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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的意思是，難道我們就親眼看著他們跑掉嗎？」對方充滿遺憾的口氣不但不能讓艾瑞克消氣，相反卻刺|激的他更加憤怒起來，他大聲指著地面上，兩個活動的黑點，向對方質問道。

「……但是，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因為在隨後的戰局中，敵人幾乎一下子將劣勢翻轉過來，他們找到了一種簡單到近乎殘酷的作戰方式，我們稱之為老鼠的捕鼠夾。」畫面再次轉換，這一次，出現在屏幕上的是猛烈的炮火，炮火中，一架架作戰系統在猛烈的衝擊波和彈片波及下，變成四散的碎片，被嚴密保護在裏面的士兵軀體，被巨大的力量撕扯出來然後變成一團團血霧。

「害怕了吧？」屈俊傑想了想，撇撇嘴說道。

轟，第二聲爆炸響起。斯特瑞克被變回到原始的零件狀態。

艾瑞克腦子裡被一大堆可能和或許所塞滿，只能眼睜睜的從高空看著代表敵人的兩個黑點一點點，從容的挪動著進入一片叢林，最終不可見。

剛剛還處於對比力量絕對巔峰的己方，在一輪遠程打擊之後，瞬間跌路到谷底，成為勝負天平那失敗的一方。

「敵人只投入了不到一個師，就擊敗了你們所有人，你們或許自認為做的很好，但是你們仍然是失敗者。」少校看著對方，冷冷的說完，忽然轉過身，走到單兵作戰系統前，隨手看動開關，取下了作戰記錄儀內的存儲卡，隨後，傲然離開。

「……這是我們之前草擬的通訊黑幕作戰計劃開始之初時候的畫面。」對方越過一幕幕驚心動魄，重新回到一幅讓人振奮的場景中，畫面上，士兵們正整裝待發，而屏幕上，代表著通訊屏蔽時間的倒計時正在不緊不慢的跳動著。

「閣下，有個很不幸的消息想要告訴您，就在剛剛我們遭到……」艾瑞克思索了片刻，說出自己剛剛想出的措辭。

「對不起閣下，法國師也聯繫不上。」通訊員猶豫了一下，再次用冷酷的回答擊碎了指揮官的幻想。

「抽煙嗎？」一名士兵解放自己的作戰系統，拿出一根煙遞給一旁的戰友，後者甚至連感激的表情都沒有，只是默默的接過煙，淡淡的抽著。

戰場再次寂靜一片，沒人想要再次書法自己被壓抑的感情，他們發覺，失敗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剝奪了一切的懲罰。

「聯絡法國人，問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聽到對方的話，指揮官霍然起身再次命令道。

「……這樣的戰例還有很多，我想，除了驚訝他們不可能給我們帶來更多的東西，所以，讓我們看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操作者在解說者的命令下，迅速前進畫面，當一幅又一幅彷彿複製一般的場景迅速在眾人眼前掠過的時候，眾人眼中的吃驚已經被放大到不可容納的地步。

努力抓住扶手，艾瑞克探出半身看向地面，之前殘酷的陣地在高https://www.hetubook.com.com空看去，少了視覺上的龐大，也少了很多的殘酷，但是卻多了一些玩味和滑稽。可是所有這一切都不能掩蓋地面上那觸目驚心的彈坑，以及散落在彈坑旁邊，幾不可聞的屍體和碎片。

「……這支部隊在作戰中，已經完全摒棄了所有作為步兵所本該擁有的缺陷，在我們看來，他們欠缺了所有現代戰爭中所該具有的特質，無論人員裝備上，還是通訊偵察上，都與我們有著巨大的差距，只有在武器上，才有所威脅，可，就是這樣一直隊伍，竟然造成如此大的戰績，很難讓人想象……」畫面再次切換到另外一個場景，仍然是一次出色的阻擊，仍然是兩人或者是三人小組的配置，對面的目標仍然是那看起來異常龐大堅固的單兵作戰系統，結局也一如從前，倒下的依然是後者。

於是，接下來，是更加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

轟，第三聲爆炸響起，整個大地在震顫，沖在最前面的士兵被濃煙形成的惡魔吞噬。

「你這是幹什麼？」屈俊傑感覺到彭錚停下腳步，連忙回頭看去，卻發現後者此刻正仰天看著高處懸停著的直升機，從容的伸出中指。

回憶之前一晚所發生的事情，所有人的記憶都是片面的和不完整的，黑夜如同一塊巨大的蓋頭，掩蓋了一切，同時也掩蓋了大部分的殺戮和血腥。但是，即便是活著的人所經歷過的事情，也足以讓人感到在咋舌之後感到慶幸。

