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

高維目視著克萊恩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嘴角的笑容才緩緩的收回。祂神色平靜，扭頭對自己身邊的博諾瓦說道：

祂身為人的一面更加偏愛身為「主角」的克萊恩，執著于消弭自己曾經「見證」的一個個慘劇——而非是天生傲慢惡劣的俯視者，高高在上的神靈。

高維的眼中浮現出一抹冷冽的嘲弄：「你們這些源質不全的神啊……最後在我重塑世界的時候有幾個最終能保住自己不再受到分裂傾向的影響？最熟悉我的始終還是超星……唉，又是一個變數。」

「哦，你說這個啊。」高維掰了掰自己的手指：「我現在正在去蒸汽與機械之神的神國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話，我會幫你找到一個老婆的。」

高維絲毫都沒有心虛的打了一個響指，頓時博諾瓦·古斯塔夫頭上的血跡就像是被擦拭乾凈了一樣眨眼之間消失不見，看的那屏幕對面的黃濤那是一個臉色猙獰。

「我需要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嗎？」博諾瓦語氣正常的反問，看得出來祂確實疑惑：「我不理解。」

克萊恩從未如此清晰的感覺到在他身邊的高維俯視者身上有著如此明確的執念：祂想要回家。

那是一個和地球極為相似的世界，至少在克萊恩聽到的高維的隻言片語之中，那是一個這樣的世界。

「還有一件事情——因蒂斯和紅祭司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在捋順了後續的行動之後，高維輕輕點頭：「那既然如此，我就先去處理一些事情——我帶博諾瓦去見見祂爹，順便成個神。」

高維看著克萊恩，嘴角帶著微末的笑容——說起來，你現在不就活像是一個「邁向星空之神」？

「放心。」高維似乎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副樣子，祂露出抹笑容：「我會幫你的，親愛的克萊恩。」

祂的道路註定是人性和神性相伴，祂是人類最大的善和惡，祂是神靈最平常的漠視與超然。

在黑皇帝的神國m.hetubook.com.com之中，一邊的貝爾納黛神色略有些不善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但是她看了眼正坐在原地沉思，口中不由得發出嘆息的父親，也抿了抿嘴唇，什麼都沒說出來。

「很可惜，母親及時嘗試了各種方法最終也沒能挽回父親。」博諾瓦嘆息了一聲：「父親最終隕落，而作為實力最弱的神靈，母親也必須圍攻被污染的父親。」

黃濤愣了一下，隨即勃然大怒：「你想害死我？貝爾納黛可還在這！」

「命運已經被攪得一團糟了……在『知識荒野』沒有脫困的情況下，蒸汽與機械之神必然會向著黑皇帝或者真實造物主尋求幫助——我果然沒蹲錯人，但這次你們沒有能力再看到命運了。」

「行了行了——總之紅祭司的事情我不管了。我帶她回南大陸了，現在那邊百廢待興，我也得展現神跡，增添自己的錨。」

回家啊……克萊恩的心中湧現出了一抹不知道是羡艷還算是憐憫的神色。高維早已在千千萬萬的日夜裡被異化成了無數個高維俯視者，祂超然而可怖，宛如籠罩在一切生命乃至神靈身上的陰雲。

「算了……你是怎麼說服蒸汽與機械之神把我的兒子歸還於我的？」

「母親也很疑惑。」博諾瓦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對著高維仔細的分析：

兩道流光在片刻之後就浮現在了星界，直直的向著帝皇的鐵王座之處飛來。看著那闊別已久的孩子，黃濤千言萬語只匯聚出一個嘆息：

祂的視線透過無窮遠處看見了那布滿裂痕，但是被神國填充完整的屏障之外浮現出的一張張巨大而恐怖的面容。祂神色悠然，就像是沒看到祂們一般。

「沒錯。」高維隨意的說了一句，祂一屁股坐在不知道何時出現的沙發上，然後姿態隨意的打了一個響指。

高維俯視者直視著那片深紅，神色沉凝。

順便成個神可還行……克萊恩不知道該從什麼httｐs://m.ｈｅtuｂoｏｋ•cｏm•cｏｍ地方吐槽，不過他還是先喊住了高維：

「……」高維俯視者沉默了片刻，最終「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祂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惱羞成怒的克萊恩打斷：

