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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謀看著電子地圖，上面，同時做出敵情彙報的有大約三十處陣地，這讓通過戰鬥找出敵人側重進攻的位置變得幾乎不可能。參謀只能通過大概的估計，將這三十處陣地附近所有的重要地點納入保護之中，這樣大範圍的預估，幾乎掏空了他手下一半的預備隊數量。

「火力覆蓋！」仍然是團長的聲音，不過從耳機里傳來，多少有些失真，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命令的失真，實際上，在喊聲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陣陣尖利的呼嘯聲。

敵人上當了，或者說，在這樣的攻勢下他們要麼選擇任由對方衝上來，要麼選擇阻止，雖然這兩種選擇在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

士兵小心的湊過去，看到了最讓人難以忍受的一幕，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孩，身體已經破碎的不成樣子，即便是在紅外夜視一下，她的目光仍然充滿了無辜的死亡氣息，這一切，就是他乾的。士兵有無法適應，他本能地去尋找那個閃爍紅光的東西，並且滿心的希望它是一件足夠威脅自己的武器，可惜，當他看到那被子彈打爆的碎片，卻發現，這不過是一個廉價的中國玩具。

炮火在精確的指引下降落下來，密集的彈片四散落下，打在裝甲上乒乓作響，而周圍，則再次騰起一片好看的血霧。

「你們的電腦里已經下載了進攻路線圖，十分鐘后，你們要進入A點，然後在三分鐘后，我會發動火力覆蓋，這會持續大概十五到二十分鐘，當火力延伸的時候，就是你們該上場了。」團長走過來，用手指點著手裡的作戰電腦，圍攏在他周圍的眾人眼前，同時顯示出一條有點曲折的進攻路線。

「將，將軍，我們剛剛失去了市政府，敵人正在向電視台方面合攏。」一旁，原師長看著他，表情瑟縮地報告道。

他記得自己曾經讀過一本書，介紹關於歐洲火槍手是怎樣戰勝騎士的，原因很簡單，貴族老爺們發現，他們只要花費一定的費用做出一支火槍，就可以找一個農民幹掉一名受過十幾年訓練的騎士。現在看來，歷史有著驚人的吻合，他能加入軍隊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當然，對於歐洲來說，這種新武器，圓滿地解決了兵源不足的問題——女人，殘疾人，都駕馭這些殺人機器。

反擊是在稍後響起的，剛剛的炮擊似乎並沒有消滅多少敵人，密集的火力也證明了這點。鋼芯穿甲彈組成的彈幕封閉住了進攻方每一處前進的角度。

紅光在掃射下被準確命中，同時被命中的還有一個弱小的軀體。子彈穿過對方的身體，爆出大片的血花，弱小的身軀根本無法承受5.56口徑子彈帶來的巨大動能，身軀的主人如同被扯碎的洋娃娃整個扔了出去，然後又摔倒在地。

又一個連隊的信號在多功能顯示屏上消失不見，時間仍然短暫的嚇人，如果說，從閃爍到消失的過程並不具體的話，那麼，當和_圖_書想到這是一百多條鮮活的生命，在短短几十分鐘內就被屠戮乾淨的話，這感覺就直觀的多。

調整了一下腿部外骨骼的支撐力，略微的不平衡可以彌補他腿部的缺陷，當然，好處還不僅僅如此，他後背背負的單兵通用導彈和可以選擇加掛的小型無人偵察機，讓他成為一個全能型的作戰單元。如果說，之前在模擬器上，他還曾經擔心，他作為獨立作戰者如何去應對數十人的進攻，但經過戰爭之後，他才發現，這似乎並不是什麼難題。

敵人的火力足夠強大，而且配備的是泛亞制式的鋼芯穿甲彈，這種子彈因為裝藥量大和彈頭穩定性強的緣故，可以輕易穿透鈦合金正面裝甲並且固定在裏面，高密度的子彈掃射，會將鎧甲之間變成碎片。而如果側面被擊中的話，那麼，子彈甚至可以輕鬆擊穿操縱者。

仍然是周圍一閃，四周的場景也隨之一變，一邊是有點荒涼的曠野，而另外一邊，則是巨大的城市。

「嘟！」刺耳的哨聲忽然響起，耳機里，他的聲音聽著就彷彿在腦子裡回蕩一樣，士兵不耐煩地關閉了通訊器，然後快步移動著向集結走去。

敵人的進攻速度徹底打亂了倉促間擬定的作戰計劃，此刻，似乎唯一能將計劃拖延到六個小時的，就只有巷戰這個辦法了。

火力點在精準的點名下，一個個啞火，而後在戰術電腦的調配下，一部分裝甲士兵再次啟動向陣地上沖了過去。

戰況現在看來還算順利，作為在戰前新參軍的士兵，他在以前實際上是不具備合格的入伍條件的，因為他是個瘸子。幸好，全新步兵裝甲的發明，彌補了他的缺陷，讓他實現了成為士兵的夢想。實際上，至少在他所在的部隊里，士兵的素質如果放在曾經的部隊里，只能用不合格來形容。殘疾人，女人，身體瘦弱者……等等等等，但也正是依託了這些步兵裝甲，讓他們完全不必考慮他們曾經無法逾越的體能訓練，他們所要做的，其實很簡單，在全效模擬器上，完成三個月的適應訓練。

