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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聽器內，猛烈的爆炸干擾了聲波的傳送，一直到整個爆炸聲再次淹沒在浩瀚的大海里時，卡28才聽到水面下那熟悉的聲音依舊存在。

「唐朝，宋朝，明朝，既是中國的輝煌，也是中國包袱，對於我們中國人來說，我們不會去重新創造盛唐，強漢盛世，那對我們毫無意義，我們要做的，就是重新開創一個新的屬於我們中國獨有的中國人的時代。相比于日本，我們中國人成功過，可是你們日本人呢？你們成功過嗎？複製得到的成功，學習再創造得到的輝煌，並不能作為稱霸的資本，你們的狹隘註定是你們的悲劇。」半口說道這裏，表情忽然放鬆下來，眼中充滿了輕蔑。

「關閉推進器！」中谷文彥平靜的命令道。

「距離，150碼！」聲納屏幕上，一個不斷閃爍的信號緩慢的向代表著潛艇的屏幕中心接近著，很快，兩者重合到一起。

「不過，中國人實在很懶惰，而且浪費，世界恐怕不在是中國人的了。」菅直人的目光在半口身上游弋了一陣后，賺到對方胳膊上那清晰的瘀傷上，那是在接到線報進行抓捕時留下的傷痕。

「堅韌，頑強，這些民族性格造就了日本，但是也成就了日本的偏激和狹隘，偏激容易讓人走向極端，狹隘則讓人無法過遠的看到前方。任何一點，都足以讓一個民族走向沒落，甚至衰亡。」半口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生魚片，蘸了蘸淺綠的芥末，小心的放在嘴裏，咀嚼起來。

「首下10，尾上5，進入潛水狀態！」

「閣下，這裡是黃海海域，中國人只需要一架反潛機就可以將我們擊沉，所以，請閣下立刻下令潛航吧。」身邊，中村猶豫了一下，連忙回答道。

「您想要說服我嗎？恐怕很難，看看茶道，中國人僅僅在泡了幾遍后，就將茶葉倒掉，而我們日本人，卻要精細的將茶葉磨成粉末，品嘗其中的滋味。再看看到日本的中國人，在撕去偽善的偽裝后，暴露出來的是比日本人要醜陋的多的惡習和卑劣。看看中國的歷史吧，唐朝，宋朝，明朝，無一不是世界的中心，可是現在呢，中國不過是一個大而虛弱的巨人罷了。空有巨大的版圖，豐富的資源，卻無可作為，我真的很懷疑，現在的中國人是不是那些唐朝，宋朝時期中國人的後裔。」菅直人表情越發的嚴肅，死盯著半口說道。

「中村，剛剛雷達已經顯示，在周圍數百海里內，沒有中國人的反潛機，你擔心什麼呢？我想，即便是有的話，他們也至少需要十幾分鐘才能飛來，我們還有十幾分鐘可以享受著難得的海風和日光，已經幾個星期憋在海底，難道你不乏味嗎？」中谷文彥看著身後緊張的不行的中村，輕蔑的問道。

「發射！」伴隨著中谷文彥的一聲命令，攜帶著聲納特徵的魚雷在和圖書壓縮空氣的推動下，猛然向前射去，水下，頓時充斥著清晰的潛艇聲納特徵。

「我在中國有個孩子，是個男孩，今年大概已經有二十多歲了，我記得，他就很喜歡看漫畫，尤其是日本的，我還曾經委託別人幫他帶了一些日本原版漫畫回去。唉，為了到日本，我早早的拋棄了他們母子，不過，他卻執著的仍然承認我做父親，並且逢年過節都要作為長子祭祀家族長輩。我想告訴你的是，只要中國人仍然供奉祖宗，只要我們仍然傳承血脈，那麼，中華民族就不會被影響，你們那狹隘的文化，只不過是孩子們一時貪圖的新鮮罷了，當他們真正認識到自己的責任時，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拋棄這些腌臢。」半口慢慢的為自己倒上酒，不過卻出人意料的沒有喝，而是緩慢的站起身，拖著腳鐐，走到警衛身邊。

「呵呵，或許您擔心我們查出您的身份和經歷吧，我覺得，大可不必，知道您的姓名並不能讓您為之奉獻的國家損失什麼。當然，我尊重您的選擇。」菅直人微笑著點了點頭，也夾起一塊生魚片蘸了芥末放進嘴裏。可或許是芥末蘸的多了，剛剛咀嚼了兩下，菅直人就被辣的流出眼淚。

