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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機艙里忽然暴發出兩個人爽朗的笑聲，笑聲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興奮和可以回家見到親人的期待。笑聲引來周圍眾人奇怪的目光，不過兩人卻仍然沒完沒了的笑著。

「你都問了幾十遍了，每次還不都是一樣。」屈俊傑嘆了口氣，用沙啞的嗓音回答道。

「該來的總是要來，該做的也一定要做。告訴部隊，繼續前進。」片刻，殷勇轉頭看向身邊的士兵，意味深長的說道。

※※※

「接到通知，我們正每天在這一片搜索，已經十好幾天了，和美國人都不知道幹了幾次，幸好今天大家說什麼也要多出來一趟，聽到槍聲就飛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是你們。」飛機還沒停穩，一名少尉就貓腰跑出機艙，拉住屈俊傑的手興奮的說道。

「兄弟，幫個忙，救救他。我一輩子忘不了你。」屈俊傑虛弱的連笑都笑不出來，只是拉著對方指著躺著的彭錚央求道。

頭頂上，時不時，一發肩扛導彈忽然衝天而去，帶著長長的一道白煙將不遠處窺探的無人機擊落，看著如同折翅的蝴蝶一般掉落的無人機，殷勇微微動了動眉毛，再次將目光轉向周圍。相比於他的平靜，此刻，周圍的士兵們要興奮的多，從剛剛踏入日本，到第一次殺人，再到看到殷勇毫不猶豫的下達摧毀鎮子的命令被執行，所有這一切，比常人一輩子的經歷還要豐富。雖然在急行軍中，但是車內的士兵仍然不忘熱烈的互相討論著，並且猜測著接下來要做什麼。

一個集團軍踏平一個小鎮，就如同一隻馬蹄踩在一隻螞蟻上，兩者之間最大的區別是，螞蟻的血不是紅色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分給歐洲人，是讓他們分出精力去抄襲別人呢？」張曙光機敏的反問道。

「通訊共享，資料共享，情報共享，資源共享。」張曙光想了想，簡略的說道。

與此同時，在前線殷勇沒來由的打了個大噴嚏，「哪個傢伙在背後叨咕我呢。」殷勇胡亂的猜測道。

「好吧，關於使用核武器的提議將被終止，藤田君仍然負責前線的指揮任務。」防衛大臣邊說著邊站起身走出會議室。

「成，到地方的。」屈俊傑點點頭，仍然拉著他向前走著。

「老大，我真他媽快瘋了，我怎麼覺得天上地上都是一個色兒，我怎麼覺得我像要被烤乾了，我怎麼他媽的覺得……」彭錚站住了腳步用茫然而散落的眼神張望了一下四周后，口中喃喃自語道。可還沒等他的話說完，迎面一口水潑了過來，激的彭錚一愣，目光再次凝聚起來。

「成，到地方的。」屈俊傑低頭看了看已經空了的水壺，再次應承道。

「嘿嘿。」彭錚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呯呯呯呯。」屈俊傑一口氣打空了手槍里的子彈，希望藉助槍聲讓彭錚清醒過來，和-圖-書哪怕只有一小會兒也好，可惜後者卻固執的不為所動，半閉著雙眼，微弱的呼吸著。

「放心，有我們在，閻王爺搶不走他。」少尉邊說著邊向身後招手，早已經從機艙里出來的醫療隊立刻快步跑上來，將彭錚團團圍住。很快的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傳來，彭錚如同一株行將死掉的花在即將枯萎的瞬間被救了回來。

「老大，什麼時候能到地方。」彭錚擦了擦已經被陽光晒乾了的臉，卻只摸到了一把汗水凝結成的細鹽。

「你小子瘋了是不是，胡思亂想什麼，眼睛好好的給我往前看，看見沒，前面那條地平線就是我們的目標，走到那一拐彎咱們就到家了。」屈俊傑指著前方鼓勵著彭錚，同時拉著他一步步向前走。

「恩，可以答應，具體細節就讓那些嘴皮子們去談吧，這些東西，最後他們肯定會找到了一個平衡的價值衡量的。」丁文彥點點頭，似乎並沒有表現出過分的詫異。

殷勇的話讓周圍眾人感到一絲陌生，但是對於這個天才軍長的盲目崇拜，卻讓他們沒有細心體味其中的意思，而是在命令下達的同時，立刻傳達了命令。整個集團軍幾乎在同時迅速向前，龐大的規模即便是在半空看下去，也足以震人心魄。

