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卻沒有城牆防護。

他已經肯定，只要見到雍王之面，有機會展現才能，洛寧就一定會受到雍王的賞識。

「要完整齊集九國古籍，當然是一統天下，建立囊括九州古籍的大藏書閣了。」

「君上要備戰！這是國戰！」

若是不為王廷效力，從軍披甲抵抗雍軍，不光要當亡國奴，還要被屠戮呢。

「洛兄很多妙語，大有哲理，發人深省，令人拍案叫絕之餘，又回味無窮。」

好在，衛季風的十幾個護衛，都是衛氏精挑細選的忠勇武士，人人精通騎射，彪悍善戰。

「衛兄。」洛寧忽然想到一個關心的問題，「到了長安之後，我想查閱雍國王宮的藏書，尤其是那些有關神仙傳說的上古典籍。」

她的腳很白很漂亮，和她醜陋的臉反差很大。

衛季風對洛寧，越來越佩服了。

以此招募廣大的黔首和褐夫，為國參軍備戰。

「可惜，他執掌雍國大權二十年，下場並不好……」

她第一件事，就是毀容。

衛季風搖頭苦笑，「其實你我心中清楚，這不過是傳說罷了。天下沒有幾人能相信啊。」

衛季風的護衛等級，超過了本國法律的限制。

雍國人說話聲音很大，很亮堂，語氣中帶著自信和桀驁。

「或許吧。」洛寧也很迷惘，「天下一統之後，天道有變，真能出現四季也說不定。」

私兵頭領衛福說道。

「洛兄實乃王佐之才，治世大賢啊。洛兄失明，卻也能博覽群書。若非太過聰慧，犯了造化之忌，必然已能開宗立派了。」

「不過，只有九國的上古典籍完整齊集在一起，才可能有大的發現。」

部曲聞言精神大振，一起欣喜致謝。

一人當即俯首道：「公子好意，愧殺我等！」

衛季風點頭，目光蒼然，「是啊，正是我七世祖的幼弟。」

驛長搖頭，「萬萬不可。本國律法森嚴，一絲不苟，誰敢徇私枉法？那可是要殺頭的。」

陸翩翩不禁露出為難之色，兩手局促的在衣裙上擦了擦，「君子，是不是急了些？小女子的蠶絲不夠，還請君子……」

他打算在宮中藏書之中，尋找這個世界的秘密，解除困局。

「豫國已經亡了，你知道么！雍軍隨時都能打到我國，知道么！」

洛寧眼盲，看不到這些景象，和圖書卻能聽到。

「車中何人，為何隨行十五名甲士？為何攜帶弓弩？可有勘合公文？」

「咳咳咳……」

衛季風捂著胸口，臉色潮|紅，咳的身子直抽。

陸翩翩苦笑，「娘，國法如山啊。君子催的急切，我家蠶絲不夠，只能拿這口鐵鍋抵稅，還能打造兵器，抵擋雍軍。」

「這些方面的古籍，我最不了解。」

醜女重新穿上鞋，忽然綻放一個笑容，露出扁貝般的雪白皓齒，居然顯得有些驚艷。

這或許是最靠譜的辦法了。

裏面不耐煩的喝道：「蠶絲不夠，銅鐵也成！快點，吾不聽你聒噪！」

還有雍國人在祠廟中舉行儺戲，祈禱上天和祖宗保佑大軍旗開得勝，凱旋歸來。

這個世界，女子沒有什麼地位，只是男子的附庸。

一副凄慘的亂世景象。

她的肉身雖然比凡人強，可此時最多只能對付兩三個普通壯漢。

洛寧心念一動。暗道，是啊，要是九國上古典籍都集齊起來，融會貫通，就更容易發現這個世界的秘密了。

「我身有狐裘，手有暖爐，人坐車中，風雪可奈何？」

貴族官吏告訴黔首褐夫，雍軍殘暴嗜血，無惡不作，所到之處動輒屠城。

洛寧不禁皺眉，也有些為衛季風擔心。

真可謂重賞。

喟嘆一聲，神色迷惘的說道：

「丑嫚！」一個蠻橫的聲音從院外傳來，「今年的蠶絲五斤！就差你家了！」

原來，按照《大雍律》，外國客人來雍國，隨行甲士不可超過五人，還不可攜帶弓弩。

「真的如此么？」

雖然兗國遠在東方，可雍國大軍攻滅豫國的消息，還是傳了過來。

出頭的希望，比男子困難的多。

「雍王真雄主也！」衛季風忍不住說道，「想不到雍國法度如此森嚴。難怪有席捲天下之勢。」

醜女自言自語的說道，又摸摸自己的臉。

就是那平日不吃人的野豬，也到處尋找屍體，吃的兩眼紅光。

「百余年前，衛氏那位衛襄先生，離開大樑北上雍國，輔助雍王變法圖強，關中大治，雍國始強。」

他指指衛福等騎士，「鄙國治安極好，律法森嚴，少有剪徑之賊，用不上這麼多私兵。」

更關心自家子弟斬首幾級，封賞若何，賜田多寡。

眾人又走了十日，和_圖_書市井城鄉更見繁華，度過湄水，終於見到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巨大城池。

