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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信的怒氣終於告一段落，溫彥博也不再擺出一張死人臉，眾人才開始坐下敘話，陳叔達或說起朝中諸事，再或詳詢涇州之戰的細節。

邯鄲王太不容易了啊！

陳叔達向來持身中正，不涉奪嫡之爭，為什麼今天突然提起了這件事……李善有些琢磨不定，要知道天台山一戰，陳叔達是輔佐太子李建成留守長安的。

「人馬皆碎，勢不可擋。」竇軌沉聲道：「雖難以機動，但正面搏殺，乃無雙利器。」

當然了，溫彥博本人可還沒解氣呢，正色道：「為國事，懷仁與突利可汗義結金蘭，此番放歸亦為國事……」

所以，朝中很是有一批人覺得西河郡公溫彥博太不要臉了，為什麼彈劾邯鄲王……無非就是因為其軍功太盛，為陛下所慮，找到個機會就上書彈劾。

真要論起來，與突利可汗義結金蘭……那是李淵的主意好不好！

李善聽得那叫一個無奈啊，聽得都開始痛恨突利可汗了……和*圖*書你個廢材，跑都沒阿史那·社爾跑的快，否則也不會鬧出這種破事了。

這下子眾人臉上都浮現出了贊同的神色，就連李善本人也面露釋然……這個理由還說得過去，前面也太扯淡了點。

聽了「仁義」這個關鍵詞，崔信想起宴會前溫彥博說的那幾句話，呵斥道：「對士卒懷仁，對敵國之主也要懷仁嗎？」

溫彥博輕聲道：「此外趙國公蘇定方、張仲堅、臨濟縣公闞棱均立下大功。」

總不能讓李淵去給臣子解釋……邯鄲王是故意的，是怕朕為難吧？

「彥博公何許人也？」

「義結金蘭，結拜兄弟，你成全一人之義，突厥在三州之地屠戮百姓，你置仁於何處？」

「崔公，其實懷仁是已有定計，才會親自沖陣的。」李道玄小心翼翼的勸道：「懷仁行事看似劍走偏鋒，實則謹慎。」

「江國公此言大善。」一直不吭聲的竇軌點頭道：「數年間邯鄲王詩作遍傳天下，https://m.hetubook.com.com某在蜀地也時常耳聞。」

溫彥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沒洗臉，臉皮明顯厚了，最後還是淮陽王李道玄好言相勸……懷仁的確欠了考慮，但畢竟年少嘛。

李善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目光游移不定，從陳叔達、竇軌、蘇定方、李道玄、李客師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到了溫彥博的臉上。

「懷仁非傳世之作不出。」李客師笑吟吟道：「當年雁門大捷，吾家三郎隨懷仁戰場與都布可汗敘談，親耳聆聽了那首『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陳叔達笑道：「久不聞懷仁新作，就以三首新作賠罪如何？」

「惜打制不易，價格昂貴。」陳叔達又陸續問了幾件事，突然話題一轉道：「趙國公蘇定方、張仲堅戰後被懷仁定功為二等，當日太子殿下還為你二人不平呢。」

「本以為你見事明利……敵國之主，是殺是放，自有陛下決斷，你李懷仁難道無和圖書自知之明嗎？」

崔信找到了第三個訓斥的理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身為一軍主帥，如此妄為，若非大捷……」

人家岳父大人教訓未來女婿……戰場兇險，說不定就會出什麼事，李善的騎術也就馬馬虎虎，萬一出了什麼事，難道讓崔家女望門寡啊？

「清河縣公說的有理……」李客師從後面拉了把李道玄，你摻和進去做甚？

「對突利可汗舉義，你又置西河郡公於何地？！」

過分了啊，大家都不是傻子，老丈人您拿這事兒來罵我……這是連基本法都不講了啊！

李善之所以盯著溫彥博，無非是……這事兒雖然我做的不地道，但你也不太地道啊，奏摺上扣著我和突利可汗結拜這事兒不放。

一邊說著，李善一邊與陳叔達對視了言，兩人都眼神閃爍不定。

李善嘴角抽搐了下，也是醉了，兩個時辰之前剛剛下定決心，給李白、杜甫他們留點呢，你們這是要逼我食言啊！

「世叔說的是。」ｈｔｔps://ｗwｗ•ｈetｕbooｋ.com.cｏｍ李善趕緊跟上，「兩位均是小侄長輩，日後當時時請教。」

李善向來持身中正，不涉奪嫡之爭，但剛才對太子的評價頗有玩味之處……陳叔達也有些琢磨不定，如果說李建成自從入主東宮以來，禮賢下士，稱得上一個「仁」，但天台山一戰，在明眼人眼中，哪裡還配得上一個「德」字呢？

崔信冷嘲熱諷，一旁的溫彥博時不時煽幾股妖風，好一會兒之後陳叔達才開口打斷道：「畢竟年輕，日後清河縣公、西河郡公當精心教之。」

陳叔達笑吟吟的看著這一幕，他在途中接到多封長安來信，關於溫彥博彈劾邯鄲王這件事在朝中還真鬧出了不小的風波，雖然上至陛下、太子、秦王以及各位宰輔都心知肚明，但這種事還真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淮陽王倒是厚道。」溫彥博陰測測的笑道：「久聞邯鄲王仁義……」

「哈哈哈！」竇軌大笑道：「子聰兄此言甚是。」

「前朝即得薛司隸激贊，和圖書有宰輔之才，如今卻……」

「太子有仁德。」李善笑吟吟的隨口道：「不過他日逐敵漠北，縱橫草原，尚有立功之機。」

陳叔達看向李善，「聽聞闞棱以陌刀克敵制勝？」

看李道玄滿臉懵懂，李客師小聲解釋道：「朝中御史台多位御史上書彈劾西河郡公，言其嫉賢妒能，當另擇良臣代之。」

毫無意義的指責告一段落之後，崔信才義正言辭的開始訓責未來女婿，「頡利可汗不在，突利可汗乃是如今突厥一方之主，你李懷仁有何資格私縱？」

「難怪秦王點評，懷仁擇機得當，確有名將之姿。」陳叔達嘖嘖道：「如此說來，此戰大捷，功首在懷仁，次在都布？」

「清河縣公是隨某勞軍，彥博出任長史，常在身側。」陳叔達看向溫彥博，「當時時規勸，不可貿然，如涇州之戰，攜中軍大旗沖陣，此為將，非為帥。」

「罷了，清河縣公訓責幾句也就罷了，當日為國事，懷仁籌建霞市，與草原通商，遭御史彈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