;我曾階段性地從一代又一代的帝國子民里,選出一批又一批自願獻出生命的人,進行集中屠殺,讓他們成為我的養料,只因為我需要恢復力量,完全杜絕虛弱期的出現,不給神絲毫鑽空子的機會;我曾一怒之下,毀滅數萬顆生命星球,只因為會造成動蕩的思想正在這些星球上傳播,而我完全沒有時間去細緻化地處理這些問題;我曾……」
「你又在說我聽不懂的話了,」康德搖頭:「你之前還對我說,陛下必定會醒來……我一直當你是安慰我,不過現在,我有點想去相信了。」
「完美的勝利,就在眼前。」
再度抱起了自己嬌小可愛的女兒。
范肖來到長椅處,坐到了安娜的旁邊,問道:「物是人非的感覺如何?」
期間歷史更迭無數,帝國的高層換了一批又一批,某一天,戰爭打起來了,蔓延到了整個宇宙,無數人死亡,帝國分裂、群雄展開爭端……
神幫他度過了難關,他自會限制自己,來還神以自由。
不藉助靈能,他甚至都想不起過去的那些記憶,想不起那些人的樣貌了……現在的他,到底算是范肖?還是邪神?
他越來越覺得,人的一生最重要的,從來不是結果,而是一路走來,路邊兩側那美麗奇妙的風景。
「我不是來和你閑聊的。」
如今,安娜變成了怪物,神消亡,與他有牽扯和仇恨的人,全都消逝在了這個世界上。
哪怕是最不可饒恕的仇恨。
安娜最後還是自殺了。
沒有帝國,沒有英雄,沒有遍布星球的靈柩……所有的一切都沒能留下任何痕迹。
就這樣,他走走停停,然後……再度來到了記憶里那棟熟悉的宅邸,買下這裏后,他便住了下來。
無數年之後。
「如今……」
「嘻嘻……我還要親親你。」
「殺你們一群老頭,有什麼意義?泄憤不像泄憤,聽著就擰巴。」范肖撇撇嘴:「我可不做這麼無聊的事。」
安娜依舊守在時間線上。
現實世界。
於是他開始了旅遊。
長久的沉睡。
安娜沒有坐在王座上,而是坐在了噴泉廣場邊緣的長椅上,抬頭看著前方陌生風格的建築群,雖表情冷峻,但眼神卻有些發獃。
不過這樣一來,就沒什麼意義了。
在這期間,他動用靈能力量,將自己記憶里的那些熟人全部創造了出來。
他的靈能運轉,知曉了答案。
「嗯,你今天就會死。」范肖點頭:「所以我來找你下最後一和-圖-書盤。」
一個時代結束了。
隨後,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我給你們審判庭的人都送葬過,可有哪次沒算準時間?」范肖反問。
「康德……他是這麼說的?」
……願你走出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變成怪物的安娜守在時間之河上,沒有理會這一切。
「那些知曉我做過什麼事情的人,一批批老去、死亡,守口如瓶地將秘密帶進了墳墓,不曾透露給任何一人。」
堅持了數之不清的歲月。
如果安娜是一個純粹的惡人,她自然不會如此。
安娜……蘇醒了。
這是「雙生天使」能在覺醒考驗里輔助到他的地方——保證最基本的存活和一定的輔助,但無法保證通關。
隨後,他問道:「我今天真的會死嗎?」
而是一切都完美落幕。
不,他的心也沒有變,他只是找回了自己。
春去秋來,十年匆匆而過。
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
他現在只想睡覺。
……
「而我……最終還是倒在了勝利之前。」
帝國群英廣場,巨大的黑幔如夜幕般覆蓋了整個天空,沉重的哀樂在風中回蕩。
范肖沒有刻意去記錄流逝了多少時間,始終保持遊戲紅塵的心態。
她清楚得記得一切。
不過他沒有去破壞兄妹倆原本幸福的人生軌跡,依舊當了一位看客。
換句話說,只要他想,他就能以完全清醒的狀態參与覺醒考驗——他會意識到自己所經歷的,是一個虛假的世界。
范肖一眼掃去,就看穿了所有人的虛實,理解了他們之間的恩怨。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了。
范肖繼續開始了流浪。
花了一些時間后,他終於搞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他早就在不知不覺間,繼承了神的遺產。
安娜說道:「而在靈能覺醒之前,我早已度過了漫長的抗爭時間。」
由此,他和范肖成為了同事,關係逐漸熟絡。
平靜得根本不像以前的他。
見證了人類之間的悲歡離合。
按照理論而言,一切本該如此進行下去。
「再陪我說會兒話吧。」
然後他就非常巧合的,遇到了同樣成為教師的范肖。
小傻瓜撲進了范肖懷裡,親了范肖一口。
范肖關閉倉庫,將兩件遺物收好,一步跨出,轉移到了那對兄妹的墓碑前。
「你現在被帝國定義為邪神,但我知道你不是。自從陛下的意識陷入瘋魔后,我等身上不滅的加護就消失了,但你卻沒有第一時間來殺我們。你一直等到了現在……我跟其他人一樣,快要死了吧?」
只知道他是一位邪神。
他彷彿真正意義上,變成了一位幽靈。
「因為有你陪著爸爸,爸爸每天都很開心。」
無數的士兵肅立,他們的盔甲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耀著寒光。
