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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遠陪著盛希平，這翁婿倆一邊喝酒一邊說話聊天。

之後王春秀去收拾桌子，周青越去沏了壺茶，周明遠跟盛希平倆人就坐在炕頭上，喝著茶水閑聊天。

希平啊，你不會就是陪著小夥子一起來的吧？」喝著喝著酒，周明遠忽然想起來這事兒，就隨口問了句。

「過一陣子，青嵐該放寒假了，今年我不在山上幹活，時間也自由。

周明遠要是覺得能幫一把，等開會討論的時候，多說句有利的話，這事兒指不定就有轉機。

盛希平一聽點點頭，果然跟他猜的差不多。這事兒，不可能一找就成，還有的磨呢。

安慰了陳維民幾句，盛希平又轉身離開旅社，直奔周家。

晚間，盛希平住在了西屋，周家三口住東屋。

你看看，好不容易下來一趟，都沒擱家裡住一宿。

「爸，咱倆就杯中酒了，多吃菜。

周家這頭，周明遠今早晨上班的時候就給媳婦打了電話，下班后，又去副食店買了肉、熟食等東西，先回家。

二則也是怕時間不夠，耽誤坐車。

周明遠點點頭，表示自己心裡有數了。

周明遠還要給盛希平倒酒呢，被盛希平攔下了。

下車那一刻，盛希平用手摸了摸腰間鼓鼓囊囊的腰包，總算鬆了口氣。

陳維民搖搖頭，他哪裡好意思跟著盛希平去周家蹭飯啊？

當著丈人、丈母娘，盛希平哪能說他遇上打劫的了？他還捅了對方一刀？那還不把這兩口子嚇夠嗆？

倆人碰面，把旅社的錢結了，然後步行去森鐵。

周明遠喝得有點兒多，但是還沒醉，他挺稀罕盛希平的。

「好，都聽你的，咱就杯中酒了。」

這要是擱以前，周明遠還在機修廠當工程師的時候，估計他也想不到這麼周全。

「哥，你回來了？」陳維民一聽動靜，立刻坐了起來。

盛希平一看，這樣不行啊，他等會兒還得回東林街那頭呢，這要是喝的醉么洋腔找不著北，多丟人？

還給我開了十天的住宿費，說是把來回車費啥的都算在一起，就當是報銷了。」

四號早晨五點，王和圖書春秀就起來做飯了，六點把家裡人都叫起來洗漱吃飯。

陳維民一臉的惆悵，神色落寞，大概講了下他今天去局裡找工作的事。

再說了，他兜里還揣著那麼多錢呢，萬一再出點兒岔子可怎麼辦？

盛希平坐到陳維民身邊，輕輕拍了拍陳維民肩膀，問道。

要是周明遠覺得幫不上啥，那也沒辦法。

第一次來，你哪兒都不熟悉，照著規矩辦就是了。

難得見一回就覺得有好多話要跟盛希平嘮，沒嘮夠。

盛希平看了看，時候不早，該去周家了，昨晚答應好的，再說背筐還在那邊呢。

他先去找了，咱再從旁邊推一把，旁人挑不出毛病來。」

「嗯，來的路上我就跟你說了，這事兒不是一回兩回能成的。

所以盛希平就輕描淡寫的說了下，一切都挺順利，土產公司的那個主任跟他熟悉，東西給的價錢都挺合理啥的。

有本事的人啊，不管在什麼崗位上，都能掙著錢養家糊口。」

「這事兒我記下了，回頭要是局裡開會討論的時候，我盡量幫著說兩句。

估計是趙家人早就習慣了這種情形，一家子誰也沒吭聲兒，趙永勝招呼了陳維民吃飯，陳維民說他早就吃過了。

照你這麼說，其實這孩子進工會當個幹事啥的，挺適合啊。」

周明遠接過去手戳，就著燈光一看，「哎呦，還別說啊，這手戳刻的是真不孬。

早上，陳維民按照盛希平的指引，去了趙永勝家，結果進屋一看，還有更早去趙書記解決問題的。

大晚上的還往外跑啥？你就擱咱家，該吃吃該睡睡，我們也能放心。

「嗯呢，爸，我就是陪著他下來的。」盛希平也沒藏著瞞著，直接點頭承認了。

回到旅社一看，陳維民正躺在大通鋪上，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

「小民，今天的事兒咋樣？辦成了沒？」

吃過早飯後，趙永勝就領著陳維民和那兩個中年婦女，一起去了局裡。

眼瞅著快四點，也不知道陳維民那邊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盛希平一邊兒說，一邊從褲兜里掏www.hetubook.com.com出串鑰匙，然後從鑰匙裡頭扒拉出自己的手戳來。