「啊，沒，沒……」博士生被問的一愣，連忙擺手道。

「那就別說話了，咱們的水不多。走到下一個有水的地方還要三天，你還是節省點口水吧。」屈俊傑看了彭錚一眼，停頓了一下說道。

「老實說，我也沒什麼辦法。我想，或許我們只能兵來將擋。」藤田搖了搖頭，低頭坐了下來。聽到他的話，所有將領都不自覺的低下了頭，所以，沒人看到藤田嘴角微微泛起的微笑。

「在不明白敵人到底想幹什麼之前，我覺得有必然暫緩行動。」藤田再次看了看周圍的眾人後大聲回答道。

「老大，我問你呢。你咋不說話？」彭錚見屈俊傑沒有回答，吃力的舉起槍托捅了捅屈俊傑的背包，再次問道。

「哦，看來你還是寫了，拿出來我看看吧？」殷勇一副恍然的表情，伸出手向對方說道。

「老大，要不你一槍斃了我算了。」彭錚嘆了口氣，向屈俊傑請求道。

「軍長，你怎麼忽然想起這事來了？」博士生點點頭，從口袋裡拿出整齊的遺書，一邊遞給殷勇一邊說道。

「我們完全可以做，但是，沒必要做。與他們合作，可以節省更多的精力，我們不能因為敵人有了什麼東西，就去研究什麼東西，我們要研究敵人沒有的，或者說，我們要讓敵人去學習我們，創新永遠是值得投入更多精力的東西，而抄襲則不是。」丁文彥想了想，說出自己的想法。

「姓何！……」殷勇聲音低的只有自己能聽見。

「藤田，你怎麼看？」防衛大臣看了四周一和_圖_書眼，忽然將目光停留在藤田身上，後者此刻正耐心的用刺刀消著手中的一根鉛筆，防衛大臣的詢問打斷了他行雲流水般的操作，即並沒引來他的詫異和不滿。

「嗡……」忽然一陣隱約的螺旋槳聲從遠處傳來，聽到聲音的屈俊傑卻沒有絲毫隱避的意思，而是拽過步槍瞄向遠方，隨著螺旋槳聲不斷放大，一架直升機搖晃著從遠處飛來。屈俊傑利落著推彈上堂，將對方納入自己的瞄準具，可就在他即將扣動板機的時候，卻清晰的看到了機身上的先紅的國旗。

「我家門口有兩棵大樹，我媳婦和我是同村的，小時候我總是請她爬我們家門口的樹，坐在樹丫子頂上，往小院里瞅，俺家隱隱約約的那叫一個好看，樹陰擋著，我就跟俺媳婦說，丫頭子，褲子脫下來讓俺看看，我媳婦那時候說啥也不答應，我就……」屈俊傑念叨著，彷彿沉浸在回憶里，乾裂的嘴唇撐起的笑容看著有點猙獰。可就在他說到關鍵時刻，身後忽然一聲撲通的響聲，屈俊傑打住話頭轉身望去，發現彭錚已然不支的倒在地上。

「我覺得這樣的打擊方式過於直接，在我看來，最好的辦法是在對方四周構築兩到三條核沾染帶，相信即使敵人擁有足夠的防護，也必然可以對敵人造成一定的威懾和傷害，從而瓦解敵人進攻的勢頭。」還沒等第一名陸將說完，另外一名陸將就迫不急待的說出自己的建議，他的話頓時引來會議室里一片熱門的爭議聲，眾人七嘴八舌的交談著，面紅耳赤的爭執著，顯然說明雙方都有自己的支持者。

相比之下，殷勇則表現的很平靜，就如同他剛剛所做的事，不過是從鼻子里挖出鼻屎一樣簡單。看著眼前裊裊而起的硝煙，殷勇恍惚有種第一次對日戰爭時的感覺。不過他知道，這一次顯然與上一次有著很大的差別，最大的差別就是……

「但是現在就有一個機會，一個足以殲滅殷勇的機會，我們為什麼還要放棄呢？」對方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詢問道。

「真的有這種可能嗎？殷勇難道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身邊一名陸將不敢相信的反問，可得到的卻是藤田一個異常肯定的點頭。

「彭錚，起立，快，你他媽快堅持堅持，前面就回家了，孟隊還等著咱們呢，到時候他請咱們喝酒，還有勳章，咱還能偷他媳婦郵來的蠟腸，聽見沒？彭錚。」屈俊傑一邊說著一邊搖晃著彭錚的肩膀，後者也僅僅在他動作激烈的時候才會有一絲反應，可是那微微翕動的嘴唇卻如同在念叨著臨別遺言。

