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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殷勇雜七雜八地想著什麼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著腳步聲停下，門被輕輕扭開，又輕輕帶上，之後，幽暗的房間里多出了一個人。

「快，快！」連長大喊著，同時揮動起手裡的工兵鏟，用力在乾燥的沙石地上挖掘著，很快，在他腳旁邊，就多出一個半人多深的大坑。

守住伊斯法罕，談何容易，巴赫塔蘭失守在即，門戶大開下，敵人進可以分兵攻擊德黑蘭和伊斯法罕，退可以……敵人真的會退嗎？

殷勇接過文件，照例如同之前一樣，仔細看過之後，才放回口袋，然後起身走到門口，「謝謝！」關門聲隨著話音一同傳來，房間內，丁文彥沒有任何表態，只是坐在那裡聽著腳步聲漸漸消失。

是丁文彥。

「哦，安拉至大，是七十二個嗎？」有人驚嘆道，「嘿，穆罕穆德，如果是你，你準備怎麼辦？」

「總參選了你當指揮，你有什麼要求和條件嗎？」丁文彥覺得和殷勇說話沒必要拐彎抹角，在將卷宗放回到背包里之後，他看著對方說道。

「你知道我們要去哪裡嗎？」有人立刻迫切地詢問道。

「西面動了。這是剛發來的戰報，你看看吧。」沒有什麼開場白，丁文彥將一疊印著絕密字樣的戰報遞給殷勇，隨後說道，彷彿這疊足以影響全球股市的東西在他看來不過是一份可以共享的報紙一般。

「現在我們手頭的預備隊還有多少，我是說，可以馬上集結的。」張曙光回頭看了看參謀，低聲詢問道。

補給點內，喧囂聲和汽車的引擎聲嘈雜呼應著，一箱箱全封閉的單兵作戰系統在被條碼簡單掃描過之後，迅速被裝上汽車，送往預定的地點，負責調配的指揮官似乎很清楚，如此多的武器配給意味著什麼，幾乎所有的手續都被他省略，為的只是能增加速度。

「太多情況，我現在還不了解，我們到了在研究，你的側重點，要守住伊斯法罕，德黑蘭對我們並不重要。」電話里，殷勇的聲音帶著異乎尋常的沉穩，似乎魔力一般，驅散了張曙光心中的煩躁。

「比約定時間晚了幾分鐘。」殷勇看著對方拉過凳子坐在自己面前之後，平和地說道，語氣中沒有任何波動。

催促聲讓人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剛剛學會使用的眾人，拿著各自的新武器匆忙地鑽進車內，根本沒有熄火的卡車隨即開動，再次組成長長的車隊開出補給點。

「巴基斯坦的一個集團軍正在路上，我們的兩個裝甲步兵旅已經起飛，目前正在新疆上空。」有人回答道。與此同時，飛機機頭猛地抬高，驟然間，眾人忽然有一種脫離地面束縛的感覺。

張曙光此刻已經有點焦頭爛額，一線部隊的布置，在不到六個小時之內，已經徹底被瓦解，後方設立的收容點，收容的潰兵數量少到可憐，沒人知道和-圖-書其他人到底是被殲滅了，還是已經逃之夭夭。

敵人的態度似乎已經很明確了，佔領邊界沿線，然後切斷北側德黑蘭與南側伊斯法罕之間的聯繫，分割包圍雙方，最後聚而殲之。

此刻所有的顯示器上，都顯示著同樣的場景，中歐雙方之間的戰線互相膠著，無數的指揮專用符號將地圖勾勒成一個個或大或小的圖案組合。

「嘿，看到什麼了，穆罕穆德。」有人低聲詢問道，一下暴露了他剛剛的違規行為。

「比預料的多。」新任指揮官看了一眼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看起來多少能找到點壯觀的感覺，當然，如果不看他們表情的話，「規矩你應該知道了，所有作戰計劃在未經允許下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會登車時，記得封閉好所有射擊孔和窗口，我們的行程和我們的計劃一樣，處於絕對保密狀態。」

另外一側，胡澤斯坦省已經全部失守，直接威脅西面巴赫塔蘭所在的克爾曼沙汗省。

「三國里，司馬氏就是依託好戰魏國的家底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戰國七雄里，一直發動侵略戰爭的秦國最後通過了全中國，我們不該總想著讓別人出頭。」殷勇搖搖頭，用不帶任何感情的口吻說道。

目前看來，只有與敵人爭奪巴赫塔蘭，雙方形成拉鋸戰，才能達到殷勇的目的。想到這裏，張曙光已經明白自己下一步要怎麼做了。

「審查結束了？」殷勇沒有答應，而是凝視著丁文彥問道，窗外明亮地光芒，襯托著他的身影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楚表情。