海面上，下潛掀起的浪花剛剛平靜下來，天空中一架K-28就倏一下從遠處飛來，將自己懸停在潛艇消失的位置。雙旋翼帶動的龐大機身下，一枚枚水聽器在勁風的吹動下，紛紛揚揚從頭頂垂入海中，隨後，水聽器如同水母一樣將自己展開，仔細接受著來自水下的任何一絲聲音。

身邊，參謀此刻的表情就是如此，在他看來，艇長大人貿然的上浮到海面，僅僅是為了享受一下陽光整個理由，是完全不可理解，甚至是胡鬧的行為，現代潛艇戰爭，即便是一個通氣管，也要在靠近礁石，或者是狂風巨浪下才敢於伸出水面，對於驅逐艦上乃至預警機和反潛機上日趨先進的雷達來說，即便是渺小的通氣管以及潛望鏡的反射波，都足以將潛艇的位置暴露出來。可是此刻，艇長大人卻彷彿把這裏當成佐世保港口一般，隨意的將整個潛艇上浮到水面，這樣的行為，不是愚蠢是什麼呢？

「我的中國名字？我早已經忘記了，作為一名間諜，我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也要忘記自己的過去。」半口再次夾起一片生魚片，重複著之前的步驟，放在嘴裏細細的咀嚼著，看著他緩慢的動作，就如同一般在夜店飯館里休憩的普通中年日本人一樣。

「當然，民族性格是一個民族的資產和財富，偏激不是日本人的錯，極端也不是日本人的錯，日本人錯就錯在，妄圖用這種偏激和極端去讓全世界符合你們的要求，這才是你們的錯。茶道並不一定要像你們這樣才是最優美最正確的，魚也並不一定是生著才是最和-圖-書好吃的，武士失敗了並不一定要自殺，自殺也不是最浪漫和凄美的，櫻花也沒有牡丹漂亮，當然，日本人的小弟弟也不是世界上最長的。而你們卻認為所有這一切都是最美的，最好的，最正確的。並且執意讓別人遵從你們的標準，這才是日本人最為可惡的地方。」半口絲毫沒有因為菅直人所表現出的憤怒而憤怒，相反卻越發平靜。

「但是閣下，這是冒險。」中村鬱悶的說道。

「中國人很聰明。」菅直人臉帶謝意的笑著說道。

「是，首下5，尾上5，雙側水櫃注水！」命令傳達的同時，整艘潛艇再次低下頭，將依靠海水的重量，將整艘潛艇緩慢的帶入海底。

「是，開啟主閥門，潛水艙注水！」隆隆的發動機聲驟然啟動，震動的艇身輕微一晃。

「目標速度，20節，航向300，深度70米！」隨著聲納員不斷收集的信號，越來越多的聲納特徵被記錄下來，隨後反潛機再次向海面飛去，封閉的機艙門緩慢打開，一枚反潛魚雷逐漸露出冰冷的顏色。

在反潛機的追逐下，潛艇再次將自己降低到120米的深度，隨後繼續向前行駛著，彷彿，他根本沒拿頭頂的反潛機當做威脅一般。

「自從中國人發明了茶，茶就註定是用來品嘗的，而非是用來節約的。對於這種難喝的東西，我覺得，無論再節約，我都不想再喝一口了。」半口看著托盤上的茶杯，甚至懶得動手去拿。

「雖然我們稱自己為大日本，但是實際上，日本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國，在茫茫大海中，幾塊礁石堆積而成的國土，對於我們來說，卻是賴以棲身的家園。」菅直人彷彿喝到無上美味一般，口中的茶水在緩慢的迂迴了好一陣后，才不舍的咽了下去。

「通知驅逐艦，請求增援，立刻跟蹤敵潛艇，說什麼也不能讓整個傢伙逃跑嘍！」飛機內，指揮官看著屏幕上的信號，冷冷的說道。

「首下5，尾上5，雙側水櫃注水！」中谷文彥沒有理會聲納員的報告，低聲命令道。

「噗通！」在推進器的助推下，魚雷一頭扎進水中，隨後按照剛剛輸入的聲納特徵俯衝向發出聲音的目標，很快，整個身體就沒入黑黢黢的海水，徹底消失不見。

※※※

水面下，親潮級潛艇彷彿感受到了如同蜜蜂一般的水聽器的出現，迅速降低航速，龐大的身軀很快的在水的阻力下緩慢下來。

走到房門前，半口彷彿感受到了菅直人的迷茫，嘴角微微翹起，心中則祈禱著那位『出賣』自己的『S』能順利完成任務。

半口走進房間的時候，桌上已經擺滿了茶道所需要的一切東西——一盤涼拌菜、幾段烤魚、一堆勉強蓋住盤底的腌蘿蔔塊、幾個蘑菇和少許海味堆積在一起，加上一碗清湯、幾道點心和並不多和-圖-書的一些清酒。看起來更像是一間中檔日式料理酒店的包房一般。