「藤田君，你到底怎麼想的。」防衛大臣看著周圍眾人，不滿的問道。聽到詢問，藤田連忙禮貌的站起身點了點頭。

「老大，我真走不下去了，你留下我吧。」彭錚遲疑著https://m.hetubook.com.com，放緩了腳步。

「在預料內，我們給的價碼是什麼？」丁文彥點點頭，再次詢問道。

「意圖？什麼狗屁的意圖，說不定他們活膩了想自殺。」陸將毫不留情的諷刺著藤田。

「咳，咳，我們現在和歐洲人是准盟友的關係，有些事不要想的那麼壞。」丁文彥故意咳嗽了兩聲，隨後說道。可惜，他的話並沒有說服張曙光，卻引來後者一陣壞笑。

殷勇看著眼前的小鎮，或者說，此刻的小鎮已經不能稱之為小鎮了，除了廢墟，瓦礫，和焦黑的屍體之外，能看見的，還能聳立在視線內的東西已經寥寥無幾。而做到這些，殷勇僅僅是發動了兩個炮兵團。不得不說，眼前的一切，讓集團軍所有的士兵都感到了極度的震撼，但同時也讓他們在震撼中體會到了一絲恐懼和對殷勇的敬畏。長期以來，籠罩在殷勇頭上的凶名，已經讓他們本來的戰績模糊不堪，連帶著在以訛傳訛之下，更讓人覺得那一切不過是宣傳的產物，一直到親眼所見，眾人才知道，傳說之所以是傳說，是因為距離真實太遠，而用這個定義衡量殷勇的話，則是傳說遠沒有真實更加讓人驚愕。

「他叫什麼名字？」博士生看著殷勇罕見的表情，輕聲詢問道。

「我覺得可以使用三到五枚戰術核武器對敵人進行火力覆蓋，相信足以消滅敵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有生力量。」一名陸將看著對面的防衛大臣自信的說道。

沉默，難捱的沉默，藤田的表情沉浸在沉思之中好久，忽然抬起頭來。

「對，不該寫那個，我都不知道和我的親人說什麼好，留給他們什麼？感覺有點多餘，我都死了，還擔心落不到他們手裡嗎？說兩句體己話？還不如活著的時候說呢，挪到死的時候說，好像有點晚了。」殷勇點點頭，回憶著說著自己的見解。

藤田坐在會議室的角落裡，絲毫不引人注意，眾人的目光也刻意的在尋視到他身邊時跳了過去。對於這個火線提拔的怪胎，眾人的感覺除了厭惡還是厭惡。連帶著對他的建議也產生了本能的排斥。

「……當時她說要讓我把我姐的花手娟給他耍耍，她才答應，後來我把花手娟偷出來給她玩了一下午，嘿嘿……」沉默了一會兒，屈俊傑忽然說道。

※※※

「我想起我的一個老班長，年紀不小了，死的時候，連一句話都沒留下。」殷勇目光茫然，語氣幽幽的說道。

「有可能，或許他真的是活膩了想自殺。」藤田隨聲咐和了一句。頓時引來周圍眾人的哄堂大笑。

「我覺得我們為什麼非要考慮用核武器打擊殷勇呢？我們都知道他是個狡猾的傢伙，或者說更像個吝嗇的商人，我們與他交鋒的次數多到讓我們自己吃驚的地步，他每次戰鬥勝利所運用的戰術都足以列入教科書中，我想www.hetubook.com.com問問各位，這些戰例里他哪一次會漏出這麼大的破綻給我們。即使會有也是個致命的誘餌。」藤田放下手頭的活計，看著眾人耐心的詢問道。

「砰，彭錚，急行軍五十公里。」屈俊傑忽然掏出槍對天放了一槍，大聲命令道。幾乎在一瞬間，彭錚彷彿被打了興奮劑一般猛的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大步向前走去。

※※※

「再有四天，就能走出這片戈壁，敵人既然能在第一個村子裏面伏擊我們，就會在第二個，第三個村子裏面做同樣的事情，見不到人也好，省得被人拿去換了賞金，就你的身價，我聽著就覺得冤枉。」看著一眼暴躁的彭錚，屈俊傑玩笑的說道。

「彭錚，我們的飛機，你看到沒有」看著逐漸放大的直升機，屈俊傑興奮的喊到。並且拉著彭錚的手用力的搖晃著。後者似乎也感受到了屈俊傑的激動，勉強睜開眼睛張望著，在兩人期盼眼神的注視下，直升機逐漸接近並最終降落在兩人的身邊。

「可我他媽的快瘋了，一個星期了就這麼一直走，什麼時候是個頭，媽的，整天走啊走，空的連條狗都看不見，我都懷疑我們倆是不是掛了。」彭錚抬頭看了一眼四周，低聲咒罵道。

「老何，幫我個忙……」困的無以復加的丁文彥終於肯抽出一點點時間休息一會了，可即便是趴在桌子上，他仍然時不時的會冒出一句半句的夢話，這讓剛剛走進來的張曙光有點哭笑不得。