聽到他的話，參謀沉默下來，良久，在抬頭看向對方，「開啟電台，以普通加密模式進行廣播。另外我不是將軍，我的軍銜是少校。」

「情況比預想的複雜，我們剛剛在第一波進攻中損失了五名裝甲步兵，可以肯定，敵人在這處陣地投入了大量重火力，而且，他們的戰壕挖的也比之前的好，所以……」士兵剛剛小心地下車，外麵糰長的喊聲就從感測器中傳來。

「瘸腿狗，你在哪裡，我們需要的你支援。」通訊頻道忽然被打破，傳來的喊聲打斷了士兵的思索，他看向一旁的高地，猶豫了片刻，大步向上衝去。

可這個情況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敵人在進攻的同時採取了區域內慢速低空轟炸的手段，隔絕了部分主要幹道。由無人機組和圖書成的慢速低空打擊火力，控制著幾條主要的街道，夜色成為他們最好的掩護，完全空優的塗裝，讓依靠肉眼辨別的步兵在發現他們的同時已經面臨著末日的到來。

前方，A點仍然在眼前閃爍，眾人遲疑了一下之後，快步沖向A點，在那裡，由空投的混凝土塊組成的掩體完美地將他們遮擋起來。

所有進攻者都在此刻做出反應，紛紛做出戰術規避，而與此同時，在觀瞄系統的協助下，右臂上的機槍發出有節奏地短點射。不被射手干擾的射擊將人為因素降低到最低，連貫的點射均勻地散布敵人火力點的周圍。

戰鬥最終還是以勝利而告終，唯一的不足是，燒掉了穩定陀螺儀，據說，這個東西價值兩千歐元。

啪啪！因為躲避不及，士兵的正面裝甲被命中了兩次，鋼芯穿甲彈強大的動能讓裝甲本能地晃動了一下，在正面裝甲上雕刻出兩個精緻的彈坑。

「以下，是撤離地點……」參謀在對方說完之後，將匆匆寫好的地址遞給對方，而師長看到這些地址后，忽然一愣，「少校，這都是……」

火力支援車上，由曲射炮組成的模塊斜向指向天空，四十門相同口徑的迫擊炮被鑄造成一體，自動裝彈機此刻正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供應著集群瘋狂地傾瀉著炮火。陣地彷彿填圖方塊一樣，被一塊塊塗抹上硝煙和火焰，目睹這一切的士兵，很難想象，敵人是怎樣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下去的。

集結地，步兵戰車已經準備妥當，為他們打造的步兵戰車看起來更像是全副武裝的卡車，在小心的鑽進車廂后，車子開始發動加速，很快向前衝去。

城市外圍防線的突破，意味著巴赫塔蘭已經向敵人敞開了門戶，而此刻，原本應該出城迎戰的朝鮮師，卻還未完成預定的部署。

燃料電池的功率瞬間被推高到最大，強大電流的驅動下，裝甲發出難捱的摩擦聲，隨後奔跑出去，與此同時，左臂上的榴彈發射器開始有節奏地投射出榴彈，在陣地沿線炸出一片火光。

「廣播？將，師長，廣播很容易泄露，而且，敵人進行了街區調頻干擾，普通加密頻率無法有效溝通。」師長看著參謀，愕然提醒道。

之前的戰鬥中，他所在的連隊依靠五個裝甲步兵，突襲了敵人一個連駐守的防線，現在回憶起那次參戰，他仍然激動的無以復加。

在士兵的觀瞄系統內，前方陣地上每一次閃現火光閃爍之後，都會爆出一團血霧，敵人的攻擊通常連三秒鐘都很難持續，就會被擊中，而就在這種有驚無險的狀況下，士兵完成最後一段路程的衝鋒。

但是，作為新任指揮官參謀，卻本能的對這一切抱有最壞的想法。沒人相信，這樣一支領先了一代的軍隊，會因為小小的巷戰而被拖住，更何況，敵人將進攻城市作為預定計劃，自然更會有所準備。