「萬一呢，這事誰說得准，說不定真能看見呢。」彭錚再次舉起另外一隻手，用力晃了晃之後，連忙背起槍追上屈俊傑。

「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艾瑞克的疑問無力的脫口而出，隨後，則是一聲憤怒的大喊：「誰能告訴我，到底，到底他媽的是怎麼回事？」

爆炸接二連三的響起，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剛剛還在微笑的艾瑞克一瞬間愣住了，雖然微笑仍然掛在他嘴邊，但是所代表的含義卻已經迥異於以往。看著從遠處飛來的導彈，以一種他根本無法阻止的速度飛到人群中，轟然爆炸，感受著巨大的氣浪鋪面而來，艾瑞克只覺得自己彷彿一下子從天堂掉入地獄。

「怎麼樣，都埋好了？」再次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敵人已經撤退了，留下一地的殘骸，甚至連屍體都沒來得及收殮，而彭錚和屈俊傑則趁這個機會，將所有能夠搜集到的武器都搜集起來，掩埋到周圍。

「禮儀是針對成功者的，失敗者的禮儀只有這樣。」少校看著對方，一步不退的回到。

「……應該說，敵人的戰術打從開始就是針對我們而擬定的……」伴隨著解說，屏幕上，是一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兩個戰友的幫助下，利用攜帶的反坦克導彈，擊毀單兵作戰系統的畫面，而作為拍攝者，雖然對方離的很遠，但卻仍然可以ｈｔtps://m.hｅtuｂｏｏｋ.cｏｍ.cｏｍ清晰的看到這一幕。

「原因很簡單，敵人達到這所有的戰果，僅僅只是派遣了一個不完整的師，在同等兵力下，我們根本無法贏得對手，甚至連爭取時間都做不到，為了保存實力，我們只能撤退。」總指揮霍然起身，看向發出疑問的角落，雖然看不到那個人，但是他仍然大聲的回答道。

導彈沒有給他們喊出聲音的時間，當然，或許給了，不過聲音卻被淹沒在巨大的爆炸聲中。

殷勇的命令，終於讓戰場從原來的混沌重新恢復到晴明狀態，雷達屏幕上，雪花變為清晰，一個個光點隨即出現在上面，有敵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SHIT！」艾瑞克看著地面上唯一能活動的兩個黑點，大聲咒罵道。

「這事，恐怕沒完，這小子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我們的。」看到彭錚跑到身邊，屈俊傑無奈的嘆了口氣。

「告訴那幫工程師，現在就開始他們的工作吧，首先確保母艦的運行，遲滯的運轉已經讓我們的士兵遭到困難了。」放下通訊器，總司令按響送話器彎腰向外面喊道，隨後又坐直身子，茫然的看向舷窗外。

「……我們之前的想法很簡單，通過通訊屏蔽，卻斷他們單兵之間的聯繫，同時切斷他們對後方火力的依賴，在純粹的視覺黑幕的情況下，突出和強化我們武器上的優勢和裝備上的代差。事實上，這樣的目的，在戰鬥初期也確實達到了。」畫面中，記錄者換成第一視角，而在他對面，兩名士兵組成的作戰小組被畫面拍攝者迅速鎖定，在隨後的火力打擊中，那毫無防護的脆弱肉體瞬間變成碎片和血肉。

「你說什麼？全軍覆沒？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敵人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歐盟軍隊指揮官看著對面正在聯絡通訊的通訊員，不敢置信的詢問道，但是看著對方嚴肅的表情，他卻知道，這似乎不是一個玩笑。

出人意料的，沒人想要繼續找這個出言不遜的上司的麻煩，所有的殘兵僅僅是目送著對方逐一掃走存儲卡。

「接通艦隊總司令閣下的電話，我要親自和他說明這一切。」艾瑞克從艙門口走回到機艙內，下達命令道。

「頭兒，總司令閣下的電話已經接通了。」當他在茫然的目送著敵人離開時，身後的聯絡官忽然開口說道，聽到他的話，艾瑞克連忙跑過去，一把搶過通話器。

雷達屏幕上，一個個光點不斷的減少著，不過，無論是敵人還是自己，局部戰場上的勝利與失敗對於已經註定的結局根本是無法起到任何改變的作用。

「肯定啊，說實話，他現在只要開著直升機直接衝下來，我們就沒折啊。」彭錚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

