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計 李代桃僵
第四回 興師問罪
他的意思是，他的情報網路遍布天下？也是的，能做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沒點手段是不行的。不過他後半句話的意思，好像是一隻狼看中了一隻小白兔，然後在森林里宣布，誰也別動我盤子里的烤兔肉！
如初不像某些穿越小說的主角一樣，對下跪這件事特別抵觸。她雖然不喜歡，但所謂入鄉隨俗，倒也不太反感。趕上不高興的時候，就一邊跪在一邊在肚子里問候被跪者的親屬罷了。
於是她答應留下，還提出要親手做幾個菜給嚴世蕃嘗嘗。
而一邊的嚴世番看到如初的緊張樣子卻有些想笑，雖然真的很想利用這個借口把她帶回府，但終究捨不得她過得不快活，不忍心讓那笑容從那張臉上消失。這個女子可不是能關在籠子中的金絲雀！
「那次遇襲……已經沒事了嗎？」他突然轉移話題。
「公主又不是來和民女說話的，粗不粗鄙也沒大礙。」如初又頂回去，「公主有什麼事就敬請吩咐，民女立即就去辦。」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是我廚藝好，是小相爺府里的東西齊全，放誰手裡也做得出美味佳肴的，我這點水平可不敢獻醜。」她想了半天才說出這麼漂亮的推托之詞。
因為時間還早，兩人一邊逛後花園，一邊聊些趣事，後來又下了幾局棋。如初是不愛動腦子的馬虎性子，所以根本不是對手，不過她耍賴的本事一流，結果也就沒敗得太慘。
「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會不知道？」嚴世番平靜地說，「只是小瑛這些天纏我很緊，我如果立即去看你，只怕你就沒好日子過了。」
「少給本宮來這套！」公主輕蔑地看著如初，「什麼屬下？什麼辦事？什麼為難？你這種賤人我見得多了，不過就是想嫁給東樓哥哥嗎？今天本宮乾脆把話說明白了，東樓哥哥將來就是我的駙馬，你不要痴心妄想！」
以公主這種興師問罪的態度來看，那是談判外加下最後通牒來的，絕不會輕易讓她起身。那她就乾脆不動，免得公主又會按程序大叫：大胆，本宮還沒說話，你這賤婦居然敢起身。來人哪，拖出去打xx大板。
晚上的時候，如初手腳麻利地做了六道小菜，蝦仁青豆豆腐羹、西班牙土豆雞蛋餅、三色雞蛋卷，醋溜雞、生爆鹽煎肉、蜜汁山藥。她的廚藝技術一向穩定，這次似乎還超水平發揮了，所以這一桌菜說得上是色香味俱全，其中還有幾道是大明朝所沒有的菜色，顯得分外特別。
可惜天不遂人願，嚴世番離開沒有片刻，就又有一個人闖入花廳，赫然正是常安公主。
「你還敢頂嘴！」公主一甩袖子，表示上層階級的憤怒，「言語還這麼粗鄙！」
「人來了。」嚴世番乾燥而疲憊的聲音在門邊響起，陰沉沉的滿是怒氣，就像就要大雨傾盆的天空。
如初又給了他一次驚喜，原本以為不過是小菜小羹，女人家一點小心思罷了，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廚藝精湛。還有她的爽朗性格、她說的古怪話兒、她腦子裡想法、她身為女人卻練就一身武功，還跑到衛學去當教學的行為，哪一樁哪一件不顯示和圖書出她如此特別？放眼全大明，也只有她這樣一個女子吧？所以，他對她志在必得，絕不放手！
現在烤兔肉很不爽！
「民女參見公主。」她簡單地說著，然後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低首垂目的安穩跪著。
嚴世番望著眼前笑靨如花的人，幾番想把她攬入懷中，但卻一直忍耐著。後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在害怕，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怕自己太唐突了，如初會嚇跑，怕這樣的快樂時光會從他身邊溜走。
「民女是哪種女人？不過是小相爺的屬下，離得遠了可怎麼辦事？公主這不是為難民女和小相爺嗎？」
「你派人監視我了？」
於是他站起身，對如初扔下兩個字「稍等」，之後就大步流星的離開，從背影上都看得出他的不悅，但如初倒是鬆了口氣。和嚴世番在一起，那種被鞭子抽的感覺仍在，很有壓迫感，現在他暫時離開，她至少可以輕鬆自在一會兒。
不過烤兔肉還沒來得及發言，就聽門外一個清脆的聲音高聲道，「嚴大人，我們公主有急事相請。」說話的人正是常安公主身邊比較機靈的那個侍女煙霞。
這一下，可戳到了如初的痛腳！
「公主此言差矣。」如初平靜了一下心緒，故意用格外恭敬的語氣說，「小相爺已經有了一妻二十七妾，只要小相爺喜歡民女，民女就可以做他的第二十八房小妾。公主就不同了，您身份尊貴，皇上怎麼可能您與他人共侍一夫？所以相比起來，民女倒是更有機會永遠待在小相爺身邊呢。」
可現在這情況……萬一他非讓她