這樣的執念要比克萊恩當時想要尋找回家的方向的念頭強烈萬分——只要能夠完成這個願望，甚至與所有外神為敵都在所不惜。

而祂身為神的一面則讓祂熱衷於見證一幕幕慘劇，讓祂傲慢的獨坐帷幕之後，俯視著一切生靈。

「祂從一開始就給了父親眷顧，幾乎是將祂當做自己的盟友培養。甚至還給予了我等同父親的眷顧，讓我作為祂的眷者、祂的子嗣，但是母親也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忽然和祂決裂。」

克萊恩覺得祂是值得被羡慕的，因為祂能夠找到回家的道路。祂不是舊日遺民，祂的家鄉依舊存在；而祂又是絕望的，因為低維世界的存在者註定無法觀測高維，高維俯視者並不知曉自己在回歸了現實世界之後會看到什麼樣的場景。

不過在做這些事情之前，我還是要先查明在這件事情之中究竟有哪些外神的陰影……

「嘿，這可不是我出的主意。」你在心虛些什麼？高維笑了：「那是你家兒子都管蒸汽姬叫上媽媽了，這你可不能怪我——我最多最多也不過只是幫你把蒸汽姬送到了你的身邊，我只是共犯。」

「我就說祂為什麼會堵在我的門口……唉，我讓祂進來。」

就像是薛定諤的貓一般：高維俯視者不知道自己在帶領著整個世界擁抱高維之後會發生些什麼，或許是回歸自己原本的生活，又或許是更加深重的絕望……但無論如何，高維俯視者度過的這億萬萬歲月是實實在在的時間。

一片冰雪覆蓋之地。

頓時厚重的帷幕在祂的身邊浮現，隨著帷幕拉下，周圍已然變成了一片漆黑和閃光點綴的星空。

像是在肯定克萊恩的話一般，博諾瓦點了點頭：和*圖*書「我已得到我主神諭。」

「走吧。」

「這是必要的犧牲。嘿，別那樣看著我，黃老頭兒。」

「好走～一路順風。」

祂輕聲呢喃：「祂在引導『紅祭司』前往星空，規避『時空歸一者』、『第四支柱』出現啊……」

「這件事由我負責。」高維俯視者的聲音平靜，語氣平靜的就像是居於遙遠星空之中的神靈，空洞而安寧：

高維很明顯的看到一雙眼睛在黃濤的身邊出現，沉默了半晌之後又默默的退回了鐵王座的後面。

「而且她也是你最重要的錨……或許加上『之一』會讓你好受一些？總而言之，我會暗中給她提供一點保護」

祂的哪一部分佔上風，取決於這一趟旅途的終點通向何處；高維已經知曉自己無法「歸鄉」，但「家鄉」啊……

「祂已經到我這裏來了，看上去祂一點都沒有相信你。哼，不出所料的話，現在在自己的神國的只不過是一個有著祂的神力投影的空殼罷了。」

「你兒子在我手上，黃濤。」

「之後記得開門接收下祂——祂不肯對我打開祂的神國。」

「到時候記得給我發個消息，我給你上個眷顧——這樣就算是你遇到外神，我也能保你到能夠回來為止，不會讓你直接像羅塞爾一樣被污染的。」高維靈機一動：「我倒是有個想法……我之後和蒸汽姬還有黃濤商量一下，到時候在告訴你。」

「啊，為什麼呢？」高維隨口說了一句，但博諾瓦卻在思考過後回答：「在之後，母親認為可能是母神和母樹的污染，讓父親在當時認為我也遭到了母親的污染。對於處於瘋狂狀態的父親而言，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你想要見到你的父親，你就沒有一點表現嗎？」

「不是吧？這點信任都不給我了嗎？」高維撇了撇嘴，對著黃濤說的：「好吧，那就這樣說，我馬上就到。」

是「知識荒野」在暗中影響蒸汽，和與「災禍之城」融合的圖鐸在m.hetubook.com.com合作還是某位外神再和圖鐸合作？

執念。

黃濤沉默了好一陣子，祂張開嘴看著臉上掛著淡淡微笑的兒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但是在片刻之後，祂還是緊緊的閉上了自己的嘴，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博諾瓦點點頭，轉過頭面無表情的對著高維說道：