這些年來,他不是在積蓄力量和變成怪物的安娜抗爭,就是在睡覺緩解著疲乏,一直沒有去好好看一看這個世界。
他變得可以使用神的力量了。
畢竟上一次安娜想和他聊,他誤解了意思,直接走人了。
是時候去好好看了看了。
「你墮為怪物的時候,都沒有對我動手的本能,如今都蘇醒了,又如何會和我敵對?」
范肖經常找他們小聚,三人坐在宅邸的庭院邊,回憶往昔,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題和故事。
講完后,她問道:「是不是既可笑,又諷刺?」
……
范肖突然回想起了一百多年前,他在和安娜道別時,安娜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再陪我說會兒話吧」。
范肖最後看了眼沉下的靈柩,隨後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這一次,他沒有捲入神和安娜鬥爭的漩渦里,注重起了自己的生活——倒不是他放棄了,反正一切都能重來,所以他看得很開,等自己想去處理的時候,再去處理便好。
一種究極的無聊。
在一個熟人、敵人全都消亡乾淨的世界里,他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親切感和歸屬感。
過盡千帆,他已不再是他自己。
有時候醒來,他就會想,或許自己會在某一次閉眼后,永遠地睡過去吧。
然而,在某次醒來之後,范肖發現……自己竟然穿越回了過去!
「為什麼?」范肖意外道。
非安娜那般強融后的動用,而是非常自然地、非常完美地動用,在這個領域,他超越了安娜。
感覺自己彷彿真的成了一位徘徊在世間,因為執念而不肯離去的幽靈。
病了很久很久了。
終於回來了。
他保留了自己使用這份力量的許可權。
自從人類帝國贏得勝利之後,康德便從審判庭退休了,日日夜夜守著變成怪物的安娜,等待著對方的蘇醒。
但對現在的他來說,勝敗已經不是最重要的東西了。
父母、弟弟、妹妹、路白梔、路奚寧、顏可可、銀、玉雪照、緹娜……然而哪怕是近乎一比一的復刻,他面對這些人時,也沒有太多交流的心思。
范肖曾預想過很多次和安娜見面時,會發生的場景。
還是讓自己變成了怪物。
所以這一次,他再度選擇了根據未來世界的實際情況,對自己的記憶和部分能力,進行了些許封印。
他被宋玉拉著進入了客廳,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家,心裏的矛盾和不安越來越強烈。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去睡覺,而是以這滾滾紅塵來練自己的心靈。
……
「永生詛咒」的考驗模式很簡單——意識沉入可能性的未來里,一直活下去。
不過他沒有去這麼做。
安娜語氣很平靜,聲音里卻似乎帶有很濃重的疲乏:「當初,我以神性強融那一半權柄時,或許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顧,我成功了。」
他很確定這不是什麼美夢。
「在這段時間里,為了獲得勝利,我一直做著最正確的事情,一直做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事情。」
安娜跟上次一樣,看著廣場前方陌生風格的建築群,對他講起了自己的過去。
原來安娜說這句話,目的不是為了勸說他什麼,就只是單純的請求,單純的想和他這位「熟人」多聊一聊罷了。
「你跟其他人一樣,會死在我手裡。」
而這也是她痛苦的根源。
他離開了帝國最繁榮的地帶,去了很多不繁華的地方。
可以的話,他希望自己最好別走到「完全重啟」這一步。
兄妹成了他的僕人,這一次,www.hetubook.com.com他沒有發獃,沒有冷漠對待兩人,他以長者的身份,教育兩人長大了。
范肖依舊沒有理會。
「我的意識並沒有陷入徹底的瘋狂,我能明顯感覺到,我可以撐過去,一舉成為執掌雙權柄的最強存在。」
「別管我的事了,」
哥哥的遺物是一件強大的A級道具;
哥哥叫凱洛,妹妹叫索菲亞。
不久之後,凱洛和索菲亞去世了。
說到這裏,他嘆氣道:「陛下只剩下了守護人類存續,和抵抗時間線變動的本能,你只要不違反這兩點,哪怕去摧毀帝國、屠戮大部分人類,以此來泄憤,也沒人管得了你。但你從始至終都沒有,你甚至對我們這幾百個仇人,展現了仁慈的一面……你和陛下一樣,神性高於人性。」
「全能領域」開始自動的構建補全。
念頭一動,他便以「量子永生」創造未來的能力,穩住了自己的那個時代,和安娜支配的現在形成了對抗。
就這樣,他在不同的宇宙間流浪起來,漫無目的地流浪。
兄妹倆都長大了,哥哥變強了,復了仇,回到宅邸,在他面前跪拜三磕后,離開了,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新紀元里,我成為了人類的守護神,代表著所有的真善美,被所有人崇拜,連我走過的路,都會有信徒去躬身親吻……」
