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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他的命令，一直站在操作台旁的大副立刻重複了張偉的命令。

處於艦隊中心的補給艦上，配置的偽裝系統已經被關閉，這讓艦隊赤|裸裸地暴露在海面上。或許是因為對於偽裝系統已經產生了依賴，如此突然地暴露自己的位置，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一點點不自然和擔心，唯一仍能保持著常態的，只有艦隊指揮官本人，作為經歷過老式海軍的軍人來說，此時的他，才能感覺到真正的屬於海軍的味道。

身後，報告者點了點頭，迅速將命令以聲波的方式發動出去，海面下，得到命令的潛艇編隊紛紛調轉艇身，向來路返回。

這裡是美國東海岸，紐約的外海，一處繁華到極端的城市，擁有龐大的人口，當然，在他們的海面上還有一個足以威脅城市裡所有人生存的問題。

指揮官不知道中國人到底會作何安排，但如果是自己的話，那麼，這段窗口時間是最好的攻擊機會。而陷阱，就設在這裏。

他們就那麼忽然不見了，讓人有點愕然的同時，卻再次將擔心提到嗓子眼，消失的狼遠比視線內的狼更讓人擔心，因為後者的出現至少是可以看到的，敵人忽然藏匿蹤跡，則意味著，如果他們需要，隨時可以忽然發動攻擊。

「全員進入一級戰備，釋放戰鬥機，通知歐盟聯軍……」指揮官在這裏頓了一頓，「中國龍，上鉤了！」。

太平洋靠近愛爾蘭群島海域，一支在風浪中緩慢前進的艦隊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艦隊中間，作為核心的航母在驅逐艦的護衛下正努力調整著姿態，適應著風暴帶來的阻力，艦隊周圍，驅逐艦們仍然忠實地警戒著，即便此刻的海況並不適合偷襲和攻擊，但艦艇的雷達卻仍然功率全開，雷達員也努力從風暴中分辨著與周圍迥異的目標。

「中國人退縮了？」指揮官心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並且一旦出現后，就再也驅逐不開。作為襲擊的一方，中國人如果選擇迎戰的話，那麼必然要對艦隊進行跟蹤，單憑衛星的追蹤方式，根本無法達到實時性。可是，從大陸離開一直到現在，敵人卻連一絲動靜都沒有，如果說僅僅只是短暫的時刻的話，或許可以歸結為跟蹤手段的高明，但如此長的一段航行距離，敵人除非擁有劃時代的跟蹤手段，否則必然會有所暴露。

一直以來，頭頂上因為頂著如同霓虹燈一樣的偽裝，然後士兵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在甲板上抽煙看景，這讓作為指揮官的他感到少有的不舒服，作為最強大國家的最強大的部隊，卻倚靠那些看起來並不可靠的東西來為自己增加信心，卻放棄一直以來，能讓海軍走上最強兵種之路的優良傳統，這是指揮官一直以來最為反對的事情。而現在，剝去了偽裝，重新又可以看到海洋與天空，這才是海軍應該有的感覺。

就一和-圖-書如現在，中國人的暴露，足以讓所有人做最壞的打算——一旦爆發核戰，所謂的股票只能當做無用的廢紙，甚至毫不誇張地說，在數據化時代，這些東西連廢紙都不如。於是人們的恐懼徹底爆發出來，連帶著，讓美國真正的統治者——那些企業家們發現，他們手中富可敵國的財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蒸發。

比斯開灣！一個足夠寬廣的戰場，艦隊司令幾乎是在看到愛爾蘭群島的同時，就將目光牢牢鎖定在這裏，這裏就是敵人選定的決鬥戰場！

港口停泊的艦隊被迅速派遣出去，而他們的任務，就是在瀕海地區巡視，找到，消滅敵人。

無數個電話蜂擁著打入白宮，甚至一度佔線，總統背後的人，支持者們，控制者們，隨從，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可以扯上關係的人都在此刻選擇找到總統，讓他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喊聲中，戰機編隊迎著敵人呼嘯而去！

命令聲中，潛艇龐大的身軀忽然微微傾斜了一下，而後以一個平緩的角度迅速向海面上浮。水櫃里的水在壓縮空氣的作用下被迅速排空，整艘潛艇也隨之上浮，很快，衝破海面的束縛，高高躍出海面，而在不遠處，陸地清晰可見，而在陸地上，成片的高樓大廈更如同玻璃一樣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或許用戰術核潛艇來當做水聽器有點過於奢侈，但對於此刻的艦隊來說，這卻是最為穩妥的辦法，而在潛艇的幫助下，艦隊才得以以平行的方式尾隨著敵人的艦隊。而對敵人連續行蹤的標註，也終於讓艦隊最終確定了他們的目標在愛爾蘭群島方向。