士兵索性放ｈｅｔｕboｏk•coｍ.ｃom開速度快步沖向目標，至少現在看來，戰鬥已經爆發，拖延有可能讓他們的潛入變得更加危險。

幾十公里的距離並不長，在卡車全速驅馳下，僅僅在一個小時后就到達了，通過特定頻率的聯絡，處於偽裝中的前線集結點開啟了一道閃光，駕駛員熟練的對著閃光衝來過去，隨後，整個車身就被一片激光包圍，而後憑空消失。

轟！就在士兵準備潛入到倉庫內的時候，突然的一聲爆炸從遠處傳來，同步信息顯示出爆炸發生在距離著幾百米外的地方，驟然響起的聲音一下子將寧靜打了個稀爛。

戰壕里的敵人比預想的要多，槍聲響起，更多的敵人從各個角落出現，槍聲和手雷的爆炸聲一下子將這段戰壕淹沒，密集的彈片讓士兵只能夾緊自己蜷縮起來。

「……所有人員聽令，所有人員聽令，現在公布集結區和撤退區，市政府廣場，中心街區十字路口……」朝鮮師原任師長一句句念著，而他所念的所謂集結區和撤退區，都是目前最激烈的交火區域。

抬頭顯示器上，一切平靜，這意味著，倉庫方向空無一人，這讓佔領計劃變得簡單起來，在臨來前，他的作戰配置被定義為地面優勢配置，在放棄了身後背負的無人機和通用導彈的同時，被加裝了雙重『分量』的榴彈發射器和機步槍子彈，他所承擔的任務，是在為固定區域內提供相應的精確火力支援和火力壓制。

「……是的，我會再投入三十個人，不過我不會一次投放過去，我會以兩個批次從正面陣地投放過去，是的閣下，這就是我的計劃。」團長在彙報完畢之後，關閉了加密電台，然後目光投向他們。

戰壕里，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空無一人——十幾雙眼睛愕然地看著他完成這個動作，一時間竟毫無反應。眼前的情景讓士兵本能地按壓下發射扳機，子彈橫貫出的切線一下子將迎面的敵人切個正著。

「好吧，如果沒什麼問題，就去A點，A點，知道嗎，所有人快，快！」喊聲中，眾人被調動起來，紛紛邁步向另外一個出口沖了過去。

全新的武器讓戰鬥的前方和後方已經變得很模糊了，雖然剛剛他還在後面的補給點休整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要再次補充到幾十公裡外的前線。這種急促的感覺似乎壓抑了人的思考，此刻車廂內所有人所想的，恐怕都是一會如何投入戰鬥。

戰鬥如預料一般爆發了，敵人採取的戰鬥模式是分散式的，簡單說，就是分散潛入，多點爆發。

這種危險足夠讓人膽怯，不過至少他們挺過來了，在密集的火力覆蓋掩護下，他們衝上陣地，敵人的武器雖然兇悍，但防禦卻落後的很，這讓近距離攻擊遠比遠距離壓制具有更大的優勢性。士兵至今記得，他甚至用榴彈發射器砸扁了一個敵人的腦袋。

他們下一個作戰目標是巴赫塔蘭外圍的一個m.hetub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步兵連陣地，據說那裡是少有的一個滿編連部隊，指揮官似乎也對此感到很重視，刻意將進攻部隊的數量從五人調整到十五人。

「我知道，執行命令吧。」參謀看也沒看他，而是輕輕拍了拍身邊的朝鮮通訊員肩膀，通訊員怯懦地看了原師長一眼，在後者點頭后，執行了參謀的命令。

前方，與目標的距離越來越近，抬頭顯示器上，仍然一切正常，可就在他準備轉過彎進入到高地建築內時，突然出現的紅色光芒，則讓他本能的停住了腳步，下一秒鐘，手指扣動了扳機，連串的子彈帶著一道光芒向前竄出，射向衝來的目標。

「你親自廣播，告訴所有人，敵人不會放過一個活口，為了避免後勤負擔，他們不會接受任何俘虜，所有人按照以下路線迅速撤離！」參謀看著師長，一字一句地說道，聽到他的話，師長想了想，乖乖地站在送話器旁邊重複著說道。

裝甲上，金屬探測器和生命探測儀已經同時打開，兩種探測裝置可以很迅速地發現敵人的存在——實際上，軍士長已經確認，任何一個拿著金屬物體的非盟友，都可以被確認為敵人。這種標準讓對敵人的判斷變得簡單的多，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看到任何你覺得有威脅或不順眼的目標，就可以開槍。

