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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會被嘮叨的。

大概和當年自己初次出去打工回來一樣，總覺得自己有了見識，看什麼都覺得不如外邊好。

另一邊的燕長青嘿嘿笑著，雖然咱這二胡才二級，但是在你旁邊，想轉移一下你的注意力，還是沒問題的。

最大的原因還是有底氣。

……

看來變化還是小了點。

燕長青還記得後來不但縣裡搞電視台，連鎮上也搞電視台，鎮上電視台沒節目，乾脆天天連放盜版港台電影，甚至還放過某部任XX關XX的某一部，那個刑訊逼供的鏡頭……

他笑嘻嘻地把二胡擺在腿上，然後示意兩人看著，接著手腕一抖，一個音符就飄了出來。

燕大海沒招兒，只能聽著。

「你有條件都不學，多浪費啊！回去我教你，說不定以後你也能發功……」

然後笑呵呵地說道：「其實去年這座城市的平均工資，也才二百塊左右。一年他們也就掙兩千來塊錢，還沒咱們村老蔫帶女兒擺攤掙的多呢！」

「因為他們被騙了啊！」燕長青說道。「以後肯定能發現，但是現在還不行。人們被騙時都這樣，開始都不覺得自己被騙了。」

心中一旦有了懷疑，有些事兒看起來就變得到處是破綻。

燕長青想了想：「是啊，教你的呼吸法就是，是你自己每次練一會兒就把我攆走了。你看看人家這裏，為了學氣功都受騙了，估計還都被騙不少錢。」

等回去隔一段時間再來，逐漸的，他們就會變得不管在哪兒，都習以為常。

更何況還有燕二河隔三差五回家溜達，給倆人也說了不少市場里的情況，什麼貨款啊工資啊誰幹了一筆啥hｔtｐs://wｗw•hｅｔuｂook•ｃｏm.cｏm生意掙多少錢的。

燕大海兩人都有些發愣，李秀妮忍不住問道：「大城市才這麼點工資嗎？」

鴨頭窪那邊曾雙喜老頭是幾個村子除了燕長青，第一個買大貨車的。

「遲早都有的。」燕長青呵呵笑著說道。「咱們現在生意還小，以後還會越來越大的。」

「等以後發展起來了，咱們家都安上電話，也不用他來回跑著傳信了。再說你沒看現在都有大哥大了，那些大老闆都有。以後技術會發展的，大哥大遲早也普及下來，到時候咱們都用得上。」

就像村裡的人們都出去看過之後，雖然還看的不多，但是像以前誰家丟把菜都要吵吵的事兒，以及其他一些雞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兒，都越來越少了。

先讓父母對大城市有個初步印象，好的壞的都見識一下。

一輛大車多少多少錢，跑一趟掙了多少多少錢。

只是那二胡聲彷彿有一種魔力一樣，讓他忍不住去分心去聽。

實在是過年時間，一群跑生意的鄉巴佬們，動不動誰哪一筆就掙了幾千塊，誰今年估計都能落好幾萬的，讓李秀妮的眼界提高了。

這都已經翻舊賬了，說到剛結婚那會兒燕大海如何如何她了……

等到他們不論是在城市街頭還是田間地頭，都邁著一樣從容的步子，那就算成功了！

不過學員們怎麼有點……驚愕？

也不管倆人驚訝，他還繼續說著：「他們說的氣功，還不如我教你們的呼吸法有用呢！真的，不信你們看著那個擺姿勢的老騙子……」

多熟悉的節奏，燕長青經常在村裡演奏的，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cｏm豬八戒背媳婦的那段曲子，聽著就特歡快。

……

正擺著馬步姿勢發功呢，覺得二胡的調子忽然就變了，那節奏似乎隨著自己的動作變化了起來。

也就是他帶頭，其他人們才開始聯合起來，紛紛湊錢買上大車，暈乎乎開上就跑了起來。

燕長青很滿意，現在父母倆人在這公園裡，可一點沒有當初剛來大城市的覺悟。

那倒是，好歹現在李秀妮和燕大海雖然見的少，但是聽得多啊！

再然後，歡快的二胡聲就響了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馬步姿勢都變得和扭秧歌似的，兩隻手的位置也不是在平時發功的位置，好像在打拍子一樣。