菅直人的話，讓半口表情一怔，沉吟了良久，才一口喝掉酒盅里的酒，緩慢的抬起頭看向菅直人。

「半口君，請！」看到半口出現，一直坐在桌前的，菅直人對半口做了一個手勢，後者微微點頭致意，隨後拿起茶杯，放在手心仔細的端詳了一眼后，輕的啜了一口，一股苦澀讓半口不禁皺了皺眉頭，來到日本二十多年了，他仍然無法適應日本茶的苦澀和難喝。

寂靜的潛艇猛然間響起一陣陣有節奏的轟鳴聲，隨後，整艘潛艇在尾部抽打出的氣泡的推動下，飛快的向前衝去。驟然響起的聲音，讓頭頂的反潛機先是一愣，隨後猛然間降低高度，追隨著水下的信號急速向前飛去。

「閣下，謝謝您的酒，也謝謝您的茶，那麼，我走了。」半口走到門口，恭敬的對菅直人舉了個躬，姿態要比真正的日本人還要標準。對面，菅直人沉吟了良久，終於站起身，恭敬的回了個禮。隨後目送著對方離開，才疲敝的坐了下來。

「首下10，尾上5，進入潛水狀態！」中谷文彥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這種嚴肅彷彿瞬間感染了周圍的士兵，所有人都迅速的進入角色，有條不紊的操縱著潛艇。

「雙主引擎全速三分之二前進，方位280。」

「魚雷艙蓋開啟完畢！」

「我承認我們偏激，我們極端，不過我們不會因此改變的，這是我們民族的優點，也是我們屹立世界的資本。」菅直人說到這裏，故意直了直身子。

「卡28的資料顯示，他只有兩個小時的航程，那說明，驅逐艦也離我們不遠咯？」水面下，中谷文彥簡略的翻看著卡28的資料，低頭詢問道。

「是啊，中國人有句俗話，叫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我很喜歡這句話，我們日本人的性格在造就我們的同時，也摧毀著我們，或許你說的對，如果大和民族生活在島嶼上，而是生活在大陸上的話，或許現在已經變成中華民族的一個基因片段，但是，註定，日本不會成為中國的附庸。」菅直人微笑著說道，眼中卻閃過迫人的精光。

「發現高速螺旋槳聲！右舷方向！距離，1000碼！」潛艇內，聲納員壓抑著嗓音大喊道。

「誘餌成功！」身邊，不知道誰低聲喊了一句，隨後人原本蒼白的表情頓時流露出一絲不自然的微笑。

「開啟主閥門！潛水艙注水！」

「我不會因為你的伎倆而憤怒的，作為領導人，保持冷靜才是最重要的。或許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對於我們來說，這樣的行為已經影響了中國很多人，看看你們的年輕一代，有誰沒看過我們的動畫片，有誰沒用過我們的產品，我們的櫻花，我們的道德標準，我們的審美都已經被毫無保留的複製到你們的後代的和_圖_書腦海之中，或許，可以不客氣的說，你們的孩子已經成為了我們的後代。當然，我們不介意繼續這樣下去。」菅直人重重的呼吸兩下，再次坐了下來，忽然笑著向半口示威道。

「聞一下，聞一下可以消除芥末的辣味，這是中國的小秘方。」看到菅直人被辣，半口連忙端起裝著清酒的酒杯向對方示意，菅直人疑惑著端過酒杯聞了一下，清新的酒精氣息立刻沖淡了芥末的辣味。

「轟！」一陣低沉的爆炸聲隨後響起，卡28發射的魚雷毫無懸念的命中在誘餌身上，而在同一時刻，一直懸停在海水中的潛艇，再次啟動推進器，整艘潛艇迅速動了起來，在一陣陣爆炸的餘音中向前衝去。

「是啊，日本很小，同時也造就了日本人性格中的堅韌和頑強。可以這麼說，大和民族能生存到現在，與這片國土也是分不開的。」半口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的說道。

「巴嘎！」菅直人終於無法抑制心中的憤怒，豁然起身，看著對面的半口，半口身後，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看見首相發火，連忙走到半口身邊，不過卻被菅直人擺擺手，制止了下一步行動。

「是，雙引擎全速三分之二千金，方位280。」伴隨著喊聲，親潮級潛艇龐大的艇身在海水下擺出一個俯衝叫，在尾部螺旋槳的推進下，緩慢的向深海潛入。

「什麼不是冒險呢？什麼都是冒險，敵人進攻我們是這樣，我們與中國人宣戰也是這樣，我們來到黃海仍然是這樣，戰爭就是冒險，你要習慣於適應。」中谷文彥淡然的看了中村一眼，繼續轉頭呼吸著帶有強烈腥氣的海風。