就在張曙光焦頭爛額地思考著要如何應對眼前問題的時候，一直在面前的電話忽然毫無徵兆地響起，張曙光不耐煩地看了一眼，隨手抓起電話，可隨後，他的表情忽然從不耐煩變得興奮起來。

「現在，聯絡張曙光，我想知道，那邊的情況。」殷勇的表情稍微變得平和了一點，拍了拍身邊通訊員的肩膀說道。

「告訴後勤，將所有庫存武器發下來，武裝這個警備師，讓你們參謀部門，出一些人替換他們作為部隊指揮官，至少要配備到團。」張曙光沉吟好一會說出自己的命令，聽到他的話，參謀臉上的神色隨之一變，所有人都很清楚，擔任這個警備師的指揮官意味著什麼，尤其在敵人已經開始爭奪巴赫塔蘭的情況下，這麼一支龐大的落後部隊能否完整到達巴赫塔蘭都是個問題。當然，最讓參謀擔心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張曙光臨時換將犯了兵家大忌。

「天氣好了，車還是堵。」來人歉意地笑了笑，將凳子稍微前移了一下，讓窗外的光芒照在他的臉上。

「我們的補給兵力在哪？」運-20已經開始緩慢滑行，引擎的震動聲也由之前的輕微變得巨大而有節奏，在身邊人的示意下，殷勇坐回位置，將安和圖書全帶扣好，卻仍然不忘詢問道。

車子忽然剎車停下，慣性讓大家本能地撞在一起，隨後，大嗓門的連長第一時間把臉探進車廂，「下來，快，十分鐘內構築好工事，一人五米，快，快！」

相比之下，敵人的進攻只能用神速來形容，依託伊朗現有的交通系統，敵人在渡過阿拉伯河之後，長驅直入，六個小時之內，已經距離德黑蘭只有三百公里。

「恐怕你要面對的是比那多一倍的數量，《古蘭經》第55章《至仁主安賴哈曼》第72節的註釋提到過，『給天堂中的人們的最小獎賞，是一座有8萬名奴隸和72位妻子的住所，它的圓頂上鑲嵌著珍珠、碧玉和紅寶石』，它的跨度相當於從大馬士革的郊區到葉門。另外，如果你恐怕因為不熟悉教義，什麼也得不到。」穆罕穆德看了對方一眼，語氣沖充滿了輕蔑。

「如果，只要能讓我活著，我一個都不要。」穆罕穆德默默地回應了一句，讓整個車廂的溫度瞬間降低到冰點。

伊朗師的師長已經被下達了封口令，但他憂心忡忡的表情卻出賣了他的內心，命令的內容讓他很清楚這一次行動的兇險程度，幸好唯一讓人欣慰的是，所有的指揮官家屬都被轉移送入巴基斯坦境內，這或許是唯一能讓人在焦急中多出一絲安慰的消息了。

「我們目前還有其他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嗎？！」看出了參謀的顧慮，張曙光反問道，前者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分發武器！所有人，排隊領取武器和說明書，稍後會有武器說明指導！」車隊剛一停下，喊聲就隨之響起，聽到喊聲，眾人響起一陣不可抑制的議論聲之後，在指揮官的呵斥下有點不情願地去領取武器。

「告訴巴基斯坦的指揮官，讓他們改道哈薩克，以最快速度進入到伏爾加格勒，告訴我們的兩個裝甲步兵旅，降落阿富汗。」殷勇沒有等到飛機爬升到預定高度就迫不及待的解開自己，走到指揮台前下達命令。

「如果不想死，就快點挖，如果你死了，至少能被埋在裏面。」連長森嚴的喊聲在冰冷的夜晚傳出好遠，讓所有人都在瞬間冷靜下來。

殷勇再次將目光轉向莫斯科一線，對方在白俄與烏克蘭集結的兵力有一種利達摩斯之劍懸在頭頂的感覺。而且據說歐盟在芬蘭布置下一支傘兵旅，名義上與芬蘭的內衛部隊進行所謂的聯合訓練，實際上……

「人員數量比花名冊少了三分之一……」伊朗師的師長看到新任上司走過來之後，有點羞怯地說道。

但是……

不過至少殷勇能安然面對這一切，在他看來，結局無非兩種，一種是繼續留在戰場上，一種是留在後方，幸與命，無外乎而已。

入夜，伊斯法罕郊外的補給點內燈火通明，即便是3D偽裝系統已經全功率打開，也仍然無https://wｗｗ.ｈetuｂook•ｃｏm•com法將燈光完全遮擋，彌散的光芒投射出去，遠遠看去，彷彿一片月光照耀的沙。