剩餘的四枚導彈從高空俯衝而下，肉眼可見的迅速擴大，讓所有人的嘴巴都形成驚叫前的O型。

「我發起召開這次會議，不是想讓和_圖_書你們彌補什麼，因為錯誤是每個環節的，並不可以依靠你我一人之力改變，我召大家到這裏來，一是想讓你們知道，我們到底失敗在哪裡，二則是通知大家，我們將要撤出戰區。放棄巴格達，把他們交給中國人。」總指揮忽然的發言，打破了提問者與回答者營造出來的尷尬，聽到他的話，所有人都是一愣，即便是之前已經得到消息的人，再次聽到仍然有點無法適應。

「閣下，我們撤退，可是，敵人還沒佔領巴格達全境，我們還沒輸！」聽到他的話，後者驚疑的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艾瑞克此刻終於有時間詢問了，當然，更主要的是，終於有人聽到了他的詢問。

敵人離自己這麼近？這是所有人在恢復通訊和戰場雷達之後的第一反應，在黑暗情況下，雙方的勢力已經本能的交叉糾葛在一起，當重新可以『看見』時，才猛然發現，敵人已經處於自己的包圍之中，而自己，也已經處於敵人的包圍中。

※※※

※※※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或許，是敵人走的太從容了，完全忽視了他的存在，沒有任何偽裝，任何掩護。或許是敵人之前的手段太過詭異了，導彈的出現，預警機的漏洞，這一切實在是巧合的讓人發至，甚至讓人懷疑是否有陰謀在其中。

地點，巴格達城外100公里某村，時間上午9:35分

「就這麼簡單？」提問者一愣，不敢相信的詢問道。

「恐怕是真的，閣下，前線剛剛發來信息，通訊黑幕情況下派遣進入戰區的德國師已經……已經失去聯絡，戰場電腦通過戰例分析，估計損失的可能性大於百分之九十九。」通訊員看著一臉驚愕的指揮官，緩慢的報告道。

「抓住那個中國人，真的很難嗎？」。

「剛剛統計出來，法國師的損失率在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八十五，德國師的損失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雖然對殘酷的結果早有預料，但是當聽到報告，總指揮和所有與會者還是感到一陣驚訝，這樣的損失率在現代戰爭中已不多見，尤其是在實力均等的情況。這也意味著，敵人具備了可以毀滅性打擊敵人的力量，並且是在不依靠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前提下。

……

全軍覆沒！

「還能咋辦，跟他們繞圈子唄。」屈俊傑拿起一塊巧克力，大嚼著說道。

高空的風力讓艙門成為猛獸的大口，不斷噴吐著寒氣，但是即便如此，卻仍然無法阻止艾瑞克衝過去。

「敵人的作戰方式很簡單，就是以誘餌的方式吸引我方兵力進入他們預定的打擊區域，然後呼叫遠程火力完成打擊。」畫面最終被定格在最後一幕，屏幕上，猛烈的炮火里，操作者正笨拙的向後撤退著。

「反正要走了，順便鄙視他們一下。」彭錚用力晃了晃手指，頭也沒回的回答道。

「剛剛雷達偵測到前方有來襲導彈群，信息終端www.hetubook.com.com顯示，預警機檢測到敵人在數百公里發射了導彈。不過因為病毒緣故，預警機無法及時作出反應和預警。」身邊不知道是誰用遺憾的口氣回答了一句，但是，艾瑞克卻顯然不滿足於這樣的解釋。

※※※

所有人都在知趣的保持了沉默，沒有人會聚集在一起討論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這些經歷是不堪回憶和重複的，除非在漫長的時間沖刷下，才會一點點抽繭剝絲的將記憶切成碎片，慢慢的融淡，重新體味那歷久彌新的恐怖和傷痛。

「拉高，拉高，立刻拉高！」機組人員的喊聲遙遠的彷彿冥冥中的召喚，一直到整架直升機忽然側轉著向遠處躲避，巨大的慣性一下子將艾瑞克推入機艙內部。重重的撞擊讓他終於清醒過來。

「我們失敗了，但是我們做的比誰都好，任何人在那個環境都不可能比我們做的更好，你他媽的不知道我們到底面對的是什麼，你這個婊子樣的。」士兵將自己的面孔一直逼近到離對方只有幾毫米的地方，一邊用仇視的目光回應著對方，一邊惡狠狠的說道。