ｈttｐs://wｗｗ.ｈｅtｕｂooｋ•ｃoｍ.ｃｏm去做廚子……那她的人生啊、理想啊就全完了。而且每天在狼窩中出入，恐怕早晚把與狼共舞演化成與與狼共枕，可怎麼得了！
「大胆！見了本宮，為何不跪？」公主神情倨傲，態度高貴，身上雖然沒有裝宮裝，但也算是盛裝打扮過了，看樣子是要給如初一個下馬威。不過如初卻感覺可笑，因為公主那德行擺明是小孩子裝大人，而且現在擺明是來奪愛了。她貼身的兩個宮女都不在，想必是和嚴世番去周旋了吧！
嚴世番搖搖頭，神色間有些不自覺的輕蔑，「我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不必專門派人。再者，我看中的東西，哪容別人傷害呢？」
果然，她這麼乖巧溫順，公主的怒氣無從著力，居然一時之間沒說出話來，好半天才很沒有水準地冷哼了一聲道，「醜八怪，就會用下三濫的狐媚之術引誘男人嗎？」說著一指滿桌的酒菜。
聽到嚴世蕃的邀請，如初本不想留下，但看他並沒有急色的樣子，料想他那樣驕傲的人應該也不會強迫她如何如何，而她又必須找到靠山，那少不得就要表示一下友好了。但，僅此而已，只是友好。
似乎，從沒有這樣暢快過，不用耍心機手段，很自然的歡笑和無奈。
「食物的終極使命就是被人吃下肚子，所以小相爺多吃點，就是它們最大的福氣。」如初俏皮地說，順手給嚴世番夾了一筷子蜜汁山藥。不知為什麼，此時她腦海里突然出現虛海和大明F4的臉，心想也不知這幾個人最愛吃的東西是什麼，以後要注意一下。
「你！好……本宮正有件和圖書事要教訓你。」公主板著小臉，哪還有十三歲少女的甜美純真，臉上反倒掛著高人一等的傲慢和一種說不清的陰森感，可惜她說出的話很幼稚，從根本上破壞了皇家風度，「你以後給我離東樓哥哥遠一點，他不是你這種女人可以攀得上的。」
「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有違人倫的事！」如初也生氣了，不管不顧的衝口而出。
本來只想博得嚴世番的好感，等哪天安公公要對她下毒手時，就算她不肯嫁給他，他也會想：唉，這女人死了，以後好多好吃的就吃不到了。全念在這一丁點兒口腹之慾上，能保她一條小命。
罵她什麼不好，偏偏罵她的容貌。快一年了，她勤奮的DIY做果蔬面膜和護膚品，現在全身肌膚細嫩光滑，臉上的皮膚顏色很快就會和身體的白皙一致了，居然被人罵醜八怪！
嚴世蕃很高興。雖然為了博得他的寵愛，為他下廚、洗手做羹湯的女人多了，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如初非常特別，能令她為他做一餐飯，實在是很有福的一件事。
嚴世番聞言但笑不語，害得如初精神緊張，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仔細感覺一下，她雖然和嚴世番鬥智斗勇，卻實在是有點怕他的。他能予人生死的滔天權勢、他整個人的霸道氣場、他城府深得可怕的模樣，都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跟他在一起時老這麼提心弔膽的，就算吃龍肝鳳髓也沒味道呀。
「這個簡直讓人不忍下箸。」嚴世番指著那道黃、綠、紅、白相間的三色雞蛋卷說。
「公主容稟。」她自尊心受傷，所以忍不住頂了一ｈｅtｕbooｋ•cｏm.ｃom句，「狐狸精是負責勾搭人的，做菜不是她們的專長。」
「乾脆到我府內做大廚如何？」嚴世番吃了一口菜，差不多算是嘆息著說，因為實在太好吃了。
又被叫成賤人，如初的火頂到腦門上，還好她還保有理智，沒跳起來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一個嘴巴子！嘉靖帝的教育好失敗呀，這是什麼公主，一點皇室范兒也沒有，和街上的花痴潑婦有什麼區別！
但是……人家的老爹了不起……所以跪就跪吧。
「本宮讓父皇下旨，讓他把妻妾全休了，要不就全部處死！」公主顯然也為這問題煩惱過，所以心頭火一點就著，氣得柳眉倒豎，一把掀翻了桌子，杯碗盤碟都摔在了地上，不僅濺了如初一身湯菜汁，而且還有碎磁划傷了如初的皮膚。
哼，如果比玲瓏身段，能氣得這個小死丫頭恨不得回娘胎重生一回！至於這一字眉……她只是不想打扮而已。
因為四海通商，所以這個時代的食材及調味品雖然不及現代豐富，但也相當不錯了，特別是嚴世番的別院里確實算得上是應有盡有，皇宮大內恐怕也比不上。
如初嚇了一跳，心想難道是顯擺過頭了？
「你說什麼？你敢罵我父皇！」公主感覺受到了嚴重冒犯，上前狠狠扇了如初一個耳光，「本宮要殺你的頭，立即處死你！凌遲處死你！誅你九族！來人，來人哪！」
嚴世番一皺眉，毫不掩飾心中的不耐煩。不過對方畢竟公主，當今聖上的愛女，所以不管私下如何相處，面子上的功夫還是得做。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公主是君，君召喚他，他這做臣子的哪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