順著舷梯走上飛機，入眼是一片複雜而繁忙的景象，作為全軍僅有的幾架全狀態指揮機，整個運-20的機艙內，被無數的顯示屏和儀器妝點的如同科幻大片里場景。

兵不識將，將不識兵，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部隊根本無法有效執行軍令，之前的朝鮮師和越南師的指揮官很大程度上都是從駐部隊的軍事顧問提拔起來的。而現在張曙光卻要直接空降指揮者，這似乎只能用魯莽來形容。

「要不我去吧。」參謀忽然抬頭說道。

※※※

對方的話，讓原來的師長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但他很清楚即便明白自己也不能透露半個字，中國人之前之所以好心地將家屬轉移，除了消除後顧之憂以外，恐怕也有其他的意思，在這方面，師長不想拿家人去冒險。

黑暗的角落裡，殷勇獨自坐在椅子上，看著房間里唯一明亮的窗戶，外面，北京的夜色順著狹小的窗戶鑽進房間，揮灑出一片亮藍色的光芒。曾幾何時，已經成為亞洲中心的這個城市，早已經褪去灰色的霧霾，變得清朗而乾淨，雖然，四季的風仍然一如既往的刮，但卻變得乾淨透徹。天空中，被燈光遮蓋的夜色里，幾個星星頑強地展現著自己，殷勇相信，如果將所有燈光關閉的話，那麼頭頂的夜空必然會綻放出璀璨的銀河，就一如小時候一樣。

「你還需要什麼？我儘快讓後勤調配給你。」張曙光看著對方，思索了片刻后問道。

「他們覺得，應該先消化了我們現有的勝利果實是這樣嗎？」殷勇所指的他們，丁文彥很清楚，撇了撇嘴。

「敵人拉開雙線，必然有一條線是主攻方向。」殷勇開口說道，「判斷清楚敵人的主攻方向，才是取勝的關鍵。」

敵人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拿下巴赫塔蘭，然後以此為據點，進攻伊斯法罕，另一側則佔領德黑蘭，就此整個伊朗將徹底被控制住。

「敵人主攻方向在這邊嗎？」張曙光想了想，詢問道。

殷勇略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隨手接了過來。在仔細翻看了幾頁之後，又將戰報還給了丁文彥。

哈，AK，除了西方人為了自己的需要去刻意誇大這種武器的威力，現在沒人相信這個東西還能給全副武裝的士兵造成什麼樣的傷害了，更遑論那些裝甲步兵，張曙光懷疑，這個東西打在鈦合金上是否能留下痕迹。

「好了，準備上車，所有人只攜帶三天口糧，其他所有輜重一律丟棄，快，快！」武器指導剛剛講完異口徑榴彈的發射方法，喊聲就從四下傳來，士兵們紛紛遲疑地轉過頭，卻發現，身邊運送武器的卡車已經被騰空，橫七豎八放在裏面的空彈藥箱就成為他們的座位。

伊朗與伊拉克邊和*圖*書境的局面已經膠著到了一起，巴赫塔蘭方向，作為主要的防禦點，已經被敵人從左右兩翼徹底包圍，而在另外一方面，首都德黑蘭的前方，兩隻箭頭顯示出準備切斷巴赫塔蘭與德黑蘭之間聯繫的決心。

張曙光的兵力配置似乎顯示出他已經模糊地意識到了敵人的意圖，一線側重配備了二線部隊，而將大部分主力沿德黑蘭一線分佈，顯示出他準備在二線與敵人決戰的決心。

「但是我們也不能做鷸蚌。」

「至少，我們可以見到三十六個聖處女了。說實話，我真不知道如果真有三十六個聖處女會怎麼辦？」有人顯然被這個問題困擾了很久，索性在這個時候提了出來。

城市邊緣，已經集結完畢的部隊正等待著他們下一個命令，實際上，打從剛剛開始宣布緊急集合時，眾人就沒有得到任何關於所要執行命令的內容，更多的只是互相之間的猜測，當然，猜測的內容與前面發生的作戰有著很大的聯繫。

夜色下，再無其他聲音，入耳只有沙沙的挖掘聲。

「……這是你的配槍，和所有的交接文件，車在外面，南苑機場已經有一架飛機等著起飛，如果可以，你現在就去。」丁文彥咀嚼了殷勇的話好久，終於緩緩抬起頭，從包里拿出整套文件，遞給殷勇。