盛希平白天跑了趟縣裡，來回坐車好幾個小時，其實也挺累，正好喝點兒酒，躺下沒多會兒就睡熟了。

心裏咋嘀咕，面上不能露出來，周青越趕緊點頭，附和他爸的話。

「嗯，你沒說是對的，這事兒就不該你先挑頭。

「那個負責接待我們的楊主任，原本說是要讓我去林業局招待所住，我說我要回來等人，他們就安排車把我送回來了。

挫折，也是成長必須的經歷，別人幫不了什麼，只能靠自己。

明天早晨吃了飯，你再去東林街就行。」王春秀那邊也勸。

這孩子情緒有些低落，還是讓他自己慢慢消化一下吧。

倆中年婦女，已經坐在趙家炕沿上等著了。

爺倆碰了下杯子，各自抿了口酒，然後周明遠招呼著姑爺子多吃菜。

昨晚上盛希平說他是陪著朋友來辦事兒，今天局裡就有人去找，這也太巧了。

「他們說，我的事情不好解決，要往上面反應彙報，還要開會討論啥的，讓我回家等信兒。」陳維民嘆了口氣。

只要有本事，不管哪個崗位上，都能出息。

翁婿倆越聊越對撇兒，這酒也就越喝越敞亮，不知不覺，一瓶酒讓倆人喝了大半。

哪怕不是正式職工，先幹個臨時工呢？是吧？」

他自己的工作，自己不出面去找，別人幫著算是怎麼回事兒啊？

早晨他自己去吃了點兒東西，回來收拾好等著。

於是，倆人把杯子里剩下那點兒酒喝了，然後又吃了點兒菜，這頓飯算是完事兒。

旅社裡魚龍混雜不知道都住的啥人，要我說你不如住家裡。

「我的事兒估計沒那麼容易，局裡光說是讓我回去聽信兒。」

真要是能給個臨時工的名額，那也挺不錯了，多少正式職工不都是從臨時工轉正的么？

到時候我請幾天假，跟青嵐兩個抱著新華回來，多住幾天。」

「嗯呢，爸說的在理，臨時工也行啊，最起碼能掙錢養活自己。

所以盛希平沒有先去周家，而是步和*圖*書行回東林街那邊。

再往後，縣裡怕是輕易去不得了。草，真特娘的晦氣。

盛希平趕緊給周明遠倒滿了酒，然後端起酒杯，跟老丈人碰了個。

再說，我今天去縣裡，賣了不少錢，都在身上帶著呢，太晚了回去怕是不安全。

主要是周明遠歲數大了，小酌怡情，醉酒傷身，盛希平不好明說，只能拐個彎兒。

這傳出去，人家不得說我這丈人小氣啊，姑爺子來了，都不留下來住兩天？」

「那孩子姓陳，以前咱家住老房的時候，是東西院鄰居。

畢竟自己是孤身一人，真出點兒啥事，離家又遠，不好辦。

不瞞爸說，昨天我來，根本沒敢提，就怕這事兒不好辦，給你添麻煩。

「啊？你一會兒還要走啊？我還以為你今晚上就在家裡住了呢。

「你也別著急，最起碼你來找，就在局裡算是掛上號兒了，不管局裡重視不重視，總要給你個答覆。

臉皮薄不行，你要學著臉皮厚點兒，懂么？」能教的，反正盛希平都教了，有沒有用不知道。

周明遠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等著過一陣子要是沒有信兒，你就再來一趟，到時候該哭就哭、該鬧就鬧。