中國人或許用某些手段悄無聲息地進入到美國領海，但卻不意味著他們可以在這裏橫行無忌。實際上，海軍艦隊或許沒有出現，但是數量龐大的反潛機編隊已經在稍後的時間里出現在敵人消失的地方，大量是水聽器被投入海面，而後是拖曳雷達，再然後是等待……。

艦隊從美軍離開東海岸開始，就一直牢牢地鎖定著他們，在衛星的幫助下，在確定了敵人艦隊最初的航向後，潛艇編隊的剩餘艦艇就在命令下均勻分佈在敵人可能延伸出的航線周圍，被當做定點水聽器來艦艇敵人的動向。

接到電文，一直表現鎮靜的張偉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激動，而後重重按下屏幕上一直等待著的作戰按鈕。

不安的情緒因此而更加彌散開來，可就在民眾還在對此感到恐慌的時候，東海岸邁阿密同樣的一幕再次發生。

「電，絕密，無副本，敵艦隊已經被調動牽制在近海，預計牽制時間，三天……」激光的閃爍將一連串的電文傳送出去，並最終要靠遙控聲吶傳送給大洋另外一邊的張偉編隊。

※※※

至於怎麼阻止，沒人考慮這個問題，對於擅長賺錢的人來說，他們很清楚，有人hetuｂoｏk•cｏｍ•ｃｏm比他們更擅長這個，比方說那些只知道花錢殺人的軍人，而且養他們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旗艦內，看著代表著另外一隊的潛艇在屏幕上越去越遠，張偉緩緩抬起頭，看了看周圍人眾人，而後頭微微一點，沉聲命令道：「準備上浮！」

雖然這是海軍耳熟能詳的基本知識的，但對於民眾來說，卻很難理解，於是，海軍只能在企業家們的意願下，在近海游弋著，尋找那些根本不可能再次出現的敵人。

海底，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在明亮的海面光芒襯托下，顯得神秘而幽暗，空曠的海面下，只有黑色影子與海水的摩擦聲充斥在水下，聽起來如同春蠶在啃食桑葉，細密而不可捕捉。

唯一知道這一切的，似乎只有參謀長本人，看著樓下衝動的市民，參謀長卻很清楚，兵力不能隨便調動，敵人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示威的小把戲，他們的目的只有激起民眾的情緒。

艦隊中每一艘軍艦的甲板上，士兵和軍官們都不斷重複地檢查著船上的設備，以其能將一些隱患消滅在萌芽之中。

隨著潛艇浮出水面，幾艘潛艇光禿禿的脊背忽然被打開，一枚枚發射筒清晰地暴露在空氣中，而在指揮艙內，看到這一幕的張偉，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我們的艦隊在哪？」這是所有人問的最多的一句話，民眾們忽然發現，一直以來吹噓的所謂強大的海軍，此時卻忽然不知蹤影。

指揮官的腦海里，兩個答案不斷的互相閃現又互相被推翻，卻始終無法得出一個最有說服力的結果。

「全員戰備，釋放戰機！」司令員簡潔地命令道，與此同時，航母甲板上，一架架陣風戰鬥機被迅速彈射升空，很快在天空中組成一支進攻箭頭，而後向敵人所在的方向飛去。

「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時刻，並不是因為我們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而是因為，我們首次可以讓以兵法諸城的民族依照我們的思維方式作戰。」指揮官喃喃自語了幾句之後，忽然高聲命令道，「告訴小夥子們，幹掉那幫火雞！今天，是他們的表演日！」

回應中國人這種示威一般的手段的最好辦法，就是將來犯的所有中國潛艇都變成碎片，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歐洲的平民看到一絲勝利的曙光，當然，也有可能，這根本不是什麼曙光，不過是瀕死前的迴光返照。

沒人回答問題，熱線電話里，所有的聲音都是千篇一律的正在調查，但民眾卻發現，港口內卻沒有一艘軍艦出海，水兵們更是一副不知道發生什麼了的樣子。

這根本就是無聊的任務，敵人不會再次冒險出現，這裡是美國的近海，或許一次兩次，中國人依靠他們的偷雞策略可以成功，但這隻代表偶然，如果他們長時間重複這樣的事情，就會導致一個必然的結果和-圖-書——變成近海的戰利品。