衛季風笑道：「那些古籍，雖說是荒誕不經的傳說，可未必沒有史料價值。」

「嘻。我猜，他一定也是把指環戴在腳趾上，我肯定。」

衛季風待人寬厚，見到這些冒雪護衛的部曲，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倒是諸卿，身無皮裘，無酒暖心，頂風冒雪而行，著實辛苦啊。」

驛長帶著幾個弓手來到眾人面前，高聲道：

哪怕為了這個目的，也要幫助雍王統一天下，結束六百年的大爭之世啊。

衛季風指指身上的狐裘，颯然笑道：

「嫚兒，」老婦人掙扎著坐起來，「那是咱家最值錢的東西了啊。」

他目中神采飛揚，臉色因為憧憬而變得紅潤起來。

衛季風聞言，忍不住大笑道：「卿妙語哉！所謂十年飲冰，難涼熱血者也！」

她不是不想尋找洛寧，可是眼下這個世道，兵荒馬亂的，她一個難以自保的女子，能去哪裡？

「今日收的，是明年的賦稅，懂么！」

「公子，風雪兇惡，放下車簾可好？別受了風寒。」

只有一隊隊甲胄鮮明、紀律森嚴的南下雍軍，以及送子弟出征的熱鬧情景，還有組織訓練的鄉兵，才令人感受到國戰的緊張氣氛。

很像是好戰成性的虎狼之民，就是老弱婦孺，都對國戰帶著狂熱之情。

有了自己的勢力，再尋找洛寧。

偶然還見到小股散兵游勇，四散擄掠。

陸翩翩眼見里長暴怒，不敢還嘴，只好賠禮道：

她的臉上縱橫交錯，傷痕密布，凹凸不平，口歪眼斜。

兗國，濟郡，汶縣。

「哇—哇！」那些離亂之所，時不時飛起大片的烏鴉，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就這樣，她成為一個兗國人，解決了身份問題。