「閣下，因為通訊頻道的問題，我們的請求只能早十分鐘之後才能得到相應。」聽到艾瑞克的命令，之前的聲音再次回答道。

「我們沒輸嗎？」指揮官不答，眼神茫然無助。

「恩，差不多了，老大，下一步你準備咋辦？」彭錚埋好最後一支車載機槍的槍管之後，疲憊的坐下來說道。

「告訴他們，謹守陣地，做好撤退準備。」沉思半天，終於發現，對方還站在面前等待著自己的命令，指揮官無力的命令道。

「是的，就這麼簡單，這是我們士兵撤退的過程中獲得的敵人的打擊信號的紙條，而且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敵人的情報完全是依靠士兵徒步送出的，哦，當然，聽說還有人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解說者說著看向對方，對方在愕然良久后，頹然坐了下來。

從巴格達撤下來的士兵已經在信號的召集下匯聚在附近，他們得到的命令是整編，可是，看到這稀稀落落的人數，所有人都不指望他們能保留自己的建制。不過，仍然值得他們慶幸的是，至少他們還活著，這比什麼都強。

「你別說，我們還真沒有打飛機的東西了。」屈俊傑低頭看了看彈夾袋，發現槍榴彈已經一個不剩，不過他的舉動與對話卻讓彭錚感受到了巨大的喜感。

「我知道了！」指揮官聽到對方的話，愕然良久，終於頹然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放一下匯總的戰場情況報，我想，這個能讓我們清楚，敵人倒地用什麼什麼魔法，還是乾脆召喚了北歐的海神幫忙。」總指揮揮手打斷了眾人的驚訝聲，低沉的命令道，聽到他的話，一直站在大屏幕前的工作人員迅速操縱這電腦，將已經編輯好的視頻在大屏幕上放映出來。

艾瑞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害怕了，他只和圖書知道，原本本一個簡單的命令，卻始終無法讓他說出口。對方只有兩個人，只要直升機衝下去，或許一個火箭巢都不用打完，敵人就直接被炸成碎片，可是，即便如此簡單的命令，他卻屢次開口卻都說不出來。

「請你說話客氣點。」剛剛還在木然抽煙的士兵忽然猛的竄起來，用極其挑釁的眼光，盯著少校大喊道。

或許，是聽到了他的咒罵聲一般，其中一個黑點忽然停頓了一下。

如果是第一聲爆炸是那麼的突然的話，那麼隨後的爆炸則是悲劇開始的必然。當進攻的美軍士兵在爆炸后本能的抬頭向天空看去時，卻看到了他們生命結束前最令他們恐懼的一幕。

「幾百米，人家能看見算。」屈俊傑無奈的轉回身子，繼續向前走去。

「你們，把作戰記錄儀整理一下交給長官。」一名衣服簇新的少校忽然走過來打斷了兩人的默契，冷冷的向他們命令道。

「不回去？」彭錚一愣，好奇的問道。

「這就是我們要說的重點，其實，恰恰相反，他們只是預先標識出了打擊範圍和打擊地點，而鋒線部隊只需要把他們需要打擊的目標引過去，然後再發射信號彈呼叫遠程火力。」解說者看著提問對象，平靜的解釋道。

「這是剛剛通過倖存者戰場記錄儀搜集到的戰場情況。」指揮大廳，各方面的調查者都匯總到這裏，同時帶著一份份標註著絕密的資料。

「天還早！」屈俊傑抬頭看看已經變暗的天空，幽幽的說道。

「讓第一師統計戰果。」殷勇看著恢復了的偵察和通訊，卻忽然在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才命令道。聽到他的命令，之前無所事事的通訊員紛紛趴在送話器旁邊大聲詢問道。而他們詢問的，註定是已經發生的事情。

「我想我沒聽錯的話，當時戰場的電磁環境應該是完全屏蔽的是吧？敵人是如何呼叫遠程火力的呢？他們用的是我們不知道的通訊方式嗎？」看著屏幕上的一幕，一名參謀忽然起身詢問道。

「恐怕只能這樣了。」回答他的是機組的聯絡官，看著艾瑞克一臉憤怒的表情，他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說道。

「那你說他們為什麼不敢下來了呢？」彭錚想了想，一臉嚴肅的看著屈俊傑問道。

「我們可以要求增兵，為什麼要放棄巴格達，至少我們還擁有一個師的兵力，足以抵抗到援兵到來。」忽然有人從角落裡發出質疑，引來眾多目光。

沒人能回答他的疑問，機艙內，所有人都在應付這突如其來的一切，直升機在接連二三的爆炸氣浪推動下，顛簸著離開附近的空域，迅速的將自己拉升到百米高空，隨後才緩慢的降低速度，懸停在半空中。

巴格達市區，雙方戰場內，戰鬥仍然在持續著，不過忽然恢復的通訊，卻讓所有人在戰鬥中出現了一點不適應。這就好比在黑暗中的眾人忽然被拉到光芒下，先是一陣刺眼，然後才是出現的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