「那你到底想怎麼做？」防衛大臣目光投射在藤田身上。以期望能在對方身上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你的意思是就這麼放過他？」身邊的一名同僚不滿的看著藤田，用輕蔑的口氣詢問道。

「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就是我們殲滅了殷勇之後，中國人會有什麼反應，我忽然想到了一點，如果我們首先使用了核武器，那麼中國人會不會用同等手段對付我們，之後，這位先生的一句話讓我明白，殷勇就是這個目的。沒錯，殷勇想死，但是，他想用他的死換來一個核平日本的機會，他一直擺出如此一個巨大的破綻在我們面前，歸根結底就是希望我們能掉進他布置好的這個陷井中。是的，我們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消滅殷勇，但代價卻是大和民族從此在地球上消失。這就是殷勇的陰謀。」藤田平靜的神態意如在敘述一件家長里短，但是，聽到他的話，在場的眾人卻不由的一起陷入沉默。

「老大，我們是不是走錯了？」彭錚用乾燥的舌頭舔了舔同樣乾燥的嘴唇后，不甘心的向屈俊傑問道。後者回頭看了看，仍然速度不變的一步步向前挪動著。

「歐洲人答應了，其他技術方面的放開仍在談，但是部分軍用技術仍在保密範圍內。」張曙光嘆了口氣說道。

「你來啦？情況怎麼樣？」正當張曙光猶豫著要不要叫醒和圖書丁文彥的時候，後者卻忽然醒來，一邊摩挲著臉，一邊平靜的詢問道。

「我想，有的時候機會是自己創造的，不是嗎？殷勇。」目送著防衛大臣離開，藤田在心中默默的念叨著。

「快了，馬上就到。」屈俊傑表情不變的應了一句繼續向前走著。

「其實我們完全可以自己去做，去發展，為什麼要聯合歐洲人一起做呢？技術上，我覺得我們沒有問題，其他方面，雖然有差距，但是也是可以彌補的。單兵外骨骼給了歐洲人也就算了，難道後續的其他項目也要與他們毫無保留的分享嗎？」張曙光出奇的沒有去計較這些，而是悶聲坐下來詢問道。

一向不喜歡嘮叨的屈俊傑此刻卻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相反，彭錚卻木然的跟在身後，此刻的彭錚彷彿依靠本然驅使的行屍走肉，表情木訥，行動遲緩，但卻倔強的跟隨著屈俊傑向前走著。

「軍長，偵查部隊發現前方敵人動向。」身邊一聲喊聲傳來，殷勇愣了愣，點點頭，卻沒有下達什麼命令。

「那總得說點什麼吧，我記得我已經把我姥姥，我姥爺，我爺爺，我奶奶還有我們家所有人的事情都跟你說了個遍，我實在沒什麼話可以和你說了。」彭錚嘎吧嘎吧嘴說道。

「操，看沒看他也是你嫂子，不是你該惦記的。」屈俊傑抬著拳頭本能的要錘一下彭錚，手懸在空中卻又收了回來。

「老大，嫂子到底讓你看沒看？」躺在機艙里，彭錚虛弱的對屈俊傑笑了笑，忽然開口問道。

四周的戈壁似乎沒有盡頭一般，雖然北斗終端上，明確的顯示著屈俊傑他們走的是正確的路線，但是沿途相似的地貌以及缺少寄養所導致的虛弱，仍然不斷衝擊著兩人的信心，連帶的讓心裏產生各種奇怪的怪念頭。

「還是留一份好，畢竟算是犧牲之前的最後一句話。」博士生想了想，並沒有苟同殷勇的意思，而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大，我渴了給我點水喝。」彭錚舔了舔嘴唇向屈俊傑請求道。

「不是可能，他是真的。殷勇是個天才，天才到，我都不知道他死了以後會不會復活。但是我可以肯定這一次我們要是貿然動手，那我們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藤田笑咪|咪的看著對方承諾道。

「意圖？能有什麼意圖，就算知道了敵人的意圖那又怎麼樣，我們的核彈早就掉在他們頭頂上，到時候就讓他和他的意圖一起升天。」對方哂笑了一下，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對藤田的蔑視。

「你也寫遺書了？」凝視著屏幕良久，殷勇忽然轉頭看向身後的博士生，淡淡的詢問道。

「我覺得弄清楚敵人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藤田仍然不慍不火的說道。

「這沒有什麼放過不放過的，我只是很不贊同用核武器打擊對方，尤其是在敵情如此不明朗的情況下。」藤田看著對方，面露微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