小高不管這麼多，小高只需要樂就行了。

高維總感覺這場家庭倫理劇還會持續許久，因此嘴角上翹了些許。祂鼓勵性的拍了拍博諾瓦的肩膀，將一個高維牌攝像頭安插在了博諾瓦的肩膀上。

黃濤顯然是被高維弄得沉默了片刻，祂嘆息了一聲，對著高維說道：

祂抬眼看了對面的博諾瓦一眼：

「『天尊』的意志果然做出了些手腳……祂沒對著克萊恩和阿蒙下手，反而是對自己的封印做了手腳？」

「宿命之環、命運女神……呵。」高維俯視者露出一抹笑容，祂自言自語，只有祂一個人能夠聽到這聲音：「這次支持『紅祭司』的又是誰？」

從生命的層次上來看，高維的靈魂在位格上更甚於最初，但是也僅僅只是位格。一個正常人類的意志無法壓倒一個世界，而高維俯視者為什麼執著于回家？正是如此。

「博諾瓦頭上那麼多血跡是你乾的？」

回家的過程艱難險阻，僅僅只是這個過程之中所出現的風險，就很有可能會讓高維的靈魂永遠消失。但是只有將全部的精力投于這場「跋涉」，高維俯視者才會是「高維」，而不是無血無淚的外神。

在星空的邊緣，一道無形的屏障佇立在那裡，上面有著多道裂縫和一個巨大的空洞——實際上那個空洞只有一個拳頭大小，但是對於最初的屏障而言已經足夠讓外神將力量傳入其中。

「你想殺了我嗎？朋友？」

這裏也是家鄉，祂在這裏活了太久太久，祂要讓這個束縛祂的囚籠變成能夠容納自己的家鄉。

高維面對著這個光屏用嚴肅的聲音開口，而在聽到高維的話之後，黃濤和_圖_書則是沉默了半晌之後才對著高維說道：

「回來就好啊……」

過程全錯，結果竟然大差不差，此母恐怖如斯啊。

祂已經見證宇宙隨著最初的蘇醒而崩滅，自然要走上將這裏變為不受「命運」束縛，不「束縛」自己的家鄉的道路。

「標準的神話生物的回答。也是，你一出生就是序列五，還沒來得及理解人性就已經擁有神性了。你爹可懊惱了很久。」高維微微笑了笑：「保持住……嘛，我估計你也不明白你爸和你媽為什麼鬧掰了？」

「我其實還是挺介意的。」誰知道你到底想幹些什麼……克萊恩嘴角抖動，還是開口解釋：「你到我身邊來其實並沒有多大的作用，在之後我就要離開這裏，前往星空了。」

「博諾瓦已經喊上祂母親了——嚯，因蒂斯真亂，你就偷著樂吧。」

「直接去我父親的國度？」

「！」

「但是這也是命運不再追尋著最初留下的絲線向固定的方向流動的一種體現，只是不知道暗中影響蒸汽的『另一位』、和圖鐸合作的『那一位』……是『源質』還是『外神』呢？」

「無論祂想要做些什麼，只要是涉及到阻撓我回家的事情，我都會讓我的化身去解決。」

「？」

「高維」應當「擁抱高維」。

在做完這一切后，高維一邊看著周圍的星辰挪動，一邊在自己面前打開了一個光屏。

克萊恩緩緩點頭：「我明白了，我之後會帶著奧黛麗一起回到南大陸散播信仰——為了保護她的認知，我會在前往星空的時候收回我的分身。到時候……」

祂回家的執念更像是一種哲學的行為——同樣也是保全祂人性的最後方法。

「祂看出了我的晉陞需要四位支柱同時出現……不愧是『詭秘』。」

良久，這位黑皇帝才嘆息了一聲：

克萊恩急切的需要消化自己的「星之匙」魔葯，而需要消化魔葯就必須前往星空。

但高維俯視者不同，祂不像克萊恩，祂知道自己已無法「歸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