另一頭，陳維民昨晚上沒等到盛希平回旅社，也猜出來這是留在周家了。

「哎呦，那我可得替小民，謝謝爸了。

周明遠對姑爺這謹慎的做法，表示很滿意。

大晚上了，指使人去幹活，得虧他爹想得出來。

好在，直到那邊喊檢票了，也沒見到有人追來，盛希平這才鬆口氣，趕緊檢票上車。

早晨倆人分開的時候，盛希平囑咐過陳維民，不管事情辦的如何，他們倆還回東林街那個旅社住。

「那個，你吃飯了沒有？我等會兒要去你嫂子娘家，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啊？」

咋地也的有個工作，不求別的，混口飯吃養活自己也行啊。」盛希平聞言，心頭一喜。

對於盛希平的到來，周家夫妻都特別高興，非常熱情的招呼盛希平上炕坐，然後端上飯菜，還拿出來瓶酒。

周明遠聽了，挺高興，「那天我和你媽還議論這和圖書事兒呢。

這事兒，本來就不能急，一步一步慢慢來唄。

「爸，你看，這是那孩子刻的手戳，技術多好啊，字兒也漂亮。

「哎，對了，我聽人家說，今天局裡來了個小夥子，是你們前川林場的，說是來找領導解決工作問題。

他們讓回去聽信兒，那就回去等著，也別急，公家的事兒就這樣，得開會研究，得往上報。」

等盛希平跑到客運站，已經十二點多了。這個點兒，盛希平也不敢再去吃啥東西胡亂走。

一線工隊是掙錢，可大冬天在山上趟雪窩子、嗆冷風，再好的體格也經不住這麼造。

專門安排了人，了解陳維民他們的需求，做了記錄。

旁邊的人一瞅這架勢，也沒人跟盛希平搭茬兒，盛希平就這麼閉著眼睛迷瞪了一路。

那邊，局裡去林場辦事的摩托卡正等著呢，陳維民一到，人家就認出來了，連忙讓他們上車。

調到機關之後，周明遠也算是學了不少的東西，有些事兒，真得講究點兒方式方法。

王春秀今天不值班，得知姑爺來了，也是早早下班回了家。夫妻倆在廚房一通忙活，弄了六個菜。

盛希平蹲在客運站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右手一直揣在大衣兜里，手中的刀也沒鬆開，目光始終警惕的盯著客運站大門口。

我一會兒還得回東林街那邊，小民自己在那頭，我不太放心。

「那行吧，我自己過去，你這一天估計也挺累，好好歇著吧。」盛希平點點頭，沒再多說。

他都那麼大了，不能還靠爹媽養活，關鍵是，爹媽不能養他一輩子。

陳維民沒去局裡找之前，盛希平啥話也沒跟丈人這頭提，就怕周明遠為難。

這會兒周明遠主動問起來，盛希平也沒必要藏著瞞著，該說的就說。

「那也行，就聽爸媽安排，不過，這酒咱不能再喝了，不能耽誤了明早晨坐車。」

坐在一邊兒正吃飯的周青越聽見這話，頓時噎了下，好么，這姑爺一來，兒子就不是親的了。

我聽小民說，局裡給找了車，明天早晨我倆直接從那邊坐車就回林場了。」

小民挺wｗｗ•ｈetｕbooｋ•ｃｏｍ•ｃom有才的，你別看他沒了右手，左手寫字可漂亮呢，還能寫詩、畫畫，還會唱歌。

「對，對，姐夫，你要是真不放心你那朋友，我就騎自行車過去，把人帶回來。」

周明遠夫妻，對盛希平那是一百個滿意，再者，他們只是丈人丈母娘，不好太過干涉姑爺的生活。

人家樂意幹啥就幹啥唄，反正都是正式工人，工資也差不了太多。

我倆都說，保衛科也挺好的，工作清閑，正好能顧家。

「哥，我不去了，剛才我吃了點兒乾糧，不餓。」

我去趙大爺家裡，也一句沒敢說呢。」

周明遠忙點頭答應。只要姑爺子留下來就行，喝不喝的無所謂。

今天盛希平到土產公司的時候就十點半多了，在土產公司光排隊賣貨就耽誤了一個多鐘頭，衚衕里又耽誤了一小會兒。

要不這樣，老三，你去東林街，把你姐夫那朋友接過來，讓他也來咱家住。」

吃過了早飯，周明遠打發小兒子，騎車送盛希平去東林街。

我跟青嵐結婚的時候，門上貼的對聯，就是他寫的。」

「行，這事兒我知道了，回頭我跟老趙他們通個氣兒，但凡政策上能照顧的，盡量照顧。」

不衝著別人，就衝著自家姑爺，好歹也要幫一把。

好在半路上還算太平，沒有人攔車劫道啥的，客車一路順順噹噹，回到了松江河。

盛希平一個人，哪能說得過人家三口？丈人丈母娘盛情挽留，盛希平也不好再說要走了。

「要我說，哪裡也沒有咱家安全，今晚上你就擱咱家住下，明天一早，讓青越送你去東林街就行了。

然後司機發動車子，拉著一車的人，往林場駛去。

倆人邊說邊聊，周明遠又問起來盛希平去縣裡的事，倒不是打聽賣了多少錢，主要就是關心一下。

一則是擔心那倆人回頭找了幫手來報復，這些人都是地頭蛇，鬧不好都有背景。

「就是啊，希平，你爸說的在理。

盛希平找了個裡面的座兒，一上車，就用大衣捂著頭，靠在座位上睡覺。

就這本事，那些身體健康的也未必能比得過他，就是可惜了。」