本來他不打算理會,奈何追殺的人將他當做了滅口對象,於是乎,他一個眼神掃過去,所有無禮之人死亡,那對兄妹被他間接救了下來。
他甚至不知道那對兄妹的名字。
「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
范肖開始封印自己的能力,像是正常人類那樣去生活。
他不急於提升實力,不急於爭強鬥狠,每一天,他都過得很快樂,生活里處處都是新鮮。
這種矛盾感,讓他產生了不安。
在不知第多少次蘇醒后,睜開雙眼的范肖,臉上浮現了一絲意外之色。
……
「是不是既可笑,又諷刺?」
人生中的最後一場考驗。
連滄桑的心態,都出現了不小的波動。
「……」
那是一種時間催生出的非常、非常嚴重的心理疾病。
如同能量會在熵增下走向最終的死寂平衡,神格玩家……在無任何外力的幫助下,精神意識也是會逐漸老去的。
封印了自身力量的他,也曾加入過軍隊,也曾當過政客,也曾組織過革命……每次他被人打死了,就會換個身份,繼續旅途和生活。
安娜終於轉過頭,看向范肖:「我認識的人,只剩下你了。」
安娜並沒能徹底殺死神,神的一部分,藉助進化遊戲和他之間的連接為媒介,融入了他的概念體里。
安娜最終還是沒能走出過去的黑暗,沒能沐浴著陽光開始自己的生活。
「老師說大人有很多生活中的煩惱,所以小孩子要體諒、照顧自己的爸爸媽媽。爸爸你每天都這麼快樂,我要怎麼體諒和照顧你呀?」
「……」
這一次,他眼中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見到親人,他心中滿是喜悅,見到家裡熟悉的擺設,他心中充斥著親切……其實一切事物都沒有變,唯一變化的只有他的心。
安娜說道:「不說說你來找我的目的?」
他累了。
這是一個安娜變成了怪物的世界。
在安娜留下的本能對時間線的鎮壓下,他永遠也回不去屬於他的那個時代,找不到屬於他的那個家了。
但純粹的惡人,無法成為天使侍奉的主人。
范肖接過兩件遺物,放在掌心看了一會兒,眼神有些發愣。
……
他甚至等到了自己和路白梔的女兒的出生,並陪伴自己的女兒,度過了一段溫馨的童年。
他可以無限借貸世界之運成長,並將厄運轉嫁給任何事物,沒有任何限制。
……
「你看,你都要死了,還是惦記著遺憾。」范肖搖頭:「大道理誰都懂,又何須我來教?」
無聊和有趣,悲痛和快樂,壓抑和放鬆……所有的一切他都在經歷,他的心靈變得越來越完美。
也拒絕融入。
某天,一對穿著破舊的兄妹闖入了他的宅邸,後面跟著追殺他們的人。
就如現在的他一般。
就這樣,范肖喜歡上了睡覺。
有人恐懼,有人絕望,有人求神拜佛……范肖看到了一切,心中卻生不出多少阻止戰火的念頭,成了一位單純的見證者。
范肖睜開了雙眼,眼中滄桑與清澈混雜交織,最終一同隱去,只留下了清明。
酸甜苦辣、喜怒哀樂……他在這滾滾紅塵里行走,無論是正面情緒還是負面情緒,都接受並承受,無論好壞皆是他的人生。
安娜沒有回答。
那裡什麼也沒剩下,連星球本身都在久遠的戰爭里毀滅了。
范肖再度活了下來,進入了安娜錨定好的時間線里。
回想起了記憶最深處的黑暗。
而安娜……她怎會坐視自己付出如此巨大的犧牲,才換來的世界,毀滅在他的手裡?
但他從始至終只是一位見證者,沒有參与進去。
「康德認識的,是靈能完全覺醒之後的我,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感覺自己練心還沒練到家。
范肖看到了熟悉的家人,內心卻沒有太大的波動。
人生如果沒有了任何目標,就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么……范肖的視線穿透時間線,最後看了怪物安娜一眼,隨即離開了宇宙的中心。
……
永遠地找回了自己。
「如果我只能走單線,短期內我會恨你,長期……嗯,到最後估計就無所謂了。」
歷史進入了重複中。
他到了這裏才知道,安娜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自殺了。
為什麼……我應該感到高興才對……我到底怎麼了……
就這樣,機靈的兄妹倆,留在了這所宅邸里,成為僕人,照顧起了他的生活。
既如此,一切還有什麼所謂?
安娜看向了范肖。
這一覺,范肖睡了很久很久。
重啟意味著能重來。
「最終,穩定、龐大、有序的人類帝國誕生、成型,我的靈能也完全覺醒,世界從此進入了新的紀元。」
范肖看著安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哦,對了,康德托我給你帶句話。他說,戰爭結束了,你不用再為人類奉獻一切了,他希望你開始自己的生活。」
她列舉著自己做過的一樁樁十惡不赦的大罪。
他需要的不是戰爭的持久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