……

燕長青低著頭，主動幫老爸背起從滬城那邊帶回來的東西。

他還偷偷樂著給老媽解釋：「別人的氣功是真是假我沒見過不知道，但是這個師傅的肯定是假的。你看他發功呢，我拉弦子他都忍不住扭來扭去的，就這功力，還教弟子呢！」

轟隆隆的火車停下來，一家三口重新出現在西陽市破舊的小火車站裡。

反正燕長青一想到這個，那二胡曲子瞬間就變得有些，不那麼正經起來。

我可都是為了父母好，不是故意騙他們的。

……

老蔫都是村裡乾的比較差的了，當然還有壓根幹不成的，那些就不用說了，只能去市場里，白天幫忙搬貨晚上扛槍當守衛。

其實經常放的，那些地方台沒節目就放這個，有的剛成立的電視台，沒別的電視劇，就把自己有的電視劇翻來覆去的放……

笑了一會兒又覺得有些不對：「那那些人都沒發現被騙嗎？」

畢竟和-圖-書老爸的壓力挺大了，自己就替他減輕點壓力吧！

倒不是非要他們變得和城裡人一樣，而是燕長青覺得吧，一家人可以一起生活在一個小地方，但是不能把目光也局限在一個小地方。

停了就停了，繼續發功。

「也是……」

「咦咦咦，快看那個，那個……」

……

「那你以前知道大城市有這麼多車嗎？咱們村裡以前還啥都沒有呢，你看現在變化多大，說變就變了，以後的事兒可不好說。」

燕大海夫婦倆聽了兩聲就忍不住面帶笑意，忘了剛才聽兒子說那番話的震驚。

自己剛才都幹了啥？

燕大海李秀妮現在可是村裡的最有錢的娃的爸媽，這些消息都瞞不過他們。

很顯然，剛從大城市回來的老媽，身上居然有了那麼一點優越感。

看老媽居然開始深思起來，燕長青等她想了一會兒，又嘿嘿笑著小聲說道：「再給你們說一下，那邊那些人，他們練的氣功都是假的。這些城裡人其實也不比咱們強多少，你們看那個指點他們的，其實都是騙子，還收他們錢呢！」

所以才有李秀妮這句離譜的話，她都忘了，當初他們兩家加起來，都湊不出來一輛自行車的錢。

然後慢慢地，就那麼不知不覺地，他就覺得這二胡拉的可真不錯，讓人回憶起豬八戒背媳婦的場景，甚至彷彿身臨其中一樣……

於是就想發表點評論。

「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

真的是熟悉，西遊記每年都要播放不知道多少遍的，真不是只有寒暑假放，只是因為孩子們寒暑假才能看，才覺得只有寒暑假放。

這是先讓他們熟悉城市，再打破他們對城裡和-圖-書人的幻想，讓他們真切認識到，大家都是人，區別並不大。

「要我說還是咱兒子厲害，他隨手一扔，天上的鳥都能打下來，可不比這個騙子發功厲害多了！這些人啊，就是有眼不識金鑲玉，不知道厲害的人就在旁邊看他們呢！」

倆人的穿著在這裏都算是時尚的，只要不再畏手畏腳，完全就是兩個來旅遊的外地人，看著並沒有他們自己想象中的土氣。

再然後，等他反應過來，發覺二胡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停下了。

可是沒想到老爸居然敢打斷她的評論，所以她很是不高興。

李秀妮就開始和燕大海嘀嘀咕咕：「唉，剛才那人還說他氣功治病呢，還啥病都治，咱兒子還跟醫生學才敢治病，他能有咱兒子厲害？」

光聽不行，還得附和幾句，也不能只嗯嗯嗯的點頭，要適當發表意見。

至少也要看過外邊的世界，見識過外邊的大世界之後，再回去自己的小世界，生活就不會只有雞毛蒜皮，也可以有詩和遠方。

李秀妮想到剛才那老師傅的模樣，忍不住就偷偷樂，還怕人發現是兒子搞怪，忍得特辛苦。

「大了也不好，操心多。」李秀妮擔憂道。「你看你二叔，一天天的騎著摩托車跑來跑去的，要是生意再大點，他不得天天跑啊！」

氣功老師傅一開始對旁邊的二胡聲音並不在意。

能做到充耳不聞的，真沒幾個人。

燕大海歸心似箭，催促道：「快走吧！趕緊回家瞅瞅去，我那養雞場也不知道他們給照看成啥樣了！」

想了一會兒，總覺得這事有些離奇，但是想不通，所以李秀妮就不想了：「兒子，那你練的是氣功不是？」hｅｔｕｂooｋ.ｃｏｍ•com

實際上折騰幾天下來，燕大海和李秀妮已經開始逐漸適應了這裏。

……

出了站四下一望，李秀妮就發出感慨：「咱們這兒，和人家那差距還真不小呢！」

燕長青帶他們來的最後一站，還是那個小公園。

如果壓根都不知道有遠方，還談什麼遠方呢！

那會兒他們戰戰兢兢，現在老媽八卦起來，看著那些練氣功的人，八卦根本停不下來，還偷著樂的不行。

「上班的工資少，但是有錢人可多，你忘了路上那麼多車了！」燕長青提醒一下老媽。「這裏的經濟發展快，有些做外貿的，都是和外國做大生意的，上班的和大老闆們可沒法比。」

燕長青很滿意，差不多可以離開了，家裡一大堆事兒呢，不能一直在這裏待著。

他可是久經考驗的，任何時候都要淡定，肯定不能在這關鍵時刻破功。

「我看看還不行嗎？耽誤你走了嗎？」李秀妮瞬間反駁。「就知道你那養雞場，你看兒子多孝順，還帶我出去看看大城市，你呢？」

「你整天就知道你那破養雞場，回來還抱怨飯不好，我做的不好你咋不做了，那回你還……」

眾所周知，有些時候人們走在大街上，路邊的音樂鼓點節奏都會忍不住讓人腳步亂起來。

人的眼界不同了，看事物的目光自然不同。

「也是。」李秀妮點點頭。「也不知道咱們那啥時候有這麼多車，幾十萬的車，嘖嘖……」

……

那邊的氣功老師正在演示神功呢，忽然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熟悉的音樂。

老師傅正要再次發功，就察覺到了學員們不專心的真正原因。

從公園出來，李秀妮燕大海都變得更從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