「原來是來應募《求賢令》的先生。」驛長的神色頓時好看了很多，「先生既然已到雍國，那就不必擔心道路不靖，盜賊侵擾了。」

徹底破相！

若是洛寧在此，一定會認出，這醜女就是陸翩翩！

侍女燕如趕緊給他捶背，又遞上一顆藥丸，服侍主人吞下。

「小弟獲益匪淺，真有茅塞頓開之悟。」

「那就……給君子吧。」

她洗好衣服，一邊晾晒衣服，傾聽小院外的動m.hetubook.com.com靜，一邊小聲嘟囔。

「摸習慣了，自然能摸而識之，與看字區別不大。」

衛季風喝了幾杯酒，忽然掀開車簾，看著漫天飛雪，酒意微醺的吟道：

這女子秀髮如雲，身姿綽約，若是從身後看她，那道倩影足以令人遐想聯翩。

修為化凡。

「風雪茫茫，不見吾鄉。但為何故，寥落四方。」

衛氏某位祖上，和雍國還大有淵源。這也是衛季風自信能見到雍王的原因之一。

毀容時，她對自己下手毫不留情。

當年，衛仲媗也是準備入宮當王后的。

衛季風見狀嘆息道：

破敗的城池，荒蕪的莊園，廢棄的村落，屢見不鮮。

「加速趕路，一月之內，必到長安！」

「你家公子既然和衛襄先生同族，自當更加嚴守衛襄先生所立的本國律法。」

長安！

「君子息怒，小女子沒有見識，這就準備賦稅。」

就是連天大雪，都無法掩蓋路邊不時出現的餓死凍斃的屍體。

大雪紛飛，天寒地凍，可車廂中卻溫暖如春。

陸翩翩大半年前，突然出現在兗國。

洛寧這才知道，衛氏是有封地的世卿，曾是大樑后族。雖然這些年有些沒落，但仍然是梁國的頂級高門。

城邑十余里之外的一個村落之中，某個泥牆籬笆的茅廬之外，正有一個女子在院中漿洗衣服。

休說城邑中的貴族官吏，就是鄉間黔首，閭中褐夫，都開始緊張了。

「諾！」衛信只能領命。

「放肆！」里長勃然色變，「你敢質疑吾！質疑國法！」

幾乎每過一個城邑關隘，就必然有官吏盤查來歷。

等到大半月後進入雍國地界，情景頓時為之一變。

可是很明顯，雍國很太平，庶民百姓的生計，也比南方的梁國好的多。

不能打仗的柔弱女子，也要加緊織布殖產，多多交納國戰賦稅。

「洛兄，古籍中說天下混一，九州大統，才能四季分明，不會有如此漫長的雪季。」

這巨大城池建在高塬之上，拔地而起，氣象萬千。

「咳咳！」老婦人心疼的直落眼淚，卻沒有任何辦法。

而且，雍人對國戰的熱情很高，到處都在討論大雍鐵騎打到哪裡了，何時滅豫，何時吞梁。

陸翩翩忍著怒火，小心的賠笑道：「君子啊，這蠶稅不是交了嗎，為何又要和-圖-書交……」

她直接用發簪，把自己的臉劃了幾十刀，劃了個稀巴爛。

十幾位衛氏騎士，扈從著衛氏公子的馬車，迤邐北上。

聽到這亂世之中的凄慘悲歌。

實在是洛寧的見識，超過了他的認知。

是個相貌醜陋的女子。

根本無法遠行。

這女子洗了一件貼身的小衣，忽然伸手入鞋，掏出一個指環，清洗指環再次戴在腳趾上。

接下來，馬車冒雪蕭蕭北上，穿過白狼原，渡湧水，過峽山，入邪羊道七百里。

洛寧有點意外，「讓雍國變法圖強的人，就是貴家的衛襄先生？」

可是此時戴著一個指環，又顯得有點滑稽。

說完，她轉身進入茅廬，看了一眼卧病在床的老婦人一眼，就搬起灶台上的一口鐵鍋。

他看到陸翩翩的臉，不禁露出厭惡之色，「蠶絲五斤！鄉君急著催收！快點！」

衛季風親自下車，拱手道：「在下樑國衛氏，衛季風。此次來貴國，是去長安拜見雍王。」

此時，眾人正來到一個驛站，十幾個精銳騎士頓時引起了驛站官吏的注意。

秩序大好！

雪島世界，一年有半年雪季，莊稼不豐，黎民寒苦。

春暖花開，雪融萬物生。

如今的雍王，絕對是求才若渴。

這一路上，固然治安極好，秩序井然，可規矩卻嚴格了很多。

有的屍體之上，還插著羽箭，或者血肉模糊，甚至屍首異處。

「天地悠悠，可知九州。但為何故，漫漶春秋。」

「那是何等的文教偉業啊。」

「可是說起來，我大雍之法，正是百年前的衛襄先生所定。」

「等到達長安，一人賞酒一斛！金一鎰！」

同時，路上還不時看到一隊隊的諸國戰俘，以及穿著囚服的犯人，在修建道路，挖掘河渠。

「想不到，洛兄不僅僅是精通樂律，就是這諸子百家，也無所不通啊。」

「於是，雍國富國強兵，奮六世之餘烈，終有今日氣象。」

「洛寧到底在哪？怎麼才能找到他？怎麼才能離開？」

直到完全變成一個五官扭曲、令人生厭的醜女，她才放心。

「哦？衛襄先生的同族？」驛長頓時肅然起敬，「鄭某還真是失敬了。」

另一人更是拍著胸脯：「公子但車中安坐！我等自有一腔熱血，風雪可奈何！」

這一路上，但見因為戰亂流離和*圖*書失所的流民，數不勝數。

衛福忽然拱手道：「閣下，我家公子，和貴國的衛襄先生，可是同族同宗啊。」

山林中的野獸，居然成群結隊的出現，啃噬倒斃的屍體，出入村墟荒城，一隻只養的膘肥體壯、油光水滑。

可是這種身殘心不殘的向學毅力，卻也不是常人所能具備。

說完，腰間斜插短劍的里長就大步進入小院。

因為戰亂，鄰近雍國的梁國東北數郡，近乎失去秩序了。

洛寧笑道：「衛兄過慮了。小弟雖眼盲，心卻不盲。雖然不能看字，卻能摸字。」

衛季風眉頭一皺，「閣下，可通融一二么？他們隨在下頂風冒雪，顛沛千里，在下實在不忍遣回十人……」

洛寧已經瞎了大半個月，如今也接受了眼盲的現實。從一開始的惶然焦急，變得平靜起來。

若是熟能生巧，還真能摸字讀書。

衛季風聞言，不禁點頭不已。不錯，書簡上的刻字，其實也能摩挲出來。

洛寧和衛季風相談甚歡，換茶為酒，相坐對酌，很快就猶如故人。

有這一小隊精銳騎士的保護，加上衛氏的家徽招牌，衛季風和洛寧還算安全。

可是看她的臉，卻又令人瞬間失去興趣。

城池、巷閭、鄉野、莊園、驛道，處處井然有序，看不見亂世景象。

此時已經到了關中地區，口音、文字、風俗民情都已經和梁國不同了。

可笑的是，有的城邑乾脆打起雍國的旗號，反而能讓亂兵們有所顧忌。

「唉，來這個鬼地方大半年了，真成了村姑了。」

「先生只能帶五甲。剩下十甲，還是讓他們回國吧。」

……

然後，她就頂著這張被毀容的臉蛋，來到一個村落，投靠了一個無兒無女的老婆婆。

很多死於戰亂的百姓，與其說死於南下的雍軍鐵蹄，還不如說死於敗軍和流寇的殘害。

長達半年的漫長雪季，終於過去了。

鄉野鄙人們能不緊張么？

「以前笑話蘇綽被毀容，如今姐也毀容了。莫非都要經歷一回？」

遣返了十個騎兵，衛季風一行才得以重新上路。

她只能先窩在這個村子，熟悉環境之後，再尋找機會發展勢力。

衛季風神色複雜，只能吩咐道：「衛信，你帶十人回國吧。雍國地方安寧，留下五人即可。」

幾天下來，衛季風對洛寧的見識越發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