等待中，眾人交頭接耳，而在這個時候，忽然響起的汽車轟鳴聲則打斷了所有人的議論，眾人再次在命令下列隊整齊，看著大燈構成的長龍在眼前迅速放大。

「首長，我現在唯一缺的就是好運氣，不過，我想，這個東西你也比我多不了多少。」參謀微笑了一下說道，語氣中卻透露出少有的嚴肅。

「所有兵力已經部署完成，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通訊頻道里，參謀看著畫面里略顯憔悴的張曙光，平和地報告道，在他身後，指揮中心的參謀們，正逐個領取武器，並且將它們放在自己的座位旁邊。

「戰爭也是融合的一種手段，可以是一個國家對抗一個國家，也可以是一個人種對抗一個人種。」殷勇想了想說道，「有種戰爭是積蓄實力一鼓作氣，有的則是磨礪寶劍，越磨越鋒利。我們最大的缺點，是我們太聰明了，總認為我們該做漁翁。」

一線守軍中，目前只有一個師的朝鮮部隊守衛在巴赫塔蘭，而現在，那裡已是孤城。敞開門戶讓敵人進來，又或者是支援孤城，將敵人牢牢牽制在那裡，這是擺在張曙光面前的一個大問題。放敵人進來，意味著與敵人打陣地戰，現階段的陣地戰，某種意義上等於送死戰，步兵裝甲的普及，讓靈活性，防護性與火力性極具偏向進攻者，固定的防禦某種意義上講，等同於告訴敵人我是來自殺的。

「有一個伊朗的國民警備師，不過武器都是老式步槍。」參謀想了想后回答道，他口中的老式步槍張曙光很清楚，恐怕應和-圖-書該是一線部隊淘汰下來的老舊武器，甚至可能還有AK系列，這些武器對於手無寸鐵的普通民眾來說或許還有威脅，但對於敵人，恐怕只能是制式炮竹。

車行南苑機場，跑道上，機身龐大的運-20早已經等在跑道起點，巨大的發動機正有節奏的震顫著，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嘯聲。

喊聲中，眾人迅速下車，可在下車之後才發現，此刻，在他們周圍已經空無一物，其他的車輛早已不知的去向，身邊，除了孤零零的幾輛卡車之外，再無其他。

「恩，他們認為，如果我們貿然開動，最後會變成與美國和歐洲對抗。」丁文彥點頭了點頭。

「為什麼是這？」有人好奇地問道，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連長掀來的一鍬沙石打了個正著。

「守住伊斯法罕，我很快就到。」掛電話前，殷勇的最後一句話，讓張曙光瞬間找到了自己下一步作戰計劃的側重點。

隨著他命令的下達，地圖上，原本標註指向伊朗的兩個箭頭，先後改變過來，指向命令所指的方向。

「沒有，意見仍然不統一，我覺得，他們爭論的焦點其實並不是如何處置你，而是，這場仗到底要打到底還是打一半，有人認為，美國人在坐山觀虎鬥。過早投入戰爭會讓人鑽了空子。」丁文彥想了想，將本該列入絕密的會議內容和盤托出。

「不知道，我和你們知道的一樣多，或許他們就是拿我們去送死。」穆罕穆德白了對方一眼。

「這不是個選擇題，希特勒就判斷錯了，結果失去了歐洲。」丁文彥點點頭，輕輕將卷宗的封口纏上，然後抬起頭看向殷勇。能看出敵人準備展開雙線的人不多，畢竟陳兵莫斯科沿線的敵人並沒有表現出出格的舉動，但知曉內情的人都很清楚，發動攻擊只是時間問題。

車隊中間，穿插著的偽裝車上，激光頭釋放出斑駁的光芒，交互下組成一片黯淡的偽裝色，讓整個行駛中的車隊看起來如同在夜幕下攪動出一片片漣漪。車隊內，一名伊朗士兵偷偷掀開帆布向外看了一眼，隨後縮回脖子。

看到殷勇出現，眾人紛紛起身敬禮，卻被殷勇制止，而後飛快的走到多功能顯示屏中間，凝視著大屏幕上顯示的一切。

「目前還不清楚，整片大陸，中東方面，只有伊朗這邊有相對成熟和交通設施，以及重要的作用，而在北面，就只有莫斯科的地理條件，可以支撐大規模作戰。敵人意圖的不同，側重點也不同。」殷勇想了想，給出一個讓張曙光不太滿足的答案。

對他的調查已經持續了幾個月的時間，但結論仍然沒有下達，通常這樣的情況也意味著上面的人處於矛盾之中，功過相抵還是功過各算，相信有些人的心裏正在打著這樣或那樣的算盤。

「你不如問我們要去哪裡。」穆罕穆德沒好氣地白了對方一眼，對方的問題讓他有種想發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