參謀發覺自己面對這個情況似乎毫無應付辦法，雖然他一再和原師長溝通，甚至強迫其下達命令，但結果卻仍然一樣，低下的戰鬥力讓敵人的攻擊成了一面倒的單方面表演。

裝甲的變色系統和腳下的橡膠襯墊讓步兵裝甲悄無聲息的行走在街道上，過量的潤滑油雖然降低了齒輪的摩擦聲，但是讓動力系統的感覺變得很黏，每一次動作都彷彿要遲緩了一下才會傳達下去，這讓人有種很惱火的感覺。彷彿將人的反應降低了一個等級。

在調頻干擾下，裝甲步兵們借用偽裝色將自己成功置身於預定的目標範圍內，前面，就是這次準備進攻的目標之一城市高地，一座倉庫。在用生命探測儀搜索了一圈確認無人之後，士兵彈跳了幾下，開啟了廣播頻道，搜索著軍士長發出的信號。

師長猶豫了，但猶豫的時間並不長，在屬下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面前，他選擇了後者。

師長不敢置信地提醒道，不過迎接他疑問的，卻是黑洞洞的槍口，「執行命令，或者，我換個人！」參謀惡狠狠地看著他說道。

經過片刻的等待，炮火開始延伸，並且在陣地後方鑄成一道生死線，而與此同時，所有人的抬頭顯示儀上，都顯示出相同的信息——進攻！

※※※

前方，戰壕近在咫尺，甚至匍匐在戰壕上的屍體都清晰可見，士兵努力的一跳，姿態計算機立刻將他的動作解析，而後利用液壓助力為他提供額外的動力。裝甲在操縱下高高躍起，然後重重地落在戰壕中，不過，下一秒鐘，士兵卻發現，自己似乎做和*圖*書錯了什麼。

一名歐盟的裝甲士兵剛剛從檢修車內走出來，在之前的戰鬥中，他的液壓調整結構出了點問題，讓他的左腿有點跛行，這讓負載的動對動穩定瞄準系統一直處於可調的最大閾值，大負荷的工作量，終於燒掉了穩定陀螺儀，這也為他爭取到了一個可以在防線后休息的空閑。

從來沒有一種殺人的感覺能像眼前這麼沮喪，即便是上次用槍管砸爆了敵人的腦袋，也沒這一次讓士兵感覺震撼，他甚至無法找到理由證明自己的無辜，唯一能嗔怪的就是小女孩自己不小心藏到這個地方。

這還是在獲得了可以與敵人對抗的武器的前提下，如果以之前的裝備與敵人對抗的話，那麼此刻就不是作戰而是一方面對另一方面的屠殺了。可惜，現在不是感嘆的時候，感嘆無法帶來任何有益處的幫助，敵人不會因為感嘆而撤軍，也不會因為感嘆而扭轉勝負。

情況並不太好，軍士長的位置似乎不對。抬頭顯示器又下角的羅盤上，軍士長的信號閃耀在預定地點的南面不斷閃爍著，他的位置比軍士長靠北，但想在無線電靜默的情況下讓給他過來的話恐怕很難，幸好作戰電腦的戰術任務分派讓他擁有屬於自己的任務目標，雖然脫離戰友有種讓人擔心的孤單感，但還沒有達到恐懼的程度。

※※※

士兵因為受傷較輕而被選為這一次的衝鋒者，實際上他們的行動更多的是一種引誘，因為，另外一部分人正在調整著他們的機槍，等待給被引誘開火的敵人致命的打擊。

城市內，朝鮮師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在聽到命令后，用遲緩的速度顯示著內心的抵觸，但在強制的命令下，士兵們化整為零，每個人都爭先恐後地尋找著可以安全藏身的地方，至於敵人……

士兵故意沒有考慮自己為什麼去對方的國家，在他看來，這並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

不過此刻已經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了，逼近的敵人來不及讓人多想，「將隊伍按照排級分排在城市各處，重點保護，電視台，政府機關，警察局！」參謀想到這裏，迅速命令道。

「我需要低強度火力覆蓋！」士兵對著電台大喊道，這是一種新發明的戰術名詞，這意味著，火力支援會使用最大破壞性不能超過裝甲防禦值的攻擊來摧毀或壓制敵人。用通俗的話講，是使用軟金屬彈頭來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

「這個國家沒什麼人是不可以殺的，因為這是戰爭，要怪就怪他們自己的運氣吧。」女孩的死讓士兵覺得自己似乎跨過了一道門檻，過了以後，就沒有什麼可以恐懼和擔心的了。

裝備落後是導致這一切的根源，當然，還有一點，是兵員素質的落後，在面對敵人裝備優勢的情況下，朝鮮師的士兵似乎並沒有太好的應付辦法，有些人會在壓抑下瘋狂地打光自己所有的子彈，更多的則是瑟縮著，任由敵人的屠殺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