潛艇編隊不需要做什麼，或者說，他們沒有得到任何讓他們採取行動的命令，唯一能做的也是命令要求做的，就是將自己在東海岸暴露一下。當然，這樣的暴露也是有價格的，只是，這個價格的支出，卻不是由中國來支付。

「發現敵人戰機編隊！」與此同時，美軍艦隊指揮中心內，伴隨著喊聲，雷達員緊張地看向指揮官，後者卻壓抑著難得的激動，點了點頭。

沒人會認為中國人上浮，並且亮出導彈是為了防潮，或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每個人，即便不懂得任何軍事和政治手段的傢伙都可以從上面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威脅意味。

「繼續監聽信號，加速前進！」指揮官此時的心情卻與眾人相反，原本的擔心因為敵人的出現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則是對敵人進入陷阱的期盼。

至於之後，就是中國人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埋伏在直布羅陀海峽內部的歐洲艦隊將會出現，在雙方鏖戰的時候，給予中國人致命一擊。

「調整航向，準備前往比斯開灣，或許，我們需要的東西已經在那裡等我們了。」看著屏幕上不斷遠離的潛艇編隊，指揮官再次命令道，伴隨著他的命令，腳下龐大平穩的船身輕微地傾斜了一下，之後，前方的景物也隨之改變，久違的海平線再次出現在眼前。

可現在得到的答案卻是，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的蹤跡，這是不是意味著，中國人最終選擇了退卻，或者說，他們看破了這個陷阱？

無論中國人是以艦隊攻擊還是以潛艇編隊攻擊，比斯開灣都是非常合適的地點，當然，這也不意味著地利對於防守一方不存在，實際上，對於防守者來說，這裏也充滿了優勢和地利。加上先期英軍在這裏的一些布置，足夠艦隊堅持八個小時以上。

大西洋上，一支艦隊孤獨地航行在廣袤的洋麵，天空中陰沉的烏雲和在狂風下逐漸肆虐的海面構成與艦隊構成一幅極具緊迫的畫面，如果此刻有一位導演在這裏，那麼這一畫面足可以成為徵兵宣傳片里的令人熱血沸騰的一幕。

可惜，這是在現實中，而不是導演和編劇精心勾畫出的故事里，而是實打實的戰爭開始。兩者最大的不同是，故事總是有一個好的活著是壞的結局，而現實中，這個結局則永遠是未知的。

美國的反應速度也在此刻驟然變的飛快，總統承受的壓力很快被轉嫁給海軍，而海軍們對目前所出現的情況所能做出的選擇，只有一個——派遣艦隊，保護領海。

一切似乎真如指揮官所說，就在艦隊改變航向不久，聲吶員終於從嘈雜的海底雜音中捕捉到了一絲有節奏的回聲，聲音輕而小，但卻極具特徵，電腦幾乎在聲音被捕捉到的瞬間，就迅速確定了聲源——095型攻擊核潛艇。

「中國人，中國和圖書人出現了！」喊聲中，所有人心中同時一緊，敵人的出現意味著戰鬥即將展開。

「八個小時，拖延住中國人八個小時的時間，而後，一切又歐洲人來搞定。」同樣的囑咐再次在耳邊響起，想到這裏，指揮官再次將目光投向已經在屏幕四處閃閃發光的標誌。

「敵人出現了嗎？」通訊器里，艦隊指揮官再一次詢問道，但得到的回答仍然是否定的，實際上，從出海到現在，敵人絲毫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這種情況不僅僅是在海面，甚至包括海面下都沒有發現敵人可能出現的蹤跡。

每一名海軍將領都很清楚，中國人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一種威懾手段，他們攜帶的戰略導彈會在戰爭結束以前，一直穩妥地放在發射筒里。可惜，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在民眾看來卻完全不可理解，而海軍則要為民眾的愚蠢而買單。

「全速前進，目標愛爾蘭群島。」指揮官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滿了濃重海洋味道的空氣之後，大聲命令道。

處於緊張邊緣的人們紛紛開始撥通電話，向那些可能能為這件事情出點主意的部門發出各種詢問，而就在眾人慌亂詢問中，中國人的潛艇編隊卻在悄無聲息中消失不見。

剩餘的事只需要通知所有參戰單位，趕到這裏，然後就是最後的攤派。

※※※

而此刻，在海底，蟄伏著的中國潛艇編隊，似乎也放棄了再次上浮的打算，只是靜靜地坐底海灘，任由遊動的魚兒與水草在周圍浮動，若非船尾一閃一閃的激光通訊器顯示著潛艇仍有活動，或許會有人認為它們已經被擊沉。