「閣下，我們完全可以通過通氣管完成水下換氣，請閣下立刻回艙，下達潛航命令吧。」中村執拗的說道。

「距離，30，20，15，10……」聲納員已經有意的放低了自己的聲音，但是急促的報告聲，卻讓所有聽見他說話的人本能的抓住周圍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做出規避動作。

「日本人也不錯。」半口微笑著回答道。

「雷彈室準備，一號發射管準備發射誘餌魚雷！」

「中村君？如此愜意的海風，難道不值得用生命來享受他們嗎？」彷彿看出了參謀的心思，中谷文彥忽然轉過頭看向他詢問道。

「中村，請不要緊張，潛艇還沒有完成換氣。」看了中村一眼，中谷文彥神態輕鬆的說道。

海面輕柔的微風吹的人心曠神怡，夕陽一如既往的將自己的光芒灑滿整個海面。看著眼前的場景，中谷文彥不禁長吁了口氣，這樣的場景對於普通人來說，只要有時間都可以體會的到，可是對於中谷文彥來說，則是以數十人的生命為代價。

水面上，直升機內的聲納員緩慢的操作著旋鈕，不斷監聽者一個又一個水聽器發出來的信號，尋找著目標的具體|位置。

「雙引www.hetubook.com.com擎全開，方向300，全速前進！」就在聲納員仔細分辨著海面下混雜的聲音時，中谷文彥冷靜的下達了前進的命令。

中谷文彥沒打算跑，因為他知道，以潛艇區區20節的速度，根本無法跑過時速幾百公里的反潛機。不過即便如此，此刻的他仍然保持著相當程度的輕鬆，彷彿，這不是戰爭，而是演習一般，輸了的人也不過是丟了面子，而不是失去生命。

「0！」當聲納員說出最有一個字時，兩個目標完全重合在一起。眾人也在此刻紛紛閉上眼睛，可是，等待許久后，預計的爆炸卻並沒有響起，屏幕上，重合的光點在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後，再次向誘餌魚雷的方向衝去。

「距離，五百碼！」

「是的，閣下，所以嗎，我們要馬上離開！」身邊，中村連忙點頭說道。

「注水完畢！」

「日本人的狹隘，讓您失去了作為領導人本應該具備的睿智和遠視。」半口微笑著低下頭，輕輕的搖了搖頭，嘆息了一句。

「閣下，剛剛偵測到雷達波，預警設備搜索到附近有大型雷達照射源。」艇內，雷達員的喊聲忽然從裏面傳來，一直愜意的閉眼享受的中谷文彥聽到喊聲，緩慢的張開眼睛，表情也變的凝重起來。

「為什麼要走？命令，停止前進，讓我們等驅逐艦一會！」中谷文彥對中村微笑了一下，忽然出人意料的命令道。在他的命令下，潛艇很快停止前進，再次靜靜的懸停在海水中，而在稍後的幾秒鐘火箭助推魚雷直直的從頭頂降落，向150米水下的親潮號潛艇衝去。

「終於來了，命令，準備潛航。」中谷文彥說到這裏，第一時間鑽進潛艇。

「準備火箭追退魚雷！」飛機上，指揮官看了看周圍的同伴，再次命令道，聽到他的命令，武控官熟練的操作了幾下按鈕，機身下，火箭助推魚雷立刻顯現出他修長的身體。

「半口君，您的中國名字叫什麼？或者說，您的本來名字叫什麼。」菅直人沒有反駁半口的話，而是忽然反問道。他的詢問弄的半口一愣，放在嘴邊的筷子也不禁停了下來，在思索了良久后，半口茫然的搖了搖頭。

「開啟魚雷艙蓋！」

「中國人？日本人？」破獲了如此大規模的一個間諜組織，按理足以讓所有人興奮，不過此刻對於菅直人來說卻並不是那麼讓人高興，他端著酒杯，嘴裏不斷重複的叨咕著，一小口一小口喝著酒杯里的清酒，腦子裡卻被這幾個詞弄的越發的迷茫起來。

「距離，三百碼！」

「雷彈室準備完畢！」

「你說的對，在日本，卻是有很多中國人做很多錯事和壞事，可是，為什麼在美國的中國人不這樣，在德國，英國，等等其他國家的中國人都不這樣，只有在日本這樣呢？」半口好不怯懦的看著菅直人語氣中流露出一絲鄙夷。

「是，關閉推進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