仍然是外海，仍然是忽然出現的潛艇編隊，仍然是如出一轍的導彈和詭異的消失，而這一切所引起的也一如之前一樣，是民眾們彷彿被點燃的不安。

在黑影的尾部，一道道七彩的光芒在螺旋槳下方不斷閃爍著，如同烽火台一樣，一艘接一艘地點亮。而隨著光芒閃過，在指揮艙內，一連串的信息也不斷在屏幕上滾動。在信息的命令下，原本排成一列的船隊驟然間分散，在螺旋槳的推動下很快消失在茫茫海底。

就在潛艇暴露蹤跡的同時，所產生的影響就的道瓊斯六十種工業股票指數從高峰的一萬六千點，直接掉落到一萬四千點，並且繼續直線下降。人們對於未來的擔心，用最直白的方式表現在股市上，對於美國普通平民來說，長期的宣傳下，讓中國的形象已經無限接近於妖魔化，這或許能激起眾人的同仇敵愾，但更直接的反應是當一旦威脅到來，人們所能想到的，就是最不可接受的後果的發生。

戰鬥，正式開始！

一片漣漪中，作戰信息被迅速傳送出去，與此同時，整個艦隊也從蟄伏中脫離，迅速運動起來。

想到這裏，指揮官轉身走回到指揮艙，而此刻，在他面前的大屏幕上，代表著艦隊的光點正和圖書迅速迅速前進著，跨過大西洋，向比斯開灣前進。

澎湃的浪花拍打下，潛艇平靜下來，在浪花的推動下，緩慢而輕柔地隨著波浪波動著，可這種寧靜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很快的，海面再次沸騰起來，第二艘，第三艘，第四艘……潛艇也隨著波浪的翻滾從海底一躍而出。

※※※

按照作戰計劃，在離開東海岸之後，潛艇編隊將護送他們前往愛爾蘭群島，而後在進入愛爾蘭水域后，他們將獨自前往比斯開灣。縱觀整個路線圖，跨越危機四伏的大西洋時，會有潛艇全程跟蹤和保護，一直到從愛爾蘭進入比斯開灣的這段路程，艦隊將獨自前進，而這也是為中國人預留的攻擊窗口。

天知道，如果中國人真都不高興，按下任何一個按鈕，那麼，等待東海岸的將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沒人敢去設想這個問題，因為這遠遠超過了人們所能忍受的底線。

艦隊頭頂，偽裝系統仍然在工作著，但對於艦隊來說，此刻已經不想要他們的幫助，在司令員的命令下，偽裝系統停止了工作，頭頂絢麗的色彩如同一個巨大的肥皂泡一樣驟然破裂，露出一片陰暗的天空。

※※※

「讓他們按計劃撤離吧。」指揮官思索了片刻后命令道，敵人是否上鉤，目前無法判斷，但計劃卻要按照步驟實施，或許潛艇編隊離開后，敵人才會出現。

漂浮在水面的潛艇群並沒有想要做什麼，他們就如同一群吃飽喝足的座頭鯨，就那麼漂浮著，但此刻，在對面的海岸上，已經被驚動的平民正以讓人難以忍受的噪音大聲斥責著。

相比于故事里，現實中的眾人也沒有表現出足夠多的熱血，實際上，每個人都神色凝重。他們所要面對的一切讓他們很清楚，勝負很可能會因為某個小小的疏忽和大意而被逆轉。

「閣下，潛艇編隊詢問，他們是否可以按計劃撤離。」就在指揮官思索答案的時候，身邊人的報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指揮官抬頭看了一眼，發現不知何時，前方的海平線已經被一片模糊的黑色所代替，顯然，這裏已經距離愛爾蘭群島不遠了。

計劃再次在指揮官的腦海里回想了一遍，在回憶了每個細節，並且確定毫無紕漏之後，他才終於露出滿意的微笑。計劃的每一個步驟都已經臻於完美，至於戰爭的勝負就只能依靠運氣來決定了。

中國人停留的時間足夠長，長到讓普通百姓都可以通過衛星服務找到艦隊的位置，當然，更讓人擔心的是，中國潛艇暴露出的那一排排足以吸引眼球的導彈發射筒。

而作為準軍事手段，這一切卻幼稚而冒險，闖入美國的領海，某種意義上跟自尋死路沒有太多的歧義。百多年的經營，早已經讓這裏固若金湯。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從張偉指揮潛艇上浮的那一刻開始，美國人已經發現了中國潛艇編隊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